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旱逢甘霖,
他乡遇故知。
洞房花烛夜,
金榜题名时。
昨天我们说了人生四喜之一“洞房花烛夜”的几首诗词,今天,我们来说说“金榜题名时”的诗词。在古代,“洞房花烛”是个人的喜事,“金榜题名”可就不仅是个人的喜事了,而是一个家族,甚至几代人的喜事,也是当地的喜事,光宗耀祖,泽被相邻。像范进中举那样,乐疯了的人多了。因为这意味着鲤鱼跃龙门,从平民百姓跃升为统治阶级,从此飞黄腾达的可能性大增。因此,金榜题名后,抒发一下压抑的心情,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古代金榜题名,常称为登科、及第、折桂等等。今天,我们来欣赏一下5首豪气干云的“金榜题名”诗。
1. 《登科后》 唐 孟郊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首诗是孟郊46岁中举之后所写。早年的艰难不顺,如今不必再提。今天夸马游街,正当扬眉吐气。沐浴着春风,骑马奔驰,尽情放纵,一天就把偌大的长安逛遍了。而孟郊欣喜若狂,不是没有来由的。考了2次都没考上。每失败一次,孟郊就写一首《下第诗》,然后《再下第诗》,中有“两度长安陌,空将泪见花”的诗句。这一次,终于不用泪眼看花了,能不高兴嘛。古人常把贾岛孟郊放在一起,称为“郊寒岛瘦”,风格相仿。但这首诗一改孟郊以往的风格,十分酣畅,意气风发。“春风得意马蹄疾”,由此成为千古名句。
2.《张协状元》 南宋 无名氏
休讶男儿未际时,困龙必有到天期。
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这本是宋末元初时期南方的一出戏曲的唱词,据说这是南宋唯一保存完整的戏曲。讲的是落魄书生张协赴京赶考,路遇贼人,被一位贫家女子所救,遂结为夫妻。后来张协考中了科举,被高官招为乘龙快婿。妻子来找他,张协却不肯相认,最终在高官的撮合下,夫妻团圆。很像陈世美的前身啊。这几句是张协和同路赶考的朋友在讨论前程,感叹科举的不易。而一旦考中,必然成为天下的香饽饽。后来,张协在集市买《登科记》时又有感而发。《登科记》,大概就是古代的试题合订本。其时他再次提到“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这两句,抒发了古代举子们对前程的美好憧憬。
3.《春日将欲东归寄新及第苗绅先辈(一作下第寄司马札)》 唐 温庭筠
几年辛苦与君同,得丧悲欢尽是空。
犹喜故人先折桂,自怜羁客尚飘蓬。
三春月照千山道,十日花开一夜风。
知有杏园无路入,马前惆怅满枝红。
温庭筠才思敏捷,八叉成韵,诗名很盛,但是造化弄人,就没让他考上。所以,温庭筠非常羡慕自己那些高中的朋友。谁登科了,自然要写诗祝贺一番。但也难免对自己的遭遇感到伤感。这首诗,温庭筠就写到,咱俩这几年一样啊,为什么你已经高中了,我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呢,现在还漂泊无依。“三春月照千山道,十日花开一夜风”,这两句很有苍凉的气势。暮春时节,将要东归了,月亮照亮了山路。看到路边开了十天的花,一夜之间就被吹落了。比喻自己准备很长时间,一场考试没考好,心血就付之东流了。虽然知道考中了可以到杏园参加探花宴,但是没办法呀。看着马前满枝的红花,心情更加复杂惆怅。
4. 《及第后赠试官》 唐 高拯
公子求贤未识真,欲将毛遂比常伦。
当时不及三千客,今日何如十九人。
这首诗以平原君赵胜来抒发登第后的感慨。平原君虽然爱才,但并不真的识才,像毛遂这样的贤人,竟然被当作一般人,三千门客中的一个小角色。在门下三年,平原君竟然不知道有他的存在。后来秦国攻打赵国,平原君想带20人去楚国求救,凑了19个,还差一个。毛遂就自己来了,说服了平原君。到了楚国,楚王不愿意出兵。19人跟着平原君,什么事也做不了。而毛遂适时向楚王陈述利害,终于说动楚国出兵。后来毛遂嘲笑这19个人,都是碌碌无能之辈。唐朝进士及第是很困难的,人数比较少。高拯中第,就给考官薛邕写了这首诗。表示中举前,自己就是莘莘学子中的普通一员,而中举之后好像一下超过了很多以前认为很牛x的人。哈哈哈哈。
5.《及第后谢座主》 唐 周匡物
一从东越入西秦,十度闻莺不见春。
试向昆山投瓦砾,便容灵沼洗埃尘。
悲欢暗负风云力,感激潜生草木身。
中夜自将形影语,古来吞炭是何人。
周匡物年少贫寒,刻苦耕读,是福建漳州第一个进士,后任高州刺史,颇有政绩。其兄长、儿子也都是进士出身。座主,对古代考生来说,这个称呼就是主考官的意思。这首诗应该是中榜考生感谢考官的。我自从东越来到京城赶考,已经十年光听鸟叫没见过春天了。也就是说,自己刻苦读书,无暇欣赏长安的春景。本来试着向昆山投瓦,没想到得以在灵沼洗澡。“玉出昆岗”,昆山是出玉的地方。作者以向昆山投瓦是谦虚地表示自己想要成材。灵沼是帝王居所的灵池,也就是说得到了朝廷的关照。正是您在无形之中相助,我才得以有出头之日。受此大恩,无以为报。半夜总想,古代豫让,为报主人智伯之仇,能够漆身吞碳。如果恩师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也会像豫让一样。看起来,这像一封投名状。不过,从作者自身的经历来看,应当是发自肺腑的感激。
以上几首“金榜题名诗”,也不光是高兴,也有看着别人高兴的,也有感恩的,也有感慨不易的,各型各色。当然,关于金榜题名的诗词还有很多,有趣的故事也很多。比如唐朝诗人施肩吾跟崔嘏关系不好,两人同榜进士。由于崔嘏瞎了一只眼,在杏园饮宴观花时,施肩吾写诗嘲笑他说:二十九人及第,五十七眼看花,颇为好笑。大家如果有此类好诗词,不妨交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