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和一个不太熟识的朋友聊天,她问我:
“好像你是从农村出来的吧?”
我说是的。
她表示不能理解:“从农村出来的,怎么会喜欢农村呢?我认为只有在城里长大的孩子,才会真正喜欢那里!”
她的看法我不苟同。城里长大的孩子,即使喜欢农村,也是一时的新鲜和好奇,绝非热爱。没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待过,怎么可能和它产生深厚的感情呢?
我为什么喜欢农村?这个问题,我以前从没有认真想过。我热爱农村,喜欢乡土文化和生活,似乎是自发的、质朴的、毫无原由的,一到农村,一到地里,我就感觉像是鱼儿进了水,说不出的自在和享受。
对这种情结,很多人可能都不理解。这从我爸身上就能看到。
过年时在家里,说起我要到农村去建个房子,现在是节假日去住,等孩子长大,就长期住在那里。原以为我爸我妈一定也同我一样喜欢这样的生活,我们种点菜,种满院子的花,养点鸡养点鸭,闲了出门,和村民说说闲话。我爸从前会点木工,我妈年轻时是个栽缝,在这里我们都可以发挥所长,自己动手,把日子打理得有滋有味。我邀他们到时候和我一起同住。岂料我爸却说:
“在农村住了半辈子,我是再也不想回到农村去了!”
这拱裂地皮的,是希望。
这让我想起曾看过的一篇文章。作者说,他进城后,思乡成病,感觉故乡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美好,民风淳朴。但冷静下来发现,故乡其实不是想像中这样,比如,“我在故乡的那些年,人畜共用的茅坑臭气熏天,我蹲在茅坑上,苍蝇往往就围满了屁股。尤其是雨天,雨水把茅坑灌满了,粪水就溢到了土屋里的床下。还有那些年吃的一些食物,都吃得发腻……”
我想我爸只所以对农村这么不感冒,大概就是因为他在农村时,上面这样的生活情景给他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这样的农村,确实让人爱不起来。
我在农村长大,对上面的情景并不陌生,当然知道农村生活并不是田园诗,它是实实在在地沉重,某些方面还非常落后和不便。所以经那个朋友那么一问,我就不免认真地想了想我为什么这么热爱农村。
首先想到的,我虽在农村长大,但并不知道多少稼穑之苦。我记事的时候,能吃饱饭,作业不多,小伙伴多,所以我的童年在回忆里是无忧无虑的,天很蓝云很白,夏天的傍晚,西边的天空经常彩霞满天,老牛,炊烟,院子里摇蒲扇的老人,村口扎堆玩游戏的孩子,这些想起来,无一不美好。
我长大后,我爸妈很少让我下地干活,只让我在家里学习。在那些日子里,在我们的四合院里,我完成了对文学的最初启蒙。那些经典的文学作品里的经典人物角色,美好、自尊、坚强、向上……就像在我脑海里种下了一颗美好的种子,这颗种子的土壤,就是我曾经生活的故乡。我想我无法不热爱这个曾培育了我心灵的地方。
去年种下的金银花,以为死了。没想到今春早早地发了芽,都长这么大了。
但热爱农村,到农村去生活,并不意味着我要真正成为一名农民。我也真觉得自己不具备当一个合格的农民的才能。就像有个网友给我留言说的那样,你想体验一下农民生活,不一定要自己穿破衣住草房,知道就行,你的价值,应该是用笔写出农民在田间的生活方式和各种农作物的生长过程。
我想说,我去农村,除了因为真心热爱,要做的正是这些!而要写出真正受欢迎的乡土文字,光是“知道”是不行的,必须真正扎根农村,深入生活,去发现,去记录。
穿破衣住草房,也不会啦。要建一座土坯房子,仅仅是因为个人情趣,那些形式上的东西,我才不在乎。农村生活不是田园诗,但我有信心,会把它过成一首优美动人的田园诗!(欢迎加入我的微信公众号;我的田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