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是一个奇妙的年份。在这一年发生的许多事的背后,都存在着错综复杂的联系,同时这些事件也对我们现今的社会,持续发生着无法扭转的影响。
在这一年的4月4日,著名黑人活动家,公民人权斗士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 Jr.)遇刺。而这一悲剧的种子,早在4年前的1964年夏天,就已经早早埋下。
1964年7月2日,时任美国总统林登·约翰逊签署了《1964年人权法案》,宣布在美国境内进行任何因种族、肤色、宗教信仰、性别的歧视行为,均属非法。而这一法案的实施,立即让地处美国南方的大量“白人至上”和“种族歧视”主义者,感到了压力。
7月4-6日,正值美国的独立日假期,一些带着家人前往餐厅、电影院、游乐园出行的黑人民众,在阿拉巴马州的达拉斯郡(Dallas County),遭到了白人警官的驱逐、殴打和逮捕。并且在之后该地区的核心地区,塞尔玛(Selma)所进行的地区选举中,该郡的警长 詹姆斯·克拉克(James Clark, Jr.)拒绝让黑人市民进入投票室参加投票,甚至当市民们表示抗议,提出这违反《人权法案》后,詹姆斯反而对50名黑人民众进行了逮捕。
于是在这个夏天,阿拉巴马州南部的黑人市民们所遭到的不平等对待,开始逐渐发酵。
1965年1月2日,在马丁路德金的带领之下,“塞尔玛投票权运动”正式开始。然而,在他带领着民众,聚集在塞尔玛的法庭外进行和平抗议的期间,一名白人至上主义者将他打翻在地,并且猛踢了几脚。之后这名袭击者立刻被警方逮捕,随后警方也将美国纳粹党(American Nazi Party)的党首,乔治·洛克威尔(George Rockwell)逮捕,理由是他对袭击马丁路德金的行为进行了煽动。
曾经一直在攻击马丁路德金是个“理想主义者、软弱无能的领导者”的另一名黑人活动家,倡导通过暴力反抗来争取自由人权的马尔康·X(Malcolm X),此刻也到达了塞尔玛,对马丁路德金和他带领的投票权平权运动表示支持。他并且将他发给乔治·洛克威尔的电报进行了公开:
“如果你胆敢煽动种族对立,在阿拉巴马对我们的人们造成危害的话,我们就会基于自卫的权利,对你和你的3K党朋友们,进行一切必要的,而且是最大程度的实际报复。”
在这样剑拔弩张的局势下,1965年2月4日,林登·约翰逊在公开场合表示,他支持这项合理合法的公民权运动。
2月18日,为了抗议塞尔玛当局对一名人权活动参与者的非法拘捕,马丁路德金的战友,CT Vivian组织了一场“静默游行”活动:人们将在夜里出发,沿着大路,一路前往关押这名活动参与者的监狱。然而,当局认为这次游行将导致“劫狱”,因此派出了州警进行埋伏。当游行队伍行进至镇中央的邮局时,街上的路灯被全部熄灭,早已埋伏在此的警察一拥而上,在一片黑暗中对游行队伍进行了袭击。一名26岁的退役越战老兵,吉米·里·杰克逊(Jimmie Lee Jackson)在带着自己的妈妈躲进了附近的咖啡馆后,一名警察追了进来,用枪打死了这名手无寸铁的老兵。
2月21日,马尔康·X 在纽约曼哈顿,被他曾经所属的新宗教“伊斯兰国 (Nation of Islam,NOI,与ISIS没有关系,甚至与伊斯兰教都没有什么关系)”所暗杀。
在这些流血事件发生之后,由于马丁·路德·金呼吁民众保持克制,塞尔玛的局势尽管紧张,但还没有失控。马丁·路德·金提出,白人种族主义者进行的这些挑衅,目的是让黑人民众忘记原本的“投票权”的诉求,而将事件转化为一场暴力冲突。因此他积极组织了另一次更大规模的非暴力游行:定于1965年3月7日进行的“塞尔玛之路”和平游行活动。
