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萍和俞华从小朝夕相处,一起长大,他们青梅竹马,两颗心渐渐靠在一起,产生了爱慕之情。五年前,俞华考取了省城的滨江大学。去年夏天,俞华大学毕业了,可他却没有回家,只来了一封信,说他已在省城找了一份工作,实在抽不开身,可能要到春节才能回家。但到了春节,俞华仍然没有回来,他爹沉不住气了,让俞萍给俞华单位写封信问问情况,但是信没寄出几天,就被退了回来,说是查无此人。俞华他爹急火攻心病倒了,整天躺在床上念叨着儿子。俞萍看着心酸,同时又感到迷惑俞华为啥要撒谎呢?他为啥不愿回家呢?她决定去省城找俞华,解开这个谜。
下午四点多钟,火车到站了。俞萍随着乘客走出站台。望着车站上人的海洋,她仿佛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觉得既新奇,又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不知该去哪里是好。过了一会儿,她才定下神来,决定先去学校问问,也许学校知道俞华的一些情况。为了省钱,她没有坐车,步行去了滨江大学。傍晚时分,俞萍来到滨江大学,问过所有教过俞华的老师,他们都不知道俞华的下落。俞萍失望地离开学校。她茫然地走在大街上,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到哪里去找俞华?突然肚子咕咕直叫,她这才觉得饿了,于是找了家小吃摊坐下,要了碗面条。吃完面条,俞萍从随身带的布包里掏钱结账,但掏了半天也没掏出一分钱。出门时明明带了500块钱,放在包里的一只塑料袋里,怎么会没有了呢?俞萍正纳闷儿呢,猛地发现布包上有个大口子。俞萍见状顿时脸色发白,浑身直冒冷汗,忍不住哭出了声:“我的钱被人偷了!
店主可不信她的话,瞪着眼睛不客气地说:“想白吃,你找错地方啦!”“老板,我的钱真的被偷了。”
店主不依不饶:“像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装出一副可怜样,叫人上当。一个大姑娘骗吃骗喝,不难为情吗!”
围观的人们也纷纷指责俞萍。俞萍差点要跪下:“老板,我没骗你!求求你,等我有了钱,我一定加倍给你。”
店主没有丝毫松动:“吃饭给钱,天经地义!你不给钱,就别想离开!”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俞萍无依无靠又惊又怕不停地掉眼泪。
“老板,这位姑娘的面条钱我替她付了。”随着话音,一个男人挤进人群。这男子戴着一副特大号墨镜,几乎遮住了大半个脸,看不出他有多大年龄。他把一张钞票交给店主,又接着说了句:“老板,谁都有落难的时候,心别太狠了,以免遭报应。”店主干笑着十分尴尬。俞萍抬起泪眼,感激地望着那男子,向他连声道谢,然后便挤出人群,匆匆离去。
戴墨镜的男人紧走几步赶上俞萍,关心地问:“姑娘,这么晚了,你身上又没钱,你到哪里去?”
俞萍给问住了,是啊,自己身无分文,举目无亲,能去哪里呢?
戴墨镜的男人拿出几张钞票交给俞萍:这里有300块钱,拿着吧。城里不比乡下,随时都要花钱。”
俞萍不肯要那男人的钱,可那男人硬是把钱塞进俞萍的口袋里,随后问道:“姑娘,你到城里有事吗?”
“我来找人。”
“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的… 我的邻居。”
戴墨镜男人脸上的肌肉颤动了一下:“你找他干啥?”话出了口又觉得这话问得有些唐突,没等俞萍回答,便改口说,“别找了,还是快些回家去吧。”
“不,找不到他我就不回家!”
