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军情作者:白瑞雪
日本法西斯的结局,从它发动侵略战争的那一天就注定了。 不过,直到最后的失败之前,日本人仍在进行着垂死挣扎。
最后的疯狂(5月9日——8月9日)
1945年初的中国战场上,共产党领导的敌后军民和国民党指挥下的正面战场对日军展开局部反攻,其势锐不可当;此时的印缅战场,中国远征军与中国驻印军反攻作战取得胜利,一洗两年前兵败野人山的遗恨。
而在太平洋战场上,美军先后登陆菲律宾、冲绳岛,占领了通往日本的门户。在日本本土,东京等城市在美国B-29轰炸机的猛烈轰炸下,疲惫不堪。
5月8日,德国宣布无条件投降,欧洲战争结束。曾经不可一世的法西斯阵营里,只剩日本这一个孤独的顽敌了。
5月9日,日本发表声明:“日本为求自保自卫与东亚之解放而作战之决心,丝毫未感动摇。德国之投降,不能令日本之作战目标有丝毫之变更。”
7月26日,在德国波茨坦的一座避暑别宫里,中、美、英三国发表《波茨坦公告》,敦促日本早日投降。
7月28日,日本政府拒绝接受《波茨坦公告》,发誓要在本土进行“陆上特攻作战”,战斗到最后一个人——当天,美国总统杜鲁门从电台获知了这一消息。
8月6日,一个星期日的上午,一架名叫“伊诺拉·盖伊”的美军飞机驶过日本广岛上空,投下了一颗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在战争中使用的原子弹。
当这颗被取名为“小男孩”的原子弹从空中骤然降落时,一群中国青年正被囚禁在距爆心2公里内的一座监狱里。“那天早上刚吃完早饭,后窗突然一个闪电,没有声音,但玻璃碎了,门也没了。”因为暴动失败,臧允传和其他11名中国劳工被关押到广岛的监狱,“此后3天里,广岛上空的爆炸声没有间断过。”
藏在红薯垄里的臧允传幸运地躲过了那场劫难。日本全面侵华期间,强征和奴役中国劳工约1500余万人,其中被劫掠到日本的华北劳工就有近4万人。他们中的6000多人,永远地把生命留在了大海彼岸的异乡。
8月9日凌晨,中苏边境线上大雨如注。“那天天气异常恶劣,日本军放松了警惕,睡起了大觉。”苏联老兵瓦西里·伊万诺夫后来回忆。刚从欧洲战场归来的百万苏联红军征尘未洗,长驱数万公里,突然出现在伪满洲国的地平线上——原本希望借助苏联调停从而体面结束战争的日本,输掉了最后的赌注。
上午11时30分,美国在日本长崎投下第二颗原子弹,灾难再次降临日本人头上。“但愿我是世界上最后一个投下原子弹的人!”这颗原子弹的投弹手克米特·比汉上尉临终前许愿说。
还是这一天,延安枣园,窑洞里的毛泽东发表《对日寇的最后一战》,号令“八路军、新四军及其他人民军队,应在一切可能条件下,对于一切不愿投降的侵略者及其走狗实行广泛的进攻。”敌后战场,共产党领导的抗日军民向日寇展开最后反击。
对于日本法西斯来说,这无疑是最漫长的一天。原子弹的震慑、苏联红军的重击、中国战场上的全面反攻,在准备举国“玉碎”的日本头上浇了一盆冰水——即使连妇女儿童也扛着竹竿上阵,即使像他们疯狂宣称的一样死上一亿人,“本土决战”看来也绝不会有任何一丝胜利的希望。
日本皇宫的防空洞内,御前会议从9日夜里开到10日凌晨。44岁的裕仁天皇最终决定,接受《波茨坦公告》。
最后的幻灭(8月10日——8月15日)
8月10日6时,日本政府分别电请瑞典、瑞士,将投降之意转达中、美、英、苏4国,“日本政府决定无条件投降”的消息通过无线电波迅速传遍了全世界。
下午6时许,在中国战时的首都重庆,广播一遍遍播送着这个消息,山城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到处是鞭炮的声音,到处人山人海,比过春节还热闹。不少人都喝醉了,大喊:‘日本龟儿子要投降了!’”后来担任重庆文史馆副馆长的王群生对那一幕记忆犹新。山城居民王继光则记得,他的父亲当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然后抱着椅子跳舞。“晚上,他和几个老朋友用几颗花生米当下酒菜,喝下去两瓶泸州老窖。他醉了,连酒话都是‘要胜利了,要胜利了’!”
