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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盒饭财经（ID：daxiongfan），作者 | 谭丽平
哪里的豪门恩怨最多？除了香港TVB，或许就是快手直播间了。
“开始家里有很多分公司，后来虽然都受到了重创，但瘦死骆驼比马大，情况还是很可观的。老爷子当时立了两份遗嘱，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白兰清知道了，这不就弄了这个大阴谋……”
这是晚间6点的直播间，一个关于闺蜜变情敌、20年后展开复仇的故事，正在上演。
每天傍晚到凌晨，是短视频直播间最热闹的时候。如果你恰好在此区间刷快手，总能刷到几个正在直播中的情感大戏，“手撕小三”“儿女不孝”“欠钱不还”“渣男出轨”“豪门遗产风云”……一幕幕真人出镜的戏码，在主播的推动下，高潮迭起，错综复杂的故事抽丝剥茧。
而恩怨的尽头还是逃不过带货。豪门小少爷发现被人欺骗，宁可在直播间“免费送”五千万的货，也不能便宜了骗子；可怜女儿等着钱治病，坏人一方不愿给钱，主播就在直播间公开甩卖其公司现货，甚至包括脚上穿的拖鞋；为惩罚渣男老公和小三，妻子将老公店里的首饰全部低价卖出。每每直播情到浓时，带货就开始了。
入戏的人却不少。每个直播间，手机屏幕的左右上角，会显示直播的热度，而以情感调解为主的直播间，动辄就是100万+的点赞，搭配10万+同时在线观看人数。点开观众榜单中的头像，不少是主页没有发过视频，亦或带有明显中老年人特征的账号。中老人们对情感主播深信不疑，遇上带货也甘愿掏腰包，支持主播“伸张正义”。
而当豪门恩怨成为流量密码后，套路也随之而来。有细心的网友发现，同一个故事角色，会在另一个情感直播间变换身份再次出现。此外，直播间卖出的商品小到一双袜子、拖鞋，大到手镯、珠宝，品类丰富，质量却难以保障。不少网友在社交平台发文控诉情感直播，甚至有网友公开悬赏1万元征集线索，就为了让老妈看清这些打着情感直播幌子卖货的主播套路。
当短视频直播带货成为日常，而流量、品牌、资源开始向头部聚拢，各种离奇的引流方式，正在占领直播间。
01 在快手直播间看“豪门恩怨”
想要看懂这些“豪门恩怨”，也非容易的事儿，首先弄清人物关系就是个技术活。
沈立言，梅姨，白兰清，白子合，涵涵，冷宁，乌鸦，高大山，冷子月，赵律师，老爷子……（名字均为同音化名）
11月17日，盒饭财经打开了一位情感主播的直播间，短短二十分钟，已经出现了上述十多位人物的名字。
当天故事的开端，是一个穿着牛仔外套的短发女孩，冲着一旁面容憔悴的妇女，表情浮夸地劝说道，“妈妈，我现在认你，你就跟我回去吧。”
对面的妇女，显然并不愿意，“我不能跟你回去。现在有好多事情没有处理完。”
女孩不耐烦了，侧身拨了拨头发，翻了个白眼，“你有什么事情没处理明白，你告诉告诉我你要处理啥。”
母亲也着急了，声音提高了两度，掰着手指头数，“我要找你爸，我要找你爷爷，还要帮你的姐姐子月治病，还要帮涵涵治病。这些事不都是你辉爸爸在帮忙，我现在怎么能跟你走呢！”
“他们没就让他们没，没了更好，省心。你要那涵涵有什么用，她能给你养老送终吗？姑娘就在你面前，你不要……”
两人一来一回，言辞激烈。激动处，妇女还打了女孩一耳光，女孩捂着脸，声称“母女情分尽了”。
此时是傍晚6点04分，开播一个小时，整场直播已经获得100万+的点赞，同时有3.2万人正在观看母女俩的动态。
观众的心也跟着跳动，评论区的留言不断上升，“太坏了”“这个小女孩骇（应为“该”）打”“打打打打打”“看她小包里有什么”“白兰清让她作（做）的”……中间夹杂着粉丝刷的礼物“脱单喵”“棒棒糖”“幸运魔盒”。
在现场的主播也全程参与，“你这小丫头，怎么能这么说话”“沈立言不能跟你走”“不但她走不了，你今天也走不了”。
……
好半天，总算弄清楚了这几人的人物关系，女孩叫子合，旁边的妇女是她的生母沈，粉丝在评论区刷的白兰清是女孩的养母，也是沈丽艳曾经的闺蜜，后成为情敌。子合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子月，现在生病了，需要配型，涵涵也是子合的姐姐。如今沈丽艳正在找孩子们的父亲冷宁，冷家家产丰厚。主播则是“辉爸爸”，协助寻找真相。现在的这一幕，按照主播的说法，是子合受了养母蛊惑，想要带走生母，背后有着什么阴谋。
