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钱枫个人微博
文/陈威敬
8月24日，微博网友“小艺希望坏人被惩罚”（简称小艺）自曝曾被钱枫性侵一事引发关注。
当日下午，湖南卫视官方微博发文称，已经关注到主持人钱枫的相关舆情，在调查结论出来之前，暂停其一切工作。当晚，上海市公安局长宁分局通报称，现有证据不足以证明存在强奸犯罪事实。
就在8月17日，钱枫与其他10多位湖南卫视主持人、艺人签署了《自觉践行崇德尚艺努力做新时代文艺工作者承诺书》。
目前，事件仍然未有定论。外界关注，立案为什么这么难？签收《不予立案通知书》，受害人还有其他办法维权吗？
网友自曝两年前被“迷奸”
钱枫，1983年出生于上海市，2004年因出演电视剧《恰同学少年》走红，2008年开始担任湖南卫视《天天向上》主持人。随着《天天向上》节目爆火，钱枫的知名度也节节攀升。
“打出这些字的时候，我身体在不停颤抖，两年多了，几百个噩梦般的日夜，今天我终于有勇气说出这些……”小艺爆料称，事发后她报了警，但最终警方未予立案。
2018年，小艺受邀参加了《天天向上》节目组的一期录制工作。根据她的说法，钱枫是在节目之后主动与其联络的。之后钱枫多次邀请她出来吃饭，但两人未相见。2019年2月14日，钱枫和几个朋友约小艺见面吃饭，这是双方现实中第一次见面。
小艺称，当晚，钱枫劝其喝了许多果酒，随后她头晕难受，怀疑自己被下药，意识模糊。饭后钱枫又提议要去KTV，当时的她已经意识不清。
次日，小艺醒来发现已与钱枫发生了关系。在发现身上的伤痕后，她打给当晚的网约车司机，并去小区看了监控。随后，她选择报警，验伤结论是下体撕裂伤，但警方最终未予立案。
除上述外，小艺也在自己的微博发布了几条监控视频，从视频中看，一名男子拉着一名疑似醉酒的女子进入了电梯。
8月24日晚，上海市公安局长宁分局官方微博通报称，经查，2019年2月15日22时许，长宁警方接肖某（即发帖网民）报案称，其于2019年2月14日晚与钱某等朋友聚餐饮酒唱歌后，在钱某住处遭其强奸，警方即依法受理。鉴于案件复杂性，成立了由刑侦、法制等部门组成的专案组，并商请检察机关提前介入调查。
专案组第一时间开展了全面调查取证工作：为报案人开具验伤单进行身体检查；对案发现场进行细致勘查，提取双方相关生物检材并进行司法鉴定；对涉事双方、参与聚餐相关人员、网约车司机、小区保安等开展调查取证；调取案发地周边场所视频资料等。专案组综合证据情况认为，现有证据不能证明存在强奸犯罪事实。
2019年3月15日，长宁警方依法作出不予立案决定，将《不予立案通知书》直接送达肖某，并告知其可在收到通知书之日起7日内向公安机关申请复议。肖某未提出异议并签字确认，之后也未申请复议。
通报表示，肖某如有其它新增涉案证据，可向警方提供，警方将依法开展调查。肖某如对长宁警方作出的不予立案决定不服，可向检察机关申请立案监督。
在警方通报后，小艺回应称，将整理证据，再报案。
律师：还不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条
针对这一事件，上海大邦律师事务所律师丁金坤向中国新闻周刊介绍，根据《刑事诉讼法》规定，“公安机关或者人民检察院发现犯罪事实或者犯罪嫌疑人，应当按照管辖范围，立案侦查。”就强奸罪的立案而言，一般会审查两点：是否发生了性关系；发生性关系时是否违背女方的意志。
“对此，除了双方当事人的陈述、供述外，对于第一点，还可以通过搜集物证，譬如体液来证明，第二点则看女子是否有反抗痕迹证据等来印证。这些都需要综合证据，结合常识来分析判断。”丁金坤称。
“因为目前爆出的证据材料除了被害人陈述都不是直接证据，且对案件事实的证明并不太清晰，而只有被害人陈述证明强奸事实是很难对犯罪嫌疑人定罪的。”河南豫龙律师事务所律师付建表示，女方提供的材料均属间接证明，监控在其中属于证明力度相对最大的，但视频中的拉扯并不能直接证明强奸事实的发生，且不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条，需要其他证据材料加以补充、佐证。
他同时介绍，签收《不予立案通知书》并不会让受害人没有其他办法维权，受害人报案被不立案后可以向公安机关申请复议，还可以向上一级公安机关申请复核；另外还可以通过向检察院申请立案监督等其他手段维护自身权益。
北京京师律师事务所律师范辰认为，肖某提供的材料对她要指控的事实是有利的，如双方一起吃了饭，钱枫把她送往某小区等，但其证据能不能证明达到犯罪事实的程度则是另一回事。
据他介绍，醉酒性侵案件，由于案发时被害人的认知能力和反抗能力受限，通常不认为醉酒时的意愿是其真实意思的表达，但现实情况也很复杂。“从当事人提供的监控中不能判断其是否真的醉酒，而曝光的聊天记录也没有明确显示双方发生了性关系。”
范辰表示，由于性侵案件的私密性和当事人意愿的多变、易变性，性侵案件的取证是一个较大的难点。对于刑事案件，因为涉及人身自由和财产等问题，指控者的权利需要保护，被指控者的合法权利也需要保护，所以要求非常谨慎，“关键就在于怎么证明不是自愿的。”
小艺在爆料中表示钱枫曾亲口承认了强奸的行为，但警方却让双方签“调解书”。付建介绍，根据我国法律规定，刑事案件只有在附带民事赔偿时，可以就民事赔偿部分进行调解，其他是不允许调解结案的。
范辰表示，依女方所说，若钱枫确实在警局承认了自己的犯罪行为，那也可以作为立案的一个依据。但通常情况下强奸案的涉事双方并不会在警局碰面，可能当时警方并不认为构成犯罪，“比如认为是一个治安案件，或者双方存在误解。”
北京桦天律师事务所刑事部主任肖之娥介绍，法律规定的证据应该具有“三性”，即客观性、关联性、合法性。从警方的通报来看，当事人提供的录音、聊天记录、监控等材料经侦查机关的初查核实，未符合上述特性。她表示，该事件的具体走向，还需要看当事人是否能提供新证据，进一步证明自己的控诉。但案发已经两年多，取证面临困难。
值得注意的是，在被举报的前一周，18位湖南卫视主持人、艺人签名支持了“做合格的新时代文艺工作者 带头营造风清气正行业新风”的承诺书，其中就有钱枫。
对此，范辰介绍，相关的艺人艺德承诺书并不具有法律效力，只是行业内部的一份自律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