戴墨镜的男人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第二天一早,俞萍拿着俞华的照片,逢人就打听俞华的下落,但在这么大的城市,要找一个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但俞萍不灰心。突然,一个留长发的小伙子,指着照片对俞萍说:“这人我见过。”
“他在哪里?求你快点告诉我!”俞萍惊喜万分。
小伙子说:“我看你是个乡下妹子,不熟悉城里的情况,我就是告诉你他在哪里怕你一时也找不到。我看这样吧,今天我就做个好人,带你去见他,你看怎么样?”跟着一个陌生男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俞萍有些不放心,但她找俞华心切,只得跟着那个小伙子走。
小伙了带着俞萍专拣偏僻的地方走。俞萍跟着他七拐八弯,头都转晕了。不知走了多久,小伙子终于在一个胡同尽头停了下来。这里静悄悄的不见人影,俞萍发觉这是条死胡同,顿时警惕起来:“你把我带到这里想干啥?小伙子嘿嘿冷笑着说:“想干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掏出一支香烟,点燃后朝俞萍脸上喷了一口烟雾。俞萍顿时感到一阵眩晕,随即便失去了知觉。
俞萍醒来时,已是下午。她见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觉得奇怪,刚想说话,突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你醒了?”她侧脸朝说话的人望了一眼,顿时吓得大声惊叫:“你是人还是鬼?”
那男人听到俞萍的尖叫,浑身一震,赶紧扭过脸去。那是一张十分丑陋的脸,脸上七坑八洼布满了伤痕,一双眼睛斜吊着,红色的眼睑露在眼眶外,鼻子和嘴巴歪在了一边,口水从微微张开的嘴里往下流。由于丑陋,看不出他到底有多大年龄。他微笑着注视着俞萍,但那笑比哭还难看,简直有些恐怖。看到俞萍吓成这个样子,他急忙取出一副墨镜戴上。俞萍又惊叫起来:“你就是替我付钱的那位大哥?”
戴墨镜的男人苦笑一下说:“是
我。姑娘,刚才我忘了戴墨镜,吓着你
了吧?”
俞萍涨红了脸表示歉意,转而问道:“大哥,是你救了我?
戴墨镜的男人说:“昨晚我走后放心不下你,怕你孤身一人在这里遇上坏人,就悄悄跟在你身后,见你找到了住的地方后,我才离开。今天早,我去找你,想劝你早些回家,正巧看见你跟着那个小伙子不知要到哪里去。我觉得他不像好人,就跟在你身后,就在他迷倒你想对你使坏的时候,我便出手和他打了起来。由于我心里惦记着你,不小心让他溜了。”
“谢谢你,大哥。”俞萍感激地说,“哦,对了,请问大哥尊姓大名?
戴墨镜的男人稍稍犹豫了片刻,说:“我叫贺辉。
“这里是你的家?”
不,这是一间废弃的工厂仓库,这里的居委会领导把我们这群人安置在这里,说是便于管理。我们做挑夫,就是帮人家搬运东西。”
俞萍扫视了一下屋子,这间仓库很大,横七竖地铺着十几张床,旮旮旯旯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
“姑娘你叫啥名字?”贺辉问道。
“我叫俞萍。”
“俞萍,你初来乍到,不知道城里的情况,以后要小心些,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俞萍点点头。贺辉接着说:“俞萍,我再奉劝你一句,城里不是久留之地,你还是尽快回家吧。”
俞萍口气坚定地说:“我不找到俞华,决不回去!”
“你为啥非要找到俞华不可呢?”
俞萍坦率地说:“我要找到俞华问个明白,他是不是大学毕业就把我们忘了?我和他青梅竹马感情很好,他爹想他都想病了,天天念叨他,盼他回去见上一面。他爹把他拉扯大,供他读书,容易吗?到头来他连家都不要了,你说让人心酸不心酸?”
贺辉低下了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真叫人心酸。”贺辉喃喃地说,最后他摘下墨镜,擦着眼睛问俞萍,“要是俞华找了别的姑娘呢?”
