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传染病，按武汉暂停按钮。
车站空了，街道空了，商厦空了，这座城市度过了有史以来最安静也最漫长的春节。在字节跳动，有近六百位ByteDancers留在武汉，身处疫情爆发中心的他们， 如何度过的这段日子？每时每刻被周围境况和疫情数字牵动的心，要如何安放？今天，我们选择分享留守武汉字节人的故事，关于困境中的牵挂与陪伴，关于灾难中的温暖和希望。
一觉醒来发现走不成了
1月23日凌晨两点，武汉突然宣布自10时起封城。
93年的商业化同学李小迪，睡前刚收拾好满满两大箱行李，远在山西的家人，已经备好了年夜饭的食材。“一觉醒来发现走不成了，我就想，哎呀完犊子了，我吃啥。”
两天前当地办公室已提前放假，武汉人张桐在家做工作收尾，当时感觉现实生活像电影一样。“如今武汉的超市里都不放‘恭喜你发财’，而是唱的‘团结就是力量’了。”新鲜感很快消失后，住医院家属楼的张桐开始强迫症般每天用消毒液拖地四五次，隔五分钟就想洗一次手。
还有不少人，在“走还是不走”的一念间，选择了留下。
清晨六点，做创意策划的武汉人夏周看到了封城通知。要不要去外市的岳母家过年？他与妻子商量了10分钟，打了一圈电话，一句“从小到大，武汉就是我的家”，他决定还是不走了。
刚忙完转正答辩的运营秦冬，才来这座城市半年。原计划下午飞西安的他，10点前还来得及改签。“但我想了想算了，在武汉，我可以做的更多。”
这一天是大年二十九，阖家团圆的日子，有近600名同学留在武汉，他们有的将度过人生第一个独在异乡的春节；有的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见到家乡未曾展现过的陌生一面。
“曾经想功成名就，现在只想大家平安”
至今，武汉封城已有20余天。面对不断变化的数字和未来的不确定性，无措、难过、感动、鼓励、鸡血、孤独……亲历其中的同学，每天都在经历情绪的跌宕起伏。
“之前我希望自己和自己爱的人可以功成名就，但是经过这次，我只希望大家能够平安顺遂。”
张桐的老公是医生，年前就奔赴一线没再回家，联系也断断续续。“我一个人在家吃泡面过年，看了最五味杂陈的一个春晚。跟不知情的爸妈视频，还得帮老公打掩护，就在失眠中守了夜。”
年三十下午，忙着给滞留武汉的字节小伙伴送口罩的秦冬，接到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年轻同事的电话。“他看到小区楼下有全副武装的医护用救护车接走了人，家里一个口罩也没有，特别害怕。”
秦冬第一次看到这座城市是这个样子，路上没有人，只听得到救护车的声音，心情很复杂。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那种安静。“狗叫、孩子玩耍的笑、老人们扯家常，甚至让人心烦的噪音，什么都消失了。”关在家里的吴桥，最初还会给小狗戴上口罩，带它下楼溜个弯，随着小区出现确诊病例，狗也被迫改正了出门拉撒的好习惯。下一个是我怎么办？吴桥默默准备了治疫所需的物资。
自认心态还算平稳的李小迪，每每刷到“武汉加油”的抖音，都会很受触动。“钟南山说这是一座英雄的城市，以前我对武汉并没很大归属感，但以后它就是我的第二故乡。我想去光谷步行街享受下人挤人，去高架桥下听听堵车的汽笛声。”
光谷步行街
每一个留在武汉的字节跳动人，都在这段日子里反复想过疫情结束后的愿望清单：
要去小区狂奔；
想吃奶茶、炸鸡等垃圾食品；
再也不宅了，每个周末都要出门去耍；
……
然而日子久了，每个人心里都涌起了想要倾诉而又难以述说的五味杂陈。
“灾难面前，我们太渺小了。”
连续几天志愿给医院筹集运送物资的赵兰，曾因货不能顺畅进城而急得跳脚。“我亲眼看着来接物资的医护人员防护服上好多褶皱，想上一线采访的年轻记者连口罩都没有。心疼啊，他们比我年纪都小。”
后来，接触医院较多的赵兰也出现了发热等疑似症状。“这些天我一直把昏昏沉沉的自己隔离在小房间里，反复测体温喝开水，就怕传染给家人。”
夏周只开车出过一次远门，走环线从武昌到汉阳，给另一位同事送点应急物资，“大桥上有人骑自行车突然停了往桥下望，我下意识把车开得特别慢，一直紧盯着后视镜看。你能感受吗？以前我会骂他不守规则，但当时第一反应居然是怕他想不开。”
逆行者：是时候年轻人扛起这座英雄的城市了
