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手机之前掉了,他不敢贸然回去,只在街边打电话,可是打了几次都打不通。而我这时候站在街角百无聊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恍如隔世。
这条街不是主道,而是很偏的一条巷子,两旁都是粉红色招牌的“按摩”、“足疗”等,玻璃门打开着。
正对街面的是一张沙发,上面坐着一个两个穿着吊带热裤的浓妆女郎,有的抽着烟有的说笑着,时常有男人经过扫几眼,里面的女人就大笑着晃着身上的肉,像是招揽一样,有的人进去,摸两把细细碎碎的笑声。
整条街几乎每家店都这样。
“瞧她那样子,不会也学人站街吧。”
电线杆边上是两个身穿暴露吊带的女人,长头发大卷,颜色已经退了露出里面的黑头发,叼着一支烟,眯着眼睛打量我,和其他姐妹似乎说笑。“看着眼生。”
我脸腾的一下红了,看四周才意识到自己站在什么位置,可又不好一下就转身向后,只能一点一点的往后挪。
心里把黄毛骂了个九曲十八弯,可是黄毛还站在电话亭里没完没了的打电话。
叹了口气,这条街都是这样子,我身上没钱,哪都不认识,也没法往远了走,只能蹲下来,想让自己区别于那些女人。
大概我的装束实在太特殊,好几个经过长得流里流气的男人驻足,吹着口哨。
我心里暗骂,却憋红了脸不敢抬头。
“小妞,挺有新意的啊,我见过警察军装护士老师的,没见过你这返璞归真的行头。”
一个呲着黄牙干瘪的半大老头子,叼着小烟,色眯眯的停在面前,我一惊,站起来赶紧回头走。
可那人却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别走啊,多少钱,就冲你这新意,我多给你两个,来来来,今天就你陪我了。”
我吓的语无伦次,“不是,我不是那个,我不是啊。”
挣扎着,力气也是大,竟一下推开,一旁的站街女半天都没生意,好不容易来一个还被我抢了,也是来气,“装什么纯真啊,都站在这个街面上了,怎么还想抬价啊,大哥,我看这人不是抬价就是玩仙人跳,您还是算了吧。”
站街女冷笑着,这话刺激着那位大哥的男性神经,后者本来就是玩玩,这条街上站街的有的是,也不一定是我,可是这一句话就让他火气一下起来,“哎呦喂,妹妹,还想挑客人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今天老子睡定你了。”
说着来拉我。
可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掌一下掰住那人手腕,直接掰的他吱哇乱叫。
“擦,找死啊。”
推开那老头,另一手很自然的搭在我肩上,叼着一支烟,拿出打火机习惯性的叮当一打开,点上,熟悉的烟草味扑面而来。
回头诧异的看着那人,一时没说出话来,倒是一旁的站街女有认识他的,窃窃私语,“是平哥啊。”
“平哥谁啊?”
“平哥你都不知道啊,兴安的,和这一片的盛荣哥一个码头的。”
那个客人本想大骂,可是一听站街女的话,顿时就知道是地头蛇,骂骂咧咧的赶紧走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平哥,你?”
还没等说出话来,他一下将我搂紧,语无伦次的,“擦,我就喜欢这种的,今儿跟我吧。”
不由分说的夹着我就往旁边小旅店拐。
我挣扎着不知所措,他却在我耳边亲昵而又轻巧的嘘了一声。看起来好像是调情的耳鬓厮磨。
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心顿时漏跳一拍,整个人都木了,就这样被平哥带进了小旅店,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黄毛,擦,这货还在打电话呢。
而平哥此时在我耳边,细碎的只有我能听见,“别看了,他在给我打电话呢,能打通算他厉害。不要被人强了,就别乱说话。”
心一惊,完全不知道平哥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不过来不及多想,被他架着进了旅店,那旅店老板娘没问什么,暧昧的笑着,叫着平哥,给了房卡。
直到打开房间门,里面阴暗潮湿,扑面而来的异味才让我彻底清醒,“你这是,我不要,你要干啥啊。”
我几乎要哭出来了。
平哥却没管我,眼风朝后面扫了一下,老板娘探头探脑的,他挥手关上门,直接把我压在床上。
我大叫着,眼泪都出来了,连踢带打,他却怒吼一声直接压住我,让我动弹不得。
我一下慌了,之前说献身献身,可真到这时候,我承认我怂了。
只剩下小声地啜泣。身上的人一愣,在我耳边,“别怕,配合我。”
一股酒气扑过来,我更怕了。
平哥拉过一旁被子蒙在我俩头上,却支起身体没碰我,而是晃动着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他伸手到我身上,扯开衣服,掐了一把,我本能大叫出来。
随后手指在我背上游走,冰凉的手指几乎点燃身上每一处,发烫又发痒,酥酥麻麻的,我不情愿可是却控制不住的,身体难受仿佛找不到出口,全化作无法抑制的一声一声脆弱却又撩人的叫声。
半晌他趴在我身上却什么都没做,只是叹了口气,在我耳边,“这屋里有摄像头监视我,今天的事不想死就别说出去。”
我惊讶的呆愣在那,还没等说什么,就听见敲门声,“平哥,玉总那边让您过去一下呢,您还要多久啊?”
平哥抻了个懒腰假装没玩够的从被子里出来,我也赶紧穿上衣服,惊魂未定,被他拉出去。
出门老板娘堆着笑往里面看,那暧昧眼神在我身上扫着,停留在我发烧一样绯红的脸上,却对着平哥,“玉总找您呢,让您直接去天上人间。”
“知道了,真没眼力见。”装作被打扰了兴致,烦躁的拉着我出去了。
到了街上,平哥假装数着钱给我,低声说着,“你怎么回来了,还和黄毛在一起。”
只是没等我回答,看到黄毛看见我往这边走,“离他远点。”不过看我一直跟着黄毛也不清楚我和黄毛到底什么关系,没再说下去。
趁着黄毛过来之前,赶紧就上车走了。
而我清晰地看到后面有人在盯着他,我此时手上拿着钱,呆愣在原地,黄毛看见,大喘着气,似乎没看到刚才的人是平哥。
而那些盯梢的人还在看着。
我也不知道此时该如何了,真是复杂,拿着钱低头赶紧向街口走。
黄毛看我匆匆离开很是惊讶,跟着出了街口,我往后看看似乎没看到什么人,才抬起头来。
“你怎么这么古怪,刚才打电话一回头你就不见了。”
我一口老痰噎在嗓子里,敢情这么长时间你还在打电话呢。突然想到平哥说的话,“你是不是给平哥打电话呢。”
“他的打不通。我找兄弟问了,赶紧走吧。”“去哪啦?”“我的地盘。”
我心里有点慌,想到平哥的话,一时没有主意,又被黄毛拉着上了车,车子一直停在一条繁华街道,和刚才的站街女那条辅路不同,这条街是主道,周围各种高档会馆,富丽堂皇,看着和电视剧里一样,跟皇宫似的,我登时傻了眼。
黄毛看我那傻样,一副地头蛇的样子,“见到没,这就是大城市。”
街边吃了碗馄饨,就带着我去了一家地下洗脚城。
到这我才明白,黄毛的那个所谓老大也不过是一个帮会负责人口拐卖分支的小头目而已。
这里头错综复杂,大城市里一个大老板背后可能是高官也可能是黑涩会,有时候黑白通吃,涉及很多行业方方面面,餐饮酒楼,工程,夜场,还有,拐卖人口。
经济的繁荣和暗地里的肮脏同时在成长,某种意义上来讲是相辅相成的。
这就是世界的现实和残酷,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在这种淘汰机制中,顽强的活着。
进了洗脚城,乌烟瘴气,都是穿着暴露画的像鬼一样的浓妆女郎,看见黄毛有的还打招呼。
黄毛一路带我进去里面办公室,此时我真有点害怕了,平哥虽然几次轻薄,可都没做什么,有时候我甚至会怀疑他是不是个正常男人(抱歉啊平哥,别揍我)。
可现在这种环境,真的让人很有种不自在的感觉,我甚至第一次察觉出自己智商的问题,我和黄毛也并不熟,他还是个人贩子,我就和他走了?
我迟疑着,黄毛却不管我,似乎着急过去。
办公室里有着女人呻,吟的声音,他没客气,踹开门。
沙发上交织的两个人也不害臊,女人起身将衣服穿上,男的刚要骂看清来人,满眼惊奇,“黄毛,你tm回来了,我以为你和包老四一起被条子抓了呢。”
黄毛一脚踹在那人身上,“老子没死呢,就敢用我的地方。要不是提前问了小弟,还不知道我走这些日子老辉你坐上洗脚城第一把交椅了。”
声音带着点酸味和不甘心,可是更多成分是看见兄弟的开玩笑。半真半假。
辉哥笑了笑,眼睛很滑头的转了转,“吃了没有?”眼神游移似乎话不走心。
黄毛不耐烦的,“吃过了,你看见平哥了吗?”
那人也不生气,嬉皮笑脸的小眼睛,寸头,流里流气的,笑着搂过黄毛,“没看见,你找他干嘛啊?老大倒了就想投靠他啊,还不如去西街跟盛荣哥混呢,我就打算过去了。”
那人吊儿郎当的样子,给了那个陪酒女一个眼色后者就出去了。
搂过黄毛,“我就知道兄弟你福大命大死不了,不过包老四这事奇了怪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全都进去了,就剩你回来,这说不清的。”
黄毛脸色一滞,没说什么,只是骂了一句,“真邪门了,警察怎么突然进来的。”
他也知道这时候不该回来,容易被当成奸细,可是不回来又能上哪呢,跑了就更坐实了。
辉哥看见了我,抬抬下巴,“哟,这谁啊?”打量着我土气的粗布衣服,皱皱眉,“兄弟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
黄毛没心思和他说笑,他手机之前掉了,拿起电话,门外就有小弟跑进来,“辉哥,三包子说他。”
话还没等说完呢,辉哥就一个眼神过去,后者顿时闭了嘴,看到黄毛眼神一愣,吞吞吐吐的,“三包子说问问您黄毛哥回来没有。”
辉哥装作生气,“告诉三包子,我们洗脚城的事还轮不到他来管。”
小弟退出去了,黄毛也不傻,登时惊慌的,“上面真在抓我啊?当时条子冲进来我也不知道咋整的。”
辉哥安慰道,“就是包老四这事来的突然,回头我替你先解释一下,不过上面闻到风已经知道你跑了,这事古怪,兄弟你还是先躲一躲吧。”
“我能躲哪去呢。”黄毛这时彻底愣了,他没地方可去,想跑路也没钱。
“包在哥哥身上。”
说着,招呼着下面人,带黄毛出去“避避风头。”
黄毛惊慌的直点头说好,跟着就出去,可是一开门看到门外足足四五个小弟,顿时警觉起来。
“送我去避风头也用不着这么多人吧,老辉。”心中不成形的想法闪过,可还是有点不相信,他和老辉在包老四手底下也有几年了,之前也是一起出来混的,都是过命的兄弟。
“时间紧迫,赶紧的。”辉哥似乎催促着。
可黄毛却看着这些人,顿时冷静下来,“我看不用麻烦了,我先自己。”话没说完,突然一脚踢在门前毫无防备的小弟肚子上,后者跌倒压倒一片人,黄毛要跑,辉哥大喝一声,“给我把他抓住。”
那些人连滚带爬抓住黄毛的脚,后者挣扎着,破口大骂,“擦,老辉,你tm对我下手,你疯了吧。”
辉哥却是冷笑,“对不住了兄弟,咱们也是跟人家混饭吃,上面要抓你,我也没办法,你就当成全哥哥我,包老四一倒,现在谁立功谁就能上位。”
说着也不再管黄毛的挣扎,叫人绑了送去天上人间夜场。
一时间混乱的不行,直接大打出手,黄毛咋哇乱叫,我在一边完全愣住,一时有些着急,在角落里被人忽视,想着要不要溜。
可黄毛也算是急中生智,竟然叫出我的名字,“颜娇,你欠我个人情的。”
我一愣。
黄毛挣扎着,“要抓我行,带上那个女人,她能给我作证,我tm根本是误打误撞。”
于是我又莫名其妙的被带到了另一家夜场,其实当时我也害怕,不过是灯红酒绿迷人眼,在这种惊艳之下,盖过了恐惧。
有时候在想我当初大概是脑子缺根弦,可是老天不是有句话说,叫傻人有傻福。但这都是后话了。
我万万没想到,在这个陌生的大城市夜场包间里面,又看到了那个熟人,就是平哥,这一点黄毛也显然一愣。
只见包房里坐着一圈道上人,身边都有陪酒小姐,为首的是个眼神很冷的年轻人。
说他年轻是因为周围的人一看都是道上混久了的,三四十岁的都有,可是最中间的那个男子却是面容白质,冷峻异常,和那些大老粗相比,显得年轻又有内涵,一件干净好看的白衬衣,冷冷的有点像是金城武翻版。
在这乌烟瘴气酒色横流的空间里显得格格不入,而他身边坐着的女人也和其他人不同,长得极美,也不像其他人穿着那么暴露。
而为首的翻版金城武右边点歌台上则是坐着一个同样文质彬彬的男人,穿着骚包的格尼西装带着金丝边眼镜,有点邪魅的纨绔。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格格不入的人是兴安的堂主玉成坤,天上人间的玉总。刚入行,接了父亲在帮会里的职位,专门负责夜场洗脚城这类生意。
而他旁边那位金丝边眼镜框则是专门负责女人生意的,还是兴安老大的弟弟,太子爷安东,安少爷。
和玉成坤算是发小,总之都是道上赫赫有名的黑二代。
平时这两人是不常一起露面的,那天赶巧,有生意上的事,谈生意之前就处理一下帮会的事,也就是黄毛和我。
而平哥此时就坐在角落里,我和黄毛一进来,平哥就看到了。
黄毛爬过去,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平哥,我真不是奸细,你可要给我作证啊,老大。”说着又向金丝边眼镜爬过去。
后者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看了玉成坤一眼,“我说阿坤,这是你的手下?”
玉成昆显然也没有想起来这人是谁。冲着辉哥,“不是说包老四那边出事了,这人是谁啊?”
“回坤少,四哥就是去村里带个货,结果全让条子端了。”他停顿了一下,察觉到玉成坤的不耐烦,这些话显然早就知道了,“反正人都被抓了,就剩下他一个,我看是奸细。”
黄毛吓的尿都要出来了,一个劲的说不是他不是他,同时指着辉哥,“我看你才tm是奸细,本来这趟应该是你去的,我顶了你的班才蹚了这浑水,现在出生入死的兄弟你都能指着说是奸细,我看你不只是条子,还是狼心狗肺。”
黄毛是激动了,他在道上虽然混的不怎么样,可是到底很多年了,而辉哥他俩这一茬出来混的,死的死,进去的进去,隐的隐,算来算去就剩他俩了,所以黄毛很多时候格外珍惜这个兄弟,可没想到有一天这兄弟竟然给他使绊子。
心灰意冷却没放弃,指着我,“她能做证,我就是想帮帮这个姑娘,拉她出去,结果就躲过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别愣着了。”
我都被眼前这景象镇住了,在这之前我见过的最大场面就是村长家的儿子娶媳妇,此时被黄毛拉住,话都说不出来。
安少看着我,露出感兴趣的讥笑,走到面前,我本能的后退,可是却被他身上一股好闻的香水味迷住了。
回神儿的时候,下巴已经被两只有力的手指掐住,安少的手指真的很细很长,掐的我骨头疼。
想挣扎,却被眼镜片背后的那双眼睛看的移不开,那真是一双好看的眼睛,狭长的,好像女人的,带着轻佻的笑意,却能感受到眼镜片隐藏下是一道敏锐的冷光。
“这么一双不服输的眼睛,在女人中倒是很少见啊。”瞟了一眼黄毛,“没想到这小子还敢私自藏货。”
“我没有,安少,我没有,我就是一时糊涂,当时是云哥要的货,我就想让她多活几天,没想到这时候条子进来了。”黄毛哭了。
也许黄毛当时觉得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我吧。
从头到尾坤爷也没看他,而是盯着安少,末了,安少耸耸肩,“挺奇怪的,阿坤,看来你的手下有不干净的,让条子混进来了。”
坤少抬起手,“带下去。”
黄毛瞪大眼睛,几个小弟就来拖他,杀猪一样的大喊着,“我不是条子我不是。”
安少笑着再次搂过身边的姑娘,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可这时候平哥站起来,“老大,黄毛这一路很老实的,我想不会是他,条子也不会傻到还让他回来。”
“条子的心思,可不是你们能懂得。”安少接过话头,其实在座的都知道黄毛不过是个普通小弟,根本不是什么条子,可是人这么突兀的回来了,与其惹人怀疑不如做掉,也是对手下的警示。
“小惩大诫吧。最近风声太紧。”坤少终于发话,他身边的女人挑挑眉毛,没出声,门外传来黄毛杀猪般的嚎叫。
我吓的直哆嗦,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有小弟推了我一把,“坤少,这个女人怎么办?”
我这才心乱,现在可不是找金主的时候,小命可能都被这黄毛带没了,真后悔自己怎么跟着他呢,要是自己走了多好?
玉成坤看看安少,后者无所谓的,“一般货色,你知道的。”捏住身边的美人,“我一向只喜欢绝色。”
我心一抖,真恨自己长得不是天仙,难道就要命丧于此?抬眼看着这些人,吓的腿都软了,最后眼神落到平哥身上。
他看着我皱眉,似乎刚要说话,玉成坤身边的女人却突然笑着开口,“不过是个乡下丫头,兄弟们不是都查明白了吗?不如给我吧,调教调教,一样能伺候人,看样子还是个雏呢。”
我心一松,只要不死,不死就行啊。
可是我跟着那女人离开后才明白自己的噩梦可能刚刚开始。
女人在包厢里堆着笑,可是出来,看着我的样子似乎厌恶极了,“叫什么名字?”
走廊里四处传来欢笑声以及女人的呻,吟。
这天上人间是安城有名的高档夜场,从墙纸的选择,到水晶灯每一个吊坠都精致的让我这个农村丫头惊叹,可是此时四面八方的氛围却让人不由得在这奢华中颤抖。
我有些发愣,她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细细打量着,带着不耐烦,“问你话呢?”
“颜娇,颜色的颜,娇气的娇。”
她冷笑了一声,“在这,你可娇气不起来。”
说着也不理我,让我跟着。
可身后有人叫她。
竟然是平哥,算起来虽然平哥一直也没和我说过话,但是我俩也算是有交集(脸红),在这里算是熟人了,我赶紧贴过去,却被那女人一把推开,“一边去。”
“白凤,给我个面子。”
“你算老几啊给你面子,刚刚要不是我,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养的手下让人怀疑,现在还想在老大面前要女人,我看你这些年活得真是越来越不上道了。”
平哥难得露出个笑脸语气温柔的让我都不认识了,“我知道,你别生气了,这姑娘能不能交给我。”
“你是她什么人啊?交给你。”明显吃醋的声音。
“就是一时可怜。”
“英雄主义的毛病又犯了呗,我告诉你,不行,其他人都可以,她就不行,包老四的事出的蹊跷,恐怕咱们周围真有奸细,你可不能在这风口浪尖上出幺蛾子。
之前你办事办的好,老大好不容易有意提你,走到今天这位置可不容易,多少人眼红,把柄送到别人手上,我第一个不同意,这姑娘你想都别想。”
白凤抱着肩膀,精致的一张脸生起气来都那么好看。
平哥还想再说什么,白凤却是不想再说了,“总之,这丫头一看出身就不好,都是被爹妈卖了的,在我这吃苦在别人那一样吃苦,不如在咱们天上人间争点气,将来还有个好前程,你们男人总成一时英雄,其实一点用都没有。”
白凤虽这样说语气到缓和了几分,不给他机会,“放心吧,我白风手上的姑娘没有受罪的,要受罪也是你们男人给的。”
说着就拉着我往外走,平哥最后终究没跟上来。
白凤却是难得到,“小姑娘可别被平子那英雄样子给迷住了,当初他打抱不平的事多了,哪一个也没留情。
这女人啊,这辈子都不能对感情太认真,玩玩而已,尤其是到了欢场,就要长记性,逢场作戏可以,要真动情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像是感叹。
我一愣,有些不解,有些害怕,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一直到了夜场后面,这里安静了许多,有办公室,也有类似休息的地方,白凤上下打量我,“既然到了这就认命,好好地还能有口饭吃,将来被哪个大哥看上了还有机会飞黄腾达,再不济跟个老板也是有的。
看你也是明白人,不寻死腻活的,在咱们天上人间,都是自愿的,其实你们农村丫头不错了,卖了一辈子就有饭票了,不像我们,还要靠自己。现在你来这了呢,也得靠自己,知道吗?”
白凤的话让我心一沉,马上识时务,“白凤姐对吧?我一定听话,好好地,以后多照顾,我自小没妈疼就有觉悟自力更生,这说是被卖了,其实是我自愿走的,大城市总比我们乡下强得多。”
我的话到让白凤一愣,半晌,“挺能说会道的,先住着吧。明天叫人带带你,就你这样子,不学着点,白给人都不要。”
推门进来,里面是个化妆间,乱七八糟,正对门是个桌子,上面堆满了镜子化妆品,甚至还有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方便面。
旁边联排沙发,右边是个弹簧床,屋子乱的好像垃圾场到处都是衣服用过的手纸还有垃圾,桌子前坐了个女的,看着年纪不小了。
此时正对着小镜子刷睫毛,瘦不拉几的,脸上涂的粉特别厚,看见我,皱眉刚要骂,又看见我身后的白凤,马上笑脸,“白凤姐。”
白凤嗯了一声,“你先住着吧,彩蝶,这新人,调教一下。”
彩蝶似乎很不高兴可是也不敢多说,只嘟囔着,“我这住不下。”
白凤拉下脸来,“看看你的样子,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一个女人怎么活得这么邋遢,怪不得刘老板不要你了。
我收留你也是看在当年情分,这么大岁数了,要么从良要么活出名堂,你看看你,别废话,好好调教新人。你以为在这里白住不花钱啊。”
白凤人前端庄,此时看着彩蝶却像是彻底破功,或者说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彩蝶有点不服气,“当年咱俩可是白凤彩蝶齐名的,虽然我比你年纪大,可是资历比你深,要不是我让位置给你,你能有今天啊。”这话像是老生常谈,看着白凤脸都绿了,她声音小下去,“知道了知道了。”
眼睛转转,“我啥时候能进场。”
白凤气的冷笑,“你这样子还想和二十多岁的小姑娘PK啊,我先安排你卖酒。”
但看着彩蝶失望,“我看看吧,之前有个王老板就喜欢年纪大的,我叫人留意了,他来了就叫你,但那之前好好卖酒。”
彩蝶立马笑脸如花,脸上的粉盖不住褶子,“还是你最好了,白凤。新人我一定好好调教。”
白凤抿着嘴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彩蝶一向好高骛远,不过这个土气的新人也没有太大期望,不过是不想让平子出事而已。
门关上,彩蝶就不是那个样子了,指挥着我干这干那打扫卫生。
寄人篱下惯了,这点活对我来说绝不是难事,三下五除二清了大半个屋子,不过看看就一张床,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姐,我能睡沙发吗?”
“你不想住也可以睡地上。”
我缩缩脖子,拿起沙发上的衣服,都是很暴露的,但是我以前绝对没穿过的。
她化完妆才抬起头来,“叫什么名字?怎么来的?”
