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齐英烈不忘初心
2021年5月21日上午,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一辆中巴停在了清河县革命烈士陵园大门外,车上下来三男四女,手持鲜花走了进去。陵园苍松翠柏掩映,气氛庄重肃穆。众人在刻有吴志刚名字的墓碑前停住,把手中的鲜花和祭品一一摆放到墓前。墓碑前还摆放着两只造型别致的微型风筝。
这些人都是谁呢?吴志刚的儿子吴宏业、儿媳钟淑云、孙子吴龙飞。吴志心的儿子吴东升、女儿吴雪娇、儿媳关慧娟、孙女吴雨涵。
众人依次跪倒叩拜。
吴宏业斟满三杯酒,围着陵墓转了一圈,把酒泼洒在地上。泼酒毕,饱含深情地说道:“爸,你的儿子、儿媳、侄儿、侄女、侄媳、孙子、孙女都来看你了。七十七年了,我们都很想念你啊!当年,你们为了赶走日寇,为了天下苍生,不惜抛头颅洒热血。是你们和千千万万的英烈用青春和生命换来了今天的幸福生活。你们的英名,永远刻在人民心中。”
“爸爸,为什么爷爷的墓前放两只风筝啊?”吴龙飞好奇地问。
吴宏业道:“应该是三只。当年你老爷送给你爷爷、二爷、三爷每人一只风筝。就是希望他们以后像风筝一样,不管飞多高飞多远,都能平安归来。这两只代表你爷爷、三爷,只可惜,你二爷那一只风筝,永远留在了异国他乡。”
说到这里,吴宏业眼里充满了泪水,他向大家讲起了爸爸曾经给他经过的往事一一
02 儿投军 父赠风筝
1944年5月的一天,豫南清河县城内又一家百货店“福源顺”倒闭了。在那个倭寇入侵战火纷飞的年代,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
掌柜吴鹏举躺在病榻上,望着三个儿子和大儿媳,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的大哥志刚是个有骨气的好小伙。平时,他背着我把柜上的钱拿走,也不说干什么,我也就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我知道,他是拿这些钱培养训练进步青年、购买武器支援抗日前线。他是商小校长,同时也是一名优秀的地下党员。平时,注重培养和选拔进步学生并把他们秘密送往前线。这次,是他第五次乔装送学生,返回途中被敌人残忍杀害,殉难时22岁。由于这件事,咱家被抄,我也坐了牢,多亏地下党营救我才脱离囹圄。看来,实业救国的路是走不通了......”他咳嗽了几声,儿媳刘雪英赶紧端来一杯热水递给公爹。
“爹,您太累了,喝口水吧。”
吴鹏举坐起身,接过茶杯喝了几口,又把杯放到床头桌上。“雪英,你已经有了身孕,如今,志刚这一走,可苦了你了。”
刘雪莹眼眶有些湿润,“爹,说什么呢?俺知道,志刚他是为了百姓,为了国家,死得其所。往后,俺要像亲闺女一样照顾爹,都是一家人,苦点怕个啥?”
吴鹏举用毛巾擦了擦泪眼,点点头,道:“志强、志意、志心,如今家也不像个家了,往后你们如何打算?”
吴志强道:“爹,俺今年18岁了。自古道‘好男儿志在四方’。这些天,我也想好了,我要上延安投奔革命。”
“我跟着二哥。志心,你呢?”吴志意道。
“我?”吴志心欲言又止。
刘雪英看了看公爹,道:“志心他还小,今年十四岁。我看就留在爹身边吧。”
“不!我也要上前线。鬼子都打到了咱家门口,听说李宗仁的第五战区在打鬼子,我要上老河口找他们。”
“咳,这孩子?”刘雪英摇摇头。
“好啊!”吴鹏举眼睛一亮,声音又洪亮起来,“看来你们都长大了,鸟儿大了总要高飞。你们要上前线打鬼子,爹为你们高兴。这些天,我在病榻上做了几只微型风筝,临行前送给你们。”
“爹,你送风筝是为啥?”吴志心不解。
“这一,是个念想;这二嘛?爹是希望你们打败鬼子后,都能平安归来,回到家乡。”
“爹,我们明白了。”三个儿子不约而同道。
03 洒热血 浩气长存
话说,吴志强、吴志意两兄弟在清河县地下党护送下,一路艰难跋涉,在通过封锁线时,两兄弟被冲散,吴志强来到了圣地延安,吴志意不知去了哪里。吴志强在抗大学习政治文化军事,三个月后,他又走上了抗日前线。
由于作战勇敢,吴志强升任八路军某部连指导员。驻守金凤岭,居高临下扼守交通要道,数次袭击堵截缴获日寇不少军用物资,对鬼子构成了致命打击。日寇恨之入骨,严令武藤秀夫部务必要剿灭这支部队。
那天夜里,乌云遮月。武藤秀夫率领日军和贺平川的伪军,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杀向金凤岭。
