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1948年3月25日,在北平大小报纸的头版上纷纷刊出了:
“女间谍川岛芳子昨已伏法,在第一监狱秘密执行处决,弹穿头部,面目全非,真假难辨……”
这篇报道太引人遐想了,什么叫“面目全非,真假难辨?”
随后,报刊持续报道中相继出现了川岛芳子生死不明,以假替真等五花八门的传说,以至于越传越奇,最后川岛芳子之死就成了不解之谜。
一、罪恶一生
川岛芳子本名显㺭,字东珍,又名金璧辉, 生于晚清末期,是清末贵胄肃亲王善耆的女儿,自幼深得其父宠爱。
满清王朝被推翻后,肃亲王善耆妄图凭借日本帝国主义的势力,达到恢复清室的目的,不惜将年幼的爱女东珍,送给由他聘请使用的日本人川岛浪速作养女,改名为川岛芳子。
川岛芳子成了川岛浪速的养女后,就随养父东渡日本,度过了她的青少年时代。
在她亲父和养父的熏陶和精心培育下,川岛芳子的心灵中,始终凝聚着仇视民国、矢志恢复清室的狂妄野心。
“九·一八”事变爆发后,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了中国的东北,川岛芳子以为时机已到,就迫不及待地蹿到满蒙,在侵华日军的支持怂恿下,纠集了一批乌合之众,建立了所谓的“安国军”,她自封为总司令,起名金璧辉。
虽然这支不堪一击的杂牌军,不长时间就彻底溃散,但“金司令”的大名,却从此名闻遐迩。
川岛芳子之所以特殊,不只是因其当过“司令”,而主要是她具有双重国籍、几个姓名、多种身份、行动诡秘、性格异常,外貌美丽绝伦。不只国内少有,国外也不多见,从她的身份来说,既是间谍,又是汉奸;既是军人,又是政客;既是女人,又经常男装打扮。
因为她和日本军政要人有所接触,互相利用,在平津沦陷时期,成为一个显赫一时、炙手可热的特殊人物。
她经常全副戎装,足蹬高腰马靴,骑着高头大马,挥鞭驰骋于街头;有时又是西装革履,打扮成“美男子”,出入于交际和娱乐场所;有时又穿上日本“和服”,俨然以一副日本少妇的姿态出现。
伪满洲国建立,直到抗日战争胜利的10余年间,她始终是东蹿西跳,忽而东北,忽而平津,忽而去日,神秘莫测,千着祸国殃民、不可告人的丑事,成为乱世中的“女魔”。
川岛芳子的一生残忍无情,放荡不羁,寡廉鲜耻,狡黠奸险,野心勃勃,却又喜怒无常;封建王朝皇族血统和特权意识,妖魔似地占据了她的全身,浸透于她整个躯体,支配着她的一举一动。然而,“机关算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川岛芳子和一切反动分子一样,终究逃不脱历史的惩罚。
在抗日战争胜利后不久,川岛芳子被当时进占北平的国民党当局,以汉奸叛国罪逮捕。几经审讯,历时二年多,最终被处死刑,关押在“北平第一监狱”。
二、采访被拒
川岛芳子被判死刑即将执行的消息传出后,北平的各家大小报社以及外地报社驻平记者,就盯住此事不放,到处打听执行日期和地点,并几经要求有关当局,把此事提前通知各报社,以便到时采访这一“特大新闻”。
因这一案件,已为国内外所瞩目,如不让一些记者采访现场见闻,恐引起许多麻烦和舆论攻击,国民党当局不得不勉强同意各报社的要求。
就在川岛芳子被执行处决的头一天夜晚,晨报报社接到通知,说有关当局已决定于次晨,在第二监狱处决川岛芳子。
报社接到通知,马上派人把记者迪生叫起来,说明此事。
迪生听到此讯,已是半夜时分,但他唯恐错过时机,马上骑着自行车,加快速度前往德胜门外第二监狱到达地点后,只见大门紧闭,四周静悄悄,不见丝动静,只得打门说明来意,问个究竟。
半晌,里边的人才隔着门说,没有这回事,如果有也可能是在第一监狱。
从家到这里有10多里地,从这里到南城外第一监狱,就更远了,还不知会不会又白跑一趟。但是,迪生寻思,辛苦一点儿事小,如真把这一“特大新闻”漏掉,那就是大事了,不仅会大大降低报纸的“声誉”,还会被同行大大耻笑。
正在这时,两个黑影先后而来。
相见之下,原来都是同行,也是为此事而来。
几个记者凑在一起,都感觉这事有蹊跷,不知是通知错了,还是故意骗人。虽然都怀着满腔怒气,但时间紧迫,不容迟疑,都认为即使白跑,也要去第一监狱看看。
于是就一同登车,驶向另一目标南城第一监狱。
到达目的地时,天还没亮,但从远处就已模糊看到监狱门前有一团黑影在蠕动。
骑到跟前,才看清约有二三十人,也都是各报社的同行。问过情况,才知道川岛芳子死刑是在这里执行。
迪生暗自庆幸总算没白跑,但奇怪同行们为什么都不进去,问过后才知道狱里人传言,奉上司命令,在执行前不准任何人进入,恐影响治安。
此时,狱门紧闭,大家只好在外面等候。
过了一段时间,有机灵的记者从门缝中往里看,发现监狱场地上居然有带着照相机的外国记者。
情况一经传出,门外的中国记者顿时骚动起来,抢着去看究竟。
不看则已,看过后愤怒之情勃然而生。
于是,不约而同地砸起监狱大门来,并高喊着:
“开门!开门!”