“颜娇,从乡下买来的。”
她神色缓和了许多,在一边抽屉里找了半天,拿出一把剪子,“既然白凤交代了,我也好人做到底。”
其实我之前是不寄予什么希望的,可是麻花辫子剪成齐肩发时,连我自己都惊艳了。
实际上我觉得我长得还挺好看的,单看遗传就知道了,自从我爸去世之后,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个词也是针对长得好看的人的。
我妈十里八村都是各家妇女防着的寡妇,长得白,尖下巴,眼睛虽然不大还是单眼皮,但是带着邪魅勾人的笑意。
只我在村里为了不引起那些老光棍的注意,总是不洗头,油腻腻的,挡在脸前。
此时洗净了头脸,减去多余头发分叉,下面齐齐的,干净的白质的一张脸,换了件裙子,露出锁骨,彩蝶都一愣。
末了,感叹了一声,你还真有点我当年的风采。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好在彩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说话的难听可是对我还算不错。
一晚上我就在这些劣质化妆品中睡过去了,不知道多久,是饿醒的,屋子里一股酸辣的泡面味,可是却不见彩蝶的人。
我起身找了件还算正常的衣服套上,出门拐角处就是公用厕所,凉水洗了脸,清醒了几分,看着周围很安静也听不见前面的喧闹声了。
刚看了表才早上六点多,夜场里的人都下班了,这种黑白颠倒的工作,我还没适应。
有点好奇的在走廊上走着,其他房间门都锁着,只有两个虚掩着门的,里面杂乱无章却没有人。
一直走到前面的侧门出去,清晨的冷风一吹,让人通体舒畅,夜场侧门正对着一条副街,此时普通老百姓刚起床,穿着睡衣下楼买早点,早餐铺子和早餐摊子上,飘起来的香气让人直咽口水,这就是大城市的早晨吗?
我抬头,远处是城市繁华的高楼大厦,这边是市井街道,有一瞬间的茫然。
“颜娇?”
熟悉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回头,看着平哥靠在夜场侧门边上点着一支烟,清晨阳光还没升起只有淡淡的白,那人没抬眼叼着一支烟,垂着眼睛略显疲惫,却有着男人沧桑的味道。
我先是一愣,然后点头,可是我自觉换了个样子自己都认不出来了,这个平哥是怎么认出我的。
大概看出我的疑惑,他眼中虽然也闪过一丝诧异和惊艳但还是低下头,指着我的鞋,“我这人,看人不看脸的。”
低头,才发觉我衣服换了,头发换了,可是脚上还是那双从村里穿出来的布鞋。
“哪有看人,是人看鞋的。”
平哥抻了个懒腰,“以后你就知道了,很多时候脸不是真的,一个人的脚才是最真实的。”
“为什么?”
“脸可以整,可以戴面具,可是一个人走过的路,他的经历是掩盖不了的。”
这话似乎很有哲理,我还在想着,肚子却很不争气的叫了,平哥买了一份煎饼果子给我,我开心的笑着吃了。
我俩就这样蹲在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一时尴尬的谁都没说话,我想着吃了人家的嘴短,总不好冷场,想说点什么,“那天,为什么有人监视你啊。”
说完差点咬掉自己舌头,尼玛,我这问题,想到那天尴尬的假戏假作,再想到自己竟然会发出那样的呻,吟,顿时脸上一红。
“就是道上的事,你看着这些人挺平静的,实际上暗潮汹涌,我也是和黄毛一样去这条线的,就算出事那天我不在,可也有嫌疑。”他含糊的说着,一笔带过。
我也没敢再问。
可一下又冷场了,我绞尽脑汁想再想个合适的话题,还没想到,他却先开口了,“我会想办法让你离开这,把你送回去的。”
我一愣,“啥?”“我说,我会送你回去的。”“为什么?”我煎饼也不吃了。
后者奇怪的看着我。
我一下滞住,对,平哥这是英雄主义又犯病了。
我马上表明立场,“我为什么要回去,在家嫁人和被卖有什么区别,我以前看电视说大城市好啊,遍地都是黄金,我出来可是要嫁大款,过好日子的。”
平哥一副看白痴的样子,末了,露出丝嘲讽,“你当真以为这里这么好混,你知道这里的人都是干嘛的吗?”
我眼睛转了转,“当然知道。不就是小姐嘛。”
平哥眯起眼睛,似乎在不动声色的打量我。
我吃完煎饼果子,拍拍屁股起身,想回去,却被平哥一脸严肃的拉住胳膊,“你知道这是在自甘堕落吗?年轻不懂事,走上这行就没回头路了,你以为睡一觉就挣钱了啊,这里人玩的你都想象不到,一个得罪了人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将来你老了,做过这等事情谁要你,你都没有想过吗?还是说你们这种人天生自甘下贱。”
我心里一股火噌的上来,招他惹她了,就是一句玩笑话,就气成这样?本来看他这人挺有正义感的,还挺感激的,可现在着实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
“你谁啊你,我爹妈都不要我,你这么操心干什么?而且你激动个啥,如果我没记错的你就是个拉皮条的吧,现在说我自甘下贱?竟然还有这种人。”
看我皱眉,平哥一下愣住,张张嘴想为自己辩解,可最后果然没有什么立场说这话,我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他,就回夜场里面去了。
由于被平哥气的不轻,也没看路,一进门就撞到人身上,刚想说个对不起,一个耳光就扇过来,只见一个瘦弱的却是长得很是媚气的年轻女人,穿着吊带睡衣,头发散乱,拖着拖鞋捂住胸口,“长没眼睛啊,撞死人了,哪来的野丫头。”
我刚想说话,后面就有个尖嘴猴腮的小弟,从一边的房间出来,拉了她一把,“别乱说,这人可是昨天见过安少的,我亲眼见到有人把她带到安少和坤少那个包厢去的。”“她?”那女人上下打量了我半晌,“土里土气的。”
“昨天比这还土呢,我说咱们那位坤爷,安少送什么女人都不喜欢,别是喜欢那种调调。”
我莫名其妙的想想,她们昨晚说的那个安少还有坤少,应该就是那个金丝边眼镜还有那个长相堪比金城武的男人,大城市的人还真的是都闲出屁来了。
我回到房间,彩蝶还没回来,看着满屋子衣服化妆品,则是陷入了自己思考。
之前一直目的很明确,和黄毛交好,让他给我介绍个条件好的买主,我这也算是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可现在突然境况一夜之间变成这样,昨晚差点小命不保。
黄毛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不过现在可不是管他的时候,看白凤那个样子,是要我在这个夜场里陪酒啊,这可不行,我虽然可以为钱不要脸,但是女人这东西,虽然听说大城市贞操观念不强,可是我骨子里还是保守的,除非迫于性命,我是绝迹接受不了随便和陌生男人上床这种事。
可是如果一旦在这个夜场里做了小姐,我就没退路了,可是看眼前的样子,我除了做又鸟,也没别的办法了。
正在我思绪混乱的时候,房间门一下被踹I开。
只见彩蝶捂着额头,踉踉跄跄的进来,而顺着自己的手指缝,鲜血哗啦啦的流了满脸。
我吓的够呛,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可她却皱眉理都没理我,直接走到镜子前,半晌指挥着我,“在抽屉里找找有没有纱布紫药水,没有就随便给我拿件衣服过来。”
我慌忙翻找着,找到了纱布,不过紫药水已经干了,她不耐烦的抢过来,三下五除二的将头随便包着,可是血还在流。
我这才看清,原来眼角都肿了,脸还好,脖子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我在旁边沿着口水不敢说出声,看着彩蝶衣服领子里面被人抓出的几个血道子。
我昨晚睡得早,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去的。此时这种陌生环境里我也不敢多说。
可就在这时,屋子里想起一串手机铃声,彩蝶起来翻找着,最后在沙发缝里找到那个手机,皱眉直接接起来,劈头盖脸一顿痛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末了,那边像是说了什么,她一个来气,直接将手机扔墙上摔得电池都出来了。
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坐在镜子前看自己那张脸,看着看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一时发愣,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找到纸巾递过去,她接过来哭的更凶了,“有你可别像我一样,为个男人,活的人不人鬼不鬼会,他出去赌钱,我却要回来舔着老脸像以前姐们讨口饭吃,老了没人点,就要出去站街。
现在那些杀千刀的,做完不给钱,还把我打的要死。”哽咽了一声,我大概就听明白,想安慰又说不出来。
彩蝶在那似乎找到了宣泄出口,絮絮叨叨说了老多和那个男人的所谓让她感动的故事,又说了那个男人后来对她如何如何不好,自己要养个吃软饭的,又放不下,女人动了情就如何如何。
末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这张脸都老了,谁还会花钱买我啊。”
我在一旁哭笑不得,一时也跟着心酸,想拍拍她,彩蝶却是一把抓住我的手,眼睛瞪得极大,看着我,“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她盯着我直发毛,本能的抽出手。
她却接着说,“看白凤那意思把你丢给我,是不打算管你了,妹子,你不能就在这混日子了,不然迟早和我一样。”说到这上下打量我几分,“想不想出人头地?”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眼睛瞪的极大,“凭你这长相,要是我调教你,准能在这天上人间坐上头牌。”
我还没等说出什么来,门口就有人咳嗽了一声,打断我俩这悲切的气氛,一回头,看见来人,彩蝶擦擦眼泪,虽然脸上的伤掩盖不住,但还是一下清醒,故作不懈的,“起来了?”
变脸比翻书快。
只见白凤不知何时穿着一身套裙站在门口,“都起得这么早,难得啊。”她脸上带着倦意,扫着两人,“你们俩,下午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又来了几个新人,一起培训一下,这几天就上钟。”
说完眼睛扫了一眼彩蝶,“不过看你这样子似乎上不了了。”
彩蝶立马瞪着眼睛,“谁说的,粉遮一遮就有了。”
白凤冷笑一声,没理她就离开了。
门一关,彩蝶就在后面啐了一口,大概是牵动了伤口,又一次对着镜子龇牙咧嘴起来。
对着我,“好好打扮打扮,我说你怎么给你剪个头,头发换了衣服换了还是那土掉渣的样子。”
我低头看看自己,觉得挺好的啊,衬衫,下面格纹裤子,减了半长不短地头发比我原来好多了。
彩凤起身看了我几眼,点着我的领子,“城里人可不把扣子扣得那么紧,你还是个做这个的,弄那么保守干什么。”
伸手就来解我扣子,惊的我不敢动。
她转转眼睛,“知道今晚上白凤让咱们干什么吗?”
“不是说培训?”
她冷笑了一声极其嘲讽,“你以为白凤傻啊,让我这样的和你这样的参加培训,天上人间的培训可不是一般人能参加的,包括进这天上人间都难上加难。
你以为这里头是个人想下海就能来啊,这里可不是普通夜场,是消金窝,都是那些有钱大老板玩的地方,所以想进这里除了熟人推荐还要有脸蛋身材。
不说琴棋书画,也得和那些上流社会的人有话题,知道现在天上人间的头牌是谁吗,如玉,是个大学生。
不过大学生下海的也不少,但她不一样吗,可是名校毕业,听说原来还是个千金大小姐呢,家道中落,父亲欠债,就出来做了,不过人家有资本做头牌,不随便接待的,那些大老板捧着呢。”
说着感慨的,“你看看人家,都说行行出状元,就算是做这行的,能熬到头也是不错的。这个培训啊,得是连带身材,文化先过了关,才学伺候人那一套,我是会伺候人,可我老了,你呢。”
她冷笑一声,“可见白凤打的什么主意。”
我一愣,心里有些打鼓,“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怎么进来的,可我知道我怎么进来的,白凤表面上说是看在过去姐妹情深,实际上心里恨着我呢,当初恨我,现在也恨我,我手上有她的把柄,她除掉我的心都有,但是不敢轻举妄动。
我的要求也不高,傍个大款,可她怎么可能那么轻易,那个真正的培训,淘汰下来的姑娘都送去西街那片洗头房了,再有就是。”压低声音,“听说犯了事的姑娘都被人用车子拉走,再也没回来。”
我心里咯噔一声,看着彩神神秘秘的样子,拿不准这人在糊弄我还是说真的。
“怎么不信?还是太嫩,这道上,什么事没有,那些人为了赚钱什么手段都有,只有你没听说过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彩蝶冷笑着。
我心里大概知道她在说什么了,她没辙,看了我半晌,那张受伤的脸很是狰狞的可怕,“所以,今晚上这个培训,你我看人脸色受人歧视事小,命运抉择的时候,落选就是下等级,我想你这妞也不乐意坐那被人控制连人身自由都没有的下等级吧。”
我皱眉,心里打鼓的厉害,什么意思。
洗头房?天上人间?我倒是听以前来城里打工的村里人说过,这城里,尤其是大城市,做那一行也分三六九等,有天上人间这种高档会所,也有洗头房按摩房那种低档的。看彩蝶说的意思,这培训还是淘汰制的。
“那怎么办啊。”原来做这行也有竞争压力啊,大城市果然压低山大。
彩蝶叹了口气,“我是无所谓,你还是黄花大闺女,有的罪受了,不过白凤倒是能卖个好价钱。”她转转眼睛暗暗观察着我。
好什么价钱,喵了个咪的,我在心里骂到,一时也没了注意,要不跑吧,划过一丝想法,那个平哥不还说要把我送出去吗,我心里乱七八糟的滑过很多念头,丝毫没注意到彩蝶眼睛默默看看了我半天了。
“你还真信了?”
我抬头看她那模样,叫不准她刚才是不是吓唬我的。
这人好像神经质一样,“骗你的,下午那个培训是卖酒,你我连淘汰制都混不上去。”
我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被人耍了,一股火上来,转头不再理她,她倒是笑笑无所谓的,“今下午是不会有那事,可是我说的不是假的,这天山人间看着光鲜,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肮脏事呢。
不是吓唬你,只是让你防着点白凤,以后别被她三言两语骗了,这种地方男人女人都没真情的,靠的都是手腕。”
说完就到一边化妆挑衣服去了。
眯着眼睛看了她半晌心情很乱。我的目的是来城里嫁大款,过好日子的,可不是来受人糟蹋的。
其实我要想跑很容易,似乎这里根本没人看着我,估计这开夜场的人有权有势也不怕我去报警,所以就算我走了也没关系的,他们也不是情愿收留我的。
下午培训的姑娘们果然个个都是盘正条顺,我一推开白凤姐办公室都愣住了,一水的穿着粉红女仆装的都市丽人,足有七八个,样子都很网红的那种。
相对比我和彩蝶这样的,真是有些让人觉得可笑,还真有两个姑娘捂住嘴笑出来了,满眼的鄙夷。
不过我天生脸皮厚,彩蝶则是天生不要脸,我俩昂首挺胸进来,其他人脸色各异,白凤却是咳嗽了一声,“培训就是走个过场,各位都是行家,今晚上就是实践课,现从背酒名开始,谁今晚先卖出去五千块钱,我就给她一半提成。
那几个姑娘满眼的兴奋和不认输。
这里夜场,女人是一份钱,酒水又是另一份,那些老板喝酒玩姑娘,不知不觉间这些卖酒的姑娘就能忽忽悠悠的让那些人喝下去几万到几十万,这都是夜场的盈利。白凤的意思就是先从最底层推酒坐起,有时候不需要你坐台,只需要卖酒就可以了。上岗培训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背名字,全都是外文,其实那些老板也不一定看的懂。
普通包厢的大多数是小老板暴发户之类的,一听洋酒就觉得是好酒,所以那些什么苏梅拉菲,什么拉菲的,我是没记清,不像那些大长腿们一背一个准。人家可是想借着卖酒从天上人间下海呢。卖酒是其次,傍上大款才是理想。
到了晚上,白凤没来,是原来推酒的老人儿过来带的,三四个前辈,教训着这些穿着短裙的美少女们,“一个个给我精神点,你们的目的是卖酒,别没事撩拨那些老板去,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大款,小心惹祸上身。”
晚上更衣室的灯光挺昏暗的,都是像我和彩蝶那种住的地方是半地下室,里面堆满了工作的衣服还有发霉的饭盒。
一排水灵灵的大长腿每个人都画着精致的妆容拿着酒牌,而我和彩凤,虽然也化了妆,可是穿着这衣服就和那几个大长腿比起来不伦不类的,尤其是彩蝶那张盖了很厚还能露出红肿的大脸。
领头的有一个看着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是白日里撞到的那个女生,她看了众人一眼,最后视线钉在我脸上一愣,随即看到彩蝶又是一愣,嘴角带着讥笑,“你们八个人,十个包厢,你你你,一会去一到三号,你俩去四个,还有你俩。”最后指着我和彩凤。
眼睛转了转,“有什么事情就出来叫服务生,不许甩脸子给客人,听清没有。”
“听清了。”大家不是很整齐的声音,那女人在身边的一个老人而耳边耳语了一番,就出去了,剩下的老人儿安排人进包厢,带着人去,回来再带下一组。
一时人都出去了,剩下几个姑娘不屑的,“神气什么?再资格老也是个卖酒的,就会在咱们面前装大姐大,他倒是去个高级包厢啊,还不是在地下室。”
“你和她们置什么气,这里哪是凭资格老的?男人都喜新厌旧,越老越不值钱。”这些个大长腿们看着也就是二十出头,却是说话老辣。
带走了彩蝶,最后就剩我一个,我等了半天也没人来叫我,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索性自己推开门,这间更衣室在走廊尽头拐角的地方,那边拐过去就是长长的包厢走廊,此时正是黄金时段,每个包厢里都传出嬉笑的声音。
左侧十间,右侧十间,门上都是玻璃的,我透过门缝往里看,看到熟悉的女仆衣服。
一路看了各个包厢竟然都有人,甚至看到了彩蝶,可是最后我数着应该是属于我的包厢里却也有人在推酒了,这算什么?抢生意啊?
“在这干什么呢?”
回头看到的竟然是那个早上撞到的女人,她也穿着推酒的女仆装,竖着两条辫子,和白日里看起来不同,带着几分甜美。白日里听那个男人叫她梅子。
“梅子姐。”我试探的叫了一声,对方挑眉,“在这里别乱跑,谁去哪个包厢都是有安排的,擅自去别人的包箱抢挖饭碗,可没好果子吃。”
我心一抖,这妞对我有敌意啊,可我初来乍到哪惹她了。
“跟我来吧。”她扭头在前面带路,我只能跟在后面,她一边走一边巡查包厢狂,状似不经意的,“你和安少很熟是吗?”
安少?
想到那个金丝边眼镜,我虽是农村出来的但我也不傻,宫斗的故事在故事会中可是很流行的,想到上午她看我时候的眼神,再联想到晚上故意不给我包厢就知道,这丫头八成是因为安少迁怒于我。
我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那个什么安少,昨天差点弄死我,今天我还要因为他受这种无妄之灾,想到此,心里憋屈。内心活动太复杂,以至于竟然发愣没有回答。
那女人回头看我,眼神中全是肝火,“怎么?看来很熟了?不过我奉劝你还是别痴心妄想,就你这样子,连卖酒的资格都没有。”
我跟着她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楼梯间,此时楼梯间将走廊那边的热闹圈圈隔绝掉了,声控灯一瞬灭了,我咳嗽了一声又亮起来,而眼前的女人满眼的讥笑。
“我跟安少是挺熟的。”我想了半天,决定说点对自己有用的。
“陪过一次就算熟了?”一巴掌就冲着我过来。
我冷笑一声,接住了,要知道我可是山里面野大得。
梅子显然没想到我会接住,惊奇的发现我的力气大的她都挣不开,“你放开。”
“你故意不给我包厢,故意和我说这些不过就是因为我昨天出现在了安少的和坤少的包厢里而已,你脑补的东西太多了吧,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自甘下贱啊。”
“你。”显然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怎么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一个黄毛丫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当然知道。”
我眼中一冷,“这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谁软就会被人欺负,你以为我跟着人贩子出来,是被吓大的吗?”
我一把甩开她的手,狠狠地儿瞪了一眼,“老娘在山里称王称霸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
说着甩了一把鼻涕,直接抹在梅子的短裙上,而她从头到尾都愣住了。
我蹭蹭鼻子,没理她直接出了楼梯间。
心脏却是狂跳。
我真因该演一下农村出来没见过世面下的丫头,可惜没吼住。
后面大概梅子反应过来,在楼梯间一阵吼叫,出来就要揍我,可是现在走廊里进进出出有客人,也有服务生,都奇怪的看过来,梅子终究是忍住了,她脑子清楚地很,这不是撒野的地方。
此时正是八九点钟客人上来的时候,走廊里都是纸醉金迷的气氛,还有笑声推杯换盏,ktv的歌声。
这家名为天上人间的夜场,楼上的包房都是很精致的,就算是地下室那些普通包房也是豪华之极,走廊上都是滚球灯光,配上那些靡靡之音,真有点天上人间的味道。
回头看了一眼满眼要吃人的梅子,真觉得没必要,都是出来混口饭吃,何必弄得那么勾心斗角的,他们城里人想的就是多。
我心里一阵嘀咕。
我没理她想回住的地方,可是还没等走到楼梯口,就一个浓妆艳抹,穿着旗袍也盖不住身上肉的女人,年纪不小,火急火燎的,“莉莉,莉莉呢。”
拿着手机不断播电话,似乎着急的厉害。
满走廊找莉莉,服务生都摇头,她一个个问,急的不行挨个包厢找着,像是气疯了。
我赶紧闪到一边,可我身后那个梅子却笑着过去,“张姐,着急找莉莉啊,听说莉莉最近帮了个大款,早不在这了,您是她妈咪,不会不知道吧。”
那个张姐急的疯了,一看到熟人,眼神中虽然闪过不屑,可这时候也不好和人斗嘴,急的满头大汗,“前儿,莉莉回来,说不和那个老板了,要回来做,我也没当回事,就让她出场了,可今天那个黄老板过来,看见我就一个窝心脚踹过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后来一打听,那个莉莉不愿意跟黄老板了,就跑回来了,你说说当初是他非要跟那个黄老板,现在甩手不干了,球抛给我,要我怎么办。黄老板过来指明要我交人,我这满楼找都找不到。“
嗓子哑的厉害。
“黄老板?那个夜上海的黄霸天?”梅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
“黄老板自己有场子,怎么要到咱们这玩啊。”
“还不是?”
张姐脱口而出,可戒备的看着猫一样眯着眼睛的梅子,“算了,这种事你知不知道也好,我的赶紧走了。”
说着有火急火燎的找莉莉,还招呼着保安一起找。
梅子拉住她,“那黄老板什么嗜好,你我都知道,莉莉还会留在这,恐怕是早就跑了,不如推个新人过去?”
