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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遍万里山河,打破了宇宙的天空,只有你不变,有多少春秋、万般坎坷,曾经独自骑着凶猛的马战斗天下,无奈生死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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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北疆那年是我十岁的生日,我哭着抱着自己的小马驹,问父亲能不能一起带着它去京城,父亲抱起我擦干脸上的泪告诉我京城比这北疆繁华多了,那里有我从未见过的事物。而我的小马驹太小了没办法长途跋涉,但是去京城之后可以重新送我一匹。
京城的万家灯火确实要比北疆零星闪光来的漂亮,北疆有春夏秋冬,可只有飞沙作伴,京城有春夏秋冬可是每个季节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颜色。可我仍然喜欢北疆的飞沙,那些飞沙永远都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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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法再舞弄我喜欢的刀枪,也没法再体会骑在马上肆意奔跑无拘无束。母亲将我拘在家里,学习那些繁文缛节,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家的小姐都嘲笑我是粗鲁之辈,不懂礼节,不懂女红,连穿着也如同男孩子一样,我总是无数次梦到那个我回不去的北疆。
还好有父亲与哥哥常常为我打掩护,偶尔将我带我去军营,骑上马的那一刻我才觉得是我自己。
十八岁那年父亲终于兑现了自己的诺言。重新送了一匹马给我。一年一度的狩猎大会也开始了,作为镇国有功的安将军自然是在受邀之列。
我将自己的小白马带了去狩猎场,大哥夸我一袭训马服看着比男子还要飒爽几分,便想起曾问父亲为何取名叫安北,父亲说我是他教出来的,自然同那些女流之辈是不一样的。我是大梁子民自然有为大梁安国的责任。
毕竟是在上京,总得将性子收敛些,父亲与阿哥便没有让我进内场,只是让我在猎场安稳的地方设几只兔子过过瘾就罢了,我表面上应允,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四散开来谁会注意到我。
我顺手射了几只兔子,发现射术没有退步后,便骑着自己的小白马进了场内。
我的骑射是父亲一手教的,都说虎父无犬子,这话诚不欺我。
上京的小白马果然不如北疆马跑得快,我寻找的要射击的猎物,忽然草丛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2
当机加了两鞭子,冲了过去,果不其然,一只鹿正在前方奔跳的轻盈。我眯了眯眼睛,反手取了箭,迅速拉满弓,嗖地一声,箭离了弦,势如破竹般。只可惜那鹿最后跳那一下子,避开了要害,只射中了腿。
我有些恼火,夹紧马肚子,扬手又是一鞭,冲鹿奔逃的方向疾驰而去。
许是手上忘了轻重,这马又不是我的小红马,十分的不配合,这下子竟是惊了马。我在心里狠狠骂了马场一通,这样的马怎能送来骑射?用它遛弯我都是要嫌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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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得逃窜的鹿,我狠狠勒住马,马前蹄高高扬起,竟是想把我摔下去。电光火石之间,我身下一轻,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待我回过神来,已是坐在了另一匹马上。
这马当真是好马!我略带赞叹地摸了摸马的鬃毛,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我愣了一下,又忽然想起到嘴又飞了的鹿,也顾不得道谢了,扯了缰绳来,朝身后说了一句“这位兄台,马借我一用”,便策马向前。
虽说是人生第一次骑马带人……但好在这人知情识趣的,骑术了得又足够配合,也没什么存在感,只觉得一道视线一直落在我后脑勺上。
顺着血迹追了没多一阵子,便又瞧见了那只小可怜。我取箭搭弓,又是一箭。只是距离略有些远了,我力道差了点儿,这一箭虽是射中了,那鹿却还是有力气奔逃的。
我有些急眼,又想策马去追。只听身后有破空之声,三箭连发,又稳又狠,那鹿再受不住,最后一箭竟是被生生钉在了树上。
我不禁赞叹出声。这般力道和准头,怕是能与我大哥旗鼓相当。
于是便带了几分敬意,微微侧偏过头去看他,一身银白盔甲,还是有那么点意思的。
“方才情急,还未道谢。不知公子是哪位?”