3月7日,600名游行参与者聚集在一起,并且沿着80号高速公路向着塞尔玛城外方向行进。郡警长詹姆斯·克拉克对全郡“所有21岁以上白人男子”发布了征集令,要求他们当天早上到镇法院门口听候调遣。当游行队伍走出了塞尔玛镇,来到了镇外的一座桥上的时候,游行的人们遭到了州警的阻拦。随后警察们对游行人群进行了殴打,施放催泪瓦斯,甚至出动了骑警用马匹对人群进行冲撞。在这次镇压中,大量的游行者遭到了严重的伤害。
这一切暴行都被在场的媒体记录了下来,并很快在全国范围内公之于众。这一事件被称为“血腥的星期日(Bloody Sunday)”。
尽管在这起事件之后,总统林登·约翰逊承诺要保护这些人权运动者,并且确保当地的黑人投票权可以顺利实施。但事件所表现出的实际矛盾,却是白人与黑人之间的种族对立。受到这一事件的影响,很多年轻的美国黑人开始怀疑“非暴力”这种手段,是否真的能够为他们争取来平等的公民权利,因此开始纷纷走上了暴力抗争的道路。
斯托克利·卡迈克尔(Stokely Carmichael)提出了“黑人力量(Black Power)”,休伊·牛顿(Huey Newton)和 鲍比·希尔(Bobby Seale)组建了著名的“黑豹党(Black Panther Party,BPP)”。这些事件导致了黑人人权运动的正式分裂,以及暴力抗争道路的正式出现。
1967年夏天,在黑豹党的带领下,美国新泽西州发生了大规模的黑人暴动。由此,黑人人权运动的主流思想,开始正式移为了白人和黑人之间的种族对立。马丁·路德·金依然在坚持倡导着“和平抗争”的路线,但此时他已经逐渐被边缘化。但这样,更使他逐渐看清了所谓“白人与黑人的对立”,其背后的“种族对立”、“Black Power”其实并不真正存在,而是由于“Green Power(资本力量,因为美国纸币为绿色,因此绿色代表了资本)”所导致的阶级对立。
“想要消除阶级对立,首先应该解决黑人阶级的收入问题。而进行暴力斗争,只会让黑人们越来越贫困。”
与此同时,美国政府此时为了号召国内的“爱国心”,也开始了积极的扩大越战的计划。越来越多的城市贫民,以及在广大农村地区的青年们,无论黑人白人,都被迫参军后发往越南。而当他们从越南战场归来后,却一无资金二无学历,只能沦落为下层阶级。这让马丁·路德·金开始号召年轻人们清醒起来,积极参加反对越战的活动。
1968年4月4日,在田纳西州孟菲斯市进行反战宣传的马丁·路德·金,当天晚上被名为詹姆斯·艾尔·瑞(James Earl Ray)的一名白人男性枪击,当场死亡。而詹姆斯·瑞本人,其实也是一名二战退伍老兵,并且饱受失业困扰。
和甘地的遇刺一样,这些凶手们所杀害的,往往是最能够帮助他们的人。
马丁·路德·金的死,导致了1968年年中开始的,席卷美国全国的黑人大规模暴乱的发生,波及范围达到了100个城市以上,死亡40余人,受伤者超过2500人,有15000名暴乱参与者遭到逮捕。
而此时的加州却似乎风平浪静,相对宽松的种族关系,让这里似乎成为了一个避风港 —— 这也恰恰是为何嬉皮青年们聚集于此的原因。不想参与种族对立,不想参军去越南,不想每天看到街上的暴乱,不想去想资本对舆论、媒体、政策的插手,怀着这样的心情的青年们,开始越来越多地成为了“逃避一切”、“放弃一切”的虚无主义者,以寻找“爱与和平”的心情,来到了这个事实上暗潮涌动的加州。
1968年11月,一个想法开始渐渐在曼森的头脑中成型。他看到、听到了那些遍布美国全国的黑人暴乱的事情,于是在一次吸毒之后产生的幻觉中,他似乎开始看到了一些“未来的景象”。
1969年1月,新年期间,他把所有曼森家族的成员们召集起来,在废弃的摄影场中央点起了篝火。他让人们团团围坐在篝火四周,自己穿着白袍,站在人们中央,说出了自己的“预言”。
“这个国家将很快被种族战争所吞没,所有美国的城市都将在熊熊大火中燃烧,”他的脸庞被篝火映照得像一名圣人,“我们是被选中的一批人,我们心中没有仇恨,只有对世界的爱。在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们将幸存,并主宰这个世界。”
