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出了第一步,心里只是一阵窃喜,随后便吊起了一块巨石。
我顶着秋风,一步一步地,向回家的方向踱,腿里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鞋底也似粘了胶水,走到哪儿,粘到哪儿。背上的“巨石”随着步伐有节奏地敲打着脊梁骨,我不停地用双手交替着拉着包带,但本就浮肿的双手显得更加臃肿,还加上布带紧勒出的红印迹,连我差点儿都认不出它们了。一股股热气像藏在冰山下的火山瞬间爆发,额头、鼻尖、手心、后背,这些地区汗水如泉水般源源不断地渗出,风一吹,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使得原本漫长的路途变得更加困难重重,看到一辆辆车在身边走过,我被一辆辆车甩下,痛苦不堪的我硬是咬着牙关,不让手放松,我似乎听到了每个关节都在运动的声音。那声音像一根根钢针,不停地扎破我美好希望的小气泡。每一秒针对我来说都是一年的煎熬,每一米的前进都饱含着泪与汗水。
我不时地向前张望,终于看到了那个亲切而又陌生的楼梯口,眼睛里闪出一颗晶莹的兴奋的泪花,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劲儿,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了楼梯前,轻轻放下琴,稚嫩的双肩豁地被放开。腿一软,我像一块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但脸上却挂着最真挚的笑容。我知道,我不只是获得了一元钱,更获得了坚定的信念和顽强的意志。
信念,你是希望的制造人,你是理想的指向标,你是成功的奠基石,有你,一切都有可能。
门其实开着
记忆之轮飞速旋转着,搜索着过往种种。闭眼,回忆,往事如烟;定格,播放,此事难忘。
考试受挫,心中抑郁。某个星期六。妈妈说去灵山大佛,求佛保佑我学习天天向上。本无去意,但一想到考试,我就难受,想着也去拜拜,希望佛可以显灵。
阴雨。长途颠簸,终于到站。雨细而密,极像我的心情。老妈牵着我的手,兴致勃勃,雷厉风行,刚跨过门槛就急着去买香,置我于不顾。我于是无目的地晃荡着闲逛。这应该属于寺庙吧,低矮的房子,古朴素雅。寺内游人络绎不绝。环顾四周,有一尊笑得极开怀的佛像,人们不停地去摸它的身子,希望得到保佑。
我低着头,踢着地上的水行进着。我心中越发地憋屈,于是掉头跑进大堂,双膝跪地,两掌合十,闭眼,祈祷,三叩首。礼毕,我站起身朝后堂走去。
没什么值得留恋。我一直走着,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小门,镶嵌在墙里面。门很矮,红色的漆已开始剥落,估计有些年头了。门栓上锈迹斑斑,门链看上去却显得比较显眼,锃亮的,错杂地来回缠绕着,千丝万缕,恨不得把整扇门都封锁起来。我抽出裤袋里的两只手,想去推,但又在半空中停住了。是锁了的。我这样想,又将两只手放回口袋之中。站在门前,我注视着这门,正欲转身离开,一个尼姑出现在我眼前。
“为什么不试一试?”她微笑着问。
“没什么好试的。”我面无表情地走。
“谁说它一定是锁的呢?”于是我转身,往回走,木讷地盯着她,她微笑点头,示意我动手。我慢慢抽出手,用力推了一下粗糙的门面。门链利索地滑落另外,光透了进来,眼前是一片碧绿的菜畦。“跨过这道槛,前面就是平原。”她拍了拍我的肩走开了。
原来豁然开朗的感觉是幸福的,当在阴暗的角落接收到一丝光明的时候,我发现门其实开着,门外阳光明媚!
你还会觉得孤单吗?
中考的第一天,清晨,风透过窗徐徐吹来,让我觉得有些冷。我一个人吞着简单的早餐,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只有我的影子陪伴着我。隔壁传来阿姨叮嘱儿子句句温暖关心的话语,传来了他爷爷奶奶充满希望的笑声。我转身拉开门,迅速走了出去。“女儿啊,爸爸有个工程得接,你自己用心考。”昨日爸爸来了电话,撇下我挣他的钞票去了,重视他的工程去了。我轻轻擦拭着泪……我怨,我恨,我孤单。
前面满载旧纸箱、啤酒瓶的三轮车正在上坡,满脸沧桑的大叔,弯着腰,吃力地拉着。我小跑几步,帮他推着车子,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充满了感激之情,我勉强笑了笑。
上了坡,他停了下来,看见我手里的文具袋,问:“丫头,中考啊?”我低下头“嗯”了一声。他说:“我儿子今天也中考,看见你我也替他紧张。就你一个人啊?”我木然地点点头。他说:“我儿子就一个人考,我去也没用,还不如多拉几车货,凑凑学费呢!”他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皮,又对我说了句祝福的话,蹬着三轮车消失在晨霭里。
望着繁华的商业街,脑子里重复着大叔的话,我想起了我的父亲:爸爸现在是否在某个酒席上不顾胃疼,喝着血一样的酒?是否陪着笑脸,为那些腰肥肚圆的陌生朋友敬烟递茶?他是否戴着黄色的安全帽,在刚刚开工的工程上转来转去,盘算着这项工程又能赚多少钱?他必是穿着唯一的那套西服……我的心阵阵抽痛,慢慢颤抖……是啊,爸爸辛辛苦苦地赚钱,似乎并不是为了他自己啊!
爸爸,你是否也像那位大叔一样,完全为了您的孩子?短短一念之间,暖流流过了我的身体,我感到身边拥挤着满满都是爱的气息。
我扪心自问:你还会觉得孤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