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文,跟谁说话呢?”
冯玉珍听声出来,看到三兄妹也腿一软,“出啥事儿了?!!”
回屋。
老太太先挨个检查一通,发现就老二伤的最重。
三宝和老四没啥事儿,就头发乱点,衣服脏了。
她沉了口气,让仨孩子一字排开,“咋回事儿!”
“奶,这事儿不怪我们。”
小柱子紧张兮兮开口,“虽然是二哥先动的手,那也是郑队长侄子先捏的三宝脸……二哥都没还手余地,回过神,就已经这样了。”
冯玉珍直皱眉,“他为啥捏三宝的脸?”
“三宝说他智障,二哥听成了干仗……”
“三宝又为啥说人家?!”
“因为三宝弄出来好多爷爷,拿了他糖,他不乐意……”
冯玉珍懵了!
她看向马兴文,“老大,你听明白没?”
“没。”
马兴文二脸懵逼,“哪来的爷爷?”
宁七扶额—
“奶,我说吧。”
她缓了下精神,特简单的事儿,纯乔凛撩闲!
就是没想到,他这么能打!
马胜武这上河村轻量级拳王,能一拳给高德庆撂倒,两拳让高德庆喊娘,在乔凛那,居然被打到毫无还手之力。
乔凛真拳拳锋利,招招迅猛,要命的是打起来还很好看!
轻如飞腾,重如霹雷,干脆利落,潇洒流畅!
再配上那妖冶的脸,居然打出了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的气概。
光声势上,马老二已然追赶不上!
都没用一分钟,就剩鼻喉蹿血了。
给她吓得!
不管不顾的扑到了二哥身上,若乔凛拳头再收的慢一点点,她眼珠大概都得当场爆掉一只。
乔凛眸底染着阴寒,沾了血的拳头冲着她,“起开。”
她不动。
僵持的档口,小方来了。
接驾般的把乔凛接回了郑队长家,算间接解了局。
“太欺负人!”
马兴文听完便怒了,“我现在就去郑队长家,给老二讨说法!”
“啥说法?”
冯玉珍反问,“老二就没错?”
“可……”
马兴文憋屈,“老二都被打成猪头了!”
“那老高家的小庆子呢,他被谁打了?”
冯玉珍实话实说,:“男孩打架,常有的事,老二脾气直,村里男孩子,十个有八个被他打过,今天这打,他挨的也不屈。”
“拉倒吧!您还不是怕得罪郑队长!”
马兴文生气,扔下一句便到院里去了。
冯玉珍抿唇有几分苦涩,没言语,起身洗了毛巾,给孩子们擦干净脸,涂些消肿的药。
“奶,我错了。”
马胜武见奶奶给她上药就开口道。
“还疼不疼?”
马老二摇头,“我忍得住。”
冯玉珍眼直接就红了,“打不过就跑嘛。”
“跑?”
马胜武缕出一个字,立马急了,“丢人,不跑!”
冯玉珍擦了下眼,“这死心眼啊。”
没多会儿,郑队长就带着乔中华进门了。
“老冯大姐,实在对不住。”
冯玉珍起身,看向郑队长身边的人,“这位是……”
“大姐,我是打架孩子的父亲,我姓乔,是我没教育好孩子,很抱歉!”
乔中华应声,一见马胜武的脸,眉心当即拧成川字,走到老太太身前,九十度鞠躬。
“大姐,对不起!”
“哎呦,没事儿,小子哪有不打架的。”
冯玉珍挥手,回身还给他们倒了两杯水,“我家胜武也就皮外伤,没大碍,你们坐吧。”
“谢谢老大姐。”
乔中华不停地道歉,“我这儿子是真浑,打从他上托儿所那天开始,就没消停过,从学校到家里,拉帮结派,呼朋唤友,要哪段时间没打架,我都觉得是过年。”
宁七微一挑眉,难怪打法娴熟,技术过硬。
合着身经百战,百炼成钢。
“大哥,冯大姐在我们村是出了名的明事理,都知道当家长的不容易。”
郑队长从中调和着,“你坐下慢慢说。”
乔中华叹了口气,没多会儿,就倒起了苦水。
“老大姐,不瞒您说,我有三个儿子,就这小儿子还在身边,家里长辈对他那是极其溺爱,结果,这就……”
成祸害了!
“没办法,我只能给他送这里,想到他得搅合搅合,谁知刚来就……唉!臭小子嘴硬,叫他道歉得把他头砍下来,您受累,以后还请多担待。”
宁七明白,那就是个被惯坏的二世祖!
也对!
若无强大的后盾支撑,哪来的底气张狂?
乔中华坐了会儿便告辞了,临走时执意留下两盒点心,聊表心意。
冯玉珍送走他们还有些唏嘘,“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子犯错,还得爹来赔不是,好歹是个大厂长,诶!”
“奶~”
马兴文轻轻声,“我不应该说那样的话,郑队长是明事理的。”
“没事。”
冯玉珍冲他笑笑,“不过兴文你要记住,男孩子啊,你得心胸大点。”
……
入夜。
三宝临睡前跑到了三兄弟的房间。
兴文和小柱子在外屋洗漱,胜武刚躺下,看到她就愣了愣,“三宝,回去睡觉。”
嘴里忽被塞进东西,可甜!