俞萍一愣,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贺辉说:“俞萍,你要找俞华就要在城里呆上段时间,你要吃要住,钱从哪儿来?这样吧,我替你找个活干,你可以一边干活、一边找人。”
“我能干啥呢?”俞萍发愁地问。
“去年冬天,有一个名叫蒋兴富的包工头喝醉了酒,不小心跌进了河里是我把他救了上来。他一直说要报恩,我把你介绍到他的工程队干活。”第二天,贺辉带着俞萍来到了工程队,向蒋兴富说明了来意。蒋兴富眯着一双斗鸡眼,把俞萍从上到下打量了足足有半分钟,随后爽快地答应了。他给俞萍安排了一份比较轻松的活,只让她一日做好三餐就行了。
俞萍对这份活很满意,也很勤快,一日三餐变着花样。大家都夸她做的饭好吃,干活也更来劲儿了,把蒋兴富乐得合不拢嘴。
这天晚上,俞萍正在收拾碗筷,蒋兴富来到厨房,叫她不忙收拾,先看样东西,随即变戏法似地亮出一套粉红色套装:“俞萍,俗话说好马还得好鞍配,你长得这么漂亮,身段又这么好,但你穿得这么土气,真是埋没了你。来,穿上试试。”蒋兴富把衣服塞到俞萍怀里。
俞萍急忙把衣服还给蒋兴富:“这衣服我穿不惯。”
蒋兴富一点也不觉得难堪:“这是名牌服装,我花了八百块钱买的,你不穿多可惜“我不接受你的礼物,你还是拿回去吧。”俞萍拒绝了。蒋兴富讨了个没趣,悻悻而去。
第二天晚上,蒋兴富又来到厨房,掏出一枚钻石戒指,二话没说,抓过俞萍正在抹桌子的手就要给她戴上。俞萍吓了一跳,急忙躲开。蒋兴富咂着嘴巴说:“这么白嫩的手,要是戴上这个钻戒就更美了。”
俞萍正色道:“蒋老板,你放尊重些!不要以为有钱就能随便欺负人。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堂堂一个大老板,总不会夺人所爱吧,传出去不怕坏了名声?”蒋兴富被俞萍将了一军,嘿嘿苦笑了一声走了。
几天以后的中午,俞萍刚从厨房回到宿舍,蒋兴富捂着眼睛走进来说“刚才工地上刮起一阵风,一颗沙子钻进了我的左眼,俞萍,你给我吹吹。说着,也不管俞萍同意不同意,就趁机把身子挨近了俞萍。俞萍赶紧避让,蒋兴富突然伸出双手把她拦腰抱住,喘着粗气说:“心肝宝贝儿,我想死你了,你就成全我一次吧!”
俞萍惊慌地大声叫喊,但工地上搅拌机的轰鸣声淹没了她的叫喊声。俞萍竭力反抗,蒋兴富凶狠地揪住她的头发,用力朝墙上撞。俞萍被撞得头破血流,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正在这时,宿舍门“咣当”一声被撞开了,贺辉满面怒容地跨进屋,揪起蒋兴富,狠狠地扇了他两记耳光:“你这个畜生,我后悔救了你!”蒋兴富捂着火辣辣的脸,灰溜溜地走了。
原来,贺辉正在这一片揽生意,猛地发现离俞萍打工的地方很近。他想和俞萍说几句话,就来到了这里。
这时,俞萍渐渐地醒了过来,哭着扑到贺辉怀里。贺辉说:“俞萍,你受委屈了,跟我离开这里吧。”
俞萍流着眼泪说:大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贺辉淡然一笑说:“说啥感谢,谁没有要人帮助的时候?