行至一处岔口,贺平川勒马,道:“太君,金凤岭山高路险易守难攻。上次我们吃了大亏。我带人先偷偷摸上去抓人质,抓到后立马返回。八路势必追赶,太君人马就埋伏在这两边,等八路追到来,给他来个迎头痛击。”
“吆西!”武藤秀夫连连点头。
贺平川催动人马,约摸离金凤岭有四五里路,命令伪军路旁拴马,也不点松明火把,个个跳进路沟躬身疾行。快要接近金凤岭的第一道岗哨了,路沟已隐不住人身,贺平川又命众人匍匐行进。
渐行渐近,敌人隐约看见了岗哨。贺平川命众人停住。站岗的二人持枪来回走动,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贺平川手指他二人,向伪军示意。两个伪军手持尖刀一跃而起,分左右朝岗哨如飞奔来。一人勒着一人腰,还没等他俩反应过来,“噗嗤噗嗤”两刀,岗哨二人溅血而亡。
这边,刘开来和两个伪军匍匐摸到了第二个岗哨附近。盯有片时,三人起身,大摇大摆向哨位走来。站岗的赵林英听到动静,大喝一声:“什么人?再往前走,就开枪了。”
“别,别开枪,我叫刘开来,有紧急军情向首长报告。”赵林英一愣,警惕地问:“军情?你们穿着伪军服装,深更半夜跑到这干啥哩?”
“我们是清河县地下党派来的,为了行动方便才乔装打扮,情况紧急,快带我们见首长。”
“这?马呢?”赵林英问。
“怕骑马引起误会,我们把马拴到前边路口了。”
“哦?刘开来,你可不要说谎,这里不是县城,你想跑也跑不了。过来吧,我领你们去见首长。”
三人走近,赵林英对魏金玉说:“你好生守在这里,我带他们见首长。”魏金玉点点头。
赵林英领着几个人,爬坡登山来到驻地,与值班战士对过暗号,说:“他们要见首长,有紧急军情报告。”
“徐连长和吴指导员到五峰口去了,只有段副连长在驻地防守。你们进来吧。”守门的战士说道。
几个人进去以后,刘开来对赵林英说:“你快去找徐连长和吴指导员,告诉他们,今夜,日寇要偷袭金凤岭。我先见见段副连长。他住哪?”赵林英也未多想,用手指指,跑了出去。
此时,段德山正在灯下看书。刘开来上前叩门,开门,段德山一楞,“你们是谁?深夜到此有何事情?”
刘开来不慌不忙,道:“我们从城里来,地下组织有紧急情况要通报徐连长、吴指导员。”
段德山十分警惕,“你说地下党派你们来,可有书信?或者凭证?”
“无有书信。你可认得这个?”刘开来从身上掏出一条酒红色围巾递给段德山。“这是地下党紫竹园情报站的曲云霞小姐的随身之物,你可认得?”
段德山接过围巾仔细观看,“嗯。确实是云霞姐的。说吧,云霞姐派你来有何事?”
刘开来贼眼乱转,“这?咱到外面去说。”
“怎么?这里不能说吗?”段德山不解。
“事情重大,防隔墙有耳,咱到外面说,快走!”
段德山跟着他们来到了门外。他见刘开来三人神色慌张,顿起疑心,站住不走,“刘开来,有啥事,就在这说吧。”
刘开来说:“今夜,日寇要偷袭金凤岭,云霞姐叫我们冒死下山给你们传信,具体细节我们见了连长指导员再说。快,领我们去找他们。”
“这?”段德山有些犹豫。
刘开来见此,厉声道:“段副连长,军情紧急,贻误战机,你担待得起吗?快走!”说完,向二伪军使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拧着段德山的胳膊,刘开来在后边推推桑桑就往前走。
段德山突然觉得情况不妙,边挣扎边高喊:“伪军来了!日寇来偷袭了!”喊声震破夜空。听到喊声,门口值勤的,巡逻的及在屋里休息的战士们纷纷冲出来,四处搜寻,但已看不见段德山他们的身影。
一时间,哨声、枪声四起。正在半山坡的贺平川见刘开来他们押着段德山过来。就带一帮伪军“呼啦”过来断后。
这时节,连长徐敬业和指导员吴志强和几个排长快马赶到。“狗腿子,哪里走?你们逃不走了!快投降吧!”吴志强大喊。
“你是吴指导员吧?兄弟我失陪了!”贺平川得意洋洋。
“打!”徐敬业一声令下,战士们对准伪军猛烈射击。伪军火力也开。两下里枪声混杂,“哐哐哐”“呯呯呯”“啪啪啪”响成一片。子弹横飞,双方互有死伤。
战士们红了眼,手中抢死命向杆匪射击,手榴弹,“轰,轰,轰”巨响,腾起股股浓烟,敌人一片哀嚎。
贺平川见一时难以走脱,挥一挥手,狂叫道:“别打了!你们看,这是谁?”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愣住。只见刘开来和一帮伪军押着五花大绑的段德山走了过来。
“徐连长,不要管我,照死里打这帮狗腿子。”段德山高声道。
“贺平川,你想干什么?还不快把段副连长放了?”吴志强两眼冒火怒不可遏。
贺平川一脸狰狞,“放了他?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这是你们的一亩三分地,放了他,我们还走得了吗?”
