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娱乐硬糖,作者 | 刘小土,编辑 | 李春晖
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虚拟偶像在夜店抖奶时,心里会唱《舞女泪》吗?在无锡某夜店看到虚拟偶像大跳艳舞的一刻,无数古怪念头涌上硬糖君心中。
倒不是不知科技日新。饮料瓶、零食袋上的虚拟偶像越来越多;乐华的虚拟偶像在B站风头正盛;会捉妖的虚拟美妆达人柳夜熙两则抖音视频涨粉五百万。但这是顶流的游戏,更多虚拟偶像在干嘛?
线下打工。当导游、做柜姐、打进酒吧气氛组,虚拟人也要做职场社畜。一千个哈姆雷特有一千个元宇宙,一千个元宇宙个个都是打工人的元宇宙。
唐茹(化名)在某虚拟技术公司做运营,去年她还在跟硬糖君抱怨,数字人选秀是富二代的游戏。“皇族”自带话题,公演舞台都可以多录几条。没资源的选手只能靠翻车现场制造点乐子,纯做炮灰。
出道无望,虚拟人只能奔赴电商、直播、短视频养家糊口。唐茹家的虚拟偶像也去做品牌助播,几个月的夜班熬下来,“提成不到三千”。
但到今年,虚拟偶像的就业机会明显增多。虽然没有做偶像光鲜,好歹多数是正经营生,努努力也能勤劳致富。
在夜店,打黑工
十月末,趁着在无锡出差,硬糖君跟朋友去某酒吧“考察当地文娱市场”。当一位不认识的虚拟偶像出现在酒吧中央的大屏幕,随即献出近十秒的香艳表演,现场气氛瞬间被点燃,我们也被彻底震住了。
回京后,硬糖君仍对此情此景念念不忘,找唐茹打听虚拟偶像沦落风尘的八卦。她倒早已见怪不怪,表示让数字人搞气氛的操作并不新鲜,在二三线城市的娱乐场所尤其常见。
“安全方便嘛。”年轻人去酒吧、夜店消遣,场子得够嗨,大家才能放得开。早些年野一点的店,俊男靓女扭胯、脱衣,打擦边球的并不少。
不过,真人上阵容易被举报、整顿,正规场所如今可不敢顶风作案。这种情况下,
虚拟偶像就成了软色情表演的新载体,极大降低风险的同时,也能给年轻群体一定的新鲜感。
据唐茹透露,这些表演视频往往是娱乐场所盗版、搬运,没有版权方的正式授权。有些尺度大的,还很可能是通过换脸软件进行合成。
“虚拟偶像被迫打黑工,公司拿不到出场费的。”
线下版权的管理相当困难,下沉市场尤其在射程范围外,公司即便看到自家孩子成了艳舞女郎也毫无办法。不过,行业也早已留意到这一需求,正尝试开发功能型数字人,专门充当娱乐场所的气氛组。
“这些应用毫无技术含量,不需要骨骼绑定、动态捕捉,对空间、场景也没要求。拿现成的数字人做点跳舞、嗨歌的视频,一部手机就可以播放操作,千把块授权费随便用。”唐茹介绍。但即便物美价廉,也鲜少有店家主动购买这项服务,免费盗版实在太香了。
无人买单,相关公司只好见招拆招,打造定制虚拟人来服务更高端的品牌和市场。此前,虚拟音乐艺人厂牌No Problem就曾推出虚拟DJ Purple,并联合知名视觉团队打造现场演出。Purple从荧幕走到舞池,给现场观众搓碟伴奏,确实有点带感。
在这种沉浸感极强的演出模式里,数字人占据着现场主导位置,得有技术、设计做支撑来保证完成度,尽可能提供舒适的视觉体验。开发成本摆在那儿,虚拟人的出场费必定不低。没预算的小场子高攀不起,也只有财大气粗的品牌会在周年庆、年会尝个鲜。
但在唐茹看来,数字人的气氛组事业仍极具想象力,尤其是在Livehouse。一来,真正接受且喜欢虚拟偶像的是年轻群体,也正是livehouse的核心受众。二来,不同于传统的酒吧、迪厅,这些场馆具有专业演出空间和设备,更便于展现数字人的独特魅力,带给消费者更极致的视听体验。
事实上,不乏科技公司正在孵化虚拟歌手、DJ,以求让其能够自主操控更多表演方式,如根据现场气氛调节曲风、舞蹈等等。而在隔空观望小姐姐抖奶后,硬糖君现在就盼着能在舞池和虚拟帅哥酒保贴身热舞一番。
上班忙,求稳定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家长都盼孩子有个稳定工作,对虚拟人也不例外。
在酒吧抛头露面挣得少,一不小心还坏了名声,不如找份体面工作。如果能进体制内,那最好不过了。
柜哥柜姐就是虚拟人的“体制内”。
疫情后直播带货集中爆发,数字人也火速杀进电商战场,至今仍活跃于此。去年,就连顶流虚拟歌姬洛天依也叫卖起家电、日化、护肤品,在线观看人数高达270万,#洛天依90万天价坑位费超老罗#的话题一度在全网掀起热议。
只是跟真人主播一样,虚拟主播的二八效应也相当明显,各梯队的收入差距极大。唐茹公司旗下有四位数字人试水过带货业务,主要负责给品牌当深夜助播。据她描述,本质是干外包的活儿,并没有独立的直播间,而是将“员工”借调给品牌。因而没有坑位费一说,通常按提成算收入。“深更半夜哪有人下单,挣不了几个钱。”
