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故事的人:漂浮的小云
最近剩女横行,彼此亲近很正常,但你有一万人一起相亲过吗?
那年春天,40岁的寡妇女士陈姐姐突然从山东来到北京,吸引了我这个28岁的剩女,一起参加了万人相亲!
陈姐姐本来没有和相亲建立一分钱关系,她的前夫英俊成熟,陈姐姐像40岁受保护的少女一样,任性、冲动、写诗毒蛇,甚至忘记了该如何与人正常交往。(莎士比亚)。
丈夫下班回家,陈姐总是阴着个脸,发小脾气,他也不恼,每次都特别耐心的哄她,直到她笑出来——就这样到四十岁。陈姐说这辈子下辈子都再不会有人对自己那么好。可自己见了他总忍不住发脾气,好像就是喜欢等他来哄自己。但是那一天,奔波回来的丈夫像往常一样,和她随意说话,她依然不时呛两句,他也不还口,笑着看她的眼神很温柔。
但是,谁也没有想过,这却是他最后一次哄她。陈姐到现在都不相信,他就是那么和自己说着话,忽然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没有醒过来。
“上一秒他还是笑着的,下一秒这个人就没了。”
全家都适应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丈夫的母亲没多久发病去世了。整个家庭忽然之间变了样,陈姐哭了整整一年,夜里总是在做梦。陈姐很记恨自己,为什么从前,没有好好对他,自己明明那么爱他,那么心满意足,却每天冲他发脾气,其实,自己从没有真的生气。
两三年了,陈姐一直缓不过来。儿子在外地读大学,她无法适应一个人生活的日子。就连儿子也劝她,不如再找一个人吧。
于是就开始找。再婚,似乎完全是无力的生活所迫。因此一面难过,一面盲目。
万人相亲会是她从网上看到的,匆匆忙忙就来了。
虽然我不幸被剩,但当时还从未相过亲,陈姐言之凿凿,说那是万人相亲会,人多几率大!我倒没抱什么希望,只是好奇,万人相亲怎么相,是一字排开挨个儿挑,还是浑水摸鱼随便摸?不知道为什么,我眼前浮现的总是孔雀开屏的画面!
万人相亲会的地点是北京世贸天阶,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了,人头攒动,乌泱泱的,不知道为什么,站在一片片单身的华夏儿女里,竟然莫名的特别没自信,仿佛一进来就告诉自己:怎么可能啊?这一水儿的单身男青年、男中年外加男老年估计没一个瞅上我!
又即刻很阿Q的想:算了,反正我好像也一个都瞅不上。
大家很快都进入了“战斗”状态,成百上千的单身男女在广场上瞄来瞄去,落落大方的盯着你打量,我感觉像是进了异性展览馆,被盯得发慌,而且被免费“参观”完之后,连来搭腔的人都没有,就越发沮丧。
陈姐说,如果是有缘人,一定会看到我们的,我们不要多走,就在这儿站着。
可惜,事情远没有那么浪漫。我们个子不高,随便几个大叔就遮挡了全街的男人,站了一上午,我和陈姐“蓦然回首”千百次,扭的脖子都快断了,连“有缘人”的影子都没瞅着,更要命的是,放眼望去大叔成群,而且个个霸气外露,趾高气昂的从你身边斜着眼经过,那阵势绝非一般单身男青年能比。
露天台子上,还有互动环节,一位美女正声情并茂的自我介绍着:我今年22岁……
身后一位大姐听完立马不爽了:22岁来凑什么热闹,我们找不到男友都是你们害的!一旁的大叔低声道:我看22岁挺好,预防剩女要从娃娃抓起,22岁,不小了!
咳咳。我和陈姐两两相望,开始为自己的到来感到汗颜。
这时,一位谢顶的大叔朝着陈姐走了过来。他问陈姐:你的梦中人啥要求啊?陈姐老实回答:我想找个丧偶的。大叔顿时怒了,愤愤的说了句:那你找去吧!就拂袖走人了。
我和陈姐站得腰酸腿疼,感觉身体和心灵都很受伤。为打起精神,我们决定先喂饱肚子。
街道两旁餐厅的生意被相亲团搞的异常火爆。好半天才发现一个四人的位子空着一半,刚想坐下,那大叔说:我正约会呢,你们过来不方便吧?
呃,是是,相亲的人不容易,我们抓不到人好歹也成全人家!我俩迅速忧伤的闪了人。突然,陈姐瞄到一个大肚男,四十出头,眼神有爱。但就在她燃起火苗之际,大肚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一个高大丰满的女生,原本另一小男生也在往前凑,只见大肚男眼睛一瞪,男生立马顿住,伸出手做了个礼让的姿势小心翼翼道:您先——
于是大肚男和大胸女愉快的攀谈起来,陈姐很神伤。直到看到另一中年男,眼神才恢复明亮。但她是个内秀的陈姐,坚守有缘人一定会看过来的理念,誓死不主动上前,在发现呆立实在无可能之后,开始跑到离那个男人不远的前后左右方位走动,等着对面的男人看过来。结果半小时过去了,陈姐的眼神也媚不起来了,人家却死活都不肯给陈姐一个眼神。最终,我看不下去了,陈姐也撑不下去了,由脸皮比较厚的我出面替陈姐打探“敌情”。
陈姐看中的男人正在和另一个男人聊天,我径直冲了过去。
我:你好。
对方一愣:你好。
然后,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说:我是不是比你稍微大了一点点呀?不过,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其实我倒无所谓啦!
呃……囧。
但这不怪人家,我解释,又问大叔“芳龄”。他答47,我挺高兴,说差不多呀,我朋友43。对方突然多云转晴,说:四十多岁的我不要!
我一脸白痴样,不知道接啥好。一旁的大叔好心打圆场:姑娘,你眼光不错,人家可是北京人,还有房!
他接着说:要不,咱们聊聊。
我说:我想找同龄人。
那人说:傻不傻呀,男人四十一朵花,我才38,按理说还是花骨朵呢!愣头青要房没房要钱没钱除了压力什么都没有,我这是黄金年龄……
他唾沫横飞的阵势简直就一“流星蝴蝶溅”,那一嘴黄牙在眼前忽闪忽闪若隐若现,我终于忍不住找了个理由很狼狈的逃跑了。
虽然明白屁事儿算不上,现在流行大叔和萝莉,何况我连萝莉都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觉得好难过呀。这难过似乎跟相亲会的所有大叔没有半毛钱关系,为什么自己就没有个合适的男朋友呢?
太阳缓缓落了下来。相亲会上的人都撤了。
我们作为留守的最后一波,带着一腔悲情离开了相亲会。
晚饭陈姐很随意的选在了肯德基,吃得异常凶猛,她点了一堆肉说:你别笑话我,我得多吃点,要不然心里难受。
陈姐抓起一个个鸡腿使劲塞进嘴里,半晌,才抬起头。
她只悠悠的说了一句话:感觉我们好像是菜市场上的白菜,拉出来晾了一天,没被人挑中,又拉回来了!
回去的路上,陈姐给她关系不错的异性朋友打电话,说话的语气像是喝了酒,鲁莽又感伤。
陈姐说要回山东了,我劝她留两天在北京玩玩,她说不好受,玩不了,明天就走。
结果当天晚上,陈姐就定了车票回家了。
早晨的时候我醒来,手机里有一条陈姐发来的短信,很长。大体是说:我走了,你在北京照顾好自己。别老宅着,找个合适的男人,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