俞萍又回到了贺辉的住地。贺辉的工友们都很同情她,还特地为她辟了个单间。俞萍决定靠拾垃圾养活自己。 这天傍晚,贺辉从外面回来,兴奋地说:“俞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看见俞华了。”
“你说什么?”俞萍听到这话惊喜万分。
贺辉说:“下午,我在街上揽生意,忽然听到有人叫我,走近一看,嗨,巧了,这人竟然就是俞华。你给我看过他的照片,我一眼就认出是他。他身边堆着几个包裹,看样子刚从外地回来,我帮他把包裹挑回了家。”
“你有没有把我要找他的事告诉他?”俞萍急切地问。
“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忘呢。”贺辉说着掏出一封信说,“他要说的话都在这上面。”
俞萍从贺辉手中接过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俞萍:
听说你进城找我来了,我很高兴,也很感
激。同时也要请你原谅,事到如今,我对你实说了吧。我已有了新的女朋友,她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我们志趣相同,觉得在一起很快乐。我很爱她,她也很爱我,我们打算就在最近结婚。我这么做,觉得太对不起你了!我没有脸见你,包括我爹。我也没有勇气把事情告诉你们,怕刺伤你们的心。因此,我写信骗你们。现在事已至此,你怎么骂我都行。你忘了我吧,就当我死了。你回去后,不要把这事告诉我爹,他老人家怕经不起这个打击。拜托你了!
俞华
俞萍看完信一下子失声痛哭起来。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历尽艰辛寻找俞华,到头来竟是这么一个结果。贺辉见俞萍这个样子,安慰她说:“俞萍,事到如今你还是想开些吧,既然他对你这么无情,你也别再伤心了,还是收拾收拾回家吧。”俞萍只是一个劲儿地哭,贺辉也就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俞萍要贺辉带他去找俞华。贺辉些不解:“他已经对你那样了,你还去找他干啥?”
俞萍坚决地说:“我一定要见到他,让他当面把话说清楚,否则我是不会回去的。”
贺辉无奈地说:“好吧,我带你去。”
贺辉带着俞萍走街串巷,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俞华的住处。贺辉拍着脑袋说:“怪我糊涂,没记住门牌号码。城里不比乡下,房子看上去都差不多,不留心还真辨不出有啥两样。”俞萍失望而归。
要在这偌大的城市里找一个人,真是大海捞针啊!俞萍感到希望渺茫,心中不由一阵悲哀。这天,正当她无精打彩,低着头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的时候,突然,“吱”地一声怪叫,俞萍觉得身子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抬头一看,只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她的面前。显然是这辆车撞了她,幸好刹车及时,才没酿成大祸。好险呀!俞萍吓出了一身冷汗。
车门打开,走下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那高个子青年忙把俞萍搀扶起来,关切地说:“对不起,姑娘,撞着你了没有?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俞萍一抬头顿时惊呆了:“是你?”随即紧紧地攥住了那个高个子青年的手腕,激动得浑身打颤,嗓音都变了调,“俞华,我终于找到你了!”
那个矮个子一把推开俞萍说:“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他是谁?他是我们的赵总经理。”不他就是俞华!”俞萍大声叫道。
高个子青年说姑娘,你的确认错人了,我叫赵杰,是阳光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总经理。你要是不信,我这里有名片。”说着掏出名片递给俞萍。名片上果真印着阳光房地开发公司总经理赵杰”的字样。难道世上真有相貌如此相似的人吗?
这时赵杰说:“姑娘,我急着要去见一个客户,你身体要是有什么不适的话,明天请来公司找我。”说罢钻进轿车扬尘而去。望着远去的轿车,俞萍像根木桩似的呆住了。
晚上,俞萍把这事告诉了贺辉。贺辉听后,说:“也许你一时看走了眼,再说世上相貌相似的人多着呢。”
俞萍肯定地说:“我不会看走眼的!他就是俞华,就是口音有些不同。他如今已是城里人了,说的是城里话,话音自然就变了。一定是他见了我心虚才不肯承认他是俞华。现在有了他的名片,明天我就去公司找他。”
第二天一早,没等俞萍去公司,赵杰却找上门来了。赵杰的到来,使俞萍又惊又喜,百感交集。她一下子扑到了赵杰的怀里哭了起来。
赵杰搂着俞萍,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俞萍抬起头,撒娇地抡起拳头,在赵杰的胸口轻轻捶打:“你让我找得好苦啊,你为啥不回家?”
