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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援人员转移出被洪水围困的群众。
之后,记者跟着救援队员一起将冲锋舟推到水中央。此时水又涨了,水深已到胯部,湍急的水流让记者和其中一个救援队员打了个踉跄,差点栽倒在水里。“水再深点、快点,人根本站不住,会被冲走。”贾永新点着发动机,冲锋舟逆流顶着水缓缓前行。
“呜呜呜...呜呜呜......”悠长响亮的哨音声从贾永新口中的哨子传出,响彻四周,同时每个冲锋舟配备两个观察人员,救援人员通过这种方式搜寻围困群众。
哨音声很快得到回应。路过翔宇大道时,一位男子站在齐腰深的湍流中不停挥手呼喊,贾永新立即掉转船头营救。男子家是传统的砖混一层民居,洪水涌进后一层大半被淹,巷道里的小轿车只剩下上半部分。男子和救援队员合力将他的七旬父母亲抬到冲锋舟上坐好。他不放心,反复交待父母出去后要去某小区找亲戚。
“走了,狗咋办?”母亲仍担心家里没人后,狗的安危。
呼救声再次从翔宇大道的另一头传来,四名群众站在房子高处求助。贾永新向另一路救援的冲锋舟说了情况,将两位老人安全送到村口,再送到辛庄居委会干部李爱利手里,贾永新和队友驾驶着冲锋舟再次呼啸着冲进水里。
被洪水围困的群众用塑料桶自制的“船”。
危机四伏的营救和获救孕妇的感谢
“有打救援电话的,也有直接打我们手机的,但主要还是政府发来救助信息,统一协调。”贾永新的队友海兆瑞向记者介绍,水域救援需要协同分工且具有专业救援能力,如果只凭着一腔热血冲,只会“添堵”。看似效率很高的一趟趟搜救转移,实际上是他们队员长期以来反复实践、训练总结的成果。
一名老人行动不便,救援人员用担架车将其小心翼翼送出。
7月24日,下午4点多,救援队又接到指令前往卫辉市纺织路附近的回民小学转移被困群众。
回民小学在一片低洼老城区,居民集中、道路狭窄拥挤,暴雨后洪水很快涌入,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现场的下街居委会干部满开燕扯着嘶哑的嗓子告诉记者,里面最深处已到脖子,他们撤出三分之二的居民,还有不少人被围困,看到救援队,松了一口气。
纺织路的一些居民拎着大包小包,蹚水艰难往外走。距离干净路面百米远的地方,水深已到成年男子腰部。一些居民为转运不便涉水的家人,用泡沫板、空桶等工具自制了各种简易的“船”。有人舍不得家中的猫狗,抱在怀里一并带出,也有猫狗站在院墙上望着水里的人。
救援工作很快展开,一辆辆冲锋舟五六分钟便转运出数名的群众。冲锋舟不能到水浅的地方,遇到老人、孩子、孕妇、病人时,救援队员便在距离干净街面二十多米远的水里将他们背起、抱起或用担架车小心翼翼运到街边。
还有人未转移,小辛庄村村委会主任陈运岭着急得戴上矿灯打算自己下水。
与上午在辛庄的救援不同,老城区的老旧民居长期浸泡在水里,极易发生倒塌。救援队在其中一次转移受困群众时,一处距离冲锋舟10米远的老旧民居突然倒塌,烟尘和激起的水雾扑打在救援队员脸上,令人一阵后怕。
“停!都往出撤!”下午5点,救援队领队突然一声大喊,让在场的所有人一惊。
“路灯倒了,在水里打起电火花,高压电出现火球。”参与救援的队员紧急撤出后告诉记者,路灯倒后他们有人在水面上感到脚麻麻的,现场排查发现,街边380伏的高压电没切断。“只能先断电才能进去。”救援队员杜海涛告诉记者,水里有电是十分危险的状态。
救援中断半小时后,电力公司派人切断了电源,救援重新开始。但下午6点50分,救援队员发现,街区深处的民居配电箱依然有电,救援不得不再次中断。
“断电啊!”满开燕的丈夫坐在路边焦急地打电话给电力公司。看到仍不断有人进入涉水区域,救援队员排成人墙,站在涉水的路边,阻挡无关人员进入。有人试图自己带着皮划艇进去接亲友,也被拦下。
因为老城区走线复杂,晚上7点09分,电力公司的人乘坐一辆挖掘机进入街区,派车检查后终于切断了其余区域的电源,救援重新开始。此时,夜色逐渐笼罩,焦急等待亲友转移的群众站在路边,相比于三个小时前,水位再次上涨了几公分,向还未被淹没的街面前进着。
55岁的辛玉翠便是其中一位焦急等待的群众。
她的姐姐、两个外甥女及姐姐家的两个小孩都在等待转移,其中一个外甥女还怀有4个多月身孕。她告诉记者,姐姐家在二层楼,之前积水不深时考虑到孕妇转移不方便,就一直待在家里。23日水最深处漫到胸部,姐姐向她打电话求助,她急得一夜没睡。
晚上8点05分,怀有身孕的外甥女被小心翼翼送出。看到辛玉翠在等她,外甥女“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不大一会,辛玉翠的姐姐也被安全送出,辛玉翠和姐姐一家不知道如何感谢救援人员,不停说着“谢谢”。
夜色下的救援。
晚上9点02分,夜色全部笼罩周遭。洪水围困的街面一片漆黑,救援队开来两辆越野车,打开车灯照向前方。但照明范围有限,考虑到安全,在最后转移出两名老人后,救援被迫结束。
