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苍白而痛苦的感觉,就像突然关掉的日光灯,在孤独的黑暗中没有惊动任何人,于是她默默地接受了,把它变成了晶莹的鳞片。大家在人群中匆匆聚散,像鱼儿潜入陌生的海洋。
说话间,迎海的手不自觉地伸进了裤兜,里面有一张油票。她总是抓着它,纸条已经又软又烂。“可能我真的很怀疑,但那既不是我的房子,也不是他自己的。”。已经两个星期了,还没有考虑要不要直接问他。真的很难决定。”这时,饺子才走了过来。她对面的女同事把一次性筷子弄断,拿起一个饺子馅看了看。”嘿,我说,老板,我们点的猪肉白菜是猪肉韭菜。我说,从外表看是绿色的,绝对不是白菜馅。"
老板走过来看了看,又把那个盘子拿走了。女同事不得不把筷子放在一个小的蘸菜上。
“你问他,还是问比较好。如果你真的误解了他呢?”女同事说。
当饺子又上来的时候,迎海的心还是没说完。“我母亲家有精神病史。老实说,我害怕我会继承一些东西,但它还没有出现。”
她不经常和同事约好下班后回家或吃饭。只是今天下班晚了,饿得在公司附近的小餐馆安顿下来。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同系的女生,于是赶紧坐在了一起。
吃完饺子,他们在汽车站分道扬镳。她上了车,一直在想这件事。男朋友的裤子在她家放了很久,因为后裤裆有个裂缝,是她先发现的。
迎海赶紧下楼给他买了一条运动裤先处理,于是她男朋友当天就穿着运动裤回家了,破的那条和裤兜里的账单一起留在了她身上。而且之后两个星期他都没来看她,总是说工作太忙。
又过了一周。周五下午是部门例会加喝茶时间。同事们不咸不淡地汇报着本周的日常工作。轮到她了,但不知何故总是显得冗长。也许她说话太慢,也许她总是从一开始就解释事情,总是在中途被领导或其他同事打断。后来她不得不喝杯子里的凉红茶,她以为下班后会亲自去看他,给他看她的裤子,也许他急着穿。裤子已经送到店里缝补干洗熨烫,从被拿走后就一直放在她的挎包里。
下班后,迎海匆匆赶往国茂,在高峰时段,行程跨越了大半个北京。当她到达他的办公楼时,她屏住呼吸给他打了个电话,请他下来拿点东西。二十分钟后,他终于出来了,脖子上挂着一枚徽章。他环顾旋转门,困惑地看着她。
“你的裤子和我在一起很久了,最近也没来过。我想你可能急着穿它们。”她从包里拿出纸袋,递给他。
“哦,但我现在还没说完。正在开会,部门没有同事下班回家...我想我必须马上再上去。”风吹大了他的刘海,让他像CBD里的任何一个陌生人。
“没事,没事,你去上班,别管我,工作日都是这样的。”看来她不能再继续做这样轻率的人了。她急忙向他挥手告别,向地铁口方向走去。
而她又饿了,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却已经快9点了。她坐地下电梯,必须通过安检,然后从另一个出口上来。她打算去任何他看不到的地方,先吃一点。
出门后,附近只有一家咖啡馆,喝咖啡或抽烟的人都坐在阳伞下。她推开咖啡馆厚重的门,菜单上有西式简餐,但一切都太贵了,于是她在展示柜里点了一盒冷金枪鱼三明治,坐在靠窗的吧台边慢慢吃。英俊的侍者亲密地给她端来一杯温水。
面对她男朋友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又回到了什么隐藏的位置,甚至在这个时候,我也无法完全找出来,然后好好分析回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表情,没有特别激动或者生气,一切都是淡淡的。他们甚至吻了几次。
“但他毕竟比我年轻。”她在心里反驳自己,但这句话真的震动了声带,她在自言自语。迎海条件反射地捂住嘴,用眼角的余光环顾四周。店里客人不多,服务员忙着自己的事情。其余的人在玻璃窗外笑啊笑。
后来,她决定不提账单。她依然爱他,不想失去他。他从来没有来找过她。两个人上班生活的地方真的很远。也许今天,当我们穿越大半个城市去见一个人的时候,真的需要很多的爱来支撑我们。另外,最近一直在下雨,这是一个很好的解释。当毛毛下雨的时候,这个城市的交通将会瘫痪,道路将会充满汽车的呻吟。
年中测评,她在部门里的表现比较低,但领导并没有怎么批评她,只是催促她下半年要多加注意。她坐在自己的隔间里,无法沮丧,但表情很长,很沉默。她明明用了心,为什么结果还是那么差?