这种典型的“末日重生”的说辞,在现在的我们看来,不仅是邪教,连很多电视剧中都已经用烂了的桥段,却在当时的年轻人的耳中,听起来是那么超凡脱俗而又令人警醒。
为了“让自己获得更多的上天的启示”,曼森决定开始进行长达一个月的“冥想”。到了1969年2月,他宣布自己的“预言已经完成”。按照他的说法,末日将这样到来:
a 美国各地的黑人将逐渐在战争中占据上风。
b 处于劣势的白人们会分裂,成为“种族主义者”和“非种族主义者”两派。
c 两派白人会发生内乱:种族主义者认为必须先剿灭白人中的叛徒,而非种族主义者认为只有种族主义者被消灭后,他们才能够与黑人保持和平。
d 白人内乱的结果是,所有的白人都将灭绝。
e 团聚在曼森身边的人,因为躲藏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废弃摄影场中,将成为这个世界最后的白人。他们可以用自己的音乐,寻找到前往一个叫做“无底洞(Bottomless Pit)”的秘密城市的方法。
f 在这个秘密城市里,曼森会用自己的能量,让世界上的黑人放弃争斗,最终由他自己统治所有的黑人。这就是所谓的从“无底洞”到达“无上地位”。
即使这个所谓的“预言”漏洞百出,异想天开,但是在曼森家族的成员们里,大家并没有表示过怀疑,而是在彼此讨论和脑补中,对这些逻辑上的漏洞进行了“自我解释”,并且变得人人深信不疑。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信这种东西,饭圈文化可能在那时已经出现了吧)
而这个所谓能够救赎世界的“音乐”,曼森声称,其实有另外一个乐团,已经“部分地接收到了上天的指示”,并且将这些指示用密码的形式录制了出来。这就是甲壳虫乐队于1968年11月底发行的《白色专辑》。
曼森对这张专辑表现得异常喜爱,甚至将自己那个“末日预言”,都用其中的一首歌“Helter Skelter”来命名。
Helter Skelter 歌词:
When I get to the bottom I go back to the top of the slide
当我触底后,回头就可以到达顶点
Where I stop and I turn and I go for a ride
当我停住转身,就会继续前行
Till I get to the bottom and I see you again
直到我到达了底部,我会再次见到你
曼森决定开始组建自己的乐队,并且将他“受到白色专辑的启发”而写出的歌曲全部录制出来,并且坚信“这张专辑会改变世界”。曼森再次对制作人梅切发出了邀请,但是梅切此时早已对曼森家族失去了兴趣,并没有回应他的邀请。梅切的这一做法,让曼森对好莱坞的憎恨又深了一层。
“这些只认钱的猪,根本不在乎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
1969年3月23日,曼森再次造访了梅切在西耶罗路10050号的住所 —— 事实上,在上一次他来到梅切家之后不到一个月,梅切和自己的女朋友坎蒂丝·贝根就已经闹僵分手,之后他就搬出了这幢房子。1969年2月,房主阿托贝利将房子租给了导演 罗曼·波兰斯基(Roman Polanski),于是波兰斯基便和他的妻子 莎朗·泰特(Sharon Tate)搬进了这里。
罗曼·波兰斯基,1933年出生于巴黎。二战期间,德军占领巴黎后将所有犹太人集中在“犹太人隔离区”中,随后全部押往奥斯维辛集中营进行屠杀之前,他的父亲将隔离区的铁丝网割开了一个小洞,让只有不到10岁的波兰斯基逃了出去,侥幸逃生。