“我一时半会上哪找合心意的人去,你不知道那个黄老板就喜欢轻轻纯纯的,虽然莉莉不是处,可是人胜在年轻,现在。”
“那不就有一个吗?昨天来的,好像也是处呢,包老四那边买来的,漏网之鱼。没被条子抓回去。”
梅子朝着我挑挑眉。
我本来听到黄老板和这几个字脑海里有一丝熟悉,怎么都抓不到,正站在那想着,一下听到有人点自己,抬头一机灵。
一下就想起了这个黄霸天是谁了
tm的,那不是云哥的老板吗?还真tm巧,我也不等对方说什么,直接往楼下跑。
张姐眼疾手快指挥着那边保安,“给我拦住她。”
我回头对上梅子微抬的下巴和轻蔑的眼神,这丫是想借刀杀人。
其实张姐只是这个场子里其中一个不太吃香的妈咪,天上人间错综复杂,很多人是她得罪不起的,她不知道我的底细并不怎么敢轻举妄动,可是梅子只是轻描淡写了几句,没靠山,老四那边出事买来的。眼睛就反光了。
指挥着人拉着我就压到更衣室里去了,关上门,指挥给我换衣服,我哪是那么好欺负的,一脚踹开一个,洒了泼的抓到东西就招呼,撒野了一般,“想让我去陪那个变态你疯了吧。”
“颜颜是吧?我听梅子说了,我说姑娘,你在这地方一没靠山二没活计,我劝你跟着我,你以为这里的卖酒的都是什么人,这里哪个姑娘干净的,就算是没背景找个小弟靠着,我都动不了你。
你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姐今天算是求你了,帮我度过这个难关,之后你想怎么都行,要多少钱,我都给,行吗?”
我心跳加速,看着她手上那些姑娘犹豫着过来要抓我,心里一凉,“这什么地方你竟然用强迫的,我可是白凤姐的人。”
“我已经叫人打过招呼给白凤姐了,你以为没有白凤的首肯我能动你?”
我心一惊有点不敢相信,昨天对我还有点怜惜的白凤,就这么牺牲我,我好歹是个黄花闺女,初也能卖个好价钱啊。
可是此时此景我却是怕了,连昨天见到安少都没这么害怕,人大不了就是一死,可是要是让我死在一个变态身子底下,我他么比死还难受。
我也算生猛,这些细皮嫩肉的能和我这常年干农活的比吗,很小一个更衣室,被我呜呜喳喳的厉害,推到架子,那些个姑娘到底不行,吓的尖叫着不敢上前。
张姐也是气狠了,“要不是这楼里上下就你一个雏,你以为我要你这土丫头啊。给我上。”指挥着保安,也不想着换什么衣服了,直接扛上我。
我连体代打也没用,被人嘴上塞了东西,绑住,一动不动的抬着上去。
眼泪从眼角哗哗流,现在才明白那句话,除了哭已经没什么可以做的了。
早上我还和平哥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要闯出一番事业,现在就要小命不保,想到这一机灵,对呀,平哥,他说会帮我的。
我死命的挣扎着,瞪着眼睛看向张姐,直接一个鲤鱼打挺,朝他撞过去,他哎呀一声的,几个人摔在一起。
撞得嘴里的东西掉了,出声时候那声音嘶哑连我自己都震惊了,“谁说我没人,我是平哥的人,平哥昨天找我,我还去了坤少和安少的包房,好些人看到呢,那个梅子是骗你的,她想出掉我,借你的手,到时候,安少怪罪下来,你就死定了。
我压着嗓子,说着话哭出来,我承认现在丢人死了,可是我这辈子还没这么怕过,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不断地机械的重复着,“我要见平哥,我要见平哥,我要见平哥。”
后来意识都模糊了,哭的太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的,腔子生疼,直到被一个人抱在怀里,轻柔的拍着我的背,我才缓过神来,那个人不断地重复着“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我来了。”
半晌我抬头,眼睛肿的都看不清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平哥抱到了一个空包厢里,门口站满了人,有服务生有保安,还有皱眉张望着的陪酒,我看着平哥,竟然一句话说不出来,眼泪就直接下来了。
平哥背对着光看不清表情,我只是在豪华包厢里的水晶灯下隐约看到那张具有梁朝伟轮廓的脸上似乎有些动容,和之前我被拐时候一路开车的沉默不同,和凤姐嬉皮笑脸的时候不同,和之前任何一次见到时候都不同。
此时我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平哥安抚好我之后,对着门口看热闹的,“看什么看,都滚一边去,叫那个张姐过来。”
其他人缩缩脖子,有人壮着胆子,“张姐在黄老板那。”
平哥眯着眼睛,“谁去的?”
“好像是白凤姐在其他妈咪那挑了一个年纪小的送过去了。”
平哥将外套披在我身上,回头对着门外那些人,“都散了吧,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末了,回头看了我一眼,豪气的,“以后这姑娘我罩着,别谁看了都想捏估几下。”
说这话看向站在角落里的梅子,后者拧着眉头,满脸的不甘心,可最后还是跟着都散了。
一时间包厢里只剩下我和平哥,走廊里还是传来各个包厢的欢笑声唱歌声,而此时这个包厢却是安静异常。
我坐在那已经完全恢复了理智,刚才我真是吓坏了,呆呆的坐在那里有点出神,这件包厢不算大,很小,可是此时空旷异常,我摸着身下的布艺碎花沙发,虽然很豪华,可是想到在这张沙发上也许不知道要发生多少那种事,就一下缩回了手。
面前的茶几,是大理石光面的,将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映出一个影子,平哥没说话,而是点了一根烟坐在斜对面的沙发上,吞云吐雾,一时谁都没说话,安静极了。
我一向自认为胆大包天,觉得进城来是个机会,之前平哥和我说这些时候我也只当他是英雄主义,可是直到刚才我才明白,城里人真的很复杂,不是说你有环境,就能出人头地,这里面错综复杂,阴险狡诈比故事会里还厉害。
而我,一个农村出来没背景的人在这里随时都是鱼肉,今天是陪酒我就差点受不了那么明天呢,昨天要是安少或者坤少随便一句话我就已经和黄毛做伴了,想到黄毛,我心里一颤。
面前的大理石茶几,光线刺人的厉害。
这个繁华的世界,随便一个小角色,都能随时弄死我,这是我曾经没有想过的,
我知道出来混是危险的,远没有故事会里的写的那样有英雄靠山,很多时候,都是要自己去面对黑暗面的,而我显然太嫩了。
“老实了?”
平哥开口,叼着烟。
我抬头看了他半晌,一直盯着他都有些不自在了,“感激话就别说了,你根本不应该来,你那些村里出来姐妹全回家了,听说警方这一次破获答案,解救不少被卖出来的妇女。”
“平哥,要不我跟你吧。”我也不知道我咋就不经过大脑说出这句话来了。说完我自己脸都臊的红起来了。
后者一愣,“别给我撤没用的,赶明我和白凤说,放你走,我找人给你送回。”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虽然这话我说出来就后悔了,可又被人当面拒绝真是脸都发烧,“不乐意就不乐意,我还不乐意的呢,你都不是大款。”
平哥都被我气乐了,点了我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我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财迷心窍。”
我擦擦鼻子,转过头不理他,“别说的那么好听,在我眼里你可是个人口贩子,和他们也没什么不一样。”
后者哭笑不得,“那刚才谁哭的稀里哗啦的,平哥平哥的叫着。”有意让我难堪,我气的人都要炸了,转头怒目而视,平哥叹口气,“你这样子,就和我家以前那只猫一个样子。”
“你还养猫啊?”
我似乎忽略了这句话的重点,正在这时包厢有人敲门,从玻璃看出去是穿着服务生衣服的,我将自己裹进外套里,一股洗衣液清香,我有点疑惑,看看衣服里面,很干净,再抬头看看穿着一身不上档次的平哥,总觉得哪里古怪的说不出来。
那服务生进来,见到平哥笑着眯起眼睛,“平哥,白凤姐找你。”
后者挑挑眉头,看了我一眼,“和白凤姐说一声。我今天带着颜娇出场,以后她我罩着了。那服务生小弟,看着年纪不大,穿着白衬衫西装裤子,蓝色马甲红领结,标准的服务生打扮,一张娃娃脸,一笑小虎牙的样子,应该是在这里的老人儿了。而在天上人间老人儿就意味着有背景,是我这样的得罪不起的。
“平哥你看你说这话,白凤姐带你怎么样你可知道,您这让我传话,我可做不了,这不是白白伤咱们白凤姐的心吗?”
“呦,意思是我指使不动你呗?”
平哥又点了一支烟,手指习惯性的去摆着那个打火机,叮当脆响很有节奏,我注意到,平哥的手指很细长,虽没有安少那种纤细带着柔美,可是却是很好看的,此时手法熟练的玩着打火机,似乎是下意识的动作。
小虎牙立马满脸堆笑,“平哥真是说笑了,小的我哪敢啊不过我也不容易,万一白凤姐迁怒我,我这饭碗砸了,您说是不是。”这个服务员年纪不大,可是油嘴滑舌,一看就是老手了。
平哥却是冷笑着,一把搂过我来,我刚才吓的腿软还没缓过来,眼泪糊了一脸,只觉得眼前的假睫毛都掉下来了,肯定现在难看死了,披着平哥那件宽大的外套,一个没站稳,跌进他怀里。
而就在这时,那个服务员被一股大力推开,只见白凤抱着肩膀,尽量压抑着自己,可是得嗦的嘴唇出卖了他的心思,“你带她出场,我看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平哥眼神极冷扫过白凤,似乎听到敢不敢这话,直接刺激了他的男性神经,“我虽然不能直接和老大对上话,这么多年也没提上来,可我在这天上人间,在兴安也不是你一个妈妈桑能大小声的。”
白凤脸一青,颤抖着,她穿了一件很利落的雪纺西装式阔腿裤和上衣,头发卷在头上,画着淡妆,就算是看着三十多岁了,可是显成熟味道,可是不像昨天画了个大浓妆,而少女一样淡淡的腮红,和这纸醉金迷的有些略微不搭调,可此时却是强压着火气,眼睛锐利的扫过我,看着平哥尽量语气减缓。
“平子,这女人来历你知道,你以为老大留着干什么,不过是想引那个鬼出来,你说你三番五次为她出头,之前你又是跟着包老四出去一趟的,虽然出事那天你不在,可是不知道多少人想破你脏水呢。
你在兴安不得志,心里不痛快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最近包老四倒了,他这条线空下来,坤少有意叫你过来,这说明是要提拔你的,你可别再这风口浪尖出什么幺蛾子啊?
你要玩,找谁都行,这姑娘交给我,你就别管了,行不行,算我求你了。”
白凤软了下来,眼神也柔和了很多,这是示弱了,我在一旁感叹,白凤还真是有一套啊,硬的不行来软的,这是最高境界呢,用城里人的话就是心机表啊,什么找谁都行,及看你那直勾勾的眼神,恨不得直接宣布平哥是你一个人的,要是真找了别人你还指不定怎么对付人家小姑娘呢。
可是男人就是这样,女人看女人一眼就看出心机表,可是男人就很吃那一套,平哥眼神竟然惊奇的缓和了。我伸手抓了抓他的手臂。
白凤趁着平哥低头沉思的功夫,对我微抬下吧。
我也狠狠地瞪过去。
平哥这时候开口,“白凤,咱们认识好几年了,我和你要过人吗,就这个,行吗?”
白凤似乎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脾气,“万平生你tm疯了吧,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个条子,在这和我玩着桃,你要是不想惹一身骚,就尽管玩,安少,坤少,我看你怎么交代。”
平哥抬起头,“你也觉得我是条子?”
看着平哥的眼神,白凤一下愣住,这话生气才说的,到底不能随便说要有心人听见大家都得死,“平哥,听我一句劝,你现在正是上升的好时候,西街那个荣盛,就是拉皮条那个,我和你说实话,老大这几天也找他了。
那人虽然不如你,可是送了不少的心意的女人给安少,安少很提拔他,包老四这个场子,就是你和他之间,你要是这时候出岔子,就白干这么多年了。
安少虽然说话分量重,但是坤少这几年越发的想要摆脱安家的控制,他手底下一共就那么几个人,这几年跟中了邪似的,一个个倒了,你也算是跟的最久的了,坤少这次有意提拔自己的人,捧你你上位,你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儿女情长的什么的,你就先放一放。”
说到这,白凤扫了我一眼狠狠瞪着,手搭在他肩膀上,若有似无的。“到时候你升上来了,怎么的都行。”最后一句话,眼睛揉出水来。
平哥眼神微闪,“坤少那我去说。”最后一句话,打掉白凤的手臂。
拉着我直径出了包厢,我回头能看到白凤要吃人的表情,在后面不断地哭喊着万平生万平生。
而我木木的背平哥拉着走出去,顿时走廊里四处的杂音袭来,可是前面拉着我的人却是沉默的好像另一个世界,一直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前门把我拉出去,门童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一脸稚气愣愣的小弟,此时看到他出来,喊了一句“平哥。”
“你在这帮我照看一下,我去取车。”说着也不等小弟在说什么,叼着一根烟又出去了,而我和那个小弟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估计我脸上花的太吓人,又是大晚上的,小弟咽了口口水,半天想说点什么,门几口就呼呼啦啦来了来了好几辆豪车,旁边门童招呼她过去拉车门了,我就往边上站了一会。
而接连下来几个大老板簇拥着前让着,却都没动,直到小弟拉开最后一辆侧门从上面下来一个人,这些老板才簇拥着那个人往里走。
“怎么都不进去?”那人眯着眼睛似笑非笑,明知故问着,中等身材,穿着一身很骚的黄色西装,花衬衫解开几个扣子,带着条大金链子,脖子上有看不清的纹身,寸头,手上好几个宝石戒指,一说一笑,相似很随和的那种人,可是看周围人谨小慎微的态度一看就是大人物。
其实五官长得都挺不错的,可是这一身行头上来透着浓重的俗气。
“这里是盛老板的地方啊,您不介绍着,我们哪知道有什么好货色啊。”
一个看起来暴发户一样的中年老板巴结着这个不到三十岁就得势的男子。
“哎呀,什么我的地盘,这可都是咱们兴安集团的天下,天上人间也是坤少的地方,我们面做事的都尽心尽力而已,而且我是西街那边的,也不敢在这边造次。”
“盛老板说的谦虚了,现在谁不知道安少要提拔您来坤少这边做事,到时候,都一家人。”几个人说笑着,簇拥着那男人进去。
我在一边挑着眉,突然想到白凤的话,这个不会就是那个平哥的竞争对手盛荣吧。
怕什么来什么,正好一折摩托车引擎声音,盛荣他们还没等走到天上人间的楼梯上,平哥的摩托这就毫无预兆的过来了。都看见了对方,一下愣住了,但稍纵即逝,平哥,看了对方一眼什么都没说,示意我跟上。
盛融住了脚步,盯着车平哥给我戴上头盔,旁边的老板一开始还说笑着,看到盛荣站着不动都不敢出声了,尴尬的看过来。
“呦,我当时谁呢,这不是平哥吗,幸会幸会。”盛荣扫过我,又露出他那个招牌大笑。
平哥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没说话,打了个招呼,摩托车就开动了。
我有点心惊,平哥这也太没士气了吧,这么的就走了?
回头,盛荣盯着平哥的车子,有人似乎在指指点点,不过平哥的车开得太快了,我耳边只剩下风声,和一扫而过看不真切的路灯。
“刚才那个就是白凤姐说的荣盛吧。”
我朝着前面喊着。
平哥没回答,车子开得更快了。
“我说,都说你们不相上下实力,我看他比你差远了,就看他穿衣服的品味,就没你厉害。”
再怎么说平哥也算是我救命恩人,这时候安慰安慰也是应该的,虽然这话有点违心,那个荣盛怎么看都比平哥混的好。
我大喊着安慰,可平哥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最后我终于喝西北风都喝得饱了,他一个疾步出去,竟然上了跨江大桥,车子虽然不多,可是摩托车来回在车辆中间穿梭,动作有种大片既视感。
风吹的我整张脸都木了,而平哥车开越来越快,心都开始突突了,尼玛,不能因为救过我就让我跟你一起死啊,我在后面大喊大叫着,让他慢点,还威胁他要跳车,可那人就和没听近似的。
只大喊了一句抱紧了,车就刷的冲出去,好几次我看到前面的车子就要撞上去,可到跟前他就一个转弯,躲过,继续向前,我的心脏忽悠忽悠的。
在后面不由得抱紧了他,那一刻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尼玛,这男人的腰好像比我细啊。
我身上裹着他的外套,由于车子惯性,脸紧贴他后背,他这件一看就是地摊货的T恤,虽然没有盛荣的一身名牌,却带着清新的洗衣液味,有时候平哥这人真的很奇怪。
我和他也算认识有一段时间了,被拐出来的一路上走走停停有半个多月,他不像黄毛一样的觉得无聊要人说话解闷,相反几乎一句话不说可是却规矩,撇除是人贩子之外,其他来说这人真的还不错,也不知道那根线打错了竟然混到犯罪分子的队伍里去了。
此时风驰电掣,越来越快,我又一次大喊大叫起来,这一次不想之前夸张,我真感觉自己要吐了。
就在我频临要吐的一瞬间,车子直接开到江边上,停下的一刻我几乎就飞奔到水边一阵狂吐。
胆汁都快出来这了。眼前递过来一瓶水,我没好气的拿过来就喝,半晌才缓过来看到此时这边江面一片安静,岸边也没什么人,路灯都坏了几个有些昏暗,而水的另一侧则是灯火通明的商业街,远远望去可以的看到人潮涌动。
我刚想破口大骂,一回头看到平哥在水边抽烟,没等我开口,“你觉得我和盛荣比怎么样?”
敢情他还在想这是呢,一个大男人,不服气就打啊,在这和我一个女人斗气算什么本事,但我还是很违心的一笑,“你比他帅多了。”
“别扯些没用的,说实话。”
我在心里犯了个白眼,“盛荣呢一看就是那种滑头的,你看他前呼后拥的,听说你俩是差不多时期进来的。”
之前听彩蝶说过,也听大长腿们议论再加上白凤姐几天说的我就知道了大概,“看看人家混的。”
“我混的不好吗?多少人想到天上人间来做事。”他没回头依然叼着烟,手里习惯性的打火机叮当作响。
“可你看看人家穿什么,你穿什么,出来混不就是为了钱吗,人家有车,有人簇拥着,你骑一破摩托。”平哥回头看我,那眼睛戾色乍现,我一嘚嗦,“可是你让我说的,我是就事论事。”
“其他方面呢?”
平哥没发火反而沉默下来。
“其他什么方面?”
我问道,他看着我,那眼神一瞬间让我心里一颤,我从不会想到能从一个人贩子身上看到这种眼神,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孤单,伤悲,挺脆弱的,其实在我看来,平哥一点都不像人贩子。
这是实话,其实这种时候我本应该很违心的夸赞一番,以备自己之后的路好混下去,可我却鬼使神差的说了实话,“就觉得你不太像黑涩会。”
他不屑的冷笑一声,“黑涩会可不是能看出来的。”
“那不一样,就算是坤少,安少那种,虽然文质彬彬的,听人说坤少还出国留过学呢,可是一看就是道上的人,怎么说呢,我说不好,一种感觉,气场吧。”
我在那想着,半天没出声,平哥反倒催促上了,“继续说。”
“反正您就一看是个好人。”我拉出八颗小白牙,这话说的半违心。
可是平哥却是彻底沉默了,“继续说。”
还要我说什么啊,心里这个委屈啊,不过看在今晚为我挺身而出的样子,我搜肠刮肚,没读过什么书,这些年全部词汇量都源自于故事会,努力在脑海中搜寻一点上档次的词句。
憋了半天,“反正吧,盛荣也好,坤少也好,还是安少,骨子里都带点一样的东西。”我凝眉在哪想着。
“他们性格可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坤少沉默可是有主意极了,安少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实际上全都在掌握之中,至于那个盛荣我了解的不多,可是看他刚才的样子,似乎根本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但是不管如何,他们骨子里都有点,狠,对,就是这个。
这世界上很多人看起来云淡风轻,平时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是因为没有遇到在乎的事,一旦遇到了就有那股狠劲。”大概气氛太放松了,又大概是刚才车子太快风把我脑子吹坏了,我竟然喝着矿泉水真的分析起来。
说着说着,感觉一道目光在看我,这才诧异的回过神看着平哥眯着眼睛背对着水岸那边的繁华,眼睛漆黑的像是一头猛兽,顿时心里一机灵。
颜娇,你是不是傻,和一个人贩子说这些干什么?
“你到底什么人?”
“我,我什么人你该比我清楚吧,平哥,你别那样看我,是你让我说的,我就是把我看到的说一说,有说的不好的地方您别介意。”
看了我半晌,再次回过头重新点了一支烟,“你说的很对,没想到你才见这些人一面就能知道对方性格,这是本事,要不是亲自把你从山里带出来,我都以为你是条子派来的了。”
我心里一沉,慌忙呜呜喳喳的,“平哥你别吓唬我啊,我这书都没读过的人还能是条子,您别乱说啊。”
看我紧张的满头大汗,平哥反倒笑出来了,似乎一瞬间阴郁情绪淡了,站起身来,“那你说我是少了那股狠劲对吗?少了点坏。”
我还没等回答,他就突然转身,毫无预兆的把我压在摩托车座上,顿时一股浓重的烟草味扑面而来,我嗓子一紧,由于太近根本看不清眼前人的面目,只能感受到他的气息,身上的味道以及我自己身体迅速窜起来的热度。
一时愣住,只觉得这男人直接压过来,我大脑都空白了,一秒钟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颜娇你个傻叉,他可是人贩子,是黑涩会,他都说要带你出场,出场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嘛,现在人家要动真格的了,你怂了吧。
你刚才怎么会以为他是个好人,一定是眼瞎了,对,自己刚才怎么一直觉得他是好人呢,真的啊,他身上似乎就是没有坏人的气息,哪怕他已经被贴上了坏人的标签。你骂你在这种时候竟然还在想这些,真是个大傻叉!
胡思乱想最后终究化成本能。
我几乎是身体标准的本能动作,张口在眼前人肩膀上咔嚓一咬,对方一痛的瞬间,我屈膝对着他身下踹过去,不过平哥显然比我反应快多了,一把抓住我,把我甩一边去了,而他似乎也没意识到自己有多大力气,于是我就华丽丽的,整个人随着横倒的摩托车一起跌进了水里。
而跌进水里的一瞬间我只听到平哥喊了句,“我擦,我的车。”
当时我就一个念头,尼玛,我怎么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先是不如个傻子,现在还不如一辆快报废的破摩托!你们城里人的套路太深了。
我躺在平哥出租屋的床上,棉被裹成一团,这个出租屋小的可怜都没有我在乡下带炕的房间大,我略微有点嫌弃,吊灯坏了不知道多久了,发亮只能靠床头小灯,床头柜被拉出来当临时桌子,上面摆着外卖送过来的烧茄子鱼香肉丝红烧肉大米饭,都是白色餐盒。
飘着阵阵地沟油特有的香气,我吸了吸鼻子,平哥递给我一双筷子,一句吃吧,我迅速就风卷残云,他没吃,抽着烟看着我。
我狼吞虎咽抬头看他,“你怎么不吃啊?”
“你真不怕我啊,我刚才动了你,你也没招,只能认命。”
“怕啊,怕也没办法啊,我都躺在你家床上了,就算你一会把我强了个十遍八遍我也得先吃饱饭啊。”
我的表现让他哭笑不得。
“真没见过你这种女人。”
“你是没见过,你们城里人养尊处优,哪能理解我们这山里野大的。”
他不置可否,“天上人间里的姑娘很多就是不情愿来的,迫于生计,比你可怜多了。”
“是啊,可怜,家里条件不好,爸妈生病,被人逼债,所以要出来卖啊。”我一边吃着红烧肉,心里想着真tm香,一面冷笑着,很不屑一顾。
“故事会里都是这么写的,可那又怎么样,她可以跑啊,可以求人,再不济可以出来卖,在你们城里能吃饱饭的方法多了去了,可我们那边,想出来要饭都要翻好几座山。
常年闭塞,上面派人修路都放弃了,还要什么保护自然环境,我们那好多老人从来没出过村子,后来年轻人出去打工好久都不回来,剩下一堆出不去的就在家种田,年头好了能吃饱,年头不好就挨饿。
你们城里人花花肠子多,一个骗子骗走了全村的口粮,还重男轻女,我生来没被溺死,养到大就是拿来卖钱的,我不和这个人贩子走,就和那个人贩子走,还要提防寡妇一门被谁家汉子盯上,我妈为了保命绝对能把我推在前头你信不信?
