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和邻居姐姐经常一起玩耍。那时的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年龄差距,只觉得她很好玩,能教我许多新技能。每当我在小区跟其他小朋友游戏玩得不亦乐乎,抬头一看便见到她坐在楼下小区门口,总是招呼我过去。因此,她渐渐成为我仿佛亲人般的朋友。
可我很少去找她。因为我不敢面对她外表的缺陷——她一只眼睛无法正常开合。这是生命的悲剧,留给她阴影的同时实同时使她更加亲切。她对我的宽容,让我从不觉得尴尬,只想着怎么让她更开心。
直至去年前往花嫁姐姐的婚礼才再度碰面。我当时已经进入社会,一心想着怎么攒钱,别的东西只是随手记录。没有料到这一宁静的婚礼,弥补了我对于人情的许多遗憾。她嫁给了一个好男人,正如她那宽广热情的人生般,定然还有无数的财富等着她把玩。
看到她穿着白色婚纱,我心田突然泛起远古的渴求。结缘无期的人,竟在梦里相逢。我不知道这一梦束缚着我多久,只记得我彼时对于她那双世俗视为“不完美”的眼睛,有了无尽的怜悯。
就在婚礼之后,她来我的单人公寓串门。除了见礼之外,我也不知道我应该给她从那些东西中选择。她就在我的身后,留心地关注着每一件摆设,仿佛已经被生活压得透不过气来。我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抬手,翻看我的小册子。她看到了一条旧照片——我和她、一起踏青的时候,拍下的镜头。在那个春天,树林中开满了鲜艳的野花,我们何不一起把那片花的世界收入自己的记忆之中? 我重重地呼出气息,眼眶泛起了热泪。 就这样,她踩着花瓣离开了我的房间。
自那之后,我便收到了她的一封信。信纸上,是她自家开的一家旅店的地址。我终于决定了:去看她。
旅店很舒适。她不在老公身边,而是坐在我对面的长桌中央。手拿牛奶,周围椅子上堆着一堆书。她默默地说了许多自己近况,仍旧带着那份宽容淡化我表现出来的任何尴尬。
旅店经营得如日中天,她依然充满光彩。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或许很枯燥,很单调,可她的言语却充满了感染力。我感觉到,她会把她所有的秘密都告诉我。我也感觉到,她已经变成了我心中的充满光彩的人,那个闪耀光环永不褪色。
我从来没有期待过她的反应,也不觉得她的眼光将改变别人对我的看法。可是,她在生命的道路上留下了足印,足够让我明白这件事有多珍贵。她仍然是我的光辉,我渐渐明白,其实她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