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花
从2014年11月到2015年9月,在北京三亚、3400公里的大地上,一对夫妇带着才5岁的儿子停止散步,徒步跑完全程花了320多天。
这是一对“毕婚族”夫妻。匆促的结婚生子,早早给这段婚姻亮起红灯,而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儿子虫虫,性格难免受到影响。婚姻不保,儿子渐长,夫妻俩心力交瘁,不知如何解决问题。最终,这场异常艰辛的长途跋涉过后,他们找到了答案——
(一家三口)
“毕婚族”升级做父母矛盾重重婚姻告急
2006年3月,江苏徐州。中国矿业大学内,20岁的大二女生王园园(以下称虫妈)与22岁的大四男生羊夏颖(以下称虫爸)相识。虫妈是艺术学院诗社的负责人,她想办个诗社的网站,在朋友介绍下找到了计算机学院的虫爸。当时,虫爸跟同学合伙开了一间网络运营工作室。
两人都爱好文学,常常互用文字诉衷肠,很快陷入热恋。虫爸是江苏泰兴人,有个弟弟,父母都是城里的高级教师。虫妈是安徽淮北人,家在农村,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两个弟弟。虽然不算“门当户对”,但炽热的爱情却让两个年轻人坚定不移。
2008年6月,虫妈毕业留在徐州,进入一家单位做美术设计。7月,她意外怀孕。虫爸觉得做父母有点早,虫妈却非常不舍。在她的坚持下,虫爸也下定了决心。本就不看好两人恋爱的虫爸父母坚决反对,认为应该先忙事业,再生孩子,两边闹得不可开交,虫爸父母不惜以断绝关系相威胁,可羊夏颖主意已定,虫爸父母最终妥协。8月8日,两人领证结婚,成了“毕婚族”。只是父子、婆媳之间自此埋下了心结。
2011年年底,年近3岁的虫虫要上幼儿园了。虫妈读大学时,曾在幼儿园实习,在她看来,幼儿时期的教育应让孩子找到自我定位和人生方向,她想找一家适合虫虫的非应试教育幼儿园。夫妻俩出乎意料地在儿子教育方面,达成了一致。为了给虫虫最好的教育,2012年初,他们举家搬到首都北京。虫妈经过千挑万选,给儿子找到了一家幼儿园,并顺利应聘成为该园的老师。这家幼儿园本身还不错,可虫妈渐渐发现,学校规模扩大后,教师队伍良莠不齐,学校管理不够完善。她就此与领导沟通过数次,却被莫名地扣了工资,还遭到园长的当众羞辱。
2014年年初,虫妈带着虫虫离开了幼儿园。可离开这家幼儿园,谁又能保证下一家更好呢?虫爸临时起意道:“与其交钱也得不到最好的教育,不如咱自个儿带孩子在家上学吧!”虫妈听得目瞪口呆。“人活着,为什么不能脱离体制?孩子的成长,为什么不能脱离体制教育?”虫爸边说边打开一个“在家上学联盟”网站,为他的突发奇想进行佐证。看着丈夫坚定的眼神,虫妈迟疑着同意了。
可是接下来,问题来了。虫妈在家教育儿子,虫爸也在家办公,需要一个安心的工作环境,两人矛盾频生。
从北京到三亚徒步旅行 吃苦是最好的礼物
2014年11月的一天,虫爸对妻子说:“老婆,你不是一直渴望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吗?咱们从北京走到三亚,带着虫虫去游学,如何?”虫妈愣住了:“旅行?游学?徒步到三亚?路上有坏人怎么办?虫虫走不动了怎么办?”
“想想吧,早晨起来,迎着阳光,一家三口,走走停停,吃着喝着,直到傍晚,找个地方,搭起帐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么美好!”虫爸并未正面回答她。虫妈瞬间动心了。走吧!哪怕出去一趟再离婚,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衣服、干粮、帐篷、药品……为了避免拖延症,夫妻俩只用了两天时间准备,很快整理出三个大包——虫爸的背包接近50斤,虫妈的接近30斤,虫虫的也有差不多5斤。
2014年11月8月,一家三口悄悄从住处出发,按照百度地图确定的路线,开始了第一天的徒步。那天,他们埋头走了24公里,一路上走走停停。晚上8点,走到鸟巢附近时,夫妻俩抬头看到天上又圆又大的月亮,心中漾起一种特别的感觉。可是,虫虫不干了,哭着撒娇:“我一步都走不动了,我的腿要断啦!”
虫爸把儿子抱在怀里,告诉他:“爸爸妈妈也很累,抱了虫虫就是累上加累,但爸爸妈妈能坚持!”背了100米后,他狠心地放下虫虫。他就这样牵着虫虫的手,慢慢向前挪动。“儿子,学会吃苦,是爸爸妈妈送你的最好礼物!”望着儿子单薄瘦弱的小身板,他在心中默默说道。
连续六天,三个人依旧没走出北京城。第七天起,天地才慢慢开阔起来。他们走到了农村,走到干枯的河道,看到成群的羊儿在吃草。河北到了!