我都不如我那个呆头呆脑的弟弟,最起码人家还能继承香火,我呢,在那就是个死,不是被饿死,就是被逼死,要么就是被全村人谋杀。
还不如出来呢。
你们城里人啊就是太矫情了,根本不知道人活着才是第一位的,什么自尊啊,那种奢侈的东西我可没有。”
我一边吃一边絮絮叨叨的。
平哥反倒沉默下来,情不自禁的摸摸我的头发,我一下打开,“看看,看看,还说我不怕你,刚才在江边你压过来的时候有一瞬间我还挺害怕的,到底也是犯罪分子。
可是你现在,随便听点什么就感动成这样,你到底是不是黑涩会啊,我随便下说两句你就信了,万一我骗你的呢?万一我就是为了防止你强我说出来博同情的呢,平哥不是我说你,你真的不像个坏人。放弃吧。”
他的手一下愣住,竟然呆呆的看着我,半晌,我都以为他又要发飙了,他却叹了口气起身,“你先在这待着吧,晚上就睡这,床头有固定电话,有事打我手机,明早我再过来。”
说完也不等我喂喂喂的叫着,就啪的甩上门离开了。
屋子一下安静了下来,我心里却空的慌。
我说他不像个坏人,这话算恭维吧,可怎么觉得他那样子,好像很不开心似的,这年头就算是穷凶极恶的也会找借口说自己做的不是坏事,他怎么那么介意我说他是个好人啊。
而另一边,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后来平哥自己和我转述,当时他离开房间心里堵的不行不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短信,一串数字,可是他却看懂了,皱眉直接打车去了目的地。
出租车停在了一家名为“志同道合”的地下酒吧门口,招牌非常小资,平哥看着招牌微微皱眉,还是硬着头皮进去。
一推门就是扑面而来的酒气,一个脸红扑扑的奶油小生,直接扑了过来。
平哥皱眉直接推开,没管那酒鬼往里走,酒吧人很多,这里不是迪厅,而是那种放音乐很小资的酒吧,灯光非常昏暗暧昧,可是气氛却很诡异,里面大多是男人,通常是两个男人浓情蜜意,眉来眼去,有壮汉有白面书生,所有人看对了眼都会心照不宣的眨眨眼睛到在角落里耳鬓厮磨,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拼个压住心里的火,一步步往里走,这一会走到吧台边上坐下,酒保低头看了他一眼,将酒单子递给他。
平哥看都没看,“不要酒,给我来杯西瓜汁。”
“抱歉我们这没有西瓜汁。
酒保长得很有范,头发是灰蓝色的,乍一看和气质非常符合,人也冷冷的,眼睛不大单眼皮,却是带着一股劲,是时下很流行的那种单眼皮帅哥,人气场冷,说话也不算客气。
平哥烦躁的厉害,“那就来个长岛吧。”
“稍等。”
酒保调起酒来,平哥似乎很不耐烦,点了一支烟,刚要催促,身边的位置就一个无骨鸡柳一样的男人贴着他坐下来,娘娘的伸手拂过他的肩膀,“帅哥,一个人啊。”
酒保看了他一眼继续调酒,平哥却是皱眉打掉他的手,后者瞪了一眼,“原来是个直得,没劲。”
说着就走开了,平哥脸都红了,一拳砸在吧台上,
“好了没有。”
酒保叹了口气,放在他面前,蓝色的液体,低声说着,“你就这个脾气,许处见了又要说你了。”
平哥一饮而尽,火辣的嗓子里滑下去。
“这杯是烈酒。”
酒保假装和他调情,贴近他,眼睛却是很敏锐的查看着四周的动静。
半晌,装作勾肩搭背的和平哥向酒吧后面走去。
这酒喝的有点急,鸡尾酒本来没什么度数,可是这杯长岛冰茶是烈酒,饶是平哥这种经过训练的人也有点脚下发飘,酒保扶着他一直走到最里面得办公室,推门进去,反手锁住身后的喧闹,一时间办公室里安静极了,平哥烦躁的坐在沙发上。
这里是处理酒单子和财务地方,一张桌子两台电脑,一张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沙发,几把椅子,门口有拖布杂物,处处都是烦躁。
酒保锁好门,站在门口停了一会,然后习惯性的在房间里四下查看。
“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要查啊。把见面的地方设在gay吧,你们也真想的出来,我的一世英名啊。”
酒保检查了一遍才放心开口,“以防万一,现在高科技手段很多,万一有人在这按窃听器,你的小命就完了,所以晚上还是要小心。”
后者张张嘴,看着酒保认真的样子,突然心里有点内疚,又想到颜娇说的话,顿时觉得清醒了几分,看来自己离一个合格的卧底还差的很远呢。
酒保看着他也不太忍心在说什么了,“最近感觉怎么样?许处催了好几遍让你赶紧归队,盛荣那边的线已经放出去了。
安少很信任,你这边就可以收网了,这次不错,端了一个贩卖人口的窝点。”安慰的拍拍平哥的肩,可终究没有再说出什么。
“潜伏了三年,才端了一个窝点,我确实是个失败的卧底,连许处给我定的小目标都没达成。”
当年从警校出来,就当了卧底,本来是被继与厚望的,可是自己混了三年都没有混到主要位置上,玉成坤为人谨慎,安少狡诈,自己还不对安少的胃口。
可是同时警校毕业的荣盛,一开始只是做外围,可一步一步就得到了安少的赏识,顺利突进了案情的进展。
一方面是羡慕,另一方面,检讨自己。
正想着,门口三长两短的敲门声,酒保走到门边。“谁?”
“老朋友。”
熟悉的声音。
门开了一条缝,只见一个身材微微有些发福,头发上已经花白,可是行动却很敏捷的男人闪身进来,一回头,那张脸带着点岁月沧桑,可是眼神却是凌厉的仿佛能看透人心思,“都来了。”
“许处。”
“许处。”
酒保和万平生,立马站起来,打了个敬礼。
许处长也回了敬礼,省刑侦处处长,许万宁,年轻时后功勋卓越,上位以后,专注扫黄打黑,他年轻时候曾遭受过黑涩会的报复,腿里有钢筋,但是他没有退缩,而是和黑势力进一步对抗,妄图将多年来隐藏在黑涩会势力背后的保护伞连根拔起。
所以,前些年他陆续派了卧底,但是很快都被发现了,可是都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才是最可怕的。其中有一个最优秀的,顺利潜伏到了安家身边,可是最后不知道只留下了安家的线索,就消失了,而安家背后的势力,一无所获。
之后许处改变作战方针,从警校挖来学生,这一次还算顺利,盛荣很快上位,可万平生,却一直没有起色,也可能是犯罪组织在发现之前的警察后加强了戒备,安家的老狐狸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所以,万平生一直没有弄出什么重要消息,除了这次连锅端了包老四的买卖妇女案件,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包老四这条线,也只是这条大船上的一根绳索而已。
现在安少在衡量谁来接替包老四的线,进一步上位,一个是盛荣另一个是万平生,所以局里决定为了进一步卧底,也为了安全起见,让万平生撤出来,归队。
可是万平生自己就是不甘心。
许处长拍着他,“你是个好警察。”
可是这对他来说可不是安慰,好警察不是好卧底,他一下想到了颜娇说的话,心中一股巨大的无法严明的不甘心。
“回到队里,你也一样可以为人民服务,惩恶除奸。”拍着他,在这间酒吧里,他和万平生见过无数次面,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平哥一直低着头没说话。
“先好好放个假。”许处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万平生一腔热血,为卧底事业付出了很多,可是这东西也是需要天分的,其实盛荣在很多方面都不如万平生优秀,可就一点,他更像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痞子,这对于卧底来说才是最大的才能。
徐处长又说了很多,最后看着他叹了口气,打算先离开,而就在要推开门的一刹那,后者一下叫住了他,“许处长,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许处回头,眯着眼睛看着他。
“还有那个从靠山村被拐出来逃走的姑娘,您能先不派人遣送吗?”
说道颜娇,许处长皱眉,当时这条线出来不少被拐少女,少了一个这简直是就是重大失误,经查证这姑娘竟然出展现在了兴安的地盘上,本来想策划将人弄走,可是这无疑会暴露卧底的身份。
到现在,上面也没有研究出解决的方案,此时万平生说到她,许处长留了心,点了一支烟坐下来,“说下去。”
平哥思考了很久,真的很久,一直到要离开的时候才下定决心,“这个姑娘和其他被拐少女不同,我觉得她身上的特质比盛荣更强。”
“不要再说了。”许处长打断他,“别忘了她只是个乡村被拐的少女,你现在做的是国家机密,不可能。”
“处长,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弄走她,不如我留下来,一方面保护她,另一方面我想从她身上学到一些东西。一些也许会让我能继续卧底的特质。”
后者诧异的看着万平生,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这种神情,那个少女当真有这么大威力,资料调查,这姑娘到是在村子里调皮滑头的很,只是在怎么灵巧也是个从山村里出来的,和警校毕业的到底不一样。
可是万平生的话却让人深思,也是,一个被拐的少女,能在天上人间活下来。
眯起眼睛,“说下去。”
“她这人很有本事,能在任何环境下都活的很好。”万平生叙述着诸多例子,末了观察着处长的神色,“而且现在玉成坤手上没人,他有意脱离安家的掌控,所以安少安排的人必定是他所排斥的,而我正好能弥补这一空白。处长不要再犹豫了,就让我晚归队一年,行吗?”
此时平哥的眼神,让许处长似乎看到了当年万平生父亲的样子,这孩子也是想查出他父亲当年案件的真相吧,叹了几口气,“这不是游戏,平生,无论再怎么急迫想查案报仇,也要记住自己是个警察,还有,你爸就你一个儿子,我答应过照顾你,别逞强,有危险赶紧撤回来。”
语气柔和了一些,万平生心里一松,这是答应了。
“但是一年不行,半年吧,半年还没起色,就撤出来,安家这个毒瘤背后肯定是有背景的,你太容易暴露身份,为人太正,有时候牺牲小部分人,换来大的局面才是硬道理,你做卧底,当古惑仔,就要把自己当做古惑仔,别那么多英雄的心思。”
像是嘱咐自己的孩子,唠唠叨叨的,许处长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老太婆了。
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万平生到底和盛荣不同,他太容易感情用事。
而另一边,我吃饱喝足,躺在平哥的出租房里打着咯,回忆着种种,真心觉得平哥是个奇怪的人。
闻着被上熟悉的烟味,一瞬间有些失神。
神游太虚呢,电话突然响了,是座机。
我犹豫着要不要接,可是怕平哥打过来的就接了。
电话那边接起来不由分说直接的,”平哥,打你电话怎么不接?盛荣他们太嚣张了,在这边又要女人又要酒的,一会嫌女人不漂亮一会找茬,谁也不敢上前,刚才还叫白凤姐去陪酒了,白凤姐看让我转告你,你让她去,她就去,你要不让她打死也不去配盛荣。”
电话那边叽里呱啦,挺稚嫩的声音,想来因该是在天上人间的小弟。
可现在就尴尬了,这人打电话也不喂喂两声,现在电话在我手里,一时说不出个话来,对面还在,“喂喂喂”的叫着。
“平哥你说话,白凤姐要跟着去了,打扮的可撩人了,平哥你要是对白凤姐有意思,就赶紧的,要是没有就算了,主要是白凤姐看我的眼神太吓人。”
我被逼急了,也没经过大脑,“平哥不在家。”
只这一声,电话那头一下沉默了,似乎愣住了半晌才磕磕巴巴的,“是,是嫂子吧,那个我打错电话了啊,这不是找平哥的。”对方肯定悔的肠子都青了。
我也尴尬的要死,不过好在对方不知道我是谁。
“啊那个,等他回来我让他给你打电话,你是哪位啊。”
“啊啊啊,那个嫂子,我这边信号不好,我自己找平哥吧,祝您身体健康,越来越美丽。”
啪电话就挂了,我莫名其妙的看着话筒,有些哭笑不得,擦,一个蠢大哥果然小弟都是蠢的。
不过这段小插曲过去,我倒是对着电话发起呆来,自己就这样被平哥拖出来了,白凤姐那边肯定气的够呛,而天上人间的姑娘们都是白凤姐管着呢的,自己无疑树了个很大的敌人,还有彩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一下茫然起来,自己在这个城市里没钱没家,甚至没有认识的人,能去哪呢?
平哥也不过是一时英雄主义泛滥救自己一次,那么以后呢,能时时刻刻救自己吗?而且正如白凤姐所说,也许平哥也自身难保。
举目无亲的我,终究要靠自己吃饭的。
天上人间像是一个欲望的熔炉,好的坏的都有,自己是惧怕,可是却又要靠它养活自己
现在细细想来,自己如果在那卖酒,也算是暂时最好的办法了,如果今天,没有那档子事,应该还算不错的。
想起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我心里一沉,眯起眼睛想到的那个梅子胜利般的笑容,又想到白凤姐的顺水推舟。
不过是捕风捉影的嫉妒,梅子就出手了,不过是因为平哥吃醋,白凤姐就顺水推舟了。
心中一惊,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何止是在这座城市举目无亲,在这个小社会一样的天上人间,是最最底层的,不,连最底层的卖酒的女人也可以随便践踏。
可是问题出在哪呢,我甚至和他们都不熟。
原因不就是因为我的无足轻重,如果我像是白凤姐那样的角色,梅子还敢对我下手吗?
再者,梅子的地位已经很低了,可还是有手腕能弄死我,不过是仗着对天上人间熟,对那些人的脾气秉性都熟悉。
而白凤姐呢,更是。
如果自己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会受到今天这样的待遇吗?
我攥紧拳头,感觉丝丝冷汗在手心里,滑腻腻的一直凉到心底。
颜娇啊颜娇,过去你在家受欺负都知道要咬回去,仅仅因为是城里你任人欺负吗?
当然不会,我眼里容不得沙子,从来不是被欺负的主。
既然要干,就干的彻底,谁也别想踩在我头上,
想清楚了,看着这个简陋的出租屋。
想到平哥,心理有一些歉疚,可是没办法,我不能靠别人一辈子,我得先是我自己,才能是别的角色。
起身是快速的收拾了冷掉的盒饭,穿好衣服,想了想,在床头上留了个字条,我读的书不多,认字道理都通过故事会杂志,字歪歪扭扭的,也没写明白什么,大概意思就是谢谢他,还有先回天上人间了。
其实我不是没想过靠平哥,可是有时候女人的感觉比雷达还准,我总觉得平哥不是表面上那样,最起码,我看不到他是喜欢我的,而是单纯的英雄主义泛滥。
故事会上教过我们一个道理,人啊,逞一时之气,不爱你也别想着靠一辈子,因为他今天帮你,明天也能帮别人。
大半夜的,我选择打车回到了天上人间。
门口的门童认识我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平哥带走的女人大半夜又自己回来了。
走进天山人间,遇到不少熟人,其中还有那些大长腿,看我的眼神都带着点不屑又嫉妒,要知道,就算平哥不是大靠山也是帮会里坤爷现在看中的角色,在这里,哪怕你是个卖酒的,没个靠山你都别想活得顺心,这也是之前为什么没子说整我就敢整我的原因。
我轻车熟路回了休息的地方,彩蝶还没回来,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正是夜场生意最火爆的时候,找了一件衣服,不算太暴露,露出锁骨,擦了点彩蝶的粉,眼妆我不会画,好在我眼睛大,涂了点口红,镜子里的人让我有些不认识了。
不知道是化了妆,还是心态发生变化,不再是唯唯诺诺的样子,反而精明了几分。
还算满意,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说不清目的是什么,一路打听着找到那个荣盛的包厢,从门边看进去,荣盛带着大老板们今天像是来玩了的,实际上是来示威的,包厢里十几个陪酒的,有的唱歌有的在老板怀里,还有两个在包厢里上演了热辣的钢棍舞。
而白凤则是一身红火色的连衣裙,坐在盛荣身边,可是人疏离而冷清,似乎在和盛荣说笑着,可是眼底的冷色很显然,到让她周身散发着一种高冷气质,一只手抬着另一只手夹着烟,烟雾中看不出表情。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总之,心里想证明什么。
犹豫着没有贸然进去,到底里面不是我随便进的,但一转身,看到之前那个小虎牙端着一个果盘和两瓶洋酒过来,我一下拦住,他像是也认识我,先是一愣,然后瞪大眼睛,“你,你你。”他似乎想不起我的名字。
“颜娇,叫我颜颜就行了。”
但现在我叫什么显然不是重点,虎牙一脸不可思议的,向我身后看看,“平哥也来了?”
他眼中闪过华彩,显然是以为白凤姐这招管用了。
可我摇头,“我自己回来的,我终究是天上人间的人,是白凤姐的人,我还要在这吃饭的。”
小虎牙一愣,随即点点头,看我的眼神也不那么虚伪了,上下打量我一番,“能有你这么清醒的姑娘太少了。怎么?来找白凤姐啊?”
我犹豫着点头,不知道白凤姐会不会一个耳刮子抽死我,不过抽死也无所谓了,我就是要证明我不是靠男人,平哥,我和他没关系,最起码留在这里是我自己挣的饭吃。
那服务生笑着,“别怕,白凤姐人平时挺好的,就是对平哥那点子事死脑筋。”说着把酒和果盘送到我手里,“我有点忙,帮个忙送个酒吧。”
我一愣,刚想拒绝,他就走远了,没办法,反正是我自己送上门的。
心都要跳出来了,还是推开门,装作很从容的样子。
在场的人都没怎么注意我,毕竟来来回回多少次有人送水果了。
只有一个胖子老板,摸着身边的陪酒,看着我露出的锁骨,言语轻佻,“这里就是不一样,送酒的小妹都这么标志,盛荣哥你以后发达了啊。哈哈哈。”
众人附和着,其实就是捧着盛荣说话。
而我从头到尾都低着头,将酒放下,往白凤姐眼前推了推。
原本白凤是没注意到我的,可是酒瓶突兀的推到面前顺带着扫了我一眼,顿时皱眉,我出了包厢她借口上厕所也出来了。
而我抱着托盘没走,就站在包厢门口等着,我知道,她惊讶于我会回来。
“平子呢?”
她往我身后看,可是空荡的走廊只有来回喝多了的人踉跄。
顿时失望闪过,我真有点不忍心啊,其实白凤姐这算是痴情的了,不过正如她自己说的,这欢场可不能留情,谁留情谁就死定了。
收起情绪白凤姐抱着手臂看着我,“你回来干什么?不是被平子带出场了吗?”
我这次没低头而是抬头看她的眼睛,“平哥为人仗义,我被卖时候,也算和他有几分交情,他看我可怜不想我个山村里出来什么都不懂的人受罪。拉我一把,可是我不能自己不要脸的往上贴,平哥对我那是恩情,不是感情,我分的清楚。
再说,我这身份,其他被拐的都被条子解救了,我就自己回来了,说不过去,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平哥意气用事,可我要是粘着他,就是不仁不义了。
我自己跟着来了着天上人间,就想在这混饭吃,遣送回家也是要饿死被人欺负的,不如我自己拼个命在大城市出人头地。
靠我自己,靠白凤姐提拔才好在这落脚,您说是不是?”
我条理清晰,直视白凤姐阴冷的眼神,毫无退缩,死死地盯着她。
实际上心里也在打鼓,远没有我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这草稿回来一路上不知道练了多少遍,从语气气势,拿捏着每个停顿,我都练了好多遍,一定要弄出这种不卑不亢又身世可怜的状态。
再有就是认清事实,对平哥感恩却不奢求的态度,这才是是最重要的。一万个人都看出来了白凤姐喜欢平哥,不然也不能赌气到盛荣这边来。
而我此时眼神不错的盯着她,心里慌张,其实就是在赌,赌白凤姐会心软。
其实我也不确定,但是就如同和平哥说的那些话,我这人从小就很会看人脸色。
自小丧父,母亲寡妇门前是非多,村里民风又彪悍,有一顿没一顿的,很多时候都要看人脸色,小时候我妈为了照顾弟弟,经常把我扔在远方亲戚家,谁愿意多养一个,穷乡僻壤,口粮都不多,所以我察言观色,尽量做到讨人喜欢。
学会了欺软怕硬,这一套生存之道。
所以我看人极准,三两下就能知道这人的大概。
而白凤姐,从她的身世她的做派,我就知道也是苦命爬上来的,而她没有像彩蝶一样靠男人,而是在这天上人间做了大姐大,是不输男人的角色。
定是喜欢要强的性子。
所以我现在就是在赌她的态度,想要在这混饭吃,白凤姐的态度决定性极大。
跟何况我本身就是坤少放在天上人间的试金石,他们想用我调出条子的卧底,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如果白凤姐有意推波助澜我就死定了,但是如果白凤姐偏向我,那么我以后在这的处境就不一样了。
什么面子自尊都无所谓,能吃饱饭才是王道。
想到此握紧拳头,让手不那么颤抖,死死地看着她。
可这也是有风险的,一旦白凤姐心冷,我可能就会里外不是人。这对我很不利,不过那也没什么,我这人既能激流勇进,又能狗急跳墙,不行我就跑,大不了装可怜管平哥借点钱,天大地大,总能吃上一口饭的。
而就在我心里乱七八糟无数个可能性划过的时候,白凤姐眯着眼睛,嘴唇颤抖了一下,“你到比我看的开。”
这一句,虽然还是板着脸,可我的心一松,这大概就是成了。
“平子送你回来的?”
“没有,平哥出去办事了,平哥一路上都没说话,好像是故意和您斗气,把我扔江边就走了。我自己打车回来的,兜里就三百块钱,买了点日用品今天打个车,就剩五块钱了。”
我老实拿出来,轻描淡写,后者却笑出来了,似乎心情也跟着好了,“你这丫头,就没见过这么实诚的。”
我立马笑脸如花,嘴也甜,“是啊,我就心直口快的丫头,以后白凤姐可得提点提点我,不然我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呢。”
白凤眯起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今天那个梅子怎么会推荐你给张姐的,你得罪过她?”
