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3月,《柯南》作者青山刚昌受访时语出惊人。
谈及创作过程,这位几十年来解锁无数犯罪手法的漫画家坦诚:
不好意思,我现在的作案手法存货为0
二十几年的创作终究让青山老师灵感过耗,昔日无所不能的黑衣人没了新花样。
但有柯南的地方就有命案,人也总是要“杀”的。
那怎么办呢,或许有部国产电影能为他提供新思路。
在这部影片里,一整村的人多次开会部署,只为除掉一个碍事之人。
他们有组织有纪律,联手祭出一个让人绝望的狠辣招数,逼得对方放弃生命。
这种作案手法就是连黄四郎都“害怕”的:
杀人诛心
而这部电影则是由管虎所执导,黄渤、余男、任达华、苏有朋所参演的:
《杀生》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30、40年代的中国,在偏远的西南村落里,有一个名为长寿镇的闭塞小村。
这里的人们以长寿为人生目标,村民们遵循着各种老规矩而生活,日子如温水般平淡。
牛结实(黄渤 饰)则是这里的异类,他每日的撒泼打诨搅得村子鸡飞狗跳。
他不仅买肉赊账不给钱,还以偷看村民床事为乐,甚至还强占了村子里的马寡妇(余男 饰)。
牛结实的所作所为让村民积怨已久,这终究为他惹来灾祸。
这一天,全村人喝的溪水被掺入催情粉,一夜间村庄里的人都陷入了混乱。
人们因催情粉坏了规矩,这可气坏了村长,他决定好好处理牛结实这个祸害。
在留学归来的牛医生(苏有朋 饰)建议下,村长发动全村来了场“心理谋杀”。
村民们先是联手做戏,一反先前对牛结实的厌恶态度,反而是温柔以对,并有意无意暗示他已得了绝症。
三言两语倒没威力,但整村人轮番上阵效果就不一样了,这把牛结实吓坏了,他一度相信自己命不久矣。
就在心理攻势即将奏效之时,村里顽童将真相告知牛结实,他才暂且躲过第一劫。
与此同时,马寡妇即将为牛结实诞下儿子的消息传来。
牛医生撺掇全村人斩草除根,即便未出生的婴儿也不能放过。
村民的举动让牛结实感受到笼罩全村的满满杀意,他遭受了巨大的心理打击。
于是他拖着一口棺材将自己放逐村外,以绝食的方式寻求自我了断。
曾被牛结实救下的医生(任达华)在村外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对方,一度将其拖回村子。
但在村民的冷眼注视下,牛结实最终还是死去了。
随后医生潜入山村调查牛结实死因,揭开了这场荒野山村“人心谋杀案”的更多面目...
影片里的杀人手段其实并不高明,无非是针对、排挤和冷暴力。
但在主角遭谋杀的背后,却透着不少让人细思极恐的真相。
借用这个充满杀意的故事,管虎讲了一则人性寓言故事,为拨开故事内核的晦涩面纱,我们不妨从三个问题入手。
第一问:牛结实是如何被杀死的?
事实上,牛结实非常的“结实”,要杀死他并不容易。
影片一开头,误闯圣井的他被壮丁暴打一顿扔下山谷。
但他最终却死里逃生,一来人如其名扛揍,二来则因为强烈求生意愿。
要杀死这种皮实肉厚的人,那就得从别的地方入手,牛医生想出来的招数很损也很绝。
第一步,用谎言动摇其生机;
全村老少齐上阵,见到牛结实时谎称其脸色发黑。
之后又待他如病人,抠抠索索的屠户主动送给他好肉,壮丁们不仅不打他,甚至还假意帮忙。
村民们还设计让小孩掰腕赢了牛结实,随后又发动全村人在宴席上用烈酒将其灌倒,但其实村民们喝的是水。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牛结实相信自己得了绝症。
这个损招第一次动摇到了他的意志,此前一直笑嘻嘻的他露出了焦虑神情。
第二步,用狠辣扼杀其求生之心;
孩子的即将出生重新点燃牛结实内心,但也加速了他的死亡。
从孩童之口,牛结实得知了村民要对孩子赶尽杀绝的事,心瞬间凉了半截。
随着逼迫力度加大,寡妇被逼得差点自杀,一尸两命的惨剧险些上演。
出于无奈之下,牛结实只得选择牺牲自己换取母子平安。
他明白自己终究难容于村子,他拖着棺材到山上,以自生自灭来放弃自我。
而村民的最后一步杀招,则是以冷漠扑灭其希望火苗。
牛结实被医生救回来时一息尚存,若村民重新接纳,一切都还有转机。
但他们不仅选择推诿,甚至还怪医生多管闲事,冷漠的他们灭掉了牛结实最后一丝活着的希望。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一步步“活埋”,牛结实之死让人明白:
失望不可怕,可怕的是绝望。
第二问:牛结实该不该杀?