进入50年代,波兰斯基开始在战后的波兰接触到了电影。1962年,波兰斯基制作的电影处女作《水中的刀子》获得了国际上,尤其是来自西欧和美国的赞誉,但却招致了波兰当局的反感。1963年,他先后前往了法国和英国,并最终来到了美国。1967年,在拍摄影片《无畏的吸血鬼杀手(The Fearless Vampire Killers 又译:天师捉妖)》中,他结识了当时一名在好莱坞刚刚开始出名的模特,20岁的莎朗·泰特。
莎朗·泰特,1943年1月24日出身于美国德州达拉斯的一个军人家庭。她从18岁起便开始尝试在好莱坞尝试一些机会,但缺乏经验的她在很多次试镜中都被刷了下来。然而,凭借自己美丽的外表,泰特成功地吸引了影视制片人马丁·兰索霍夫(Martin Ransohoff)的注意,并与她签约7年。在兰索霍夫的安排之下,她出演了几部电视剧中的小角色,也登上了一些时尚杂志,甚至是《花花公子》的封面,但始终未能为她获得事业上的成功。在波兰斯基的《吸血鬼杀手》一片策划阶段,作为联合制片人的兰索霍夫竭力向导演波兰斯基推荐了泰特,但波兰斯基最终只答应给予她一个配角出演,而他自己的角色,却在剧中与泰特的角色有不少恋爱对手戏。
在影片拍摄之中,波兰斯基渐渐被泰特所吸引,两人随后便产生了恋情。拍摄结束之后,泰特便要求与波兰斯基同居,搬进了他在伦敦的公寓。尽管波兰斯基显得并不情愿,但两人最终还是在1968年1月20日登记结婚。
婚后的波兰斯基依然没有改变他喜欢热闹的性格,他经常在家中开办聚会,将好莱坞的影星、歌星都叫到家里彻夜狂欢。而对于新婚妻子莎朗,他告诫过她“我想要的是一个嬉皮风格的女伴,而不是家庭主妇”,于是莎朗也积极地开始社交。在两人搬进西耶罗路10050号之前,他们在好莱坞的各处落脚点,都常常每晚聚满了人。
曼森走到了大门前,莎朗·泰特的摄影师沙罗克·哈塔米(Shahrokh Hatami)看到了他,于是打开门,问他有什么事。曼森介绍到自己是梅切的朋友,但哈塔米并不认识梅切,于是对他说,住在这里的是导演波兰斯基,没有他要找的人。之后哈塔米便目视着曼森离开了前门。
曼森并不死心,在这幢房子四周转了转之后,在当天晚上又回到了10050号房子。这次他没有走向前门,而是绕到了后院,遇到了房子的主人,阿托贝利。阿托贝利对曼森的相貌有印象—— 他曾经在丹尼斯·威尔逊的家里见过他。两人寒暄几句之后便匆匆告别。然而,曼森并没有弄懂这栋房子的租客已经更换了。
1969年6月,随着美国各地黑人暴乱的发生数量越来越少,曼森决定开始实施他的“末日计划”:挑起种族之间的战争。他在好莱坞的一所公寓里,用枪杀害了一名他长期接触的黑人毒贩 伯纳德·克劳维(Bernard Crowe)。之后他躲回了斯潘摄影场,以为这次暗杀行动会掀起轩然大波 —— 因为他认为克劳维是一名黑豹党的成员。为了防备可能出现的入侵,他甚至在斯潘摄影场开始安置岗哨,让教徒们持枪在夜间巡逻。
然而事实上,克劳维只是一个在街头混饭吃的小毒贩,与黑豹党毫无关联,所以他的死几乎在当地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
曼森并不愿意承认,但显然杀害克劳维来挑起战争的手段已经失败了。为了继续尝试,这次他瞄上了一名白人青年:加里·希曼(Gary Hinman)。
希曼是一名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的音乐教师,而且此前与多名曼森家族的成员有过接触,是新进家族成员鲍比·布索雷(Bobby Beausoleil)的同窗好友。因为他出身是犹太人,于是曼森便认为希曼(或是希曼的家族)非常有钱,于是在1969年7月25日夜里,曼森便命令鲍比·布索雷,带领着玛丽·布鲁纳、苏珊·阿特金斯两个女孩,一起去希曼的家中,将他控制了起来。
2天后,曼森也只身来到了希曼的家里。他用一把匕首割下了希曼的耳朵,随后布索雷接过了曼森递过来的凶器,将希曼捅死。在离开希曼家之前,这群人用布索雷的鲜血,在他的公寓墙上写下了“政治猪猡(Political Piggy)”的字样,并且在墙上画下了一只豹爪 —— 这是黑豹党的标志。很显然的,曼森希望通过这次残杀,让警方和民众们相信,黑豹党已经来到了加州,开始杀害白人青年。