一位粉丝将直播间故事发布在自己的主页
这个情节，还只是整个故事的一小段。由于这位主播没有直播回放，抱着无数的疑问，盒饭财经加入了这位主播在快手上的一个粉丝群，花了两个小时、翻了上千条聊天记录，发现，原来这个故事可以追溯到10月28日。也就是说，这个故事断断续续直播了20余天。
期间故事情节一环扣一环，从沈立言是谁，到找沈丽艳的女儿，找冷宁，找到冷宁后发现是假冷宁，救沈立言，猜梅姨身份……几乎每个角色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故事。等到11月17日，母女俩争吵结束，他们发现了小张“出事了”，于是主播下播找小张去了。
至于小张是谁，盒饭财经也不清楚他的具体身份，大概是主播身边助手一类的人。特别申明，不是不努力，主要是故事情节太复杂，为了梳理故事中出现的人物关系，我们甚至画了张图——
总之，翻完这些聊天记录，不由感叹，这是直接从“情感戏”变成“悬疑剧”了，这个故事要是拍成电视剧，恐怕于正都要下岗。
而类似情感故事，正在不同的直播间上演。点开上述直播间所属的情感频道，一眼望去，名字中带有“情感直播”“情感连麦”“情感视频”的主播不在少数，点击头像进入他们的直播间，有同样真人出镜、现场演绎爱恨情仇的，也有在镜头前接听粉丝电话、倾听并调解情感纠纷的，直播间观看人数少则两位数，也不乏10万+。
爱好观看情感大戏的家人们，已经成为一波悄悄崛起的流量。
02 流量的尽头是带货
当情感大戏成为流量密码，便轮到直播带货上场了。
11月20日晚上7点57分，手机弹窗了一条来自快手的主播开播提醒，“豪门”“大结局”几个字眼格外引人关注，毕竟情感直播看了半个月，主播也关注了二十个，还没有刷到过哪个大结局。
7点57分，笔者立刻点进了直播间，此时一同涌入的观众有4.5万人，到了7点58分，这个数字就变成了10万+，7点59分，点赞量也由19.1万飙升至了100万+，8点整，这场直播的人气榜，已经到了山东第5名。
相较于上文的“连续剧”，这次故事情节就简单了许多。刘家豪门小少爷为了上位争家产，连同一对母女设计陷害自己的亲哥哥，谁料，反被这对母女算计，投资的5千万即将就要被母女骗了。据主播的说法，两个月的追踪终于有了大结局。
接着就是带货上场了。得知被欺骗的小少爷，异常愤怒，智商却很在线，“你忘了，我那钱已经变成货了！”小少爷转而冲着主播镜头喊“你这不是能送嘛，今天我就白送！电动车和羽绒服，叫个人来你直播间，我全都给你送了！”
一时间，直播间炸了锅，主播不停向小少爷确认，“你等会，你说的是真的吗？”“线下3千多的羽绒服免费送？电动车也免费送？”
然而才两分钟，主播就已经连麦上了某羽绒服品牌的直播间。一上来，主播就上线了“免费送电动车”的福利，实则为一个“0元抽奖电动车”的抽奖活动。在主播的引导下，粉丝纷纷涌入对面品牌羽绒服的直播间，人数瞬时就冲到了19万人。
争分夺秒，羽绒服品牌直播间的小哥哥似乎没见过这么大阵仗，扯着嗓子喊“哥”，和情感主播两人一唱一和，现场剪开羽绒服看填充物、往羽绒服表面倒辣椒油，模特小姐姐产品才介绍了两句，就已经成了“背景板”，静待订单量刷刷往上涨。短短半小时，原价3299元、直播间补贴价389元的长款羽绒服，就卖出了4.8万件，同价格的短款新品羽绒服卖出了1.5万件，一款羽绒裤卖了近2万件。
当连麦结束，当天晚上10点50分，盒饭财经再度进入这家品牌的羽绒服直播间时，在线人数只剩下9614人，与一个小时前的数据差了10倍。
观察发现，情感主播带货的形式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上述连麦商家的形式，情感主播引导用户进入品牌商家的直播间，任由对方卖货，有时主播也会参与带货，引导粉丝在商家直播间下单。
另一种则是粉丝直接在主播的快手小店购买。比如，主播“清河李哥情感连麦两千万”，已经形成了相对固定的“直播模板”，上半场直播情感纠纷，下半场开始带货。他的小店，总销量已经达到583.3万件，评价中，有图的有8827个，视频有1603个，回头客高达30万+。
