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平初
2020年7月20日)
退休了，人也孤独漂泊，现在又成了名副其实的美国灾民。
遥看国内，大河浪滔，江湖波涌，心也随着洞庭湖1998年的洪水，流到了2020年夏天。当年暴雨倾盆、洪水浸泡两岸的一片荒凉，连同今年网上的抗洪抢险视频不时涌入眼前。年轻时读余光中的《乡愁》只觉得优美，却并不知乡愁，也许只有年龄大了，漂洋过海，才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瘟疫之下，美国的天空和大地包含了太多寂寥，尤其是生活在美国的中国父母，大多日子一如我单调孤独，如若再不找点喜欢的事做，真的在精神上活不下去。
硅谷小区家门前的这条路又长又直，两边是高耸的枫叶树，靠边是人行道，再就是一户连一户的花园。疫情以来很少看见人，除了隔壁邻居犹太人一家，见得最多的是小艾玛称之为“阿乌”的两家人，在小艾玛眼里，不管是动物还是人，只要面目可怕、吓人的通通都是“阿乌”。有一家“阿乌”的房子外墙涂着土黄色，花园的草坪上有一棵柚子树，家里好像住着一对印度母子。我们这个小区有不少印度人，到了美国我才幌然大悟，五官夺目，魅力四射的印度女人都是银幕上的，生活中的印度女人肤色昏沉，暗淡无光，真不如我们中国女人细肉白净好看，如果见到肤色白一点亮一点的印度人，一般都是与白人通婚的贵族。这对母子都属于肤色较“阿乌”的那种，母亲满脸褶皱，从来没有一丝笑容，约摸40多岁的儿子是一个唐氏儿，他们好像丝毫不受新冠病毒影响，每天半下午，母子总是一前一后去小公园，偶尔碰见或隔老远看见他们摇摇晃晃的身影，小艾玛都会叫着“阿乌”抱紧我。
这条路上的半中央，一栋大房子里还住着一位亚裔老人加一条狗，他的花园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车库门前停了两辆破车，宽大的车库里挤满了杂物，只剩下他和狗的位置，他经常什么也不做，和狗依偎在车库前晒太阳，偶尔他也会牵着狗路过我家，来到拐弯处和狗坐在路边石沿上，呆呆望着远处，目光空洞，仿佛远方有他的依靠，又仿佛远方是一望无垠的空茫。
这条街，也许看不见人只是显得安静，但因为老人和狗，还有那对母子就有了一街的哀叹和悲凉，他们都是孤独的代言人，也是寂寞的代名词。硅谷灿烂的阳光也无法照射到他们骨子里的冰冷和凄凉。
夏天明亮的太阳，同样也不能阻挡疫情如火如荼的发展，这样的梦想，一觉醒来，在美国已破灭了。近日，美国单日有几次都在七万以上，记录一破再破。疫情第二波来势凶猛。湾区七县全列入加州新冠观察名单之中，我所居住的圣克拉拉县感染病例一直连续升高，可称之“小武汉”了。
前些天，川普一张戴口罩的照片刷屏了！这是美国总统“以身作则”的首秀，他也自嘲口罩令他看起来像一个“独行侠”。疫情以来，美国戴口罩成了党派争吵的话题，伴随着更多地区可能推出“必戴令”，保守派反对的声音似乎也会更加响亮、强硬。宪法、个人自由、地方自治都会成为反对戴口罩的理由。现在川普总统总算公开戴口罩了，但似乎有点为时过晚，因为他从前拒绝口罩的态度已经在支持者那儿深入人心了，美国疫情数据一高再高，与戴口罩的迟早、覆盖面宽窄应该也不无关系。不过我住的小区，近来散步的遛狗的居民，已有不少戴口罩的，儿子说无论是去宠物店，还是去建材市场等，门口都写有告示，不戴口罩不提供服务。
我家乡的好友莹子，她的侄儿2020年新年前夜在奥克兰遭抢劫遇害，心里的伤痛还未恢复，又担心起在疫情中加拿大女儿的一家人。值得欣慰的是，加拿大的疫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莹子悬着的心得以落下。同为联邦制国家，比邻而居的美国疫情却不断的恶化，这种对比就像黑夜和白天，完全是两重天。加拿大和美国前些日子，先后迎来各自的国庆日，两国领导人当天各自的表现也大不相同，美国总统特朗普举行了大型公众活动，激情演讲。而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则戴着口罩在一个农场收割蔬菜，一派轻松自如。据说，加拿大的人口只有美国的十分之一，目前有11万确诊，8千多人死亡。而美国目前的确诊人数384万，死亡14.2万人，简直近乎于愚人节玩笑，难以置信。另由于欧洲、亚洲以及一些工业化国家，因为防疫、监测措施严格得当，且解封更缓慢、更谨慎，至今也没有出现像美国这样滚滚而来的第二波。比如美国的亚利桑那州，每日新增确诊总数相当于整个欧盟病例，但是，欧盟人口等于该州的60倍。
这次疫情，滞留在美的中国父母，也倍受煎熬，回家太不容易了，乡愁真成了一张窄窄的机票，买到了票也懊恼，买不到票更沮丧。有一位老师朋友3.7万机票从旧金山飞首尔，停留11个小时后飞柬埔寨，再从柬埔寨转飞成都，她说同一趟航班，她的机票是最便宜的，有一对夫妇带着三个女儿，大的不到十岁，机票却花了20万。