然而仅仅过了不到两周,1969年的8月6日,布索雷就在加州路上被警方抓获,原因是当时他正开着希曼的车。警方从车中找到了杀害希曼的刀子,于是将布索雷以涉嫌一级谋杀逮捕。
布索雷的意外被捕,无疑加重了曼森的恐慌情绪。尽管在他的构想中,留下了属于黑豹党的标志,无疑会引发针对黑豹党的舆论攻击。但是随着布索雷被警方抓获,他认为自己的组织被供出来,这只是时间问题了。
1969年8月8日,布索雷落网后的第二天,曼森觉得“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为了延缓警方的调查,他相信必须“干出更大的事情”。于是在这天晚上,曼森召集了苏珊·阿特金斯,琳达·卡萨比安,帕特里西亚·克伦温克 这三名最“忠心耿耿”的女孩,让她们“进行一次神所指示的必要的行动”。
而负责带领这三个女孩开车前往目的地的,是外号叫做“泰克斯(Tex)”的查尔斯·沃生(Charles Watson)。
苏珊·阿特金斯(Susan Atkins),这已经是她在这个故事中第三次出场了。她出生于1948年5月7日北加州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自幼乖巧可爱,安静,而且是教堂唱诗班的成员。13岁时,她的母亲因病去世后,家境急剧变差,父亲因为丧妻之痛而染上酒瘾,随后一家人便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苏珊在19岁前,因为父亲酗酒住院的缘故,一直都寄宿在各种亲戚家中。
19岁那一年,苏珊离家出走,和一群同样是离家出走的少年们住在一幢废弃的房屋中,在那段时间里,她第一次在街上见到了曼森。几周之后,警方的一次突袭行动驱散了这群不法滞留的孩子们,于是失去了容身之所的苏珊,投奔到了曼森的“家庭”里,成为了他最早期的几名追随者之一。
而她也将自己的一名同伴,艾拉·百利介绍给了曼森。在丹尼斯·威尔逊的搭车事件中,艾拉·百利 和 帕特里西亚·克伦温克,便是曼森派出的两名“诱饵”。
琳达·卡萨比安(Linda Kasabian),1949年6月21日出生于缅因州的一个建筑工人家庭。因为收入微薄,琳达的父亲早在她4岁时便不堪重负,抛弃了家庭出走。母亲再婚之后,继父带来了3个孩子,家务骤然增多让母亲无暇顾及琳达的成长,这让孩子中最年长的琳达突然失去了母亲的照顾。
在家人和学校老师、同学们的眼中,琳达是一个虽然聪明、好学,但时常走神发呆的孩子。16岁时,因为与继父之间的关系恶化,琳达选择了辍学离家出走,想要寻找自己新的生活。然而,在接下来的4年时间里,她辗转于自己的生父和生母之间,甚至结了两次短暂的婚姻,生下了一个女儿,但始终未能找到一个愿意收留她的地方。
1968年,前往加州投奔前夫的琳达,在到达加州后不久,怀上了前夫的第二个孩子。然而在这次怀孕后,前夫却突然不辞而别,于是再次开始漂泊的琳达在朋友的介绍下,来到了斯潘摄影场,加入了曼森家族。她不止一次地承认,曼森对她来说,就如同耶稣一般。
查尔斯·沃生,1945年12月2日出生于德克萨斯(Texas) —— 这就是他外号“泰克斯Tex”的由来。他的童年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学习优秀,擅长运动,而且还是校刊的学生编辑。1964年,他考入了北德州大学(UNT)。为了挣到自己的学费,他几乎每个假期都会外出打工。1967年1月,当他在一家航空公司打工当行李搬运工的时候,他利用员工福利所提供的免费机票,在两个月内先后8次前往加州旅行。在这里,他接触到了嬉皮音乐和嬉皮士的生活,随后便沉浸在这种生活态度给他带来的解脱感之中,也就此深深爱上了加州。