“看不清,在里面乱撞。”一名参与救援的队员告诉记者,在没有应急照明的情况下,只能有光线再次救援。
看着救援队要撤,还有人未转移,小辛庄村村委会主任陈运岭着急地戴上矿灯打算自己下水。“还有5、6个年龄大的老人不断在打电话。”陈运岭边介绍情况,边拨通其中一位老人的电话询问水情。因为危险性太高,救援队员答应第二天天亮便救援,而水远远涨不到他们待在的位置,是绝对安全的。第二天,这些老人被救出。
24小时连轴转的基层干部和感到“带劲”救援者
李爱利是汲水镇辛庄居委会的一名干部,7月24日下午,她浮肿的眼眶下难掩疲惫神色,但她依旧在现场协调救援工作,不停响起的电话和微信群滚动的信息让她时刻保持“战斗”状态。
趁着有时间休息,她告诉记者,从一开始气象预警他们便着手准备防汛事宜,20日卫辉突降暴雨前,她便和其他居委会干部分片区挨家挨户通知转移群众。这几天手机24小时开机,衣服没换过,吃喝随便对付,即使家里被水淹了也没有回过家。
但他们的辛苦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因为卫辉从来没经历过这么严重的内涝,很多人潜意识里认为没事。
很多在外工作年轻人给李爱利他们打电话,请求照顾家中的老人,但老人们“穷家难舍”的传统观念往往让居委会干部不得不反复劝说。有一位87岁的老婆婆家里水已经淹到屋内,李爱利和同事将老人背出来,但她又执拗地回去,反复两次后,第二天才把她背出送往安置点。
李爱利和记者说话间,行动不便的王国庆(化名)被救援队送出,颤颤巍巍踱着步,李爱利赶忙搬来凳子让其坐下,找到牛奶和面包让其充饥。
今年52岁的王国庆居住在平安小区,家里一个人,腰部有病压迫神经,说话和走路都不利索。撕开包装袋连吃两个面包,喝完一瓶水后他仍说待会要回家:“在5楼,也有吃的,不去安置点。”李爱利在一旁苦苦相劝,说在小学的安置点吃喝用都有,起码不用担心安全。王国庆仍坚持自己的想法,双方陷入一度“僵局”。
满开燕联络受灾居民、协调救援队员、疏散围观群众。个头不高的她在救援现场拥挤的人群中忙个不停。
同样为基层干部,李爱利的经历,满开燕感同身受。
满开燕个头不高,联络受灾居民、协调救援队员、疏散围观群众,她在救援现场拥挤的人群中忙个不停,加上吼着嘶哑的嗓音,她成为现场最活跃的人。她丈夫本不是居委会的干部,但实在心疼妻子,担心不会游泳的妻子的安危,也来到现场和其他党员志愿者帮忙。
满开燕告诉记者,从出现内涝开始,她便和同事安抚居民,让地势高的居民不要恐慌,劝说住在低处的居民搬出来。有些老人和孩子独自在家,在外的儿女给居委会打电话,她们就挨个接老人和孩子去居委会安顿下来。前两天居委会的水也漫到腰部,老人和孩子被转移到安置点安顿。这几天,居委会四名女干部一直冲在一线,24小时连轴转,有人家里被淹也一直没有回过。
“脚都泡得发肿,一个馒头或一个烧饼就是一顿饭。”她说。
与洪水抗争、与时间赛跑,在本地救援力量不足的情况下,各界救援力量的加入让很多受困群众和基层干部安了心。
记者了解到,蓝天救援队的队员来自各行各业,有人向单位请了假,有人至今瞒着家人,也有人停掉了个体生意,甚至有“夫妻档”参与救援。
救援时,食宿和伤病无疑是两大挑战。“三天就吃了一顿热乎的。”贾永新说,转战郑州和卫辉两地,救援任务重,他们往往顾不上吃一次热乎饭,但队员们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特殊时期有的吃不错了,救人要紧。”
一名救援队员用酒精和碘伏擦拭被水长期浸泡溃烂的脚踝处。
好在不断有热心群众和志愿者将做好热乎的饭菜送到一线。24日晚,在卫辉回民小学救援期间,就有热心市民做好炖鸡块、白米粥、米饭、豆皮让救援队员轮换着吃饭。在救援队住地附近,每天也有热心市民将做好的饭菜发放给救援队员,让救援队者们十分暖心。而救援队历来奉行“来时能多带尽量多带,走时能多留尽量多留”的初衷,在灾区尽量自给自足,尽量不给当地增添负担。
长期浸泡在洪水中,对救援者的健康也提出挑战。24日中午,利用吃饭间歇,有些队员脱下鞋子、卷起裤腿,露出长期在浑浊的洪水里浸泡后泛白的双脚和腿部。不少队员小腿和脚上出现溃烂和红肿,拿起碘伏和消毒水擦拭着。“除了脚底板是白的,其他都是晒黑了。”其中一名队员笑着形容大家的状态。
不过,能参与一项有意义的事情,救援人员都感到自豪。
24日救援任务后,救援队收拾好冲锋舟,车队准备回住地休整。出卫辉北路的卫河桥,看到救援车队驶过,路边不少市民自发鼓起掌来,“你们辛苦了,谢谢你们”的声音此起彼伏,有市民来到车窗前向队员竖起了大拇指。“痛快!带劲!”有救援队员被这一幕深深感动,回谢后在车内说到。
24日下午3点40分,结束辛庄救援任务后,救援队收拾好冲锋舟,车队准备回住地休整。有市民来到窗前还向队员竖起了大拇指。
“一句谢谢,一天的疲惫都不累了。”海兆瑞在朋友圈写到。
责任编辑:谭君
校对:丁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