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赖声川和他的剧团“表演工作坊”对于很多观众都不陌生。但很多人不知道,这个剧团成立的第一部作品,是一部“相声剧”。
1985年,赖声川、李立群、李国修共同编剧创作的相声剧《那一夜,我们说相声》在台北演出,一个半月内演出25场,累计观众超过3万2千多人次。使得在台湾几乎已经消亡的传统相声重新复活,也开创了台湾剧场界的新时代。此后至今,“表坊”先后制作了七部相声剧。
《千禧夜,我们说相声》
2000年,赖声川将他的第五部相声剧《千禧夜,我们说相声》搬上台北的舞台,2002年在上海北京演出又引发了轰动。时隔十八年,这部作品将在上海的上剧场重新上演。
带着对创团作品的情感,赖声川在演出前夕和制作人丁乃竺、社科院戏剧研究者陶庆梅一起重温了“相声剧”的种种回忆。
“相声剧”让台湾的相声艺术在剧场复活
1983年,赖声川刚从美国加州伯克利大学毕业归台,发现原本在台湾地区大街小巷处处可见的相声,突然消失了。
他回忆道:“相声在台湾死得太突然了。1978年,我出国留学,相声还算普遍;1983年,我回国,到唱片行,连老板都不知道相声是什么了。非常超现实。一个活生生而重要的表演艺术好像就那么从来没有存在过。”
他们决定以一部作品来哀悼相声的死亡。形式是之前没有过的“相声剧”:以传统相声表演为核心,却有完整戏剧故事和结构,一种全新的戏剧形式。
赖声川说,当年的台湾,连舞台剧都不太有,没有人在做演出。当时他们觉得,没有多少人会在乎这样的主题,除了少数关心文化的知识分子。他们也没有想在多大的剧场演出,100人的剧场就够。《那一夜,我们说相声》首演之前,丁乃竺鼓励大家,如果今晚的演出,一个笑声也没有,我们也要把他演下去!
赖声川
但最后的结果可谓疯狂。1985年,这部揶揄嘲讽社会时政的作品,掀起了巨大波澜。“三句一笑,五句一爆”,一个半月内演出25场。在没有网络的年代,加演消息一公布,观众队伍就排了整整1公里。
就这样,一个原本渐渐消亡的传统曲艺,在剧场里复活了。第二年,出了磁带,卖了一百万套,台湾大街小巷都在听这部作品。高中生、大学生都走进了剧场。当时还是高中生的冯翊纲,在台下看了演出,多年后,组建了相声瓦舍,成为了台湾最有名的演员。
此后30年,赖声川一共创作了7部相声剧,除了1985年《那一夜,我们说相声》哀悼传统相声的没落,之后1989年《这一夜,谁来说相声》解读解严后的两岸关系,1991年《台湾怪谭》突破传统单口相声的形式,1997年《又一夜,他们说相声》颠覆中国诸子百家思想,2000年《千禧夜,我们说相声》对谈清末至今百年沧桑,之后的《这一夜,Women说相声》探讨女性话题,《那一夜,在旅途中说相声》在游历各国中探讨人生与生命。
丁乃竺(左)
7部作品中,有三部都曾经在大陆演出。《千禧夜,我们说相声》甚至登上过春晚的舞台。赖声川和丁乃竺表示,希望在上剧场恢复相声剧这个系列:“我们的观众不是常规的相声观众,还是关心剧场和舞台剧。我觉得上海人会喜欢,因为是个新东西。”
18年后《千禧夜,我们说相声》从台北来到上海
在表演工作坊的所有相声剧里,只有《千禧夜,我们说相声》发生在“千年茶园”,一个无论时代如何更迭都永久存在的表演空间里,上演着千年不变的时代闹剧。
《千禧夜,我们说相声》
1900年北京的一座千年茶楼内,一场相声正要上演,却被突然闯入的贝勒爷打断,要求参与演出,闹剧因此展开。
全剧分为上下两场,分别在清末1900年的北京,与2000年的上海。和十几年前的版本不同的是,原剧下半场发生在台北,并且在第五段加入了更有趣的新段子。
“清光绪二十六年庚子年,也就是公元一九〇〇年,与五千年来的任何一日有什么区别?”带着这样的思考,赖声川希望在作品中寻找在过往百年变迁之中那些不变的荒诞。
在研究戏剧的陶庆梅看来,《千禧夜,我们说相声》中“结尾学”的段子充满了对当代社会“只要结尾,不要过程”的辛辣嘲讽。而赖声川觉得,很多沉重的话题恰恰最适合用嬉笑怒骂的相声来表达:“相声是幽默,是痛快,是我们苦涩的中国人唯一纯粹喜剧形式的表演艺术形态。我总觉得它非常适合表现一些忧伤的话题。”
《千禧夜,我们说相声》宣传照
不过,相声剧对于演艺的要求很高。几位主演宗俊涛、王萌、杨雨光、杨智斌都比较年轻,只有杨雨光从小学习过山东快书和相声。赖声川说,他有开出一个相声单子,包括郭德纲的作品和一些老段子,让演员们来感受和控制节奏,精简语言,表现出相声艺术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