男朋友说他们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他想离开,想留下,生活漂泊不定,对她不公平。他没有说更深层次的原因,但迎海无法接受,因为他真的不知道。他可能真的没有秘密的新女友,但他从未深深喜欢过自己。
“一开始,是我先追他的。那是一次大学同学聚会,我们又见面了。本科毕业,继续读研。他直接参加了工作。再次见面后,我发现我对他的感情还在。我在大学里没有勇气表达自己。现在出来工作了,觉得不应该再错过了。而且,如果你被拒绝了,你也不用每天抬头看低头看什么。但没想到他真的同意和我在一起。”
迎海剪了头发并染了色。中午,几个女同事一起出去吃饭。不知道是谁突然发现她换了发型,就从头解释到现在。
“结果还是分手了。”她给自己喂了一勺麻婆豆腐,舌头却被烫伤打架。
“女人追男人,男人不容易珍惜。”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女同事语重心长地附和着,在桌子底下微微晃动着膝盖,她那份1: 00的老饭被耽误了,剩下的人都吃了。
“张姐姐,先吃点我们的。”有人赶紧把他的盘子往前推。于是大家一个接一个往前挤,大家的饭菜都挤到了桌子中央。
饭后,怀孕的女同事三三两两地在办公楼里走来走去,消化锻炼身体。有人说想减肥,于是加入了走圈队。她独自乘电梯先上去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把电梯按到了19。她记得她的男朋友。不,她的前男友公司在那栋楼的19楼,而她自己的公司显然是7楼。她太难过了,一口气把7层以上的楼层都随机点亮了。到达7楼后,她匆忙逃离。电梯会一层一层的上升停留,向每一个走进电梯的人展示自己刚刚抬着一个神经病。
迎海倒在座位上哭了。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甚至幻想过有一个她和他这样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但就这样,她只是在心里想通了,她不敢告诉他,甚至用讲笑话的方式。因为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到那个地步,我怕说出来会显得有自知之明,或者她看起来太肯定了,反而会让自己难堪。
原来爱情里这些零星的甜蜜都是我自己经历的。
下午上班的时候,她抬起头,开始机械地忙着电脑。她脸上没有眼泪,只有衣服压出的红色痕迹。直到天黑,她所有的同事都走了,她呆在座位上。在偌大的办公区里,日光灯一片片熄灭,最后只有头顶还亮着。她不知道她饿了。她心里有一个大洞,所有的东西都被吸进去了,包括很多感官和语言。不用说,有些话被黑洞吞噬了,意义直接被她自己的大脑提取出来,所以当她看着对方,却没有说话时,对方不得不不知所措,以为她疯了,或者因为某种原因,她很尴尬。
恍惚中,她走出去,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包,发现钥匙好像落在办公室了。于是我中途下车,坐了回去,回到座位上。钥匙确实在键盘上。荧光灯照亮了一切。哦,我刚才离开时忘记关灯了。但是你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可能赶不上下一班要换的车。即使你开车回家超过两个小时,也基本上是午夜了。
她坐在一个空旷而安静的大办公室里,拿着一把钥匙,思考着这件事。突然,头顶上的灯被“啪”地一声关掉了。她还没来得及尖叫,就又听到了锁的声音。应该是这栋楼的财产。这会儿再喊应该来不及了,但她不想再说话了,还是有点害怕。呆在办公室太晚了。这到底是什么...锁上,锁上。她可以在办公室睡一晚。