至于如何从情感直播过渡到卖货，理由各式各样。除了张家二少爷的“免费送”，还有谁坐牢了，无法处理的法院拍卖的东西，因而“低价甩卖”；得到了某某的授权，可以将调解人的家产低价出售；还有“正能量说”，“卖东西是为了帮助更多委托人在直播间解决问题”。
一些主播还会表演与“厂商”翻脸，让他们让利甚至贴钱，逼迫降价或再生产。“厂家直销，绝对最低价、正品”“厂家押了20万元质量保证金在我这里，家人们放心”。
基于信任，又或者入戏太深，家人们纷纷出手。
03 围猎中老年人
这些家人们，中老年人占了很大比例。
晚上十二点半，还有人在关心“小张”去哪里了。
“我一直在流泪，不知道他们是啥情况呀，小张干啥啦”“小张你们在那（哪）里，可以发个位置给我吗？我会找人帮你们，这又联系不上你们，真急死人了”……11月17日晚上7点多开始，粉丝群里，就断断续续有人发消息，关心小张的去向。更多的是让主播辉哥注意安全。
真情实感之流露，说小张、主播是亲人都不为过。
尽管这些情感直播间的故事看起来有些离谱，但总有一些中老年人对此深信不疑。他们用带有错别字的文字消息，简单的表情包，亦或简短的语音，表示着对主播的关心与支持。同时汇聚成主播坚实的粉丝群体。
互联网流量挖掘成本越来越高当下，老人被称为是最后一波红利。
据Quest Mobile2020年发布的《银发人群洞察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5月，中国50岁以上的“银发人群”移动设备活跃用户规模超过1亿，增速远高于其他年龄段人群，是移动网民重要增量来源。这份报告显示，看短视频是中老年人最主要娱乐方式，仅2020年5月，受调查的中老年人人均月使用快手、西瓜视频、抖音的时长分别约为800分钟、1000分钟、1500分钟。
当潜力足却入网晚的中老年人被情感主播盯上，注定是一场不对等的较量。
“半年前，自从我妈无意间闯入情感主播的直播间，就一发不可收拾，如今每天至少要看五六个小时，很入迷，非常有代入感。谁要坐牢了、谁出轨了、谁的公司要倒闭了，从直播间买回来的东西更是数不胜数，从蓝牙耳机、护肤品、拖鞋、衣服，到镯子、珠宝，大多二三百元，之前还准备花一千买一位大师的画作，因迟迟没有发货她才作罢。她是真的相信主播所说的，这些东西是法院无法处理的。”一位网友笑笑（化名）告诉盒饭财经。
在社交平台上，以情感主播、父母为关键词搜索，会发现许多类似的帖子，“平均一天收听时间超过8小时，已经连续很多天被直播间的吵架声惊醒，不仅如此，每个月买的乱七八糟的物品金额已经超过1000+”“在忍受爷爷一个半月的外放后，借用一下午手机，从首页和关注列表里挨个筛选拉黑，耗费三个半小时，大工程”。
知乎上，有一个“如何让父母不再沉迷于快手情感主播”的话题，已经获得了3.3万的浏览。甚至有网友公开悬赏1万元征集线索，就为了让老妈早日看清这些打着情感调节幌子卖货的套路。
作为互联网长河中的“婴儿”，中老年人需要面对的套路不少。
比如，情感直播启用剧本，找演员、写剧本、演戏的现象早已是业内公开的秘密，背后甚至生成了从编剧、演员到演员培训服务的完整产业链。
在一篇名为《麦手修炼手册》的文章中，专门与情感主播连麦表演的人被称为麦手，可分为单麦和多麦，单麦是指一个人讲述故事和主播单线连麦，多麦是指多人连麦，2人或3人以上和主播互通。多麦团队需要从身边或者网上，去找适合自己的搭档，可临时搭戏，也可以长期合作。麦手的必备素质包括：懂直播规则，避免违规；现场应变能力；语言表达和快速理解对方意思能力；创新和表演能力；具备职业素养。最受欢迎的剧情有出轨类、喜欢表哥或表妹、乡村剧情、苦情、家庭暴力等。
此前也有媒体报道，在线上，单人麦的行业通用价码是每小时25元，双人麦每人每小时70-80元，三人麦每人每小时200-240元；线下演员则相对价格更贵，会根据麦手露脸的程度决定价位，比如戴口罩是每场三四百元，全部露脸是800-1000元，如果涉及交通、住宿，则要另外报销。有时候演得好的麦手，主播还会另外发红包当小费。
此外，为了争抢中老年人的吸引力，这些主播也花了不少心思。盒饭财经发现，大多情感主播的主页简介，会打着“正义”的口号。比如，在简介中写着“伸张正义、正义永存、邪不压正”“身边的争议情感专家”“把温暖带到千家万户，正能量从这里出发”，还有主播直接在名字后缀会加上“正能量”字眼。