赵杰苦笑着,轻轻推开俞萍说:“俞萍,昨天我骗了你,我是俞华,赵杰是我进大学后改的名字。由于我辜负了你的感情,所以我没脸回家见你。”
俞萍瞪大双眼望着赵杰说:“这么说,你信上说的是真的了?”
“是真的,我让贺辉带信给你,是想打消你找我的念头,没想到昨天我们在街头不期而遇。这大概是天意吧。今天我来找你,一来是因为我伤害了你,想向你当面说声对不起;二来是希望你把我忘了,赶快回家去吧。”俞萍死死地盯着俞华,那目光令人发寒。俞华满面愧色地低下了头。
经历了那么多磨难的俞萍此时已经没有了悲痛眼泪,有的只是愤懑,这种愤懑渐渐往上涌,终于火山般地喷射出来。她指着门口,对俞华吼道:“滚,你给我滚!”俞华站起身,向俞萍深深地鞠了个躬:“俞萍,实在对不起!你保重吧!”说完,转身走了。
俞萍一阵眩晕,身子摇晃了几下,倒在了地上。贺辉急忙赶来,把她扶到床上,安慰她说:“刚才我都听到了,如今像俞华这种人多得很,再说爱情是不能勉强的。想开些吧,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俞萍闭着眼睛不吭声。贺辉又说:“要不,明天我叫几个人狠狠揍他顿,替你出出这口恶气?”
俞萍忙睁开眼睛说:“不,贺大哥,你千万别这么做!打人是犯法的,这会害了你。再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是打死他也没用。”
“好吧,我听你的。我看过两天你就回去吧,俞华已经对你这样了,你呆下去也没意思了。”俞萍默不作声。
经过这番波折,俞萍看清了俞华的真面目,彻底绝望了。她决定回家去。但在回家前她还要做一件事。俞萍想:贺辉和自己萍水相逢,却一次次地帮助自己,自己无以回报,只能多挣些钱报答下贺辉,才能踏踏实实地回家。
从那天起,俞萍就起早贪黑地拣垃圾。这天,俞萍在一幢居民楼的垃圾箱里拣到一条“阿诗玛”香烟。她拆开烟盒一看,大吃一惊,烟盒里塞满了百元大钞。俞萍数了数足足有一万多元。俞萍生平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面对一堆花花绿绿的钞票,她有些惊慌失措,人紧张得几乎要晕过去。这该怎么办?不管它,先把钱收起来再说。想到这里,俞萍把钱塞进了烟盒。就在这时,突然身后传来几声冷笑。俞萍扭头一看,只见身后站着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个白净脸,一个小胡子,两双发亮的眼睛骨碌碌地盯着她手里的钱。俞萍赶紧把钱丢进随身带着的蛇皮袋里,起身要走。
白净脸和小胡子一左一右把俞萍挡住。白净脸说;“我们是环卫所的,这里的垃圾归我们处理,垃圾里的东西谁也不准动。你赶快把钱交出来,由我们上交环卫所。”
俞萍理直气壮地说:“不用你们操心,我会把钱交到该交的地方的,你们要是不信,我们一起走。”
小胡子眼睛一瞪,恶声说:“一个拣垃圾的乡巴佬,见了钱眼睛都发绿了,谁相信你的话,要是半路让你溜了怎么办?还是由我们去寻找失主吧。”小胡子话音刚落,白净脸上前就夺俞萍手里的蛇皮袋。俞萍侧身躲开。“给她点颜色看看!”小胡子吼着,揪住俞萍的头发,狠狠扇了俞萍几个耳光。打得俞萍双眼发黑,左右摇晃,但双手还是紧紧攥着蛇皮袋不放。白净脸急了,他掏出打火机,用力一按,打火机蹿出长长的火舌,向俞萍的手背烫去。俞萍手一松,小胡子便趁机夺过了蛇皮袋,招呼白净脸快溜。
白净脸刚跑出两步,却被俞萍抱住了左腿。白净脸边用力挣脱,边抬起右腿猛踢俞萍的手。俞萍大声叫喊,但楼区里静悄悄的不见人影。小胡子转身跑过来,拾起一只破花盆,向俞萍的头上砸。“住手!”正在这时,贺辉快步赶来,攥住了小胡子的手腕。说来也巧,贺辉挑着东西刚从这里经过,听到俞萍的叫喊,便扔下东西跑了过来。
俞萍三言两语把事情的经过向贺辉说了一遍。
贺辉厉声说:“你们胆敢行凶抢劫!这钱是人家的,谁也不准拿!”