眼见洛天依、乐正绫一众明星也来直播带货,普通数字人越发难在直播里赚钱。一些小公司开始把业务重心转向线下,朝商城、实体店发展。
“现在商城几乎都有智能系统,我们可以给服装店、游戏厅、饭店做个性服务,比如说数字人试穿,让消费者直观感受下衣服上身效果。尤其是一线城市,经常做快闪、摆摊的互动,合作场景比以前多多了。”
但比起商场导购,唐茹更希望自家孩子在文旅行业谋个一官半职,身份和收入那可是肉眼可见地上涨。
搁两三年前,只有自带流量的虚拟偶像才有资格担当文旅代言人,比如星瞳拿下长沙非遗文旅推广大使。但真正出名的虚拟偶像实在太少,优质资源难以覆盖到更多城市、景区。现在地方政府开始和相关公司合作,共同打造本地化的虚拟形象。
九龙口景区便孵化出蔷薇姑娘,同步推出“奇境印象”的体验产品,让其担任向导向游客介绍、讲解生态景观。苏州则有虚拟少女苏酥,专门进行线下驻场表演,通过声光电实景结合,带领游客在虚拟和现实间穿梭。
但实话实说,这类服务尚在摸索阶段,整体市场反馈一般。不过在唐茹看来,虽然缺乏节点性爆发,发展趋势还是可观的。不只是一二线城市,连三四线城市的景区、博物馆都在积极引进虚拟向导。“产业处于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动态发展中,技术革新会带来更多突破和惊喜。”
此外,家教、伴读、探展官等新潮职业,也在虚拟打工人里逐渐流行。虚谷未来科技打造的班长小爱,定位便是国内首位虚拟少儿阅读推广人,面向学前和小学低年级段的用户。左手上篮孵化的许星悠,曾在亚洲数字艺术展当起探展官,陪伴游客见证光影艺术……
类型持续迭代的数字人,逐渐撕掉了宅文化的标签,在情绪价值外,功能价值愈发凸显,甚至成为技术突破的重点。好几位运营者向硬糖君断言,理想状态下,虚拟人可以把人类职场的事儿都干一遍,从中找到可取代的领域。
怕怕,虚拟偶像会不会写稿?
近距离,想握手
数字人永不塌房,是最让唐茹头疼的一句话。
朋友,时代变了,圈子卷了。虚拟偶像如果不好好营业,也会引发粉丝脱粉回踩,经纪公司也照样是被围攻逼宫。
以往,虚拟偶像和用户的关系是似近实远的。虚拟偶像初音未来诞生之初,原型只是一个用于语音合成技术的音源库。她奠定了虚拟偶像的养成型孵化模式,粉丝直接参与创造,并进行线上分享和传播。
这一关系下,“我支持偶像”变成“我制作偶像”,符合当下年轻人追求个性、自由和话语权的需求。但另一方面,这种体验的交互性比较浅层,更多是用户单向的情感输出,没有双向奔赴的快感。初音未来、洛天依开过不少演唱会,跟粉丝的互动也还是很局限。
2016年前后,虚拟主播凭借能和用户进行即时交流,迅速赢得万千宠爱。短短两三年时间,光在日本,虚拟主播数量便已破万。中国也迈进了虚拟偶像拓荒阶段,阿里、百度、B站等纷纷加入战局。
在这个过程中,虚拟偶像营业越来越频繁,力求拉近和粉丝、用户的距离,加深彼此的情感羁绊。以K/DA为代表的虚拟偶像及团队,日常保持不间断的营业,出专辑、拍杂志、接代言,活儿真不比真人明星少,敬业程度令人震惊。
到如今,拼作品、拼代言都可以说是过去时,战火从线上已蔓延至线下。唐茹告诉硬糖君,现在略有名气的虚拟偶像,每年都得策划好几场演唱会、见面会,好让粉丝可以近距离接触、感受,从而产生认同感和依赖感。
年中,乐华娱乐旗下虚拟偶像女团A-SOUL便办起了首次线下活动,现场人潮拥挤,硬核男粉举牌示爱的场面格外壮观。此后,该女团还在漫展、主题展等频频亮相,人气持续飙升。
在传统的见面会之后,唐茹告诉硬糖君,经纪公司接下来会围绕“近距离”的概念寻找更多特色运营玩法,以握手会、小剧场等形式回馈粉丝,好在激烈市场里分到尽可能多的蛋糕。
这倒是跟真人偶像团的模式高度相似。如果技术有所突破,当初饱受诟病的抱抱会、揉揉会啥的,是不是就能安排上了?假如,我是说假如!国内要出个近距离接触型虚拟帅哥团,硬糖君还真想去试试……
当然,除对粉丝营业外,虚拟偶像伺候品牌方的姿势也愈来愈多。叶修、魏无羡、洛天依等巨星最初接代言时,简单形象授权便能激活粉丝的抢购热情。如今,品牌会要求和虚拟代言人进行更深度的捆绑,以此刺激用户不断被提升的阈值。
唐茹听过最有趣的案例,是某零食品牌计划签约虚拟代言人,配套运营方案里包含演唱会门票抽送——即粉丝买到足够卡片,便有机会抽取进场机会。嗐,可不就是买奶投票那套再玩一次嘛!
值得注意的是,一二线城市的年轻粉丝,有着足够多机会接触到虚拟偶像,并不会对所有落地活动感兴趣。倒是三四线城市,对虚拟偶像下场站台的新鲜感极高,反响通常超预期。唐茹公司旗下毫无名气的数字人,站上某小城商场开业舞台时,竟也成了人气新星。
看来,永远让人分不清是真红还是虚火,也是虚拟偶像大群体的一项优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