我摇头,“没有,不过她之前倒是问过我是不是那天去包房配安少和坤少了。”我装作无辜的样子,轻描淡写的带过这些。
白凤顿时冷哼一声,“这是嫉妒着呢,以为进大包厢就是攀上高枝了,殊不知伴君如伴虎,上面一个不高兴,人马上就黄浦喂鱼,还以为安少好伺候。”
她说着,可是看到我瞪大着的眼睛立马转移话题,“行了,也算你有心,脑子清醒,要是一般人平子三言两语就以为有了靠山,殊不知害人害己。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天上人间翻遍了也翻不出一个头脑清醒的,一天天都想着攀高枝,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别人不说就说那个彩蝶,她当年。算了不说了。”
说到彩凤像是一阵厌烦,索性挥一挥,像是把什么不好的挥过去似的,又看了看我,似乎想到了什么,“算了,你别和彩蝶一起了,那人口无遮拦的,竟会瞎说话。”
我心里一丝清明,彩蝶可得意地和我说过知道白凤姐把柄,但是在天上人间这么多年的白凤姐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要被彩蝶要挟着,不过彩蝶也没狮子大开口,不过是让白凤找个老板帮着自己。
“正好我那个秘书辞职了,你就留在我身边当个助理吧。”白凤姐名义上是天上人间业务经理,她的助理就是经理助理,算是在这说得上话的人物。
但是显然白凤一时器重我,也不排除把我放在身边监视的意图。但我能留在白凤姐身边显然是意外惊喜,我原本想着只要能回天上人间,就算最大收获了,却没想到直接把我调到身边去了。
忙笑着,“真的啊?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做,也没读过几天书,从村里出来的,我怕我不行啊。”
我装作什么都不懂为难的样子。
“头脑清醒就行,别被那些花言巧语骗了就可以。也没什么事,就是有时候陪我去处理一些事,再就是帮我安排一下日程,听我差遣,”
“嗯嗯,我一定做好。”就算让我舔鞋也没关系,总比在这夜场让男人玩的好。
但像是看穿我的心思,白凤皱眉,“我有时候都要配老板喝一杯,你到时候别像今天似的,贞洁烈女的最扫兴了。”
我忙点头称是。
说完,白凤姐似乎心情大好了许多,人也明朗起来,叫我先回去睡觉,明天下午再去办公室找她。
回去的路上我也觉得心情轻松,但又一想到平哥,不知怎的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愧疚?其实没必要吧,我做的都是正确的选择,而且我又不是他什么人。
他是他我是我,本身没什么交集,就算帮过我两次,我还是要走自己的路,我做什么决定也无可厚非,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有点说不出来的酸涩,尤其是想起平哥那句自甘下贱,就想给自己两巴掌。
对平哥,也就见过几次面,阴错阳差的,他那人表里不一我又何尝不是,我这人这么多年经历多的一点都不像二十出头的姑娘,看问题都很成熟,我想我应该是对他有点好感的,可是现在饭都没吃上呢,好感不好感的太玄妙,不适合我来思考。
想到这里,心情有点郁郁的。
明明应该长出一口气的时刻,心里却有些堵得慌。
彩蝶还是没回来,我就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有人把我推醒,我迷迷瞪瞪的被灯光刺的眼睛生疼,看清眼前的人,“彩蝶姐?”
后者却是脸色不太好,“我听小虎子说你要去跟白凤?”
我抬眼看看表才凌晨三点多钟,我也才睡了两个小时,但是压着性子,“嗯。”
“我和你说什么来着,你偏不听,你以为白凤是个好货色啊,将来被她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我低着头没说话打着哈气,彩蝶却更生气了,“你当我是嫉妒才说那些话的啊,你自己想想吧,她要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会让我留在这?
还有今晚上可是她顺水推舟把你送去黄老板那的,黄老板你知道是什么人吗,你们乡下小姑娘不懂得有的是。”
“我知道。”
淡淡一句话打断了彩蝶喋喋不休。
“你知道个屁,就这样你还愿意跟她?”
彩蝶似乎有点不服气。
我抬头,已经清醒了不少,看着彩蝶明明已经有了皱纹了,却穿着不合时宜的女仆粉红短裙,头发散乱,“我也是要吃饭的,我不像你有白凤的把柄,在这天上人间混下去,我就要靠白凤姐的。”
“靠我也是一样的,如果你想出人头地,我有的是办法。”
我却没之声,看着她的眼睛,她也觉得自己可笑至极了,一万个不甘心。
我不知道她一个这样的人怎么那么在意我是不是跟了白凤,就好像我留下来就算是她的人似的,我猜测她大概是和白凤敌对,想要拉拢我。
可是我觉的实在没必要。
她所性恼羞成怒,“不识好歹,看将来有你后悔的。”
说着,摔上门就出去了。
徒留我一个人在房间里茫然的厉害,也没了睡意,一直迷糊到了早上六点多也不见彩蝶回来。
索性洗漱出去买了个煎饼果子。
买早餐的时候,我特意向侧门看了一眼,没见到平哥,心里是说不出的一点点失落,但只是一点点,我早就想的很清楚了,没什么好计较的。
平个也没有来找我,大概看到那张字条会觉得我是个不识好歹的人,亦或者他根本没回公寓,我也不过是个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悠悠达达,一上午我都在天上人间游荡,白天不营业,也没什么人,我就当熟悉地形,怕和彩蝶有什么冲突,就一直没回去,我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东西。
一直到了下午,很早就来到了白凤的办公室,来的早,还没开门,我就在门口站了一会。
而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挑,面容精致却带着冷色,仿佛经年也不爱笑的冷美人,穿着一件蓝色的翻领连衣裙,很清纯的样子,也没化什么妆,只打了粉刷了个睫毛唇彩,头发扎成马尾,真的和这里面的女人很不一样,但唯一和她形象背道而驰的,夹着一根烟。
缓缓的走过来。
白凤办公室在天上人间五楼,也就是最顶层的里面,这边都是办公区,什么董事长办公室,总裁办公室,经理办公室,可是那些常年也没人都锁着,总有人来的是后勤经理的办公室。
白凤也算来的不多,平时不怎么出现都在外面忙活,最近频繁是有新人培训,这还是因为助理辞职了。
她办公室就在走廊尽头,而我就站在这个拐角里,那个女人显然也是来找白凤姐的,走过来在我身边停住,吞云吐雾,从窗户往下看,是一排停车场,而此时车不多,没有老板在这里过夜的,就算是醉倒了,都会被抬到的旁边的大酒店里,酒店据说也是兴安的产业。
“白凤姐还没来啊?”
我知道和我说话,低头,“嗯。”了一声。瞟了我一眼,“新来的?”
我抬头,对上那双眼睛,总觉得没有恶意,可是眼神和表情却像是习惯性的讥笑。
“嗯。”她在窗台的花盆里掐灭烟头,“怪不得那么嫩。”
一时沉默,大概是等人无聊,那个女人开口,“什么名字?”
“颜颜。”“我说本名。”“颜娇。”“是个好名字,可惜了。”
没说下去,我却明白什么意思,意思是可惜了这好名字以后不能叫了,还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名字要来这里做这个。
我初来乍到,没敢多说话,暗暗观察,她裙子质地很好,腿很长很白,周身的气场很强是那种很吸引人的。
但是和夜场那些女人不同,她那些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桀骜不驯,让人被这种远远地感觉所吸引。
她突然手机响了,在这安静的空间很突兀,拿起来看了一眼,不耐烦的没接,手机就一直响着。
“想问我为什么不接?”她戏虐的看着我,又点了一支烟,很美的侧脸却有点孤独,再在那自说自话,“男人啊,就是这样子,犯贱,想要一个男人宠你久一点,肯在你身上花心思,就要有手腕,你越是不接他就越急。”
我挑眉疑惑,她拉起嘴角,“新人,学着点吧,这些可不是白凤姐想教就教的出来的,她本身就不是行家。”
说完话,电话又一次响起来,她对我得意的晃着电话,接起来,嗓音嗲得吓人,“哎呀,我这不是看小姐妹没听见吗,好呀,晚上吃什么,不喜欢吃龙虾,牛排容易胖。”
声音嗲的能出水,“ok。”挂了,一副得意的样子。
而我从头到尾都一副不知所措,没有什么表情,那女人自觉没意思,“真是个呆瓜。”正说着话,就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抬头看到白凤姐今天似乎化了个挺精致的妆容,一身暗红色套裙艳丽又不张扬。
离着老远就笑着叫到,“如玉,找我怎么不打电话,还要在这里等着。”
说着,只是扫了我一眼却全程笑脸对着那个如玉,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如玉?我在心里嘀咕,这名字很熟悉,再抬头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彩蝶节说的那个头牌吗?
两人似乎说的很热络的样子,可是我看的出来,一个虚情一个假意。
寒暄了几句,如玉就开口,“我来咱们天上人间也有一年了,都算是老人儿了,这么久我一直在外面,也没多和姐妹们在一处。
天上人间虽然是欢场当道,可是姐妹之间也有感情,我昨天给凤姐您打电话说的事,不知道白凤姐想的怎么样了?”装作推心置腹的样子,单纯的不得了。
“昨天?”白凤装作想了一会,一拍额头,“看我这脑子,最近天上人间的生意越来越忙了,我都忙活忘了,请姐妹们吃饭是吧。
其实我说啊,别那么客气,咱们这些人啊,都是出来捞钱的,有那功夫,不如多介绍几个柳老板那样的青年才俊。”她笑着,可是如玉却是脸色一白,笑着勉强附和着。
“就是想着多少时间也没回来了,我到底也是天上人间的人,时常和姐妹们联络一下感情,再就是,想着怎么也是这的人,说句自抬身价的话,白凤姐出来配那些坤少安少带来的朋友,总要有两三个拿得出手的人陪衬着,我这不是也。”没说下去,笑笑。冠冕堂皇,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心思。
白凤姐笑着装作听不懂,“其实大家都挺忙的,你们有个好归宿比什么都重要,也是给我们天上人间打响了招牌,我现在年岁大了不像你们小姑娘风姿卓越,顶多是安少和坤少来的时候,撑撑场子陪他们喝两杯。
至于陪衬的,你也知道坤少一向不喜欢夜场女人,安少更是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都是自己在外面带来的绝代佳人。用不到姐妹跟着我出场陪衬。”
如玉脸上一变,笑的尴尬,又说了会话,白凤装作还有是要和我商量,交代了几句。
倒是把她晾在了一边,如玉也不多说话,等着白凤说话的空隙才插嘴,“白凤姐,和你说实话吧,我一直听听仰慕安少的,之前阴错阳差的,现在安少回来了,我就想着。”
还没等说完,白凤姐打断她。
“怎么柳老板对你不好吗?他可是当初多少姑娘求而不得的青年才俊。当初为他,你们姐妹几个差点打出人命。小多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如玉脸色一僵,没再说下去,今天来就是试探一下,没想到白凤句句话都给堵个严实,没再虚情假意就先走了。
她一走,白凤脸色就拉下来,冷笑着,“真是野心大啊,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我也看出如玉这次来是想去伺候安少。想到安少那狐狸眼睛,怎么就想不明白那个狡猾有一看就是花花公子的男人,怎么那么多女人想要往上贴呢。
“她就是咱们天上人间的头牌如玉吧,确实挺漂亮的。”这是真心话。
“不仅漂亮还有手腕,要说天上人间哪个女人最牛,就数她,这么多年来只有她敢挑客人,对人也不温柔,还总爱和老板们甩脸子,可那些男人偏偏就喜欢她这套,简直就是犯贱。”
“这么厉害啊?”我这到没看出来,看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挺小鸟依人的。
看出我的表情,白凤姐冷笑,“是厉害,原来背景更厉害,她爸是四海集团的老总,不过金融危机被人算计,破产了,后来听说就沾上了那玩意。”凤姐做了个手指在嘴边,我一下明白,就是吸粉吧。
“我多少次了和咱们手底下的人说别碰那东西,倾家荡产事小,命没了也无所谓,连累家人就是大事了。总之吸了那玩意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这个如玉是她真名,一般咱们进场子都取个名字,她偏偏不,脾气宁的厉害,偏说自己在哪一行都能做的好。
她是为了还债,又不肯低头,当年可是千金小姐呢,多少才俊追求不行可是按理来说,有点真爱的也能帮她渡过难关,但据说她家可不只是欠了钱,他爸是得罪了上面的某个大人物,才落得如此田地。
她一下就孤立无缘了,不过这姑娘倒也下得去狠心,出来下海,不为别的,钱不重要,她想要的是实权。”
白凤挑眉。
权?
我对这个一直没什么概念,但是知道在我们村村长说话分量是极大的,那么在大城市大人物估计就可以一句话定生死了吧。
“傻丫头,他们那个层次,钱都不是多重要的了,权才是王道。
那些老板暴发户给多少钱她都是看不上的。她需要的是能帮他家的人,有权的人,还妄图有一天让她家东山再起,还是娇小姐呢,真是一派天真。”
我若有所思。
“现在那个柳老板就很厉害,那个特别有名的柳家小儿子。这个公子也算是个奇葩了,喜欢上咱们场子里一姐们,和家里闹翻非要娶咱们那个夜场的小多,当时在天上人间都轰动了,绝对灰姑娘,小多都怀孕了,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如玉抢走了。
小多孩子都流产了,这个如玉倒也真有几分本事,柳公子言听计从,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柳家这个小儿子是老太爷的私生子,不受人代见,加上小多如玉的事,柳家门风森严,如玉哭死了也不会帮那个忙的,据说那可是个人物,谁愿意为个这种女人得罪人。
所以现在又打上了安少的注意。其实当初来咱们这,她就打着安少的主意,不过安少当时在国外,谁想到今年突然回来了。”
我听着这个如玉的故事心里一阵唏嘘,倒是对安少很好奇,“安少很厉害吗?”
“安家可不是一般人家。”白凤不欲多说,倒是起身看着我,“今天我本想给你上上课,做我的助理别一天天傻了吧唧的,到时候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赶巧如玉就正好当教材了。
记住了,离那人远点,她最会推心置腹,现在外面还不知道我升你做助理,到时候肯定不少人巴结,你可别被糖衣炮弹轰炸了。”
我笑笑,没说话。
白凤姐票我一眼,“平子找你了吗?”
“没有,”我赶忙说。
看看我,“有手机吗?”
摇头,她扔给我一个手机,好像还是新的呢,又从抽屉里找了张手机卡,“先用着吧,这里存了我的号码。我这办公室也不常来。里面有房间,你就住那里吧。”
我点头。
“别高兴地太早,你要是不给脸做错事,我一样把你弄下去。”说完看看时间下午三点多,“场子七点就开始,昨天和你一起卖酒的,都笨的要死,桌上有单子,你给我找他们几个训训,好好带一带,卖酒都卖不明白还妄图往楼上跑,一堆狐狸,精。”
交代完这些,白凤姐接了个电话,好像是坤爷,就急匆匆走了。
我拿着白凤姐交代的酒水单子,昨天我还和那些大长腿一块卖酒,被人鄙视了,今天就要训人,这角色变化也太快了。
我走进办公室里的隔间,侧面不起眼的小门,里面是个套间小房间,不算大,有床和衣柜,还有个单独的洗手间,不过从过期了的洗发水以及床头柜上的灰尘可以看出,这是个白凤姐偶尔住的临时地方。
应该很久都没来了,我打开衣柜,里面有几件衣服,都是很久不穿的了,选了一条裙子,我比凤姐小一号,裙子有点大,弄了个腰带扎在身上,看着小房间心情倒是很好。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总是好的开始,从一个没饭吃没落脚地方的人,到现在有个单独的小房间,这算是好的开始长足的进步。
收拾完快五点了,我就拿着那些单子去了下面的包房,地下室和一层的包房都是可以卖酒得普通包房,二楼三楼是高档包房,四层是vip包房,很隐秘的,不是什么人物就是有明星会在里面聚会什么的。
然而就算是地下室的普通包房也不是一般人能进的。
那些卖酒的还是出场的姑娘休息化妆都在一层另一侧也就是彩蝶住的那一边。
这里面姑娘们都有各自的妈妈带着,这些妈妈手上有多少姑娘怎么受理的一律不管,哪家夜场生意好就带谁过来,这是普遍夜场的规矩,可是天上人间不一样,天上人间的妈妈都是自己人,足有五六个,他们收来的姑娘各自经营却是统一管理。
但是生意也有竞争,妈妈之间也是暗中叫劲,卖酒的新人都是助理来弄,现在也就是我了。
我正愁怎么开展工作呢,背后被人拍了一巴掌,一回头,是已经换好了衣服的小虎子,露出一口小虎牙的男孩子,看起来阳光实则是个挺滑头的人,“白凤姐交代我带带你。”
“小虎哥?”
“哎呀,自己人叫什么哥啊,叫我小虎子就行,这边的人呢都滑的地厉害,吃软怕硬得,你这新上任的,别手软,心软了以后他们就吃定你了。”
说着,拉着我进了宝箱,此时里面的姑娘都换衣服,回头看看他只嘟囔了一句什么也没大反应,平时被人摸一下都没什么,看一眼也不会少块肉。
而且看到是小虎子,还有人调笑的,“小虎哥啊,怎么是不是缺人暖,被窝了,姐姐带带你啊。”
小虎子嬉皮笑脸,“我今天主要介绍个人给你们认识,颜娇。”他没直接叫颜颜,主要这名字太绵软了。
更衣室里有卖酒的老人也有新人,没来齐呢,屋子里就十几个人,此时一大半都是昨天新来的大长腿们,眼神轻蔑的看着我,“认识了,乡巴佬嘛。”
一个两个笑成一团。
小虎子脸色变了变,刚要说话,我一把拦住,盯着那个姑娘,“我是乡巴佬,人土又不会说话,所以以后要做出什么死心眼的事,各位也要多担待了。
毕竟你们这些时尚漂亮的姑娘都要出来捞钱,我这种没姿色的也只能管管你们了。
各位,我是白凤姐的新助理,以后这卖酒的事就归我管,我也知道,来咱们这的,都不甘心卖酒,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都想更上一层楼,爬到二路三楼甚至是四楼。可是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我说话干脆利落,不带感情,色彩,眼神有点戏虐,本来有些紧张,可是当看到这些姑娘们尤其是昨天对很不屑,那几个大长腿错愕而又不可思议,不甘心又无能为力的眼神,登时心中一阵畅快,像是无师自通一般的,放了狠话出来。
原来故事会里那些扒高踩低的情节真这么tm的爽啊!
小虎子也显然没有想到我是这种性格,之前给他的印象实在懦弱,只会躲在平哥身后的哇哇大哭。
此时眼中倒是有几分钦佩,而其他人都是风中凌乱,昨日还瞧不起的,觉得土的丫头变成了自己的领班,甚至是管着自己在这天上人间的命运。
不过能在这混的大多都是聪明人,可也不妨碍几个傻愣愣的被人当枪使,一个脾气火爆的大长腿受看我很不相信,“就你?白凤姐的助理?”
“怎么有问题吗?”
“凭什么?”
这话说出了在场很多人的心里。
我懒得回答,拿出那几张卖酒的单子。
挨个点了一下名字,虽然很多人不情不愿回答的还带着情绪,可是这种就是新人,而在这里卖酒的老人都挺配合的,甚至还挺刻意讨好,也是,几乎进来卖酒的都是想当这里为跳板去二三楼傍大款。
能一直留下来得要么是真不想去二三楼,要么是死活没资本上去混饭吃的。
点了一圈名字,老人儿卖的都挺稳定,到了时间我就让他们和每次一样去卖酒了,留下新来的这些,有点打击报复的嫌疑。
都这个时候了,竟然人只来了一半。“怎么还没来全?”
我皱眉,小虎子在一旁刚要说话,那个大长腿幸灾乐祸的,“昨天都找到机会了。”
我眼神定向那个女孩,看着挺嫩的,却画了个老成的浓妆反而俗气了,二十出头,好像还没我大。
纤腰长腿,棕黄色的大卷,本来挺好看的姑娘被脏话,斜着身子以及浓妆弄得不伦不类。
我微微皱眉,盯着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末了她还在晃啊晃,身边的人看我的眼神有点害怕了,推了她一把,这才看过来,有点不服气,“本来就是嘛。”
我冷笑一声,“都这想法?”
没人回答。
“要我说,你连卖酒都不配。”
我声音极冷。渐渐地一开始的恐惧消失了,甚至觉得大概我天生就适合这样的舞台,驾轻就熟。
而这时候,一声清脆的声音,敲了敲门,“来晚了,抱歉。”
是彩蝶,她还是昨天的卖酒女仆装,妆花的更浓了,冲我眨眨眼睛,“抱歉啊,颜助理,有事来晚了。”
我瞟了一眼没说话,看了看时间,“剩下的人没来,告假了吗?如果我没记错,进来卖酒的人都做了登记交了押金的吧,怎么想被扣钱?”
“榜上大款了,谁还在乎那点钱啊。”
有人嘟囔着。
“哦?”
这天上人间有规矩极了,就算是出场,或者傍上谁了,都要和白凤姐说一声,除非你永远不想回天上人间了。
做这行的都知道天高地厚,一个老板能陪多久,在这还是要回来继续招人的。
很多年轻不懂事的,不懂规矩的,就异想天开。
我把单子一扔,“没来的有,云云,燕燕,长乐,春美。”
“昨天春美去的1包厢王老板,小虎子,王老板今天来了吗?叫没叫陪酒的姑娘,有没有人送酒?”
我看了一眼小虎子,后者一下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忙说我去看看。
然后嗖的跑出去了,剩下的姑娘包括彩蝶,疑惑的看着我,屋里安静极了。
小虎子在门外跑了两圈就回来了,装作满头大汗的样子,“颜娇姐,王老板来了,没陪酒的,就带着春美呢。”
“哦?看来还真傍上了。”我眼睛转转,“去和王老板说,春美是我们天上人间的销售人员,不能对外,他要是想谈个恋爱随便,就是不能给钱,给钱就是买卖,这种买卖,咱们可做不得,卖酒不是卖,身,有交易就是违背人道,小心春美告他强j。”
我轻描淡写的,小虎子嘴角带笑,“好嘞,我这就去。”
说着小虎子就跑出去,我抬头看了眼在场震惊的姑娘们,似乎一个个全都吓傻了,刚才还高傲的,现在都吓的愣住了。
彩蝶也眼神复杂的看着我,可这些我都没管,抱着肩膀,微抬下巴,没怎么化妆,在这里素面朝天容易被人看不起,说我老土,可我颜娇最有自信的就是气场。
老娘可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看人脸色的祖宗,你们几个小丫头片子还想和我玩心理战,真是不自量力。
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让他们知道利害关系,别以为我是傻子,你想出人头地,就要听话好好卖酒。
接下来就顺利多了,剩下的人包厢卖酒了,只剩下彩蝶挑着眉看着我,“倒是有两下子,糊弄那些小丫头片子还行。”
我看她到没说话。
“别这么看我,我这半老徐娘的,除了卖酒也没别的出路了。”
说着拿着酒单子就出了休息室。
小虎子给我竖大拇指,“颜娇姐,你可真厉害,看看刚才那几个丫头片子,你不知道回回这些人都出这事,之前小晨姐不知道多头疼,还让白凤姐动用了兴安的人,不然这天上人间都乱了套了。”
我却叹了口气,其实彩蝶说的对,我也就骗骗这些刚出道什么都不懂的,稍微有点阅历的都知道我在糊人,谁傍了大款还回来这里啊。那些做一天走了的,也就走了。
小虎子也到时间去忙了,我查看了一下包厢,还都挺卖力的。
过了这个劲我泄了气一样,刚才挺立的一口气卸掉手有些发抖,到底经历的事情太少了。
接下来,大概今天的事传遍了,楼上几个妈咪也轮流来祝贺,虚情假意也好,有意拉拢也好,这些妈咪也是有地位的,不屑于巴结我,可是却也不想交恶。
到底白凤姐在那呢,就算不看白凤的面子,背后的坤少也是怕的,据说坤少很器重白凤姐。
应付了一圈,我脸都笑僵了,陆陆续续有意无意的有人过来和我打招呼,同时更好奇我从哪冒出来的,有知情的说我是从那天伺候安少坤少的包厢里出来的,转眼就飞黄腾达了。
也有各种猜测,只有一个妈咪张姐,有点尴尬的朝我笑着,就是昨天要拉我去黄老板的那个。
看看也没什么事,白凤姐一直没回来。才八点多钟,我没事做,找了之前的酒单子看。
其实这卖酒是有技巧的,不是说你嘴甜就行,首先这个姑娘要看时机,喝大了,或者兴奋了玩嗨了的时候,你随便几个夸耀,让那些有钱老板心理得到满足面子上有光,他不在乎多点点酒,那些酒随便一个洋名,都是天价。
可是要是日常应酬,老板之间互相较劲呢,你进去卖酒就显得很多余。
而这段时间的流水一直很稳定多多少少的,其实白凤给我的这摊活没什么技术含量。天上人间也不光靠卖酒。
我口袋里的电话突然急促的响着,来电显示是白凤,我看到电话还有些发愣,虽然小虎子教了我一下午智能手机的用法,可是我对它还是挺陌生的,半晌才接起来。
那边白凤姐声音急躁,“赶紧去四楼,平子和盛荣打起来了。我这边一时半会赶不回来,你先过去。”
白凤姐焦急的叫着。
“啊?”