1967年4月,泰克斯决定转学到加州州立大学,继续学业。在1968年7月的一个晚上,他开车回家时,偶然在路边遇到了一名搭车客。而这名搭车客,正是沙滩男孩的鼓手,丹尼斯·威尔逊。
丹尼斯指引着他,将车开到了自己位于日落大道的豪宅。而在这里,他被丹尼斯介绍给了查理曼森。“这位是查理曼森,一位天才音乐家。”丹尼斯这样介绍到。这段时间,正是丹尼斯和曼森混得最近的时候。
随着与曼森熟识起来,泰克斯开始接触到了LSD,并且深陷其中。之后他便追随着查理曼森,移居到了斯潘摄影场,并且成为了曼森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就这样,1969年8月8日的这个晚上,23岁的泰克斯,带着21岁的苏珊,22岁的帕特里西亚,和20岁的琳达,四个人一起驱车来到了西耶罗路10050号的门前。
曼森给出的具体指示是:
“杀掉那里的所有人,把现场弄得越恐怖越好。要干得彻底,把你们能够想到的手段都用上。最后别忘了带着他们所有的钱回来。”
这天晚上在10050号里,一共有五人:
a 怀有八个月身孕的女主人莎朗·泰特
b 泰特的前男友,好莱坞著名发型师 杰·塞布因(Jay Sebring)
c 波兰斯基从童年时的好友,剧作家 沃塞奇·弗莱考斯基 (Wojciech Frykowski)
d 弗莱考斯基的女友,咖啡大亨彼得·弗杰的女儿,艾比嘉尔·弗杰(Abigail Folger)
e 房屋维修工 威廉·加莱特森(William Garretson),他是房主阿托贝利雇来负责房屋维修的,并不住在别墅里,而是在房后面的小屋里。
男主人波兰斯基当时不在家,此时他正在欧洲拍摄自己的新片,一部名为《罗斯玛丽的孩子(Rosemary's Baby)》的恐怖电影。因为妻子已有身孕,因此波兰斯基安排他回到加州待产,并且委托自己的密友弗莱考斯基和他的女友去家中,陪她一段时间。波兰斯基本人也早已在孩子预产期到来之前,安排了自己回到加州与妻子团聚的航班机票。
当晚9点左右,莎朗·泰特带着塞布因、弗莱考斯基、弗杰一起去吃了墨西哥菜,之后她们在10点左右回到家中。弗莱考斯基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而艾比嘉尔·弗杰自己回到了卧室里去看书。莎朗·泰特带着杰·塞布因一起进了自己的卧室。
当泰克斯将车开到10050号门外时,时间已经接近当晚的夜里11点。泰克斯独自下车,爬上了大门附近的电线杆,将通往院内的电话线剪短。他们原本想把车放在大门口,直接进去动手,但是因为道路较窄,于是泰克斯只好将车又开回了山脚下。停好车后,他和车上的其他三个女孩又重复了一遍曼森的指示:“杀光里面的所有人”。
之后,四个人手持砍刀、匕首、手枪等等凶器,走下了车,开始步行返回10050号。然而当他们接近大门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通往别墅的10050号的铁栅栏门紧锁着 —— 这是一个靠电动控制的闸门,只有通过门铃对讲机,让屋内人的打开大门,外面的来客才能走进10050号的院子。
这个发现无疑是令人沮丧的。四名曼森的信徒们聚在门口,小声地商量着对策:如果不按响门铃,他们显然无法进入;而如果按响了门铃,他们也没有合适的理由让屋内的人给他们开门,更有可能让屋里的人们警觉起来。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一辆车从院子里的黑暗中,向着大门驶了过来。于是四个人连忙躲了起来。
开车出来的是史蒂芬·帕伦特(Steven Parent),18岁。当天晚上他是来找维修工加莱特森玩的,待到了0:15左右离开。他把车开到电动大门前,下车,从门内按下了开关,将大门打开后,早已等待在大门外侧的泰克斯立刻冲了过来,大喊一声:“站住!”