迎海蜷缩在桌子底下,决定给她的前男友打电话。在这个似乎被整个世界遗忘的时空里,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和自己做一点点连接。她想,只要对她说一句“你还好吗”,这样她就能确认自己真的存在,悲伤和快乐都不是她自己的想象和虚构。
电话的嘟嘟声还在继续,但他一直没有接。她心里还有很多话要对他说,甚至有点难得的愤怒。她想把可疑的煤气费账单说出来,反正已经分开了,不如什么都说清楚。
但他是个懦夫,他不会回答。她打了无数次电话,但他还是不接。后来,我打不通。他关掉了手机。也许她打了他的手机。算了,别给他找这种借口了。她把披肩铺在地板上坐下,然后脱下转椅上的垫子当枕头。然后她伸手摸索着打开一个抽屉,里面有半包饼干。她只是吃着饼干,睡在桌子底下,让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感觉自己真的很可笑。
午夜时分,办公室非常安静。工作了一天,主机此刻还散发着余热。偶尔会三三两两发出奇怪的吱嘎声,在黑暗中特别恐怖。然而,迎海提心吊胆了一会儿,所以她慢慢地睡着了。入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如何向第二天第一个来公司的人解释和问候。
对许多人来说,早晨可能会很早。
她吃力地从桌子底下出来,蜡黄的脸坐在椅子上,看到第一个来公司的人是她的女老板。之前,她只知道自己离婚多年。此外,她无法从她黝黑瘦削的脸上看出更多的个人感情。她知道那个女人一眼就知道她昨晚没在床上休息,早上也没洗。
两人简单地打了个招呼,而迎海也像往常一样默默地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女老板突然一手拿着瓷杯走了过来。“我也是一个在办公室睡过的人。你突然这样打架是为了赶我走吗?”
她笑了笑,放下桌上的化妆包,转身去茶水间做麦片。她打开拉链,发现里面什么都有:洗面奶、精华液、保湿霜。
迎海将永远记得那个早晨。是那个化妆包让她慢慢进化成了今天的她。不管这个故事有多悲伤或快乐,它都不会随随便便地飘到我的脸上。很多时候,与人沟通的最好方式,只是一种无声的温柔。
现在,她也是一家公司的小主管,也有几个刚毕业的年轻人。虽然有个英语专业毕业的小女孩,但经常把一些版权资料翻译得乱七八糟,合同总会出现一些麻烦的错误。男人告诉她公司裁员的事,女孩也在名单上。她在内部聊天工具上礼貌地提前通知了她,女孩在办公室开始流泪。
迎海走过去,按住她的肩膀,把她叫到楼梯间。
“姑娘,不要在办公室哭。”
她递了纸巾,但她不能说太多。说什么?说只是一份平庸的工作,没有铁饭碗。外面有很多人。你为什么哭?也许她对下个月的房租感到不安。能打倒一个人的困难,有时有大有小。那个女孩一直用纸巾压着眼睛。她静静地站在旁边,慢慢地喝着一杯热水。最后她告诉她,如果有必要,可以帮她介绍一个熟人的公司,待遇还可以。
一年后,她在版权贸易展上再次见到了她。然而,迎海没有阻止她,并问她过得怎么样,她的新工作是否顺利。就像她自己一样,她没有对这个曾经又黑又瘦的女老板说什么特别的感谢。哦,还有那种苍白而痛苦的感觉,就像突然关掉的日光灯,她在孤独的黑暗中没有打扰任何人,就这样默默的接受了,变成了晶莹的鳞片。大家在人群中匆匆聚散,像鱼儿潜入陌生的海洋。没有一片海洋属于任何鱼。当我们游完一段时间后,我们都变成了街上的普通人,脸上有一点模糊。只有我们知道海口在哪里。我们可以随时游回来,看到自己在水下闪闪发光。
摘自《我们无法再享有天真和浅薄》。作者:半岛璞,豆瓣一刻、韩寒「ONE?一个」、犀牛故事等文艺App人气作者,编剧。新书《我们无法再享有天真和浅薄》已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