我则是有些发愣,半天才明白过来这些话啥意思,平哥和盛荣在四楼包厢里打起来了?不能吧,平哥那人可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呢,不过有人说盛荣要顶替他,这中间复杂了。
没听到我这边回答,白凤更急了,“去,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气氛调节过来,快点去,拿上酒,你要不行,就让小虎子带你去,或者让手下妈妈上带几个有手腕的姑娘,不管如何,一定要挺到我后回来。
再有,算了你也弄不了,我会尽快回去。”
说着怕的挂掉电话。
我对着电话发呆,什么叫让我带着姑娘们去调节气氛。
虽然不明白可我也知道事情紧急,而且那边还是平哥。怎么着我也欠他人情,就赶紧火急火燎的去找小虎子了。
小虎子刚也接到了白凤电话,早就找齐了妈妈桑,那妈咪满头大汗,叫了一排姑娘赶紧上了四楼。
此时我和小虎子都急得够呛,到是那几个姑娘跃跃欲试的,到底四楼不是一般人能上来。
我还没到门口,里面人就打出来了,门外站的都是小弟,有平哥的,也有盛荣的,不过显然盛荣的人更多更有规模,平哥身边除了那个门童就剩下三四个一看就没什么战斗力的小弟。
两边气势汹汹,而平哥和盛荣竟然就扭动着从门里甩出来,一帮小弟去拉,乱成一团,我们这些人全都站着傻眼了,这两个也算是大哥,竟然还像小孩子一样耍脾气。
他俩也似乎并不是完全大打出手,互相拉扯了一番后,盛荣就扫着衣服,指着平哥,“怎么,说的就是你?你在道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要地盘没地盘,要成绩没成绩,天上人间现在靠的都是女人吧,啊?我看你尽心吃软饭得了,别不自量力。”
“说什么呢?”平哥小弟要冲上去,盛荣的小弟立马叫嚣着,两方呛呛起来,平哥皱眉拦住自己的小弟,“盛荣,别欺人太甚,我敬你是因为你也是兴安的人,和你斗让别的帮派看笑话,可不是我万平生怕了你,你下次在挑衅我还揍丫的。”
说着又挥起拳头,而盛荣脸上已经青了一块,看战斗力是没平哥厉害的。
平哥身上就有一股子莽夫气质。
盛荣的小弟一下又要上,而就在这时,后面一声阴沉的声音,“都给我住手。”
一回头,坤少一身灰色西装,脸色阴郁,大步走过来,他身后是一直跟着他的秘书还要几个小弟,边上是踩着高跟鞋皱眉焦急的白凤姐,匆匆从楼梯那边过来。
一时之间走廊里拥挤不堪。
白凤给我眼色让我带着人下去。
反倒是坤少制止了,“都进包厢吧,盛荣难得来我天上人间一次,是客人,我自然要好好招待了。”
这句话说得有水平在场盛荣的人脸色都很古怪。
安少有意拉盛荣上位,让他过来天上人间,可此时坤少说出这种话显然把盛荣当做外人。
而如此抬举平哥,怕是意图很明显了。
但他也不好直接和盛荣撕破脸,毕竟盛荣背后是安少。
盛荣心中不乐意可也给坤少面子,一行人进了大包厢,我忙招呼着妈妈带着姑娘们进去,安插在那些小弟身边,至于盛荣等人身边我则没有放人。
现在是主子们谈事的时候,小弟在一边当做没事人最好。
白凤姐眼睛一直盯着平哥,似乎有意要劝,回头看到我安排这样,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起身当和事老,“坤爷,你看盛荣哥喜欢什么样的,我叫我们这的人让盛荣哥挑挑,我们这可都极品呢。”
盛荣笑着,“哦?那我倒要看看,熟悉熟悉的女人,以后也方便。”这话是说给坤少听得,后者微微皱眉却是单刀直入,“盛荣你进兴安有一年多了吧。”
“跟安少认识也有一年了。”盛荣的回答很巧妙。
“再进兴安之前做什么的?”其实谁不知道谁的背景,不过是明知故问,盛融脸色一沉,有意无意的和平哥对视了一下,“做点小买卖,犯了事,得安家照顾。”
“我这天上人间别的没有,就是社会上三教九流都愿意来,上有名流有权有势,下有地痞暴发户。
这里太小,保不齐就会碰到以前的人。”坤少抬起眼,云淡风轻,“盛老板,在西街混的有声有色,何必讨那个没趣呢?”
坤少就是坤少,两句话之间利害关系说的明明白白,属于僵了盛荣一军,这样既不得罪安少,又能让他知难而退。
我坐在一边本来想偷偷溜出去,可是气氛太僵硬,起身太突兀了。
而我做得角落里,正对着坤少侧脸,说实话,他和平哥都属于棱角分明的帅气,可是坤少的脸庞则是多了一层阴郁和狠劲。
不过听说他还是留学回来的高材生,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个样子了。
我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盛荣若有所思,却是表面嘻哈哈的气氛到融洽了不少。
坤少便和盛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平哥坐在一边喝起酒来,白凤姐在一边关心,让平哥很不耐烦,反倒是一抬头看到了我,一愣。
而我,则是心中一惊,好像做错事的小学生,忙低下头。
白凤看到平哥视线,微微皱眉,我赶紧趁着气氛不那么僵硬起身想走。
平哥要过来却被白凤一把拉住,眼色看看坤少那边,终究没有起来。
而我开包厢门直接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一抬头,对上一双邪魅的眼睛,心下一颤,随后还没等做声,就被熟悉的手指捏住下巴。
“这么眼熟,不是那个姑娘吗?样子倒是变了,好看多了。”
拉起嘴角,似笑非笑的安少,直接搂过发愣的我带着小弟进包厢,声音响起来,“阿坤,听说你在这招待盛荣,是不是对这个未来下属很满意啊。”
安少纨绔的样子,声音响起,里面的人全都站起来,叫着安少。
而后者不拘泥于这些,从头到尾眯着眼睛带着玩味的笑意,很轻松似的,搂着我直接坐到坤少身边,“我就说直接让盛荣过来,他在西街做女人生意可是好手,到你这,你也省些力气,好和我去东南亚,那边生意可没人接替呢。”
安少说的理所当然,一只手松松给留着我的腰,注意力全然不在我身上,不等坤少开口,直接就安排上了。
“安少对天上人间费心了,不过我手上有人,就不劳烦盛荣盛老板,而且盛老板也不一定想要来。”
球抛给了盛荣,可后者还没说话,“阿坤,你就是这么不想和我去东南亚吗,死守在这有什么意思。”安东的话让坤少皱眉。
却没有反驳。
安少注意力回到我身上,此时我全身僵硬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尼玛我这点子未免也太正了,安少开口,“白凤姐,你可真厉害,这才几天时间就把个乡下丫头调教的这么有趣了。”
“安少真是过讲了,这丫头与众不同,厉害,很有我白凤性子,可惜就是伺候人不行,我提她做助理了。”
安少抬抬眉,手没松开,“这丫头不错,我听说你手上的平子可是挺喜欢的呢,昨天都带出场了。”安少开玩笑似的,周围小弟也笑着符合。
坤少看了平哥一眼面部动作生涩,平哥看着我,没说出话来,坤少直接说着,“可别乱说,不然白凤姐可吃醋了。”
平哥张张嘴,想反驳,却被坤哥一个眼神看过来。
安少笑的意味深长,“这样啊,看来是我误会了,那么这妞可以跟我了?”
说着也不等什么人回答,鼻子在我脖子上蹭,猫一样慵懒,“刚从乡下出来,怕还是个处呢?虽然算不得天仙,可是干干净净的人我用着放心。怕就怕有些人狼子野心,你养他再久,有一次私心,也总想往外飞。”
其他人什么表情我是看不清了,这话说的似有似无意,捏着肩膀的手用意,狠狠在我脖子间嗅了几下,期间舌头伸出来在我锁骨处打了几个圈,我一愣,却不敢动弹。
再怎么贞洁烈女此时也不能惹怒这尊佛。
安少哈哈大笑,“还挺敏感的,小家伙,既然坤爷保证你是个没主的,那我就消受了。”
平哥要站起来,白凤死命都没拽住,“安少。”
平哥突然站起来,坤少瞪着,“平子,干什么呢。”
“平子。”白凤也想说。
安少则是拉起嘴角似乎预料之中。
我越过安少看着那个死盯着我的男人,一瞬间有点迷蒙,这人是不是傻。
眼眶竟然有点酸。
英雄主义也要看时机好吗,你这么整不好我也得死,心里骂着,可还是酸涩。
末了我都不知道自己竟做出这样的事,顾不得害怕,“安少看的起,我颜娇自然是愿意的,这天上人间不知道多少姑娘都仰慕安少呢,我何其幸运呢。”
淡淡开口,干净利落眼神却是看向平哥,后者一愣,没有再做声,安少回头,有些意外的看着我,“这姑娘,对我胃口。”
一下所有人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低头笑着,不敢看平哥的眼睛。
没过一会安少就搂着我出来了,关上门那一瞬间我竟然有点恍如隔世。
一向自私自利的我,怎么刚才就矫情的拦住了平哥呢。
安少一直搂着我上车,站在车门有些迟疑了,就像是个泡泡戳破了,我一下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我啥时候也犯了英雄主义的毛病,这tm不找死呢吗。
安少看我怕纠结的样子倒是好笑,坐在后座上拍拍真皮座椅,“我这车请不动你啊?”
我忙摇头,“哪能呢?”其实我真不认识这车是啥牌子,不过一看就是豪车。
“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
安少那张比女人还好看的脸似笑非笑。
我心一惊,马上钻进车里,这种笑面虎我最了解,嘴上说没事实际上最记仇。
安少笑着楼过我,在车上手就不老实,直接伸进我衣服,我本能反应一下推开他,“安少,咱们要去哪啊?”
“去哪你不清楚吗?不是说多少姑娘想跟我都求之不得吗?说的那么大义凛然,现在怂了?”
我真怂了。
安少没管我,手在我背上游走,却没有进一步,我心狂乱。
可是出乎意料的,到了别墅里,安少一直拎着扔进房间里,就出去了,出去了!再也没回来。
一开始我还担心,怕一会回来会搞个突然袭击,可是一直等啊等,钟表都指着后半夜了,昨晚就没睡好,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在了床边的躺椅上睡着了,只是睡觉的时候还是防御状态,缩成一团。
睡的迷迷瞪瞪的时候,感觉有人抱我。
我一个机灵,就坐起来。
我的突然惊醒,满眼惊恐的样子,把安少吓了一跳,以为怎么了,条件反射,一下把我扔在地上,半晌,我俩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才发觉是虚惊一场。
“你有病啊?”
安少骂道,大概刚才我的样子太不符合他平时找的女人形象,生气的骂道。
没开灯,只有院子里的灯光和月光,引得我脸色苍白满脸惊恐,“安,安少,对不起。”
可就在这时,窗外大概是有阵雨,一个闪电伴着惊雷,安少一下条件反射的跳上床,抱紧枕头,动作一气呵成。
我吓的愣住了,半晌才哭笑不得的发现这人那么骚包的存在竟然怕打雷,我要是告诉天上人间那些人不知道多有趣。
一个雷过后,安少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激了,瞪着我,大概我的表情太诡异,他脸一下就黑了,“看什么看,你信不信,我找人马上做了你。”
之前一直觉得安少这人捉摸不定,挺吓人的,可刚才一些列的动作,才让我真正意识到,一个人背景外卖表形象再怎么高高在上,终究逾越不了年龄的限制。
这个安少,平时吆五喝六的,背景浓厚,手段了得,多少人忌惮他,可到底也是二十几岁,年轻气盛,害怕打雷的大男孩。
此时的威胁,我反倒不害怕了,倒觉得像不懂事的孩子在强撑面子。
最后我大概是鬼迷心窍了,竟然想起了我在乡下那个智障弟弟。
“笑什么笑,来人啊。”
“来什么人,大半夜的,你想让所有人看到你怕打雷啊。”迎着我的话,窗外又打了一个惊雷。
虽然安少硬挺着,可我还是看到身上颤抖了一下。
一时有些心软,也是小私心想赌一把讨好他。
主要是以前看故事会中这种桀骜不驯的男人,不都是对与众不同的女人手下留情吗。
我也是被这种小说荼毒长大的。
大胆的走过去。安少竟然惊奇的瞪大眼睛,“你干嘛?”
走上床铺,伸手盖上他的眼睛,“打雷怕什么,是怕闪电一闪一闪的样子吗?是挺吓人的,我小时候也是,我爸说很多时候不好的事害怕的事,不看就好了,骗了自己,就不怕了。”
“你丫有病吧。”
安少刚要甩开我的手,窗外就又一个惊雷闪电。我顺势,包住他的头,一只手盖在他眼睛上,另一只手轻拍着,“村东头的花儿啊,一开一个样,一朵两朵三朵多不多,红的绿的粉的紫的。”
我弟弟天生就是个智障,我爸为了给他治病进城打工就再也没回来,停他队友说是工地干活砸死了,我们啥也不懂讨不到赔偿,我妈又长的风骚,在村里经常勾三搭四。
所以晚上大多时候只剩下我和弟弟,我弟弟年纪小又傻,一打雷就哇哇大哭,吵得邻居不能睡觉,破口大骂,这时候我就抱着弟弟,用手的盖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拍着他。
以前村里有个郎中会穴位按摩,我学了个一二,给我弟弟按头,舒缓神经,能很快睡着,山里的夜太长不睡觉,就太过孤寂了。
我一个人孤寂无所谓,可是我弟弟到底是亲弟弟。
刚才还挣扎的安少也渐渐消停了,我明显觉得他脸部放松,我唱着小时候给我弟唱的童谣,竟然一瞬间有点想家。
雨下了一夜,闪电后来就不闪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了安少已经不在怀里。
拉开窗帘才惊奇发现别墅的后花园有多大,尼玛那简直就是一个高尔夫球场,这城里的有钱人都这么生活得啊,这在我们村得好几亩地吧。
走出房间就有佣人来问我想吃什么,很恭敬的样子。
别墅有三层,我昨晚在二层,富丽堂皇豪华之极,高档家具应有尽有,可我总觉得有点恐慌感觉,“安少呢?”
“安少一早就出去了,吩咐颜小姐您醒了就为您准备早餐和衣服。”
说着话,那个一脸标准微笑故的管家拍拍手,有人拉过来一个衣服架子上面全都是各种颜色的衣服裙子。
翻了一下,卧槽,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我微微抬眉,怎么这个安少什么意思?不过不管什么意思,我这人一向不顾及这些。
没杀我,反而给我买衣服,不管真情假意,我都收了,在天上人间能有个这样的靠山说出去都没人信,我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我看看衣服。这些我都能带走吗?”
管家愣了一下,以往过来过夜的姑娘第二天早上给都会娇羞的挑一两件就散了,第一次有人说要带走的。
“可,可以的。不过其实您住在这里这些衣服可以随时穿的。”
我选了一件白色裙子,配了一双高跟鞋,剩下都让管家给我包起来了。“住在这里?”
我可没这么想着,“一会送我回天上人间。”
“啊?”
管家彻底蒙了,安少什么身份,想扑上来的姑娘不计其数,安少第二天早上给买衣服就是意思可以住一段时间,虽然他喜新厌旧的厉害,哪个姑娘不抓紧机会上着,可第一次听说有人还要回天上人间的。
其实我是害怕安少,昨晚我逃过一劫,万一他掉头来后悔了呢,所以我拿着大包小裹坐着宾利,趁着天上人间还没上班赶紧回去了。
手机昨晚没电了,回到白凤姐办公室充上电,竟然闪进来好几个
未接来电,两条信息。
看了一下,未接来电分别是白凤姐,小虎子,短信也是这两人的,白凤姐,“别犯糊涂啊,从了吧,安少可不是普通人。”
另一个小虎子,“姐,我看好你,以后飞黄腾达了一定要拉我一把。”
什么都神马啊,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却没有平哥短信,电话也没有。
我回了个电话给白凤姐,她没接,小虎子接了,在电话那边子哇乱叫,说发达了别忘了他。
晚上下场子,却发现了不一样,几乎走廊里见到的我的妈妈桑服务生全都围过来热络的和我打招呼,同时惊奇的问这怎么回来了。
我一下明白过来,恐怕是我昨天陪安少出去的消息一下在天上人间炸出了个水花。
我敷衍着,感觉莫名,心里却是有一种傍大款的暗爽。尤其是昨天还不怎么服气的那几个卖酒的姑娘,都巴巴的过来粘着我说东到西。
我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处理了一堆事,大多是应付那些人的寒暄,打算回去休息一下,却没想到遇到个熟人,梅子。
她也是不小心碰到的我,自从我当上了白凤的助理就一直没看见她,我也没特意打探,扒高踩低的多了去了,我还没站稳脚跟就急于报仇,不是明智之选,但是谁惹了我,我都记着呢。
在走廊里,梅子穿着卖酒的衣服,似乎被人推出了包厢,跌在地上,她瞪着眼睛过去,只见那个膀大腰圆肥头大耳的老板,骂骂咧咧的出来,“臭表子,还给老子刷脸子了,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啊,就是个又鸟,是只又鸟。”
因为生气胸口上下起伏。后面几个出来玩的朋友拉着,叫他别生气,打概说着天上人间不是随便什么人能造次的。
而梅子狼狈的跌在地上,一脸的不服输,却也忍着没说话,和回头爬起来却对上这边的我。
前些天还被她算计的看不起的乡巴佬,此时却是穿着得体高高在上,而她却被人踩在脚下,对于女人来说很多时候就为了一口气。
我看了她两秒,冷笑了一声,因为挡在走廊中间,我毫不客气的从她身上跨过去了。
可是身后梅子神经质的嚷着,“颜娇你别得意的太早,别以为傍上了安少就是这天上人间的主人了,早晚被当做抹布一样扔到更肮脏的地方。”
我停住脚,缓缓回身,盯着梅子不甘心狠毒的眼神。
“是吗?不过就算有一天我跌下来了,最起码说明我上去过,不像某些人,连登上大台面的机会都没有,只会欺负不如自己的。”
她气的颤抖,我却暗爽,“我要是你现在就该和那些人一样巴结我,而不是和我这样说话,毕竟现在你在我眼中就像一只蝼蚁,我稍稍一动手指就能碾死你。”
梅子脸色一下铁青。
我懒得再和她说话,这时候小虎子从前面端酒过来,看到这一面,低声对着我,“用不用我帮您处理,颜娇姐?”
我冷哼一声,瞟了一眼陷入死灰的梅子,“用不着动手,这种女人,让她提心吊胆比作了她更有威慑力,毕竟从今天开始她就该做噩梦了。”
我嘴角邪魅,小虎子都看愣了,“颜娇姐,我有时候觉得你真像坤爷。”
正说着话,那边一个小弟跑过来,“颜娇姐刻下找到你了,安爷四楼包厢等着您呢。”
我心里一跳,尼玛该来的总会来。
只是我硬着头皮心里做好了无数乱七八糟的草稿进了包厢后,却只看到平哥一人。
我一下明白过来,也不心急坐下来给他到了一杯酒。
“其实你昨天根本不用这样,现在坤爷想捧我上位,知道我那天带你出场了,为了不寒手下的心,会帮我保住你的。”
偌大个包厢里,只坐了平一个人,也没叫小弟,也没点姑娘,面前放个果盘,没动过,旁边是酒,两个杯子。
我到了酒递给她,他没接,回头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的,不知为何这眼神和那一夜江边的时候很不一样。
看他没接,拿过来一饮而尽。
“平哥你真的喜欢我吗?”
单刀直入,让他一愣,虽没说话,也拿起了酒杯。
“你看看,你自己都不知道喜不喜欢我,这说明你根本不喜欢我,或者有一点,但这一点来源于什么?
我的身世悲惨?从小没人疼,自告奋勇卖了自己跟着人贩子出来,一路会看人脸色,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说的好听是会经营管理,说不好听就是贱,一点骨气都没有。
贪财,没什么本事还嚣张的厉害,你大概是有点欣赏有点可怜我吧,我想可怜的成分更多。
是男人都英雄主义,而你比别人多很多,这一点白凤姐早就说过了。看到我这种女人保护欲强,可是我偏偏不收你的套路出牌,你有点不甘心了。
其实你对我也就是这样,你甚至都不想睡我。”
我的话平静无波,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有点心疼了,不说还好,原来总结总结我就是这么一无是处,这么可怜的自己都觉得没法往下说了。
索性又到了酒一饮而尽,看着平哥诧异阴沉的眼睛,这双眼睛真好看啊,我压抑着心里有点发堵的酸涩继续道,“说到底,平哥你就是不成熟,太年轻了,经历太少,我说话很不客气,平哥刚要说话,我伸出手指堵在他嘴上,“听我说完,你说不是吗?男孩子十几岁的时候最爱打架,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有时候为了显示自己霸气,别人多看你两眼都能打起来。
可是长大了就不会了,要考虑的很多,更要考虑冲动的后果,这就是长大。
可是你呢,平哥,先不说之前你和凤姐斗气,天上人间虽说是坤爷说了算,可是这运作起来都是白凤,她喜欢你,这么好的机会,能为你在坤爷身边吹多少风。
可是你不表现,姑且说你这人正经,但也没必要得罪吧。
再有昨天,对于安少,坤少都要看脸色行事,你却要和他抢人,安少就是看准了这一条才故意激你,你以为坤少会为了我得罪安少吗?
就算他有心和安家决裂,为你争取一个女人,趁机和安家散货,可你觉得,你为我这么冲动他会让我活着吗?”
我的脸色淡然,眼神平静无波,却看到平哥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什么,我收回视线,垂下眼睑。
“无论是天上人间还是道上,弯弯绕绕,黑涩会的群体里,表面上义字当头,实际上暗潮涌动,有多少事,人心有多复杂,你应该比我清楚啊,平哥,可是你就这么冲动?
昨天我不是救你,我是救我自己,你这么多年没升上来还不知道自己的原因吗,因为你这英雄主义的毛病,错失了多少提拔的机会。
这一点你比不过盛荣,他很会审时度势抓住机会,而不是给老大制作麻烦,我想坤少实在没人了才会捧你上位,不然他一定不会用你。
大概也是因了你这性子他还留着你,你才能在这道上混的久。可我不一样,我的命随时都是人家一句话,我得管好我自己,我得时时刻刻警惕,才能在这个环境下活下去,活得更好。
只有踩着别人,才能上位,你说我下贱也好,自甘堕落也好,我都承认,可我没错,平哥。
我挺感激你救了我几次的,但是,人各有志,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干了一杯酒,嗓子腥辣,眼泪都要出来了,而平哥从头到尾人愣在那里,茫然的麻木的,我起身没再说什么就要离开,心里突然闷闷的,可我没做错,我好不容易爬上这个位置,不能为了这个愣头青毁了前途。
可是还没出门皮他就叫住我,“是这样吗?我和盛荣的差别就是这样吗?