糖!
马胜武撑着胳膊起来,“哥不要,你吃!”
“给你!”
宁七打开手心,“五颗糖,咱们一人一颗。”
她把最后一颗放到马胜武的枕头底下,“我这颗,也留给二哥。”
马胜武急着,吃糖说话更是含糊,“不,不要!”
“给你!”
宁七压住他的手,执拗的,“就给你吃。”
马胜武不好意思了!
肿着脸,笑的憨憨厚厚,“谢谢三宝。”
她摇头,“我要谢谢二哥,你是为保护我,才被打的。”
“二哥不怕打!”
马胜武来了精神,“谁也不能欺负你!”
宁七扯着唇角,像是听到那句熟悉的—‘不要怕,有爹在呢!谁敢欺负你!’
她看着青头肿脸的马老二,眼泪终于忍不住……
马胜武吓一跳,“三宝,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我爸了。”
她擦着泪,唇角还扯着弧度,“我想跟他说,不用在担心我了,我在这世上,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有家人,有依靠了。”
“呜呜呜~”
马胜武正迷茫,小柱子就哭起来了,“我也想咱爸了。”
兴文就在小柱子旁,见状也落了泪,而冯玉珍,听着老四的哭声,很自然就红了眼……
乖乖~
她不是故意的!
“三宝。”
冯玉珍好一会儿才缓回神,“老四说你跳啥爷爷舞,啥意思啊。”
“额~”
得!
她心一横!
站到炕上,只当拯救一家人的心情了!
伸手,抖胯——
大哥你家有四百斤鸭卖是白拿白拿吗,哇~!~C哩C哩~
噗!”
全家人喷笑出声!
马胜武嘴一咧还疼,一笑一抽,“哈哈~嘶嘶~哈哈~嘶嘶~”
……
“妈,这回可出气了!”
马敏敏眉飞色舞道,“看马聋子以后还牛不牛!”
晚饭时她就想说这事儿了,碍着马喜发在没敢,趁刘美香来催促她们睡觉,必须把这乐事儿分享出去!
“我早说马老二虎抄的有点彪,连队长家亲戚都敢打,能的他!”
刘美香听得直乐,“那马三宝……就一点亏没吃?”
“摔两下,不疼不痒的。”
马敏敏略遗憾,“差点就打到她了,没成想乔大哥一拳收住了,唉,要打上就好了,还想翻修村部,她怎么不上天呢!”
“想打谁!”
马喜发在门外听了会儿就急了!
“这个家当我死了啊!啊,看到家里人受欺负了不说帮忙,还当个笑话,丢不丢人!”
“你跟孩子喊啥!”
刘美香推搡他回自己屋,“男的打架小姑娘咋帮!”
“要不说你废物!”
马喜发横了她一眼,“儿子都生不出来!”
“种不好你赖我地啊!”
刘美香被戳到痛处,“行,这事儿先不提,今天下午,我碰到二愣子他媳妇儿了,他媳妇儿说,你们去东庄做杂工一个人挣了十五块!你怎么就给我拿回来十块钱,剩下的钱呢!!”
马喜发听的一愣,“不知道,我就挣了十块钱!”
“那我去问!”
刘美香开始穿外套,“我问问干一样的活为啥就少给你钱,咋的,看你缺心眼啊!”
“你干啥!”
马喜发急的对她胳膊一甩,“败家娘们儿有完没完!!”
“哎呀!”
刘美香磕到炕沿,嘴一咧,似了然,“行啊你,你敢藏私房钱!肯定不止这一笔,说,藏了多少钱,要给哪个小寡妇花!”
“你闭嘴!”
马喜发举起鞋底子冲她,“明告诉你刘美香,我是攒了二十块,但没瞎花,三宝要进成看病,我妈钱不够还得卖粮,我当儿子的不能看着老娘不管,我也跟你说过,三宝看病,咱当大爷大娘的得出点钱,你不拿,我拿!今天把话放这,这钱你要敢去找我妈要,我牙给你打掉!!”
“这日子没法过啦!”
刘美香坐地上开嚎,“你说我的命他咋就这么苦啊!”
……
隔壁屋听得真切,马敏敏气的当即起身,“我去把爸的钱要回来!”
马翘翘瞥她一眼,“姐,别怪我没提醒你,钱没要回来,还得挨顿鞋底子。”
一听这话,马敏敏只能坐下,“凭什么啊!凭什么好事都是她马三宝的!她傻病好了还进城去看什么!奶奶居然还要为她卖粮,美的她,我不服!”
“凭什么?凭她会说话,会比我们讨长辈欢心喽。”
马翘翘张口,:“姐,你不服也得受着,回头马三宝进城吃香喝辣,跟那城里来的乔大哥一样,能坐上小汽车,穿上新衣服,咱们哪,就只能灰突突的待在村里,也就做梦想想城里啥样吧。”
“进城?”
马敏敏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她想的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