那人又是轻笑一声,声线低沉悦耳,慢慢道:“当是我先请教姑娘芳名才对。只是不知,上京何时出了姑娘这般巾帼?”
我没琢磨出味儿来,这到底是挖苦呢还是真心夸赞呢,便带了几分不满的探究,望向他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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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期然撞进了一双含水桃花眸里,双瞳明亮,能瞧见我一袭红衣映在他目光里的模样。我怔了怔,继而心跳如鼓擂,这才反应过来,这人不是我父兄,两人共骑一马实在是距离过近了些。
他有趣味的看着我两颊一点点烧上红色,“方才你抢我马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拘谨的。
春色满人间,林中深处更是如此,一派郁葱之色。更兼着一树一树的花开,鸟鸣不时传来。那些马蹄声离此处远着,只听得隐约的喧嚣。
3
不过三日皇上的圣旨就下来了,将我许配给当朝太子为太子妃,接到圣旨的那一刻,我是恨他的,大漠孤烟再也与我没有半个干系,剩下的只有深宫红墙作伴。
大婚前夕,我见到了我的那位夫君,太子赵禹城,父亲派人来告诉我,有贵客拜访,却没有告诉我是谁,只是让我好梳妆打扮一番。
见到赵禹城时,我以为眼花了,不过匆匆一面竟然还会再见,没想到他还会亲自上门拜访,涉猎那日,虽然打趣我,可仍然将那头鹿分给了我一半,我心里犯着嘀咕,这人应该不会小气道来要回鹿吧。
又见面了,姑娘。
我微微作揖,有些不客气的说道:“是吗,不知贵公子今日来访有何贵干。”
父亲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替我打圆场;“安北,休得胡闹,这是太子。”
4
原来是他,我苦笑,马不能随便骑,容易搭上自己。
父亲让我带他去逛逛府上,百般不愿不易,还是没敢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此后的将军府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是我把你求来的,是父皇定下的圣旨,我知道你心里是怨恨我的,我也知道安将军的嫡女,巾帼不让须眉。深宫红墙从来就不是他的夙愿,北疆的风沙与自由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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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下脚,看着那人,忽然不那么讨厌了。
有些不服气的踢了下脚下的石头。虽然不愿意,却又百般无奈:“哪里是怨恨你呢,就算不嫁与你,也会嫁给别人,嫁给谁,从来就不是我能选择的。”
5
从前也有上门拜访的,并无觉得不可,婚期越近,这些人简直要把将军府的门楣踏破,母亲有些恼怒,却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边关战事吃紧。父亲于哥哥回了北疆,只剩母亲操持着家里的大事。
母亲日日要我学习礼仪,百般不乐意,却也在大是大非面前马虎不得。
有人来府上拜访,母亲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而我。终于偷得半日闲,满无目的的在花园里逛着,想起赵禹城对我说的话,又想起猎场上初相见的模样,那人特意来解释一番,应该是个好人。
“安北”我听见有人将我叫住,回头一看竟然是贺之节,小时候同他打过架,赢了,却是赢得不太光彩。我自知打不过他,便偷偷的抓了一把黄沙。就因这事,每次见他都要被他嘲笑一番,想着今日又要逃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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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哥哥好”,毕竟是长大了,总不能见面再干架。
我是来祝贺你与太子大婚的,你哥哥同我的好友,那你就是我妹妹,日后遇到了什么麻烦都可以来找我。”
我笑着看他,这人还是有义气的。
正聊着,看见赵禹城也来了,本想让两人认识一下,竟直接将我拉走。
我有些恼,好不容易见贺哥哥一面,两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拉走了。
好生没好气说:“有事吗。我的太子爷。”
他突然将我圈住,往我的腰上系了一块玉佩。
又在我耳边轻语“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
这块玉佩系住的是我们一生。抵死纠缠的一生。
6
大婚之日越来越近,父亲与哥哥却还没有回来,也没有人派人送来书信。
北疆传来消息,安将军为了军功,不顾将士死活,带着五万人马,陷入了百万敌军的包围中,全军覆没。
我大病一场,原本高高在上的将军府,一时之间被众人踩,而我从太子之妻,成为了太子之妾。
大婚之日,我听着鞭炮声,只有无尽的凄凉,母亲将我送上轿子,终究是千言万语都化成了泪水。