是不是人一定要坏到透彻,没有底线,才能上位?”
我回头,“这不是没有底线不是诡计多端,出来混的谁没伤心,你要是从对方的角度看,一切都说得通,你不过是从别人得角度看自己,站在你对立面的人难道就不觉得你穷凶极恶吗?”
这一次我没回头直接出了包厢。
对于平哥我也就到这里了,他是白凤姐喜欢的人,我以后都不会再频繁的接触这个人了。
刚出门小虎子焦急的跑过来,“颜娇姐,出事了,怎么办啊,我打电话也打不通,白凤姐不知道去哪了。”
场子三楼一个包厢陪酒的姑娘,似乎被客人包养了,不知道咋了客人踢了一脚,好像踹流产了。
结果那客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破口大骂,闹得沸沸扬扬。
我心里一愣,“怎么有人怀孕了都不知道?”
天上人间有规定,来陪酒可以结过婚,但绝对不能是有孩子的,而且还是三楼,是高级包厢,里面都是人物,本来踹到人家流产在正常观念应该是赔偿的一方,可是那些有来头的人都很忌讳见红!
所以天上人间有这种规定,不能见红,做生意要到大霉的
此时那客人在发飙呢。
小姐的事都时白凤姐处理,此时她不在自然要我上。
我一边走一边从小虎子那了解情况,心咯噔一下,事情远比自己想的复杂,原来三楼包厢里的是盛宏集团的总经理,盛家的二儿子,实打实的太子爷,平时纨绔的厉害,为人嚣张,盛宏集团不仅生意上厉害,背景上也是京城的官宦,所以没人敢惹,在这边也是一霸。
三两个月回来安城一次,那个怀孕的陪酒,则是他在天上人间包的。
像这种大人物是不屑于那种玩玩,你情我愿就出场的,有钱人都嫌脏,都喜欢包养女大学生,而那个出事的一梦,就是安城师范大学的一名学生,去年来的。
今天这位公子哥刚从京城回来,招待几个朋友,把包养的一梦带过来,结果出了这档子事。
白凤姐电话打不通,虽然疑惑白凤姐怎么关机了,可是现在没时间想这些。
我到了包厢门口的时候,正好一个杯子砸出来,小虎子拉了我一把不然我就开瓢了,水杯划过我的脚踝,开了一个口子。
顾忌不了那么多,赶紧进去,此时里面一片狼藉,陪酒的姑娘都吓得在一边得得索索也不敢动,盛二公子盛远明清瘦身材,个子很高,剑眉星木,一脸刻薄的样子,冷冷的站在地中间,周围狐朋狗友幸灾乐祸搂着姑娘,就是没人劝架。
来之前我了解到这次都是他从京城带来的公子哥,一个个背景都不好惹。
地中间血污糊着都看不出表情的一梦蜷缩,只剩一口气,裙子里流出大片的血,抽搐着不动,可手拼命捂住自己的小腹。
盛二公子狠狠地踹过去,“臭婊子,敢给我戴绿帽子,疯了不成。”
旁边一个娃娃脸年纪不大的公子哥,“我说,盛二,你行不行啊,别搞错了,最后孩子是你的,到时候咱家老爷子会心疼的。”其他几个人大笑出来,地上是一尸两命马上奄奄一息,可那些人的嘴脸却是嬉笑着好像在看一条死狗。
那人煽风点火,盛二公子更生气,连踢一梦好几脚,“屁,我走了半年多了,这货我包了十年。就算老子不玩别人也休想玩,老子就当个玩意儿摆着,我也乐意,可是看看这肚子,也就两个月,尼玛,敢背着老子偷汉子,真是不想活了。”
我身下一哆嗦,想着赶紧把人抢救过来,这要是出人命就完了。
小虎子拦了了我一下,“颜娇姐,你的想想法子,这人保不保的住是一回事,盛二公子恐怕要把咱们天上人间拆了。”
我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小虎子,这人命在有钱人眼中就这么不值钱。
“颜娇姐,之前不知道你看过新闻没有,后来那事就被压下去了,京城子弟轮jian一个小模特后来小模特自杀那件事。”
那个新闻我看过,可是连热搜都没上,当时网友讨论热烈可很快就销声匿迹了,连后续报道都没有,还没个明星绯闻抄的时间长呢。
现在听小虎子说这些,我心里一惊,尼玛不会是这几个吧,他们要什么女人没有,强一个小嫩模干什么,现在要钱能买一大把。
“刺激嘛,触手可得的这些人早玩够了。”
我心中一滞,竟然有点不敢上前了。
可是不上不行啊。
我笑着走过去,“盛二公子是吧,您消消气,何必和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置气,气坏了可是您自己受着呢。”
我堆着笑,那几个公子哥好奇的看过来,盛二挑眉,“你谁啊,白凤呢,她手上都什么人。”
我笑着,“白凤姐不在,我是助理,我来解决这事,现在这事都出了,使我们管理不严格,您看看怎么样您才能消气。”
这就是你们天上人间的女人,传出去真是笑掉大牙,竟然偷汉子还敢怀孕。老子今天就让她在这给我生,我要看着她生。”
盛二公子坐下来,眼神极冷,指着地上一梦,后者奄奄一息,捂着肚子,半睁着眼睛,我心一紧。
“别说什么人命要紧,老子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人命。”
盛二本来带京里几个哥们来玩,来时候还夸口这的女人有意思,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面子全无,他能包一梦十年,说明还是挺喜欢的,可女人算什么而且还是给戴绿帽的女人,在兄弟面前不敌面子的十分之一。
几个子弟也玩味的向我吹着口哨,大概我长得还算挺不错和这的女人看着不同他们觉得新奇。
我笑着,看着他们挑衅的眼神,“盛二公子,弄死一梦一个人有什么意思,这肚子有货,可不是她一个人弄出来的。”
后者一愣显然我这不按套路出牌的样子让他觉得新鲜,要是以往就算是白凤姐也会暗示他别弄出人命,或者当面处置了,或者救下来,暗地处置,可是没有人这么找事的。
我的话让在场的人一愣。
公子哥们,“这个妞说的有趣,二哥你得找找那个让你戴绿帽子的男人是谁啊,哈哈哈。”
“闭嘴。”盛二公子阴郁的吩咐着人,“去给我查。”
我拦住话头,“到底是我们天上人间的人,哪敢劳烦盛二公子啊,我们一定给您查清楚。”
说着我走到一梦身边,“你自己说吧,也少受点罪。”
一梦闭着眼睛,死死的看着我。
还真是个倔强的姑娘,我蹲下来假装听她说什么,其实压低声音,“不想死你就说,现在都要没命了,也没个男人站出来给你说话,你还指望什么,难道要一尸两命不成。”
一梦眼中划过冷然,张张嘴,痛的发不出声音来,眼神却看向那边的公子哥们。我站起来叹了口气,转转眼睛,“一梦说是被人强迫的,又怕和您说了,您不要她了,她也是一片痴心,谁想到怀孕了,也不敢报警。”
“强?糊弄鬼呢?”
“说那人身份太厉害不敢说。”我故作卖关子。
在场的人,那个娃娃脸拿着酒杯,冷然看着地上的一梦吗。“这丫头偷人了就别胡诌八扯的,到时候连累家里人可不好了。”
地上的一梦明显一颤,我心中了然。
这时候小虎子在外面跑回来,刚才按我吩咐去打听消息去了。
我听了叙述,微微皱眉,看着地上一梦,她去京城了?
可是盛二公子明明说半年才回来,这孩子显然不是他的。
我又看着一梦捂着肚子,死死地盯着前方,而她前方是大理石桌面一脚,黄铜色的,能倒映出她的样子,以及那边沙发上的人。
我心中一惊。
也弄不准,但是此时骑虎难下,“盛二公子,我的人来查,一梦前两个月去了京城,难道不是去找你的吗?”
盛二一愣,京城,他还没等发作,那个娃娃脸的子弟就叫嚣着,“还愣着干什么,晦气,赶紧弄死的了,听他们废话。我看直接弄死,咱们这些人可没功夫,这了几天还要回京城呢,你爸和我爸那边催的还紧着呢。”
到底年轻,我眯着眼睛看着娃娃脸。
忍不住嘴角冷笑,顿时觉得最可怜的人也是最可悲的,“盛二公子,你说一梦跟您这等身份的人在一起,还能看到上谁去,又说那人我惹不起,看来这人身份和您旗鼓相当啊,这查还是不查您自己看着办。”
我这话说的有技巧任何人都收不来,这是面子呢,要是直接弄死了岂不是就是说怕了那个男人了,果然,“查,我倒要看京城哪个孙子敢碰我的东西。”
我刚要说话,一梦就爬到我脚边,带血的手抓着我的鞋子,“求你,我妈,我妹妹,求你,不要。”
我眼中冷色,抬眼看着娃娃脸,他此时皱眉盯着一梦,手上发白。
真让人恶心,其实我不因该说出来,可是看着地上一梦也不知怎么的,眼前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恶心,恶意报复似的。
“我的手下刚才打听了一梦是被人接去京城打着您的名义,可是人到了二环内就失踪了,没留任何痕迹,看来这人是认识你的呢啊,怕您知道了,盛二公子可把咱们一梦带去见过认识的人,咱们一梦长的标志,别是有人夺人所爱。
虽然没有蛛丝马迹,我倒是要给您提个醒,咱们在一梦家搜出来了个京都度假村的一次性牙刷呢。”
我的话点到为止,心里满满的痛快,下一秒钟,盛二公子就脸色铁青,不只是他,这一圈的高干子弟都转过头看着那个娃娃脸。
后者紧张的语无伦次,“尼玛看我干吗啊,我会要这烂货?”
“你是不会要这种烂货,可是你从小就有抢别人东西的习惯。”
天上人间这种地方,每个进场的vip客人都会先调查是谁,什么背景,陌生面孔更是要这般,这才是一直存活下来的原因。
那个娃娃脸,在这几个公子哥中风评最差,以抢别人东西为乐趣,无论是女人还是任何,他一个私生子,就有这种爱好,一梦只是牺牲品。
那边盛二公子直接一脚回去,我赶紧叫人把陪酒的姑娘们都扯出来,那边有他们自己人拉架,或者怒骂,都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包厢隔音很好。
我叫人把一梦抬出来,关上了包厢门。
小弟和陪酒此时都一脸惊讶的看着我,我却冷哼一声,叫人送一梦去医院,同时通知平哥,出点人,赶紧把一梦家里人送走。
忙活一大圈,我靠在墙上,管小虎子要了一支烟,后者积极地给我点上,我第一次抽却没有想象中呛,好像天生就适合这样似的。
以前觉得爬上来飞黄腾达幸福就开始了,现在看来有钱人真tm变态。
可我想的还是太简单了,确切的说是低估了这群京城少爷们的战斗力和背景,盛二公子把人打进医院了,一下惊动了京城两家。
而我没想到的是,对这帮公子哥来说就像是打架小事,一下升级了,而遭殃的永远是无辜人,就比如天上人间。
第二天,相关部门来天上人间检查,提前毫无预兆。找了点无关痛痒的理由就要查封,但到底是天上人间,那些人和这边也有勾连,先来调查,没直接封。
我这才傻眼了,可是白凤姐竟然还关着机,都三天了,就算是平时飘忽不定我也开始起疑了。
一下坐不住了,主要是相关部门来的太快,没有任何通风报信,突然袭击。这在以前绝对不可能发生,就算扫个黄都是意思意思的提前打电话告诉,直接这次怕是来真的。
我麻爪了,一大早被小虎子从被窝里挖起来,赶紧叫人联系平哥和坤爷少。
正手忙脚乱的时候,坤少已经到了,我也不管熟不熟悉了,看了一眼平哥,直接就过去,“坤少,他们突然来的,说是今晚就不让营业了,怎么办啊,白凤姐怎么打电话都不接,都三天了,是不是出事了?”
坤少脸色阴郁,眼眶有些发青似乎没睡好。
看来是相管部门早就和他通过气了,没理我,带着人快速的向那几个直接从京城来调查的人所在包厢过去。
我被晾在一边脸红一阵白一阵,和小虎子正手足无措,平哥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也顾忌不了之前的傲娇了,赶紧抓住他的手臂,“怎么办啊?”
我现在担心的不是天上人间,天山人间有坤少照着,安少罩着,我担心的是我自己,如果最后京城那些人平了,无论是舆论上还是面子上,都得弄出个人当炮灰,那么我就可能是被扔出来的角色。
所以现在我非常担心这一点,虽然找白凤姐不是好主意,可是她在最起码直接责任人是她,不是我啊。
平哥看了我一眼也是满脸的担忧,可是那边坤沙已经走的极快,不得不跟上去,我想了想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如果这事最后真的压下来了,吃亏的是我,我得先做好准备啊。
看看四周,叫小虎子将昨晚那几个人的背景资料准备好,先不要发出去,一旦我出事,赶紧给报社,不,直接放上网。
小虎子一愣一下明白,撒腿就跑去办事了。
我头皮发麻,这事要做的隐秘,否则天上人间就先一步弄死我也未可知。
赶紧跟上坤少,只是还没等到包厢,小虎子等人就被人推着回来了,我看着他瞪大眼睛,向我摆摆手,这才看到抓住他的是天上人间的自己人,为首的是个痞子,看着很眼熟,可我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了,只知道是一直在天上人间做事的小弟。
随之而来的,是安少爽朗的笑声,“阿坤,出了这么大的事,就想闷声自己解决,知道的说你为我省心,不知道的,在外面乱嚼舌根说你要自立门户的就不好听了。”
坤少回头看到安少那张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脸,身边站着同样风格的盛荣。
微微有些诧异。
而我同样震惊的,想必坤少一直防着安少,出了这等事,如果不及时压下来,安少肯定会出手,借此打压他。
可是现在一个通报的人都没有,安少就来了,这只能说明表面上坤少掌权,可安少早就安插了人在这,神不知鬼不觉,就等着一个时机,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想法,难道盛二公子的事也不是巧合吗?
背后不禁森森凉意,看着那张邪魅的脸顿觉一股妖气。
而坤少也意识到了问题。
平哥则是一直盯着盛荣,后者却皱眉轻轻摇头。
“坤少最近忙,毕竟你在外面的女人太能给你惹事了,阿坤我早就说过,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女人玩玩就好了,你要是真喜欢养在外头也可以,可你这人就是死心眼,为一个没身份地位的小人物,一次次将心思拉过去。真是不值当。”
他嘴角拉起嘲讽眼神却是带着冰冷,“盛家和言家现在有火没处发,俩家好不容易建立起来关系,现在因为天上人间,你说这事谁来负责。京城那边已经不少人来问盛家和言家的事了,这可关系到股票,合作,不只是两个小孩子打架的问题。
看没看到因为女人争风吃醋的下场就是这样,阿坤我希望你以此为戒,离那个米菲远一点,盛家早就盯上你了,也就我这么多年了解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呢,不然那盛家还以为你有意向他们挑衅,所以说我早去东南亚发展,做人啊,要知足,懂得感恩。”
拍着坤少的肩膀,后者眼中要杀人却始终没有出声,狠狠地甩开安少,“是你叫人绑了米菲,把我引出去,然后再设计盛家和言家,就不怕他们知道吗?”
“知道又如何,这一向是我安家的风格。现在你不该对我是这个态度,阿坤,我现在要不管你,顶多损失一个天上人间,可你呢,可就一无所有了,为个女人不值当,还是人家不要的情妇。。”
没有管心如死灰的坤少,对着盛荣,“盛荣一会好好和京城来的说,要客气,有条理,还不能输了气势,这次可是为坤少立功的时候,将来接管了天上人间,不能丢了坤少和我的脸呢。”
盛荣其实今天也是临时被通知的,之前一点没收到消息,所以刚才平哥看他,他也是皱眉,没想到安少如此谨慎,还是说安东从头到尾没信过他,不过没时间想这些,硬着头皮和安少带着人进包厢。
安少连环计一环扣一环,坤少大概以为自己运筹帷幄,却没想到自己人把他出卖了,还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没错,我本来想不起那个小喽喽是谁,可此时看到走廊另一头一个熟悉的面孔,抬高下巴倨傲的看着我,我的脑袋就一下翁的炸开来,梅子。
她此时还穿着那身卖酒的衣服,可是却抱着肩膀像看一个丧家之犬一样的看着我,仿佛我在她面前已经是地上的一滩烂泥。
而那个小喽喽就是那天我撞到妹子时候说话的人,其实我早该想到才是,那个小喽喽当时说的,如果只是一个外围小弟不会那么清楚,必然是有意天打探的知情者,我可真是大意,最重要的是我tm刚上位才几天就被这个我自认为已经踩在脚下的女人又一次设计了。
她倒真是能蛰伏的性子
我顿时恨得牙痒痒,真想狠狠抽自己两嘴巴子,颜娇,以后做人一定要谨慎,再有一次你就自行了断吧。
关键是,这口气让人咽不下!
安少直接踹翻走廊里的垃圾桶,带人离开了。平哥看了我一眼也过去了。
而那边包厢里有说有笑很快就解决了,我和小虎子在门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真怕下一秒钟我就被人直接蹦了。
可是安少走出来,看了我一眼,打了个手势,有人压着一个披头散发一看就被人收拾过的女人过来,她身上的套装已经带血,脚上丝袜都破,鞋子也不知道去哪了,被人架着拖过来,一直拖到包厢里,包厢门没关,可我觉得那个女人背景好熟悉。
直到小虎子失声惊叫出来,“白凤姐!”
我才错愕的,本能的想要过去,可是安少此时已经吩咐人关门,下一秒钟就将我拦腰拖离包厢门口。
我挣扎着叫着被,门缝关上白凤姐那惨白的样子,脑子一瞬间就空白了,挣扎着却挣不脱安少的手臂。
白凤姐啊,那是白凤姐,在我看来这个天上人间除了坤少平哥,最重要的就是白凤了,甚至比平哥还要说的上话,是实打实的大姐大角色,她手上管着多少人呢,说一不二,多威风,我还励志要当她那样的角色不被人欺负,可是前两天还高傲的偶像角色,现在就一下成了阶下囚,牺牲品,仅仅是因为盛二公子吗?不是吧,惹祸的算是我,其实我也是被害者,一切都是安少设计的。
可是白凤姐就一下变成阶下囚,被交代了,心一下沉,一切都是借口仅仅是因为她是坤少的人!
脑子一下从空白的中清醒过来,安少早就松开手,让手下抓着连题代打的我。
回头看着安少那张邪魅的侧颜,那么高高在上人一下就成阶下囚,因为什么,仅仅是安少的一念之间,就可以随便就牺牲了。
白凤在天上人间也很多年了吧,不说感情有多深也是这的老人儿,可是她尽然是这种结局。
这种直观地伤害是我原来没有清晰认识到的,眼前这个看着一脸人畜无害甚至文质彬彬的男人,甚至私下里会因为打雷不敢睡觉的男孩子,其实是个十恶不赦犯罪集团的头目。
之前为什么会觉得他是个无害的人呢,我是不是疯了?
他才是彻头彻尾,比平哥不知道要狠要可怕多少倍的犯罪分子啊。
看我不再挣扎,安少侧头,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怎么,不挣扎了?”
我得得索索的没敢说话。
他微微皱眉,挑起好看的嘴角,突然楼过我,手很熟练的伸进我的衣服游走,迫使我每一寸肌肤战栗而酥麻
低头热气喷在我颈间,舌尖划过我的锁骨,暧昧而又带着让人惧怕的威胁,“你这样就不可爱了,还是你张牙舞爪能吃人的样子,最可爱。”
我一嘚嗦。本能的往后退,可是却一下清醒没敢动。
这个安少就是看中我之前什么都不在乎,如果现在怂了,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
现在的情况符合了很多电视剧小说中有钱人的固定思维,顺着自己的女人腻了,就喜欢看小辣椒,我心狂跳,这个形象恐怕还要走下去才能保命。
尼玛以前是真不怕,现在是演戏,混个社会还要靠演技,悲从中来,尽量不让自己的双腿颤抖,“白凤姐她。”
我没说下去。
安少却好像不耐烦似的,“就是一个女人死就死了,解决盛家才是大事。怎么心疼了,你和她也不算熟吧,之前白凤还把你送到黄老板那,以你的性子该记仇才是啊。”
深呼吸一口气,假装不在乎的白了他一眼,“那也没必要,我这种成大事的人怎么会挂在心上,她后来对我还算不错。”这是实话。
看到我表情恢复如常,安少似乎心情很好。“让你在别墅里你不肯,非要回来,我知道你和别人不同,不过女人的小心思我还是懂的,我除掉她换你来做大姐大,怎么样这会高兴了吧。”
心中一沉停下脚步看安少,那双看似纯良的眼神让人心生恐惧,我什么时候和他这样熟悉了,仅仅是因为犯傻的哄他睡觉吗?心里蔓延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放心吧,我也没有要弄死她,现在法治社会怎么能弄死人呢,而且盛家和言家也不想惹麻烦,不过是为了面子。”
人都打成那样了,不死也是残废了吧。
送走了安少,和小虎子坐在包厢里喝酒,猛灌了两口,心还没平复,小虎子在我身边哭哭啼啼。
也就他能信的过了,我现在身份尴尬,安少抬举我,势必坤少就会防着我,伴君如伴虎,我可不觉得安少是真为我好。
一下被夹在中间,进退维谷,平哥之前还夸我适应能力强,我就是适应成现在这样?
也没人再来巴结,我这身份太尴尬大家都在观望,毕竟这一局安少虽然赢了,可是坤少爷也不是省油的灯。
“哭什么哭,一个大男人你烦不烦啊。”
后者马上禁声,“颜娇姐,以后我可怎么办啊?”
“该怎么办还怎么办,这次保住小命就谢天谢地吧。至于白凤姐。”
我有点犹豫,小虎子竟然先表态,“颜娇姐啊,我说这话可能有点冷血,可是现在你最好还是别管白凤姐,不然你两头讨不着好。”
这话我也明白,可是要真狠下心来,猛灌了一口酒。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时候偏偏有人自讨没趣,只听一群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包厢门被推开,梅子带着一群现在巴结她的妈妈桑和陪酒们进来。
她换了件衣服,脱去卖酒的女仆装,换上一身得体的性感吊带裙,画了个精致的妆容,人逢喜事精神爽,掩不住的得意挂在眉梢,没等安少宣布她挂靠的那个小弟上位呢,就按捺不住欣喜来示威了。
恐怕她想这天想了好久了,所以迫不及待想踩我一脚。
而我现在根本不想理她,只是一下意识到,我躲在这偏僻的角落里喝酒她都能带人找过来,可见现在天上人间的人有多不能信任吧。
也是,她在这多久了,我才来多久。
梅子抱着肩膀,拉起嘴角,咯咯咯的笑,“呦,颜娇姐,在这喝闷酒呢,是不是在吊念白凤姐啊,毕竟她那么器重你,白凤姐也是眼瞎。
没找出个为她做好事的助理,反而弄了个给她找麻烦的助理,到头来还做了人家的垫脚石。”
她笑的欢,像是说着多好笑的笑话,可身后的人却是一脸苦逼没什么人附和,只有一个现在梦巴结她的姑娘咯咯咯单调的附和着,很尴尬。
在场的人也不傻,虽然梅子靠着的那个小弟突然毫无预兆的得势,但我可还是在位置上呢,而且看安少对我的样子,恐怕我是接替白凤姐的最佳人选。
所以也没人附和着说三道四。
可是梅子不同,“怎么你们以为安少抬举她?抬举就不会再回天上人间了。
哪个女人傻到能在安少身边养着,还回来这种地方,恐怕是想攀高枝,人家嫌脏,毕竟你以前还和平哥出场过,是坤少那边的。
这身份不尴不尬,暂时留着,将来还不是和白凤姐一样找个由头牺牲,坤少的人到底不能在这里太久。”
这话一下说的后面人女人们都松动了。
也许在她们眼中,我是个想攀平哥没攀上,又去勾搭安少,还算计白凤姐的人,到最后鸡飞蛋打,被梅子抓住把柄看笑话。
我冷笑着,晃着手里的酒杯,“梅子姐觉得自己这是飞黄腾达了,作为一个身份到现在还是地下卖酒的,以为自己靠的小弟一步登天,自己也鸡犬升天吗?
