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丰离开这个世界,已经245天了,她的母亲徐女士每天都算着这日子。
2018年8月1日晚,浙江慈溪街头一家超市的夹娃娃机前,一名女孩被割喉致死。死者名为陈巧丰,生前曾是当地一名幼儿舞蹈老师,年仅22岁。很快,有人认出,女孩是抖音上一位有着40多万粉丝、300多万点赞的网红美女。据当地警方通告显示,杀害女孩的正是巧丰的前男友吴益栋。
巧丰生前工作时的照片
徐女士告诉红星新闻,巧丰在与吴益栋交往期间,曾多次遭到殴打。吴益栋还趁巧丰熟睡时转走她支付宝账户的钱,当巧丰提出分手后,吴益栋还频繁威胁和骚扰,并最终杀死了巧丰。
4月3日,此案在浙江省慈溪市人民法院公开审理,审判长当庭表示,将改日宣判。
庭审现场:
被告人自称活着是最大的惩罚
若判死刑愿捐献器官
吴益栋进入审判庭以后,比照片上长胖了不少。巧丰母亲站起身,情绪激动,不停抽泣。
被法警押入席前,吴益栋回头四处张望。法庭在陈述杀人过程时,吴益栋低垂着头,双手抱头,他陈述:“那段时间,都是巧丰妈妈接送她,如果那天(指事发当晚)她妈妈送她的话,她就不会死。”
当法庭出示巧丰遇害当晚现场照片时,吴益栋再次双手托住头部。期间,吴益栋要求去厕所,巧丰妈妈大喊:“杀人犯,你怎么能说出‘如果她妈妈送,她就不会死’这种话啊!”痛哭之中,巧丰妈妈晕厥了过去。
吴益栋在法庭上回忆,两人是在一家酒吧里认识的,大概两个月后就确认了恋爱关系,并同居。
当被问及事发当晚为什么要带刀去见巧丰,吴益栋回答说只是想吓吓她。吴益栋供述,事发当时,他给巧丰说,“我只想和你说句话,但是巧丰不停叫保安,我不想让她叫,刀就进去了,后面大脑一片空白。”
关于巧丰走红的粉丝很多的抖音账号,吴益栋说是两人共同决定玩抖音时注册的。通过这个账号产生的收益,吴益栋说一半给了巧丰,另一半留给自己买拍摄道具,并称自己多次给巧丰发大金额的红包。巧丰母亲当场反驳:“你胡说!你当时工作都没有,哪里有钱?”
庭审大约一小时后,吴益栋要求喝水并坐下,期间他不时回头望向自己的家属席位,吴益栋的亲属中,有一位白发老人给他招手,并掩面哭泣。而巧丰母亲不时拿出药来吃下。
法庭上,双方辩护的焦点集中在吴益栋是否属蓄谋杀人。
最后陈述时,吴益栋向双方父母道歉,他说:“都认为判我死缓是最好的结果,实际上让我活着是最大的惩罚,余生我将一直活在折磨之中。如果我被判处死刑,我希望能捐献我的器官,让我以另一种方式赎罪。”陈述中,他向巧丰父母席上鞠躬道歉,并数次抹泪。
在审判长宣布庭审结束的那一刻,巧丰妈妈突然跪到地上,哭诉道:“求求法官给我们正义。”
探访女孩房间:
依旧保持着原样
各类奖状和资格证书都铺在床上
“曾经我们是村里最幸福的家庭,儿女双全,子孙满堂,一家人和和睦睦。”巧丰母亲徐女士说,自从巧丰出事后,这个家里的一切都变了。徐女士说话,也气若游丝,她说支撑她活下去的力量,就是看着杀人者偿命。
巧丰的家是一栋三层小洋楼,四代同堂。在这栋小洋楼对面,是巧丰父母在巧丰18岁那年,给她盖的婚房。徐女士说,给巧丰盖这个房子,当年花了90多万元。红星新闻看到,这是一栋两层小楼,大门气派,“我们还没装修,本想等着以后巧丰准备结婚时,再给她装修。”
巧丰和哥哥相差11岁,她是家里最受宠的小女儿。巧丰开的奔驰车,也是家里最好的一辆车。
在巧丰家,徐女士带着红星新闻参观了巧丰的房间。在巧丰去世240多天后,她的房间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打开灯,房间里一尘不染,门口摆着一个鸡毛掸子,“她妈妈总是亲自打扫巧丰的房间。”巧丰父亲说道。
相比起来,巧丰父母的卧室,早已一片凌乱,衣服堆在了凳子上,电视机柜上,散落在地上……
巧丰卧室的床上,摆放着她22年以来获得的各种奖状和考取的各类资格证。在房间内的五斗柜上,摆着巧丰参加各种演出的照片,在照片前,还放着一个插着吸管的水杯,“巧丰像个小孩子,喜欢吸奶嘴,我们就给她准备一支吸管。”巧丰父亲说,巧丰是个爱美的女孩子,在她的梳妆台上,有一面小镜子,还摆放着化妆品和护肤品,旁边的衣架上,还挂着巧丰生前最喜欢的两条黑色蕾丝连衣裙,“其他的衣服,我们都烧掉了。”
巧丰房间内的照片
在巧丰房间的电视机柜旁有一个小门,这道门直连着阳台。“和巧丰分手后,有天吴益栋半夜跑到我家门外,拍了一张照片,然后说‘巧丰,我上来了。’说的就是这里,当时我女儿收到信息后,吓得哭了起来,跑来求我帮忙。”徐女士说。
巧丰爸爸说,吴益栋曾半夜给巧丰发信息说自己要从这个二楼阳台爬进巧丰房间
随后,徐女士从巧丰床头柜里拿出一个信封,双手颤抖地从信封里抽出厚厚一摞钱,“这是巧丰去年7月的工资,一万多元呀。”握着女儿生前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徐女士忍不住失声痛哭,“女儿每个月工资都一万多元,我们平日也不需要她给我们钱花,平时女儿花钱也不大手大脚的,可是女儿去世后,我去查她的银行账户,只剩6毛钱。”
徐女士哭着控诉,她认为女儿的钱,都花在了前男友吴益栋身上。
曾代理“杀妻冰柜藏尸案”律师:
被告人性格偏激极端
巧丰出事后,徐女士注册了微博,开始学习上网发博,并开始关注同类案件。
很快,她注意到了2016发生于上海的“杀妻冰柜藏尸案”。于是,她通过微博联系上该案中的死者家属,请求对方帮助,对方便将自己的代理律师樊颙推荐给了徐女士。
樊颙告诉红星新闻,经过调查分析发现,被告人吴益栋小时候较胖,性格内向,家境也不太好。后来减肥之后,事业不成功,加上非常执拗,造就了他“偏激、极端、反人类”的个性。
樊颙认为,这类特质是很多杀人犯的共性。“比如他认定巧丰是他的,他便不许其他人靠近,他曾拿刀威胁过巧丰的男性友人,妄图做出过激举动。当时被巧丰制止,并把刀丢进了河里。”
樊颙说,据法医鉴定,巧丰一共身中16刀,共造成32处伤痕,其中还有刀刺入身体后扭转刀刃的举动,身上刀伤加起来总共长达40厘米,“最后巧丰是急性大出血而死。”
红星新闻记者 沈杏怡
编辑 汪垠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