白净脸阴阳怪气地说:“丑八怪,你想找麻烦是不是?识相点快滚开!”贺辉猛地夺过小胡子手里的蛇皮袋,拉着俞萍就跑。小胡子吼道:“先放倒这小子再说!”白净脸大步赶上,对着贺辉的后脑勺猛击一拳。贺辉身子晃了晃倒了下去。
白净脸和小胡子见状并不罢休,抬腿又在贺辉的身上乱踩乱踢,见贺辉不再动弹了,才收住脚,随后夺过贺辉手里的蛇皮袋,溜走了。俞萍哭叫着扑向贺辉,大声呼救,她的呼救声终于惊动了楼里的居民,他们给医院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救护车载着贺辉和俞萍驶向医院。贺辉气息奄奄地说:“俞萍,你把我的外衣解开,把衬衣口袋里的一样东西取出来。”
俞萍轻轻解开贺辉的外衣,从他的衬衣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照片。俞萍望了一眼照片,感到十分意外,照片上的姑娘竟是她。这张照片是自己在俞华上大学临走前,特意去县城照相馆拍的,是送给俞华留作纪念的。俞萍迷惑不解。
贺辉说:“你觉得奇怪吧?为啥我会有你的照片?”
俞萍点点头。贺辉接着说:“俞萍,你知道吗?我就是俞华。”
“你说什么?”就像是一声惊雷,把俞萍打懵了。
“俞萍,我没骗你,我真的是俞华。我原本不想告诉你,但我恐怕不行了,再不对你说实话,就没有机会了。”
俞华断断续续地说:“大学毕业前夕,我去给人家当家庭教师,给一位初三学生教数学。谁知那位学生的姐姐竟悄悄爱上了我。她的未婚夫得知此事之后,以为是我勾引了他的未婚妻,竟把怨恨发泄到我的身上。有一天,在我回学校的途中,他把一瓶浓硫酸泼到了我的脸上,我就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大学毕业后,哪一个用人单位都不要我,怕我破坏了他们单位的形象。无奈之下,我就干起了挑夫这苦力活。俞萍,每当想你时,我就看你的照片。我盼望早日能和你团聚,可我又不敢回家,我怕呀!
我一没工作,而人又成了这般模样,你能接受得了吗?乡亲们又会怎么看我?还有我爹,他老人家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盼着我出人头地,我却落到了这种地步,他能不伤心?因此我只能写信骗你们,好让你们放心,没想到你亲自进城找我来了。多少次面对你,我都想紧紧地拥抱你,然后向你倾诉我的遭遇,可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种相见又不敢相认的滋味实在难受啊!你在我身边一天,我的心灵就受一天煎熬。因此,我千方百计地要你回去。为了让你忘了我,我写了那封信,谎称自己已另有所爱。那天晚上,你把遇到赵杰的事对我说了,我连夜去了赵杰那里,请他冒充我。他很同情我,答应了我的要求。说实在的,我见到赵杰时,也吃了一惊,他长得太像我了。我曾听我爹说过,我有个孪生哥哥,生下来没几天就送人了。也许他压根就不是我那孪生哥哥,只不过碰巧长得和我相似罢了…俞华停顿了一下,喘息了片刻说:“俞萍,我这么做,实在是没办法呀!你能原谅我吗?我是爱你的呀!”
俞萍听罢伏在俞华身上放声痛哭。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俞华喃喃自语,眼泪泉水般地涌出。
俞萍紧紧地搂着俞华说:“俞华哥,你别说了,好好养伤,等伤养好了我们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