帕伦特显然被吓住了,他没想到在深夜这个时间,竟然有人在这里埋伏着。当泰克斯一手拿着0.22口径的左轮手枪,一手提着砍刀走近他的时候,帕伦特吓得用手抱住了头,连声说:
“我什么也不会说出去的,请不要伤害我!”
泰克斯手起一刀砍向了毫无防备的帕伦特,刀锋在他的臂部割开了大大的伤口,帕伦特左手腕上的皮表带都被砍断,手表掉在了地上。随后,泰克斯用手枪照着帕伦特连开四枪,帕伦特当场毙命。
枪声并没有惊动10050号屋内的人:因为房子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而且中间有树木相隔。
泰克斯示意让三个女孩一起,帮他把帕伦特的车推到树林的阴影里。然而,此时琳达·卡萨比安却因为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帕伦特而心生不安,她表现得犹豫不决。当泰克斯要女孩们跟他一起闯入屋中的时候,琳达几乎崩溃,她说她不想再呆在这里了,她想要离开。于是泰克斯只好安排她暂时留在屋外,帮他们站岗放哨。
帕特里西亚·克伦温克围着别墅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开着的门,而泰克斯注意到有一扇窗子打开着。他上前去将窗子的百叶窗悄悄割断,爬进屋里后找到了正门。他将门打开,随后帕特里西亚和苏珊便从正门鱼贯而入。
躺在客厅沙发上睡觉的弗莱考斯基醒了过来,他看到泰克斯站在自己面前,但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于是就迷迷糊糊地问到“现在几点了?”泰克斯一脚踢在了弗莱考斯基的脸上,让他更加迷惑地问:“你是谁?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是魔鬼,我来干一些魔鬼要干的事情。(I'm devil and I'm here to do the devil's business.)”泰克斯这样回答到。
苏珊和帕特里西亚两人开始手持手枪,在屋中搜索其他的人员,她们很快找到了女主人莎朗,她的朋友杰,以及在自己卧室中的艾比嘉尔。于是,她们将这三名住户一起带进了客厅,和弗莱考斯基聚在一起。泰克斯开始将这几个人分别捆起来。
尽管莎朗这一群人根本弄不清眼前的这三个年轻人是从哪儿来的,想要干什么,但是年龄最大的弗莱考斯基突然意识到,这些人是想要把所有人都控制住后一个个杀死。于是他趁苏珊来捆他的时候,突然跳起来抵抗,和苏珊在地上翻滚打斗起来。身强体壮的弗莱考斯基很快将苏珊压制在了身下,而苏珊也不甘示弱,用手中的匕首深深地刺进了弗莱考斯基的大腿多达四次。
泰克斯见状只好过来帮忙,他用手中的左轮手枪的枪把狠狠地砸向弗莱考斯基的头部 ——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开枪,因为他还需要这些人告诉自己屋子里藏钱的位置。弗莱考斯基挣脱了,打开落地窗后就匆匆跑进了花园,想要求救。泰克斯追上去,从他的背后连开两枪,将他打翻在地,随后跑上前去,骑坐在弗莱考斯基的身上,用刀子对他的前胸、腹部猛刺。
弗莱考斯基总共中了2枪,头部遭到13次重击,造成了大范围头骨骨折,同时他身上有51处刀伤,最终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弗莱考斯基的死,刺激了他的女友艾比嘉尔,她开始惨叫着往弗莱考斯基倒下的地方跑去。帕特里西亚立刻赶过去追她,最终在游泳池边将她截住。帕特里西亚对着艾比嘉尔提刀便刺,站在自己的血泊里的艾比嘉尔摔倒在地,此时泰克斯也赶了上来,用手中的刀子狠狠地一下下刺进艾比嘉尔的身体。
艾比嘉尔倒在地上,对着泰克斯喃喃地说:
“停手吧,我已经死了。( Stop it, I'm already dead. )”
艾比嘉尔最终身上有31处刀伤,死于失血过多。
在外面负责放风的琳达,此时已经听到了房内传来的惨叫和枪声,她跑到大门前,看到屋中只剩下了苏珊,在她身边有一男一女吓得面无血色 —— 这是莎朗·泰特和杰·塞布因。琳达想要赶快离开这里,于是对苏珊说:“好像有人来了,快住手,咱们该走了!”