“贺平川,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啦!”吴志强愤怒至极,把枪口对准贺平川。战士们个个愤怒,枪口瞄准敌人。
贺平川声嘶力竭,“徐敬业,快下命令,放我们走!只要我们到了大路上,自然就会把他放了。”
段德山说:“不!徐连长,不要相信他的鬼话!打呀!”
徐连长把枪对准贺平川,“这里是金凤岭,你们跑不了。快把段副连长放了。不然我就要开枪了。”
“来呀,朝这打!我看谁敢?”贺平川声嘶力竭地嚎叫。
吴志强沉默片刻,收住抢,“好!徐连长,放他们走!”众人惊呆了。
徐敬业犹豫半天,终于下了决心,“同志们,放下武器,让开路!”
战士们都不情愿地慢慢分开一条道,眼睁睁看着贺平川他们押着段德山往山下撤。徐敬业吩咐,道:“刘子豪,你率一排设法赶到敌人前头,不让他们耍花招。我和路心刚率二排抄小路下山,摸清敌人有无埋伏。吴指导员、王秋生你们率三排跟着这帮伪军。快!”
“是!”各排迅速行动。伪军押着段德山,行至大路上,只见他们把段德山拽上马,众伪军催马扬鞭就往前赶。
“快!拦住他们!”
“打!”刘子豪一声令下,战士们举枪射击。几个伪军应声坠地。
“段副连长!”
“德山!”
“……”
“追!”吴志强和王秋生命战士们追击。此时,徐连长和路心刚率战士们抄近路下山侦查敌人有无埋伏,已接近到了鬼子埋伏的岔路口,正与刘子豪他们会合。大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见伪军人马逃窜,徐连长命令:“狠狠打!”战士们端枪朝伪军开火。两下里枪声交织。
突然,埋伏在岔路口的鬼子从两厢向徐连长他们发起了攻击。子弹、手雷、机枪响成一片,“呼啦啦”几个战士不幸中弹。
“鬼子有埋伏!同志们快卧倒!”徐敬业沉着指挥。
危急时刻,吴志强率三排战士赶到,指挥战士反击,击退了日寇,解除了鬼子对徐敬业他们的包围。撤退时,不料,一颗子弹飞来,击中了他的头颅,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吴志强“啊!”地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吴指导员!”
“志强!”
“……”大家惊呆了,含泪呼喊着吴志强的名字。
吴志强艰难地从内衣口袋掏出那只珍藏的微型风筝,递给徐敬业,断断续续地说:“等赶走了鬼子......把这只风筝......送回我的老......家......”话未落音,气绝身亡。
刘子豪对徐敬业说:“再这样相持下去,我们必吃大亏。不如边打边撤。”
“好!”战士们护着吴志强的遗体边打边撤,个个眼里都噙着泪花。
金凤岭。苍松翠柏掩映处,排列着一片坟头,这里长眠的都是历次战斗中牺牲的英魂。有几座新坟显得格外扎眼。他们是这次阻击敌人牺牲的指导员吴志强和安大军、苏庆伟等九名战士。战士们脱帽志哀,用枪声为战友送别......
再说,吴志意被敌人冲散后,阴差阳错加入到了国民党高树勋部,后来作为远征军去了缅甸,在一次战役中魂归异域。
1949年吴志心随国民党残余到了台湾。
03 三兄弟 风筝几还
“自古道‘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虽然伯父那只风筝留在了异国他乡,但是,我相信,他们三兄弟的魂魄,他们的心灵,早已交融到了一起了。”钟淑云道。
吴东升、关慧娟不约而同道:“嫂嫂说得太好了。”
“爸,那风筝如何处置呢?烧掉吧?烧掉了,爷爷就又能看见风筝了。”吴宏业道。
吴宏业思索片时,摇摇头,“不!趁着今天有风,放飞风筝,让它从此在天上自由飞翔。”
“对!放飞风筝!”
风筝放飞了,带着思念,带着情怀,越飞越高,越飞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