“为什么让外国记者进去,不让中国记者进去?”
“你们都是洋奴吗?岂有此理!”
……
三、统一口径
尽管砸门叫喊,大门仍是紧闭着,无人应声。
门外的人气就更大了,深更半夜,冒着冷风起来,就是为了采访这一现场见闻,结果竟遭如此冷遇!
砸门声和喊叫声接连不断。
这时,有几个高人一筹的记者,却一声不响,抢拍下这个难得的镜头一一群记者在监狱门外砸门叫喊的特写!
不久天已大亮了。
只听里面的枪声响了。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监狱大门突然打开了,记者们蜂拥而入。
只见几个人抬出一块木板,上边放着刚执行过的川岛芳子的尸体,撂在空场上。
这时的川岛芳子,已是头发蓬乱,满脸血污,面目全非,辨不出蔑枪决犯人在监狱秘密执行,已给人疑点,加上行刑前和行刑时,只让外国记者而不让本国记者采访,违背了事先约定的诺言,更属荒唐少见!
这还有什么可写的呢?
难道就顺从地给国民党统治者充当御用工具,为他们歌功颂德吗?
不能!
这时有人喊出了记者们共同的心声:
“里面有鬼!”
“这不是川岛芳子,是偷梁换柱!为什么行刑不让中国记者看?”
……
乱哄哄地响起记者们的喊叫声、有的就提出,回去就这样写,明天报上见。
“好!”
大家一致表示赞同。
第二天的大小报纸,在头版上果然就刊裁出“女间谍川岛芳子昨已伏法,在第一监狱秘密执行枪决,弹穿头部,面目全非,真假难辨……”等等大小标题。
还有记者采访被拒之门外的详细情形,有的报纸附上了一群记者在监狱门外砸门叫喊的照片,作为见证。
这实际上,就是泄吃闭门羹之愤,如果当时只有一家报纸登载这样耸人听闻的新闻,是会遭到国民党当局的打击和追究责任的,各家报纸都这样做,就使他们无从下手,落个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这就是这件带有神秘色彩的新闻出世的真实情况。
四、骨灰下落
迪生作为记者,还单独采访过有关川岛芳子尸骨下落。
当时迪生和其他报社记者采访川岛芳子执行死刑的那天,从狱方听到曾有两家向狱方提出,在川岛芳子伏法后,为她收尸的请求,一方是川岛芳子中国方面的家族;另一方是她日本方面的家族,双方都提出收尸归宗。
几经交涉,最后商定把尸骨火化后,由两家各收一半,作为了结。
迪生觉得这也是一件颇为新奇的新闻,值得进一步采访,查明事实加以报道。
当迪生问清日方委托人的姓名、地址的几天之后,亲自去东城观音寺,访问了在该寺庙当了和尚的日本僧人村渡,他就是受日方川岛浪速家族委托代收川岛芳子尸骨的人。
1945年日本军国主义战败后,他没有回国,仍留在该庙当和尚。
迪生说明来意后,他毫不掩饰地承认确有此事,说是川岛浪速家族当时无法来中国,就写信委托他代办收户的事。说完并领着我到殿内一个放有灰色布幔的佛龛前,把布幔掀开,指着佛像下放着的一个骨灰盒(用白布裹着)说,这里面就是川岛芳子的骨灰。
据他说,川岛芳子处刑后,尸首是由监狱方面负责火化的。火化后,由他领走的骨灰。
另一半骨灰是由死者本家的一个姐姐去领的骨灰。
这个日本和尚领回骨灰后,就暂放在寺庙内,准备有机会时再送回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