直播场景也打造的格外“真实”。通过这十几天的观察发现，从山间田野，到“豪华”大楼房，直播场景跟随故事情节需要而变化。此外，扇耳光、在泥土地攀爬、野外直播，也都见识了一遍。在主播主页，还会不时发几条吃泡面、调查途中的场景，以示其真实性。
家庭琐事与情感纠纷，曲折跌宕的故事情节，外加正义光环的加身，最容易吸引中老年群体的注意。
就连直播带货的商品，也都有针对性。笔者翻了翻一些主播带货的商品，299元的羊毛被、9.9元的竹炭皂、19.9元的牙膏、9.9元的牙粉、9.9元的拖鞋、8.9元的精华水、3.9元的身体乳、29.9元的男士内裤、49.9元的女士抗寒热绒裤……无一不是低价的生活必需品，也是最受中老年人喜爱的产品。
笑笑直言，她觉得妈妈买的许多东西都是假的，至少那个蓝牙耳机是个山寨版本的airpods。在粉丝群，也有人询问，两个月前买的东西为何还未发货。
还有人将自己的id改为“XX情感主播是骗子”。
04 套路也迭代
事实上，对于类似套路直播，不止在一个平台，曾出手监管。
比如今年3月，抖音对卖惨带货、编造离奇故事、演戏炒作等行为进行违规处罚。包含“权哥讲情感”“光头哥”等10个粉丝超百万主播，另有“金牌调解玲姐”等多位主播被封禁直播权限。
公告揭示的“卖惨式”带货行为，就有三类：
一类是，以调解感情纠纷为名的卖惨带货。主播在直播间编造婆媳矛盾、出轨、破产、未成年寻母等故事，演绎调解家庭矛盾、情感纠纷等夸张情节，并以此博取用户的同情心，诱导大家购买直播间内的商品。例如，“让我们伸出援手，帮帮这对失散二十年的母女重聚，您每购买一支手镯就是在为他们的团圆尽一份力。”
另一类是，编造离奇剧情博关注来带货。剧情夸张到什么程度？“刚出生就会叫爸爸妈妈”，“89岁奶奶生了8斤重儿子”，“丈夫去世6年，打工途中又相逢”，在这些主播直播间内时常上演。
还有一类，则是利用用户的同情心来带货。例如，主播会经常在直播间里演绎团队矛盾、债务纠纷等剧情，并以此为由头，降价，甚至倾家荡产，来夸大商品的价格优势。
去年以来，快手也在加码监管，围绕各类违规账号进行治理。最新举措是今年10月，快手对宠粉诈骗、私单交易诈骗、仿冒诈骗、刷单兼职诈骗等内容和帐号进行了专项治理，共处罚帐号55.62万。
只是套路也在迭代。从过去的情感号、卖惨式直播，到如今情节离奇的剧本式情感直播，实际是换了一个马甲在上演套路。
如今，在直播间还是能很轻易刷到以表演式剧情为主的情感主播，甚至有主播粉丝量已经高达千万量级。
随意列举几个快手推荐的账号，“清河李哥情感连麦两千万”粉丝量2049.3万、“辉哥情感正能量618”粉丝量404.5万、阿杜【情感驿站】的粉丝量为607.7万、“四川可乐每晚八点直播”粉丝量3222.4万、二晨情感连麦258粉丝量2226.4万。可以对比的是，当红女艺人杨幂在快手上的粉丝也才2160.7万。
其中，“清河李哥”主页显示，其还是2020年快手直播年度季军，“四川可乐”则为2020年快手直播年度亚军。
根据今年2月份发布的《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中国短视频用户规模达8.73亿，占网民整体的88.3%。也就是说，短视频增长红利已经基本消失，快手和抖音面对的将是存量市场竞争。
快手正在不断加大销售及营销开支费，今年一季度，这部分费用达116.6亿元，占总营收的68.5%，第二季度投入113亿元，占总收入的58.9%。
今年快手和字节跳动相继进行了组织架构大调整，快手宿华辞去CEO，字节则将今日头条、西瓜视频、搜索业务打包并入抖音。变革背后，外界也在猜测两家企业将如何应对短视频行业的变化。
在今年4月，在快手主办的第一次行业大会“引力大会”上，快手电商负责人笑古提出了“直播电商2.0”时代的概念。他指出，公域流量已经走下神坛，进入存量竞争时代，私域流量是未来价值爆发点，而“直播电商2.0”的出现就是以此为背景，它代表的是“内容+私域”为核心的直播带货，是“商品+公域”直播电商的进阶。
但是，其所设计的 “内容+私域”中，应该并不包括豪门恩怨式的情感直播。这也是社区的两难困境：你耕耘好了土壤，长出来什么样的作物不一定在控制之内，需要再逐渐修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