卸下重重的头饰,要入睡,赵禹城来了,原以为他不会来的,我是妾,又能多求些什么,可赵禹城拉住我的手要许我生生世世。
7
前脚进的太子府,后脚就让太后禁了足,正所谓是罪臣之女,不配服侍太子,只配待在易芳阁忏悔。
我冷笑,禁足又如何,求之不得。
我愈来愈加话少,病也愈加重。
太后派人送来一碗药,我自然知道是为何,一饮而下,我与太子,终究是孽缘。
药刚喝下,赵禹城闯进来问我为何喝那药。
我看他怒的发狂,喉咙涩得发痛,不想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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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病更重了。
这些日子里常常来易芳阁最勤快的,是太子妃,我又怎会不知她的来意。
大婚那日贺家哥哥嘱咐她要照顾好我,我原以为是念着昔日的情分,却不想听到贺家哥哥说:“没想到父亲竟然做出如此卑劣之事。陷害安将军进了敌人设计好陷阱。你要照顾好安北,这是我们兄妹欠她的。”
安家出事,得益最大的不是贺家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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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皇上与太子早就知道此事,北疆战时本就动荡,才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没想到。太子去求了皇上,还是将我嫁给他,即便不是正妻,安将军府也不至于跌的很惨。
9
禁足解了四五日,丫鬟们怕我闷着,劝我出去走走,看着大好的太阳。许久没见过,也是动了心。
花还没赏几朵就有跳小丑来打扰这刹那的宁静。
“看来姐姐今日心情不错,妹妹听说姐姐刚嫁进来就被禁足了,妹妹可真是没有姐姐那样的好福气.”
我转身要走,不想争辩些什么,可那人一再提及我的父亲。
“你这手腕腕,我在稍稍一用力,就会断。怎样,还敢胡说八道吗?再胡说,我还可以送你一只手”
父亲哥哥去世之后,为了家族,我已经将性子收了又收,偏偏有人往枪口撞。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太子的那位美人就去告了我的状。禁足半月,又是禁足,怎么就没有点新花样,何不赏我一碗毒酒,让我去见父亲与哥哥。
不过两日,就听说太子的美人太过于嚣张跋扈,又因父亲贪污受贿,美人被打入冷宫,剩下一家被流放宁古塔。
太子要杀人,谁敢说不呢。
10
每到半月我便从易芳阁出来了,先帝驾崩,太子继位。
赵禹城竟然将皇后之印派人送来,我苦笑,这又是何必呢。
我去见了赵禹城,他将我抱住住“你终于肯见我了。”
我环住他:“皇上的美人不好看吗,为何要将人家打入冷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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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北,我会替你父亲沉冤得雪的,你别恨我。”
我握住赵禹城的手,他的手很大,手掌很宽:“我从未恨过你,我也知道你一直在默默保护我。这皇后之印我不能收,我始终都是大梁子民,顺应民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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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禹城将我抱在怀里,像是要把我揉进骨子里。
我说抱得太紧了,让他送些,他说松了我就会离开,是啊,我确实快要离开了。
我让赵禹城带我去了第一次相见的地方,鲜花开的正盛开,骑在马上,似乎是第一次相见时的样子,赵禹城圈住我。
安北,你记得你小时候吗?我曾把欺负你的人揣进水里,那时我就认识你了,每一年上元节,安将军带你回来的时候,我都能一眼望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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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你回京城了,自那日猎场见你,便求了父皇将你许配给我,可我没能守住你。对不起我骗了你。是我求父皇赐的大婚。
安北,小时候我就认识你了。
安北。
一滴热泪掉到了我的手背上。
赵禹城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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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梦到我回了北疆,梦到了父亲和哥哥,梦到了北疆的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