“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所有人都想知道。但大家明白，必须给这个暂时无解的问题找个出口。领教了现实凶顽的年轻人，决心尽自己的一份力，让这个城市好起来。
一位武汉字节小伙伴94年的妹妹是医生，好不容易轮到今年可以休假回家团聚，结果年夜饭没吃上一口就被医院召回。“封城封路中，我们半夜想尽办法，开车把她从荆州送回了武汉。”不少ByteDancers都见证了家人朋友成为守护武汉的逆行者，也希望自己能做好背后的支持。
张桐碰到许多口罩戴不对的老人，一次次上前帮他们密封口罩上的金属条。“保护好自己，然后力所能及去战疫。”她想，当疫情不再蔓延，在一线的老公也能早日回家。
有机会随家人搭乘马来西亚撤侨航班离开的吴桥，最终选择了放弃。当时她已组建好一个有两百多人的新加坡海归志愿者群，最终筹集了上百万捐款，在新加坡、印尼、柬埔寨等地方帮医院扫货。“没想过有一天，我们还能协助调动直升机。”
学医的赵兰除夕当晚就加入了一个民间志愿者群体，“年三十晚上，各种陌生人蜂拥进群，大家不发红包，没有任何祝福话，全是热火朝天地发各种资源、联系方式、求助信息。十几个群轰炸，那阵子我完全没有任何时间概念。”
因为赵兰有许多同学都在武汉的各个医院一线，她主动担起了对接一线医院的工作。白天，她会开车将物资送到各大医院，晚上回家，又继续做物资数据统筹。
赵兰最有成就感的是，在她牵线后，建筑行业的客户直接为火神山和雷神山的建设出人出物。“那里也成了我的信仰和寄托，我们只想打赢这场战，把病毒闷死在武汉。”
病后的赵兰身体已逐渐恢复，在家复工。“情绪不好时，我就和公司小伙伴倾诉，是他们每天不停给我打气，成为我挺过来的最大鼓励。”
滞留武汉的ByteDancers，也在相互支撑中，从一度的失序中走出来。
封城当天，公司把留在武汉的同学拉进一个大群，跟进当地同学的需求。投票发现缺口罩是最大的问题后，公司拜托有供应商资源的同学连夜买下2000多个KN95。
大年三十阴雨连连，秦冬和家在本地的运营同学俞亦搭档，从藏龙岛到佛祖岭，到广埠屯中南路，到硚口东西湖，最终到青山，开车几乎把武汉跑了个遍，从早忙到晚上七八点。
俞亦说，当天商场店铺全关了，两人几乎一整天也没吃饭，也不敢喝水，怕上厕所不方便。“原来我也不是那么贪生怕死，即使去疫情较严重的地区都没想过害怕。外地同学要在这种形势下独自过年，能给他们带去一点安慰也是好的。”
作为一个重视除夕的北方人，哪怕只有一个人，李小迪也坚持要让年夜饭充满仪式感。“我穿着睡衣去超市屯了一大堆货，然后自己煮了小火锅，擀面皮包了饺子，还上了花生米配酒。”
在飞书群里，有的是陪他云过年的同事。不仅可以远程切磋厨艺，喊一嗓子，就能有一群人云喝酒守夜。
从大年三十开始每晚八点，歌曲接龙、脑筋急转弯、看图猜成语，这些平时显得无聊的小游戏在飞书群里大受欢迎。光大年初一晚的集体线上猜歌，参与者就超过100人，互动超1800条。很多同学本来互不认识，唱起来毫无包袱，涌现了一群中华小曲库。那天大家都笑岔了气。
此外，吃鸡、狼人杀、打麻将……5个线上游戏群里也消息不停。临睡前，还有集体晚安读诗。
到后来，群里有了近600人，里面不光有这次留守的外地和本地同学，甚至已返乡的同学也加进来一起玩，每天群里都相当热闹。大家都说，等到再见，留武汉的这批同学一定要聚一次，大口喝酒吃肉，好好纪念下共度难关的缘分。
“讲实话，我从没哪刻这么想回工位上班，因为那意味着一切终于重回正轨了。”
在留守武汉同学的飞书群里，发起过一次需求投票，除了口罩、消毒液等，“想上班”得票位列第五。
随着远程复工、生活逐渐回到正轨，大家开始更多地思考下一步的工作。张桐逐渐习惯了不定时地收到医院前线的丈夫发来的简短两字：“平安”。这些天让张桐很难静下心来的是，“虽然我们可以远程办公受影响不大，但我身边有许多做小生意的朋友，他们的日子都不好过。”一沟通就发现，很多同学都在琢磨如何与中小客户度过疫情难关，“有其他团队的同学已经写好了特殊时期的关怀方案。”
疫情阻隔不了人的信心和希望，在这样的特殊时期，感谢所有ByteDancers彼此的支持和鼓励，公司也会继续做每位同学强大的后盾。待到阴霾散去，我们终将相聚春风里。
（部分图片出自西瓜视频ID“林晨同学”，特此感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