除了滞留美囯的父母一把辛酸泪，留学生回国的遭遇也很惨。为了让孩子逃离美国骇人疫情，国内的家长们熬红了眼、操碎了心。机票天价不说，被坑被骗的事也时有发生。有个美国访问的学生，她第一次花了2.4万买了机票，因为始终不能出票，她只好第二次购买高价票回中国。通过航空公司确认，第一次并没有她的订票信息。而代理商一再搪塞推脱，不肯退款。这位同学说，同样被骗的有上百人，但由于诈骗及转账发生在国外，很难维权追回机票钱。
最近，又有不好的消息在网上疯传，美国政府正在考虑对抖音国际版采取强烈行动，川普班子已开始考虑禁掉抖音，国务卿彭佩奥也就此公开讲话。这条新闻不胫而走，在网上炸开了锅。自美国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人们进入居家避疫生活后，抖音海外版TikTok作为动感和可视性极强、内容诙谐幽默的短视频软件，成为了美囯民众生活的日常，尤其受青少年的欢迎追捧。从清晨到夜晚，美国人每天刷抖音几乎成了当饭吃的习惯，突然要被禁止，网上一片哀嚎声，网民们纷纷在TikTok上，摇动着手臂、扭动着身体、用各种搞怪的方式表达、呐喊内心的不满和愤怒！截至到2020年5月，“抖音”和"TikTok"在全球的总下载次数已经突破20亿，在美国的下载量超过一亿次，风头甚至盖过了Facebook和推特两大热门社交应用。而面对广为传之的“庞然大物”，美国若采取禁止行动，确实有点不得人心，也将对经济、政治、文化等各方面形成一大波风浪。
也有好消息传来。上星期二，美国政府废止了之前出台的政策：如果在美留学生秋季入学全上网课，或将离开美国。从7月6日冒出消息到正式宣布废止8天时间里，留学生和家长们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一般颠簸起伏，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吃下定心丸。在以MIT、哈佛为主与美国政府对峙过程中，加剧了川普政府支持的移民边防局与民主自由派占优势的高校之间矛盾，而这似乎给11月的大选又增添了一场好戏。
在疫情依然严峻的形势下，旧金山联合校区宣布秋季学期实施远程教学。在家上网课的孩子们又有了更多快乐飞翔的自由时间。我家隔壁犹太人邻居是一户热闹人家，后院有一个硕大的充气游泳池，自己家里本来就有两个男孩一个女孩，也还经常会来一些孩子，正午太阳高照时，隔着高高的木栅栏也能听到孩子们在游泳池里嘻闹的欢快声，惹得小艾玛心痒痒，贴着木栅栏缝隙瞄他们的热闹。傍晚时分，孩子们会骑着自行车排成一条竖线，犹如一只只小燕子，风一样掠过各户的小花园，围着小区的井字路绕圈，给整天昏昏欲睡静寂的小区带来了一些生气。
2020年是人类的一道大坎难坎，新冠病毒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横扫全球。前两天墨尔本的同学瑛告诉我已封城了，500多万人的城市，每天以200—300确诊病例增长，似有点争先恐后的步伐，他们俩口子每天躲家里连住在不远的宝贝孙子都见不着，很是烦心。疫情给我们的生活带来各种各样的痛点，亲人分离、失业、染病、失去生命，疫情这棵病树冠叶下，人人自危，无处可逃。
我时常一边想着一边崩溃，打开火炉吧，这是我通常治愈心情的老办法，作为退休干部的我要高标准、严要求，不能忧伤，不准悲观，我有责任用好饭好菜提高全家人的免疫力，这是我目前的主要工作，而精心烹饪美食的过程会让我找到片刻的放松和快乐！远方不远，我的诗和远方就在厨房。
早晨的阳光斜挂在木栅栏上
一半跳跃一半暗淡
望着窗外结满绿色小果子的橙树
家庭主妇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今天中午吃什么
烤肘子太油腻
煲鸡汤来不及
凉伴胡萝卜丝没新意
嘿嘿，一转身
灵感来了
从东到西的风吹拂着
厨桌上诗意盎然
一番刀光剑影
一碟齐整的牛肉薄片横空出世
腌制、碗汁，一切准备就绪
家庭主妇以最虔诚的姿势
点燃火炉，如此这般
又仙气又销魂一系列娴熟操作
一盘溜牛肉片搭配荷兰扁豆养眼上桌
一个成功的家庭主妇
除了依赖中囯式锅碗瓢盆
还要仰仗奇思妙想
用骨瓷碗舀一瓢纯净水
洋为中用，缩短他乡与故乡的遥远
把疫情关在门外
人和食物的匆匆脚步
从来不会停歇
家庭主妇一心一意
要把诗歌溜炒在一日三餐
☆作者简介：赵 萍，湖南岳阳市财政局退休干部，现移民旧金山。喜欢诗歌散文，也爱画油画、弹钢琴。随心流淌，怡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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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曹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