一周走下来,一家三口都累得筋疲力尽。尤其是虫虫,每当要出发就找各种理由拖延,不是要尿尿就是想喝水。“咱们得找到儿子的兴奋点,带他去看他喜欢的风景!”虫爸对妻子说,并开始设计专为虫虫定制的路线。慢慢地,夫妻俩带着虫虫看到了河床、山丘、鸡鸭牛羊、敲钟的和尚……虫虫每天兴奋地爬高上低,大声招呼爸爸去看自己眼中的风景。虫妈的心情也随之敞亮起来。
出于安全考虑,夫妻俩一路上随身携带着匕首。偶尔野营时,虫妈更是把匕首紧握手里。有一次,虫爸半夜醒来,听到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微弱声音,结果虫妈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这才知道,妻子为了一家人的安全整夜未眠,此后,他主动承担起了守夜的重任。
离开了家和琐事,他们只剩行走。日夜共度,虫妈渐渐明白,原来丈夫是那么的务实乐观,他的“管控”背后是强大的决断力和执行力,而他对虫虫和自己的爱其实从未少过一分。她一点点地看到了丈夫的变化,或者说是他在剥离了婚姻的琐事后,所呈现出来的本真的自己。与此同时,虫爸也看到了妻子的坚韧和艰辛。她背负的并不轻松,却从不叫苦。这样好的女人,难道不值得更好的珍惜?
徒步归来依然选择让儿子“在家上学”
2015年2月12日,抵达湖北的村庄。外出务工的村民回来了,留守的孩子们赖在父母怀里,笑着闹着撒着娇,家家户户都是喜气洋洋的景象。“老婆,虫虫,还有6天咱就要过年啦!”虫爸大声宣布。虫虫拍红了手掌。“可是,咱们既没有好吃的,也没有玩具送你。虫虫,你高兴吗?”虫妈问道。“高兴呀,我不是还有爸爸妈妈嘛!”虫虫天真地回答。
(三亚亚龙湾地标)
虫爸决定给妻儿特别的新年体验。他上网搜到附近有个桃源村,有山有水,房子是石块堆成的,像极了“世外桃源”。很快,一家人徒步走到村子里,找了个空房子搭帐篷住下。除夕夜里,远处传来轰鸣的鞭炮声。没有春晚,没有《熊出没》,更没有争吵,一家人拉着手度过了这永生难忘的一夜。
有时走在山上,电闪雷鸣,四周无处躲雨,一家人只能迎着闪电深一脚浅一脚走到雨停;有时路遇树丛,他们钻进去看不到路,荆棘勾住衣服,脚下溪水时有小蛇出没;有时烈日当头,又干又渴,鞋子磨得掉了底……一天又一天的行走,漫长看不到头,他们也有过无数次想要放弃。走到1000公里时,虫爸心疼妻儿的辛劳,与妻子商量:“后面无非就是1个、2个、3个1000公里,咱们还要坚持走下去吗?”“既然选择上路,就一定要走到底。如果我们都放弃了,谁还来给虫虫做榜样?”虫妈坚定地回答了他。
5月25日,一家三口终于走到广东,又沿着省道,一直走到乳源县城。他们一路看着风景,一路吃着色彩丰富的热带水果,然后乘坐轮船,于8月8日到达海南。9月1日,他们再次出发,29日走到三亚。9月30日,他们终于抵达终点:亚龙湾!
海天一色,凉风习习。当一家人站在亚龙湾清凉的水域里,一种前所未有的骄傲和美好,在他们心底荡漾。虫虫踩着沙滩,开心地说:“妈妈,我一点都不后悔跟着你们从北京走到三亚。要是当初我选择去爷爷奶奶家,我绝对不会一路吃到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知道那么多好玩的事情!”看着儿子天真无邪的笑脸,虫爸和虫妈顿时觉得,他们做了人生中最正确也是最冒险的一次选择。
2015年12月,应艾兮妈妈绘本屋的邀请,羊夏颖一家做了一个线下分享会,分享一家三口一路徒步的心得,引起大家的广泛关注。很快,他们又建了“虫爸去哪儿”的微信群,很多家有儿女的家长关注了他们,也有一些家庭受到影响,带着孩子短期徒步。
(“虫爸去哪儿”线上分享会)
2016年1月,一家三口搭顺风车返回北京。他们决定就让虫虫“在家上学”,和父母一起成长。通过这个徒步,他们更清楚的意识到,心灵的自由比什么都重要。他们还给虫虫建立了系统的学习,每天除了语数外等基础课程,还有周一去国家图书馆、周二周四下午围棋,周三周五下午手工、周六上午足球,周日上午学习演讲等等。
虫爸和虫妈,两个体制外的自由人,更希望儿子把学习当成一种乐趣,未来的路上还有更多惊喜和挫折,他们一家人还将行在更远的路上……
(如果你想了解更多的情况,可以关注虫爸的微信:800476) 编辑:王茜 知音头条编辑/王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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