尽管发出了投降照会,但日本政府中的战争狂人们仍在叫嚣“继续战争”。14日晚上,这些死硬分子发动叛乱,企图夺走第二天即将广播的天皇停战诏书的录音盘。至今,掩耳盗铃的日本人仍把这份投降诏书称为“终战诏书”,似乎如此称呼,就能回避其战败的事实。
8月15日正午,日本天皇正式宣布无条件投降。冈村宁次带领侵华日军总司令部全体人员,集合在广场前聆听天皇“玉音”。直到广播结束,这些在中国土地上曾骄横一时的侵略者们还目光呆滞地站在南京的烈日下。
“八一五”之夜,是所有中国人的不眠夜。
在延安,无数火炬映红了山岭河畔,人们甚至把大生产用的纺车都拿来点成了火把。延安《解放日报》这样报道当时的情景:晚间,东南北各区到处举行火炬游行,一个卖瓜果的小贩,把筐子里的桃梨一枚一枚地向空中抛掷,高呼:“不要钱的胜利果,请大家自由吃呀……”
当年曾在美军驻延安观察组工作的老红军李耀宇清楚地记得那个夜晚。“美军观察组的院子里灯火通明,美国人手持卡宾枪对空射击,一串串曳光弹划破夜空。”观察组里的中美双方人员共庆抗战胜利,开怀畅饮。从不喝酒的李耀宇第一次举杯,“喝下了小半瓶洋酒,尔后大醉一天一夜。 ”
在河北,日本投降的消息传到回民支队驻地,战士们彻夜欢庆。抗日英雄马本斋之子、日后成为海军少将的马国超当时只有6岁,妈妈拉着他的手,随着人流来到“本斋亭”。突然,欢呼停止了,战士们默默地摘下军帽肃立致哀,为他们敬爱的司令员,也为千千万万没能看到抗战胜利的中国人……
同一天,八路军总司令朱德命令日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冈村宁次及其所属一切部队向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军队投降。
蒋介石企图把八路军、新四军排除在受降仪式之外,遭到了敌后抗日军民的断然拒绝。在山东枣庄,战斗在敌人心脏7年之久的铁道游击队队员们要亲自检阅自己的胜利——夜色中,残留日军乘坐铁甲列车悄悄开出临城车站,准备逃到徐州向国民党军队投降。然而,当他们行驶出城后,发现前面的铁路已被破坏,退路也被切断。携带上千支武器的千余名日军,只得向不足百人的铁道游击队缴械投降。
最后的低头(8月16日——9月9日)
8月16日,日本天皇向日军发出停战令,但许多侵华日军并没有放下武器——关东军是其中最为顽固的一部。
从8月9日到18日,仅仅一个星期,在苏联红军和东北抗日联军的横扫下,素有“皇军之花”之称的日本关东军在中国东北14年——局部地区长达40年的侵略经营土崩瓦解。
日军溃败之时,不拿武器的侵略者——被日本政府派到中国东北的“开拓团”移民,也纷纷逃散。黑龙江省方正县吉利村村民刘安发回忆:“那段时间,经过我们这儿南下的日本人有万把人。那些走不了的都聚到一起,堆上炸药和手榴弹,集体自杀。我亲眼看到,那些日本女人甚至硬把自己的孩子按在水里淹死,20多个孩子呢!”
以德报怨的中国人,收养了曾经的侵略者的后代。乌云就是这样的一个日本孩子,她的日本名字叫立花珠美。“一天早上醒来,熟悉的家、村庄和军人的卡车都不见了,野地里到处是老人、妇女和孩子。妈妈将妹妹放在地上,拿起刺刀,就那么一下,妹妹当时就没命了。我惊呆了,等妈妈回过头抓我时,我拼命地乱窜,过了一会,没听见动静,回头才看到妈妈已经倒在妹妹的身边,她也自杀了……”
年仅7岁的乌云被遗留在了中国,被一对蒙古族夫妇抚养成人。后来,乌云担任了任全国政协委员,长期致力于中日两国的友好交往。
1945年8月21日,湘黔交界处的芷江城里搭起了一座座松柏牌楼,上悬“胜利之门”的大字横幅。在这个见证了中国正面战场最后胜利一战的小城,日本投降代表、驻华日军副参谋长今井武夫前来与中国陆军总司令何应钦及美军有关人员举行洽降会谈。
9月2日上午,曾在美军硫磺岛、冲绳岛登陆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的“密苏里号”战列舰静静地停泊在日本东京湾。9时许,日本新任外相重光葵和参谋总长梅津美治郎代表日本政府在投降书上签字。随后,接受投降的同盟国代表,包括中国的徐永昌将军,依次签字。当重光葵拖着那条13年前在上海被炸断的残腿步履沉重地走下“密苏里号”时,上千架庆祝胜利的美军飞机从东京湾上空呼啸而过。
9月3日,国民政府下令举国庆祝3天,从第二年开始以每年9月3日作为抗战胜利纪念日。1951年,新中国重新将抗战胜利纪念日定在了每年的9月3日——如今,这个日子被全世界公认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日。
9月9日上午,中国战区受降仪式在南京原中央军校大礼堂举行。“冈村用双手捧接投降书,低头展阅。阅毕,取笔蘸墨,签上‘冈村宁次’四个字,然后盖章。我当时看到,冈村宁次章盖歪了,好像很抱歉,站起来向何应钦点点头。”今年95岁的王楚英当时是中国陆军总指挥部前线指挥所联络组长,“我理解,他点头有两个意思,一是章盖错了,二是‘我带领的百万军队投降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短短15分钟的受降仪式,中国人为此奋战了整整14年——南京,这座曾经惨遭日军屠城暴行的六朝古都,见证了侵略者最后低头的历史性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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