如果这场子最后是坤少的,轮不到那个小喽喽,当然下场也好不了,这场子要是安少的,有盛荣哥在前面,谁会取用一个曾经背叛主子的人当自己属下,卸磨杀驴。”
最后四个字我咬着清晰异常,周身阴冷,抬眼看着梅子铁青的脸,那些女人表情微妙变化,书里所有小故事都告诉我们一个通用的道理,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输了气势,因为往往气势撑到最后就是英雄,而英雄才是一个故事的主角。
你看过吓得屁滚尿流的怂蛋当主角的吗?这是万年狗血剧不变的真理。
梅子刚要破口大骂,我又一次打断,“就算退一万步讲,那个小弟叫什么来着?”
小虎子干脆利落的回答,“飞猫。”
“对那个什么飞毛还是肥猫的,真的上位了,你觉得一个做大哥的会要你这种女人当大嫂吗?上不得台面吧,这里多少女人,狼多肉少。
男人可都喜欢顺从的小野猫,鲜少有人喜欢甩脸子的,你以前可没少说他窝囊吧,我看这个飞猫上位了第一件事就是甩了你这个破烂货。”
最后三个字我咬的极重,梅子一下就炸了,张牙舞爪过来,“臭表子,你以为你说两句就当真啊,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我撕烂你这张嘴。”
“撕我干什么,是嫌我说的都对吗?”
我全身利落的躲过她,回头踢了一脚茶几,可是那个大理石茶几比我想象中的沉,想帅气的和武侠片中大侠一样拦住她没得逞。
想来个有气势的掀桌子也不行,好在小虎子精明给了我一个靠垫,我拿过来就迎头砸过去,连招急出,不给对方喘息机会,虽然靠垫打不疼人,但是女人和女人打架,要的是脸面。
梅子被我打的落水狗一样,披头散发,脸面狰狞招呼着人,“都是死的吗,愣着干什么,给我教训这个小贱货。”
可是后面的女人没动,眼光复杂的在我和梅子身上打量,我心一喜,这些扒高踩低见风使舵的人。
嘴角冷笑,“我看还是听我的吧,谁现在出手给我收拾这个梅子,我都记着呢,安少多疼我,大家也都看见了,将来场子里的生意,我照顾着,安少也照顾着,但看你们今天的表现了。”
那些女人犹豫着,其中一个最先反应过来,直接冲着梅子招呼过去,有人带头就好办,其他人糊上去,梅子大惊没想到刚才还在自己这边的人一下就对她下手了。
我带着小虎子从边上挤出门,回头时候,听梅子咋哇乱叫,被那帮女人压在身下,看着我的眼神要吃人一样。
我却笑着在她面前关上了包厢门。
小虎子满眼崇拜,“颜娇姐,你太厉害了,我刚才以为咱们要挨打了呢。”
我冷笑一声,“不是我厉害,是她自己蠢而已。”
“那也挺厉害了,你刚才的气势真是大姐大了。”小虎子没别的本事就是嘴甜心眼多。
说道大姐大,我心里敷上一层犹豫,这算哪门子大姐大,算什么气势,不还是要受制于人,白凤姐比我厉害多了,还不是被安少一句话就废了。
我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
白凤姐比我有背景多了吧,最起码有坤少,不还是这种下场,那我呢,我这个一穷二白连人都不认识几个的白纸,算什么大姐大,不过就是个纸老虎。
回到办公室躺下,我本以为睡不着,可是却一点回想的感觉都没有就睡着了。
只是这一睡昏昏沉沉的,几次醒来觉得嗓子发干,头沉的厉害,隐隐作痛,我挣扎的想起来,浑身无力,多年经验,心一凉,真是屋漏偏房连夜雨,我竟然在这种时候重感冒了。
嗓子难受,鼻塞的厉害,手机响了两三次,我也没力气去接。甚至开始怀疑,我最后死在这个隔间里臭了是不是都没人发现我。
人都说生病的时候最脆弱,眼泪就这么不值钱的下来,可是我还想着借口,其实我是因为鼻塞,真不是因为觉得没人关怀而凄凉。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头上突然一阵舒服的凉意,像是什么温柔的拂过,是谁,谁,口干的厉害,一直没喝水,此时有一道冰冷的坚硬的东西,放在嘴边,涓涓细流一样的温水。
我是做梦吗,身体舒服了很多,难道是回光返照?
身体渐渐好受很多,也不知又过了多久,我微微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衣架被挪到床边上面挂着点滴瓶子。
而那长长的输液管一直连到我的手背上。
我抬抬手,想去碰输液管,就从小洗手间里走出一个人,似乎刚洗完头发,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短发,那一抬头,是平哥平静而好看的脸。
我心中的瞬间一荡,明知道此时应该摆正立场或者表现出那种坦白之后恋人未满的决裂,可是不争气的,眼泪唰的下来了。
平哥一愣,走过来,“醒了?还难受吗?饿不饿,我买了素食粥,将就一下吧,现在太晚了都没粥卖了。”说着用电水壶冲泡那种速食面一样包装的粥。
还一边很自然的说话,“现在我身份尴尬,不方便送你去医院,我想你也不想让别人看到现在样子吧,尤其是这时候。”
我一直没回答,只是看他忙这忙那,泡好粥,
盛了一勺试了温度送到我嘴边,可我却从头到尾没有表情淡淡看着他,也没张嘴。
他被我盯的不自在,“张嘴啊,都到嘴边了,吃也要我替你吃吗?”
我张嘴,嗓子干的厉害,拉锯似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你怎么在这?”
我心里那个悔啊,其实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是说清楚了吗,你是不是英雄主义又犯了,都已经说清了为什么还要在这种时刻出现扰乱我的心神。
你现在不是应该悲伤,觉自己抑郁不得志,前途未卜,充满气愤嘛,可是你现在干什么呢,矫情的在这小隔间里给我冲素食粥,尼玛,你到底有没有远大志向啊,你就不知道着急上火吗?你就不觉得尴尬吗?
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怎么在这?
是啊你怎么在这?
“我场子没看好,坤少很生气,虽然都没得到消息,可是我大概是个真没用的小弟吧,很让他失望,事情太突然了。”
“你就不觉得惋惜吗,你差一点就上位了。”
“惋惜。”
“不难过吗?”
“难过。”
他看我要吃人的表情,“那又怎样,我本身就是个会让人失望的人,我都对自己失望。”
他这样说我反倒觉得不好意思了,人家都这样心情了,还在挖苦他,“其实你就是没摆正好心态,我觉得你要是认真对待,掌握好方式,你肯定能混的出人头地的。”“别安慰了。”
“是真的。”我较真,“你看那些武侠小说里,最后赢得都是名门正派,平哥,你就是没掌握好方法,确切的说你演技不好,其实你看到的无论盛荣坤少安少他们本身就那样子吗?
我觉得不是,坤少阴狠不阴狠,可你听安少那话,他能为一个女人耽误自己的场子,这说明什么,侧面来说每一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无论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所以没有好坏之分,一切全靠演技。”
这是我真心话,平哥却听得入神,那副表情
让我心里突然一松,是啊,他都没什么好顾忌的,我有什么,病一场更是清醒了,操碎了心,多么委屈,也得自己顾自己。
这个真理永远不会变。
可是看着输液管滴答滴,好像每一滴都到了我的心上,“怎么会来看我。”
我眼神转到别处,用发烧掩饰自己脸红的事实。
“坤少交给我个任务,是我最后表现机会,我的抓紧了,可是要外派,走之前想理清楚这边,正好碰到小虎子,他说找不到你,打你手机也不接,怕你出事,打听着来这,看你烧的跟个葫芦似的,就善心大发。”
虽然他说的毫不在乎,可是我心里还是闪过一丝暖意,同时另一个我在叫嚣,颜娇你清醒一下,你就算要失心也要失给安少那种才是,你在现在干什么,平哥现在可是一点前途都没有,你不要押错宝啊。
还有一个自己在叫嚣,爱情面前人人平等,请你不要世俗行吗,好歹看过五十多期故事会也算博览群书好不好,你是个有文化层次的人,颜娇。
“看你也好的差不多了,还真是野草身体,我之后会叫小虎子来照顾你。”
“你要去哪?”“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什么时候走。”我突然决定摒弃心中所有声音,露出一副宠物的表情,搭配着我发烧红扑扑的脸,透过床边的镜子自己都要被自己迷住了。平哥也是一下心软,“明早,很快就会回来的。”明早这么快?我看了一眼挂钟,凌晨三点钟。
他给我拔了针管,手法娴熟。
“你这烧也退了不少,睡一觉,我叫了小虎子明早来照顾你,夜场这两天好整顿也没开业,你不用担心生意的事。那个,我就先走了。”
我心一急,“这就走啊。”本能的一下抓住他的衣角,像个粘人的小妖精。
他一愣,随即好笑,“你们女孩子生病怎么都这个样子啊。”
我心中立即敲响警钟,你们?除了我还有谁,你究竟还有几个好妹妹?
“我小时候,邻居家有个小姑娘一生病就粘人的厉害,他她爸妈是大学教授,有一次实在走不开就叫我去帮忙照看,我的妈,那简直童年阴影。”
我将脸埋在枕头里,声音诺诺的,好嘛,那我就假装生病神志不清好了,“我一个人害怕,现在都三点了,你明早就走,不睡觉能行吗?”
他哭笑不得,“所以现在回去抓紧睡一下啊。”
“收拾行李了吗?”我开始没话找话,磨蹭着时间。
平哥却没有发现我的小计谋,大大咧咧的,“大男人带什么行李,带上钱和手机走哪都行。”
我最后从枕头里露出一双眼睛,“现在折腾回去浪费时间,还浪费打车钱,不如就在这眯一会吧,不是一会就走了吗?”
平哥脸上一楞,有点古怪的不自在,可是看着我抓住衣角一点松开的迹象都没有,想了半晌,突然拉起嘴角,揉揉我的头发,“那好吧。”
我心中一下化似开了,不,应该是什么东西一下铺满了胸口。那些叫嚣的自己全都被挤到一边去了。
他想了想在椅子上坐着,可是怎么换姿势都不舒服。
我往床里边靠了靠,我本身就比较瘦,在这张大床上,像是毫不占地方的存在几乎靠墙了,最后我背对着他,感觉到床一沉,翻了个身一样,黑暗中平哥说了一声熄灯了啊。
我嗯了一声,就没了声音,过一会就传来了平哥均匀的呼吸声,我这才感慢慢的悄悄地翻身,看到他背对着我,中间隔着好远的距离,也守着个床边,身上盖着件外套。
在黑暗中我已经毫无睡意了,慢慢一点一点的往那边蹭。
生怕惊醒他,蹭到他背后,不知道花了多久,他宽阔的背带着热气,铺面都是熟悉的烟草味,忍不住拉起嘴角。
在那胡思乱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样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小虎子吵醒的,他忙前忙后的买了很多早餐,我已经好了大半,闻着现熬的大米粥味,突然想念起昨晚吃的速食粥了。
摸着昨晚平哥睡过的地方,若有所思,小虎子却是咳嗽了一声,把我从思绪中拉回来,“颜娇姐,小虎子虽然不懂事,可也是看惯了欢场的,不是我多嘴,您现在是靠着安爷的,他这人最是阴晴不定,您还是和平哥走的远点吧。”
我拿过一边的粥没说话,小虎子还想在说什么,我出声打断,“知道了。”
很多东西确实不是我现在该想的。
天上人间停业整段两天,外界看起来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实际上内里却是大变化。
坤少算是在这场博弈中被安少狠狠地算计了,盛荣第二天就进驻了天上人间,全面接收各类人事,管理,走货等渠道。
坤爷还是名义上的总裁,可是实际上已经被架空了,没有实权,本以为坤少会因此彻底和安家决裂,接下来是一场世纪夺权大战,可出乎意料,坤少那边就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既没有约谈,也没有让人动手,而是撤出了平哥。
原来的小弟们一大半见风使舵归顺到了盛荣的旗下,少部分忠于坤少的人,在一系列排挤后都自动退出。
没流血没硝烟,坤沙就默默退出来了,这一点出乎所有看客意料,也出乎安家意料。
盛荣忙着接管天上人间,白凤姐倒了,她这个角色虽然还未定,但盛荣则天就给我送了姑娘们的流水来,已经昭示着安少的意思,我,从此以后接替白凤姐,坐上了天上人间第一大姐大的位置。
可我却没有多高兴,以生病谢绝了那些前来巴结的人。
感冒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盛荣在筹备天上人间重新开业,据说当天晚上邀请很多高层以及达官显贵,甚至有明星前来助阵热场子,上上下下忙里忙外,更有很多姑娘跃跃欲试想抓住历史机会赚上一票,傍个大款。
而我感冒刚好时不时还打喷嚏,叫小虎子去替我办事,有什么重要事来回我一声就好。
而我从酒库拿了一瓶好酒两个杯子,想去出事的包厢喝一杯就算心里波动在大也得找方法清醒。晚上我可就是大姐大了,这地位以前想都不敢想,没想到我坐火箭一样做到这个位置上,却是这种郁闷心情,不仅没有什么安全感,反而感觉越往上走越如履薄冰。
可没想到,刚推开包厢门,就有人在用火盆烧纸,也没开灯吓了我一跳。
那人也吓了一跳,一回头,我挑起眉,“一梦?”
后者有些尴尬,“颜娇姐。”
我看着地上的红烛纸钱,“来祭白凤姐啊。”那姑娘脸通红。
我坐下来,看了一眼火盆,“难道没人告诉你白凤姐没死吗?那些京城的人是不会再明面上弄死人的,这件事闹得挺大,对方也要给安少面子,白凤姐不会回来了,但是也不会死。”
那个一梦,脸色苍白,还带着青紫,听说那天拉到医院的时候,虽然受伤,但没有看起来的严重,孩子是没保住。
我看着她窘迫的样子,一下想到了什么,嘴角讥笑,“你是来祭奠那个孩子吧?”说不上来瞧不瞧的起,都是苦命人被人利用而已。
可是我对这个女人就是没好感,“一梦,我不管你是为了钱还是被人威逼利诱,你做了饵,还是走远一点,悄悄地,无论是哪一家你都别信,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不可能让你活蹦乱跳的,你知道的太多了。”
我起身离开的时候,她脸色煞白,可我也只能点到为止了。
小虎子拿这好多礼服过来找我,现在他可是神采飞扬,场子里混的人,都是向前走,往钱看,倒下的人顶多哀叹两声,感情深的替报个仇,可是路还要走的。
白凤姐倒下,我是最大受益者,安少有意抬举我,盛荣对我客客气气,我一下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姐大,和我要好的小虎子也成了大总管。
所以他现在力求让我今晚再众多佳丽中一鸣惊人,打开名头,让所有人知道,天上人间的大姐头是我颜娇。
哭笑不得看着他给我描绘的蓝图,拿过衣服,都是坦胸漏背的
“哎呦我的姐姐,今天晚上来的都是什么人啊,不说那些大人物会带自己女伴,听说还有混血呢,金发碧眼的。
咱们自己场子的姑娘们也都牟足了劲,而且能来这场宴会的都是什么人啊,能进这场宴会的姑娘都是什么人啊?而且。”
小虎子趴在我耳边眼神兴奋地,“今天这些礼服可都是安少送的,没准安少是想让您当女伴呢?”朝我眨眨眼睛,我在镜子前挨个看着这些礼服,皱眉,“怎么说?”“您看啊,是安少提您上位的,又送了衣服,外界谁不知道您和安少的关系。”“我和他没啥关系。”
我只能哭笑不得苍白无力的辩解,小虎子却没在意,“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怎么想的,咱们场面人要的不就是面子,要是今晚你再是安少的舞伴,那以后谁敢动你啊?”
我若有所思,心里有些乱。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出神,想我刚从村里出来,一身土里土气,满眼对未知世界的惊慌,现在,抹胸短款礼服,露出光洁的肩膀,锁骨恰到好处,头发被卷成卷,化了淡妆,殷红色的唇膏让镜子里的人娇艳欲滴,称着我皮肤极白。
小虎子满意的极了,“颜娇姐,就算今晚不是最万众瞩目的,也是别有风味的。”
镜子里的女人,不知何时退去青涩,眼中不再是惊慌失措,而是镇定清明。
微微感叹,这江湖,真是磨人利器。
一直到晚上,安少都没让人来请我,其实我应该想到的,安少这人抬举谁也同样也会打压谁,这是在位者的手段。
捧我上位,就不会给太多露脸机会,盛荣也大概知道,自己之身前来带了个较小耀眼的女子,听说是西街的头牌,满眼的骄傲,挎着盛荣,听说这次是志在必得要入住天上人间的。
还有不少老板高层来捧场的,同行都带来了争奇斗艳。其实不和安少入场我反倒轻松,一个人挺低调的走进来,在角落里,那些能巴结我的人都没资格进来,所以我在这场子里,除了偶尔有几个天上人间排名靠前的姑娘礼貌性的打招呼,根本没人理我。
那些个同行对我只是点头,自都是要立足面子的,而且或多或少他们觉得而我年少上位都有些心里不平衡,有些人就是对天生幸运的人排斥。
所以我百无聊赖的在自助餐桌前吃东西,到很自在。
只有盛荣在和那些老板寒暄过后,带着他的头牌过来,依然是那份吊儿郎当的样子,今天他真是夸张的厉害,大红色西装,不知道的人以为他结婚呢。
“呦颜娇姐啊,以后多多合作了?”说着压低声音,眼中狡猾划过,“您可是安少面前的红人,以后可要多为我美言几句啊。”
我转过头,看着他戏虐玩世不恭,更多是带着探究的眼神,身边那位头牌微抬下巴,审视的目光,拉起嘴角,“我可算不得红人,不过是打工而已,你看我都是自己来的,大家都是兴安做事。
到是盛荣哥您如今名声在外,又是西街又是天山人间,这安城地下娱乐几乎全攥在您手里了,该是我巴结您,带带我的时候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什么。
微微皱眉。
安少抬举盛荣,可是上位者多疑,尤其是安少那种老狐狸,怎么会放心将安城所有地下娱乐城都交给一个人搭理,养虎为患,安家已经吃过一回亏了,坤少就是例子,好不容易弥补回来,怎么可能重走这条路。
这一点我都看到了,他怎么会看不到。
盛荣表面大大咧咧,实际上心思细腻,他不会想不到的,不过是现在也无能为力罢了。看着他微微僵硬的脸,笑笑走开了,可身后目光去像冰一样让人不自在。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声音极大,似乎很多人走过去寒暄,只见安少一身白色西装,那张好看邪魅的脸上带着金丝边眼镜,温文尔雅,看起来像是个帅气迷人的学者,带着浅笑,一一寒暄的从大厅门口进来。
而他的臂弯里,挽着一朵如莲花般的女子,身材高挑,匀称,花瓣似的抹胸拖尾长礼服,银白色的,露出肩膀白质细嫩,披散着卷发,海藻一样垂在后背,五官精致带着笑,却天生有一股疏离的冷漠高贵,这人眼熟的厉害,竟然是,如玉!
站在安少身边毫不逊色,瞬间宴会中的女人都黯淡了,真是天生尤物,动人心魄,女人天生就是好攀比的动物,在场不少女人撇着嘴,不屑的样子。
只是一个人心里不痛快总会找到更不痛快的人来让自己痛快,而我就是这个靶子,开始有人冷嘲热讽,“看来某人手段也不怎么样,这大好的出风头上位机会,却让那个妖精占了,真是白谋划那么久了,好不容易费尽心机上来,却被人捷足先登了,不过也是这如玉真有本事。”
“不过,柳家那个就这么算了?”
“哪有安少摆不平的事,区区一个柳家,只要美人在怀,安少一向不计较成本。”
确实,安东就是有这样的能力。
看着那对璧人走进来,成为全场焦点,尤其是如玉,真是美的耀眼。
得体的笑,大方的举手投足,都不是欢场上女人努力就能达到的,那是从小养成的气质,是千金小姐出身的差别。
在强大气场下竟还这么美不胜收。
“怎么样?我看你也不怎么地啊,以为攀上安少就一步登天了吗?”
身边不知道何时一个妖理妖气的熟悉声音,回头,竟然是阴魂不善的梅子。
那个小弟飞猫还真的上位了,盛荣挺提拔他的,连带着梅子也鸡犬升天,竟然混到了这么高级的宴会上,要说天上人间升的最快的,是她才对吧。
那天被我气的半死,此时看到安少身边是别人,满眼的眉飞色舞,尝到了挖苦我的乐趣。
我冷笑着,“我可听说,你那个靠山最近在西街包养了小情人,小心你很快就人老珠黄被人抛弃,我呢。”我摸着自己的头发,“才二十一呢,那个如玉也都快二十五了吧。”
梅子眉头一拧,狠毒的盯着我,“你真以为安少宠你,他不过是缺一个帮他管事的人,安少那种身份会找你这种出身的?谁会带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丢人现眼。”
我一点都没动气,不紧不慢的看着她眼里的痛快,微微一笑,手里的酒杯一歪,红酒尽数倒在了她白色裙子上,顿时大姨妈一样的鲜红,她尖叫一声,吸引不少人回头。
可看到是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洒了酒,除了鄙夷,也没多余心思看她,很快又投入到攀高枝的队伍去了。
“不好意思了,我乡下野丫头,最不懂规矩,也没喝过高级的酒,手没拿稳。”我耸耸肩,拉起嘴角。“梅子姐大概不知道要离我这种人远一点才安全吧。毕竟,我野的很。”
梅子气的颤抖,正巧她那个靠山小弟过来,那人可比梅子聪明多了,对我很客气,连他老大盛荣都客客气气,他敢造次?
梅子看我这个样子气的直跺脚,拉着她的衣服,飞猫很不耐烦的回头一看自己带的女人一身红酒,顿时来了气,也顾不得场合,都是没念过几天书没文化的。
“擦,你故意给老子丢人是吧,是你烦我非要来的,可倒好,给我来这着丢人,还不如小桃红呢。”
提起小桃红,梅子的火一下窜上来,“当初你连个狗都不如,除了我这哪有人跟你,现在倒好了,飞黄腾达,做了火箭上去,就想一脚把我踢开,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