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又梦见他了。他像当年一样坐在我旁边,但与当时不同的是,我们之间只是沉默、沉默和沉默。
场景转变,我和他在无人的路上走着,阳光苍白得刺眼。我们并肩而行。不只是谁最先打破了沉默,我们便自然地谈天,滔滔不绝,像要把这些年的时光都弥补回来。
他牵住了我的手,我亦牵住了他的手。他练琴练得粗糙的指尖,我都清楚地记得。我不敢不记得,我怕忘记他。
时间回到初中在学校的最后一天。
那天的前一天是毕业典礼,去洗手间的路上撞见了我的后桌在和班上一个姑娘拥抱。抱了很久。我感觉他们就是把对方当姐姐或弟弟看,所以我也没想太多,但是还是被吓了一跳。赶紧跑走了。
当时还是一个小姑娘,还不知道异性朋友之间也可以拥抱。
那天早上,我和他都是英语课代表,所以最后一次一起送作业去办公室。
我们在夹作业本的时候我跟他讲了这件事。他说他也看到了,“他们抱了有半分钟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喊他。
他应了一声。
沉默良久。
“你……也给我抱抱吧?”现在想想居然泪目了
“好啊。”他说。
放学后我们与比较亲密的同学告别。我和女生讲话的时候他先出去了,在班门口的走廊上等我,看着橱窗。
现在我才想起那时,橱窗里是我的画。不过这是后话了。后来我便同他一起从一个比较偏的楼梯下楼。我胆怯,也怕他不喜欢被他人说闲话,所以从这个楼梯走,别人不会看见我们。他在三楼停下,望着我。我亦停下,望着他。
运动会八百米跑完,我眼前发黑,倒在地上站不起来,是他把我拉起来的,“刚跑完不能坐在地上”。我无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知道我完全信任这个人。
周围的同学不太善意地笑了。他冲他们摆摆手,扶着我回班。历史作业太无聊,晚自习的时候他便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把其他同学的作业本放在两张桌子中间,两个人埋头苦抄。
政治作业太难,我便坐在他旁边一起讨论考点,同学问起我笑着说英语课代表的脑回路差不多,他笑着说对。英语测验就我们两个英语课代表对答案对得最猖狂。
历史老师为了激励我们,在历史课上发棒棒糖。我和他下课去英语办公室,我嘴里含着棒棒糖就出去了,听他在身后笑着说:“不要老吃糖,长胖了怎么办?”
晚自习下课,学校楼梯的灯闸被关了。我在前面走,眼前一片漆黑,慌乱间就喊他的名字。发现他就在我身后。我伸手去抓,握住了他的食指,顿时安心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摸黑走下去。
我就轻轻的抱着他,现在回想起来他的身体壮实。最让我感动的是,他的心跳得好厉害,平时怎么碰他,他心脏都不会有很剧烈的跳动,而昨晚竟然听到的特别强有力的砰砰砰的声音。抱了一分多钟,然后一使劲,下巴磕在他肩上。夏天,我猜他会不会感到我的胸。我也是第一回抱男生,他可能也是第一回被抱。
我曾经真的有过一个少年,既惊艳了时光,又温暖了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