但事实上,她并没有在屋外听到任何有人或是车辆接近的动静。
趁这时候,莎朗·泰特也开始跟苏珊求情,说“我其实死了也无所谓,但我的孩子只要再过几周就出生了,可以让我活到孩子降生的时候吗?”
她甚至提出,如果苏珊这时要走的话,自己可以给她当人质,让自己活到孩子出身就行。然而,这时已经杀掉了两个人的泰克斯并没有听她的苦苦哀求,举起刀准备行凶。这时,坐在莎朗身旁的杰突然扑了上来,用身体挡住莎朗,说:“不要杀她!杀我来代替她好了!”
泰克斯轻蔑地一笑,说:“反正你们都得死。”他上前去照着杰的胸口就是一枪。当杰痛苦地倒在地上,挣扎着准备咽气的时候,血从他的嘴里、鼻子里不断喷出来。泰克斯站起身来,用他的脚发泄般地不断地踢向杰的脸部,将他的鼻梁和眼窝都踢碎了。
而苏珊也举起了刀子,对着被眼前一幕完全吓呆了的莎朗说:
“跟你说,我其实根本不在乎你,也不在乎你的孩子。你马上就要死了,而我对此毫无感觉。
( Look bitch, I don't care about you. I don't care about your baby. You're going to die and I don't feel a thing about it. )”
说完,她就举刀照着莎朗的脖子刺了下去。泰克斯走了过来,也用手中的刀刺向莎朗。已经怀有8个多月身孕的莎朗·泰特,最终身上被刺了16刀,其中有7刀造成了致命伤。倒在血泊中的莎朗·泰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
“...妈妈...”
由于琳达催促着“早点离开”,于是泰特、苏珊和帕特里西亚也来不及搜罗屋中的钱财。在苏珊用毛巾蘸着莎朗·泰特的鲜血,在墙上写下了“猪猡 (PIG)”一词后,一伙人便趁着茫茫夜色跑下了山,在山路上换下了自己沾着血迹的衣服,并将所有的血衣和凶器,都沿路扔在了路两旁的树丛里。之后,她们开着车回到了斯潘摄影场。
睡在别墅后面小屋中的威廉·加莱特森,因为戴着耳机听着音乐睡着了,不仅对外面发生一切一无所知,而且他也奇迹般地逃过了一劫。
查理·曼森听到了苏珊、泰克斯的汇报,对她们的表现非常不满意:他认为这些人做的“太不利落”了,不仅在争斗中耗费了太多的时间,而且也没有带回来值钱的东西。曼森宣布,第二天他将亲自带队,再做一票。
而当第二天一早,10050号的管家来到屋里时,他被眼前无比恐怖的一幕吓呆了,于是连忙报告了警方。当警方赶到后,茫然无知的加莱特森却立刻成为了警方的第一怀疑对象。
而曼森将如何实施他的再一起灭门计划,警方又是如何抓住曼森和他手下的这些疯狂信徒的,我们下期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