从最初的影片视角看,牛结实是个横行乡里的恶霸。
他偷看夫妇床戏不仅不理亏,甚至还恫吓对方。
赴别人家宴时,他以刨对方祖坟挖珠宝的形式送礼。
其他缺德事也没少干,对着卧病在床的119岁老人倒一口酒“致”其死亡。
这一系列的举动让村民杀他看上去像是为乡除害。
但从医生查访的视角里,人们发现牛结实本性善良的另一面。
在村民逼迫马寡妇用血为119岁老人续命,致寡妇贫血病危时,是牛结实用自己的血救了对方。
在马寡妇要被强迫殉葬之际,一众村民袖手旁观之下,也是牛结实潜水将其救出。
而看似是他倒酒害死了老人,但实际上这名老人平日里嗜酒,牛结实只是满足其弥留之际的心愿。
当然了,刨祖坟等缺德行径确实没得洗,调戏妇女也显现其猥琐好色,这是他身上的种种缺点,但却并不是必死的理由。
在村民眼里,牛结实的所有行为被无限放大成为错事。他们或许也都清楚真相,但只是选择性“挑选”有利于自己的真相。
第三问:牛结实为何被杀?
两个原因,一个是未能融入圈子,另一个则是不识人性险恶。
长寿镇是一个有着独立规则的小圈子。
不同于一个个遵守规矩的村民,牛结实做出各种毁坏秩序的举动,在这里他是彻头彻尾的圈外人士。
他因过火举动触怒镇长为首的领导层,因特立独行而遭圈层民众冷漠对待,孤立无援的他终究被整个圈子“驱离”。
而在这个地方, 被“杀”的人不止他一人。
比如那个119岁的老人,他再差4小时就能成为有史以来最长寿的人。
于是他被镇长当做“政绩工具”,不让喝酒且整天看守,遭受活死人一样的待遇,连“死”的权利都被扼杀了。
余男扮演的马寡妇也因寡妇身份被圈子排斥,终日遭受异样眼光。
她既被剥夺了追求真爱的权利,更被当做可有可无的殉葬品。
牛结实的死还折射出人性之恶,这个圈子内的人近乎“全员恶人”。
镇长为首的统治阶级为维护管理,不惜将牛结实这种碍事者除之后快,这是权力驱使下的恶。
苏有朋扮演的牛医生小时候为防牛结实偷东西,而自己封了家里的窗户,这导致其其爷爷奶奶密闭而死。
多年来一直隐忍不发的他将过错全部怪给了牛结实,直到长大后找准时机将对方往绝路逼,这体现其儒雅外表下藏着的狠毒一面。
至于其他的村民,他们的恶则来自盲从。
他们与牛结实并没有生死恩怨,但在牛结实死亡的背后,他们的袖手旁观乃至落井下石都起到了很大作用。
关于电影的解读,以上这些只是很小的部分,管虎留下的暗喻伏笔实在太多。
比如以这个闭塞小村象征旧社会的中国。
从这个角度看,牛结实像是个呼唤意识觉醒的先驱者,而村民们则象征愚昧、落后的封建中人。
除开这些需要多番思索的影片内核,主演员们的发挥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先说黄渤,这部电影让黄渤将演技秀开了,堪称出神入化。他扮演的牛结实既有可恨一面,又有可怜一面。
抢别人家牌位还在咧嘴笑,猥琐对着女子调戏,黄渤将角色演得面目可憎,甚至让人想打他。
在发现全村人全在往死里针对自己,牛结实眼神里困惑、无奈乃至失望也不像是演出来的。
直到最后,牛结实绝望地躺在棺材里,黄渤此时已将角色的无赖气息完全洗去,徒留将死之人的悲伤。
凭借电影里“一人千面”式的表演,黄渤获得了北京大学生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
另一大亮点则在于余男极为大胆的表演,她被认为贡献了国产电影里尺度最大的几场戏。
余男在片中多次全裸出镜,其中还包括一段角色面对村女围攻,“义无反顾”秀身材的情节。
通过管虎闪烁的镜头,余男的身体曲线若隐若现展示,合理使用这种视觉上的冲击,会使得剧作效果进一步得到放大。
余男还与黄渤有过尺度极大的床戏,这也是黄渤演员生涯首次拍摄这种戏份。
据悉,这场床戏从晚上6点拍到12点,更因为笑场等原因足足拍了3天。
不过遗憾的是,演员们的精彩表现和影片的深刻立意却没让片方得到太多经济回报。
在2012年上映时,《杀生》仅拿下不到2000万票房,这部管虎足足筹备8年的作品在院线栽了个大跟头。
究其原因,一是因为影片主题表达过于晦涩,二则导演打破时间顺序后以倒叙、插叙结合的剪辑方式,这提高了观众的观影难度,有不少观众在当时表示“看不懂”。
不过随着时间的沉淀,这部颇有深意的作品终究没有被埋没,观众渐渐解读出了管虎的想法与野心。
9年过去了,它的评分每年都在走高,至今仍有不少人表示:
这是一部被错怪了的神片!
总的来说,《杀生》值得我们二刷、三刷甚至多刷,每一次重看都会有新的解读。
它将人性黑暗面赤裸裸呈现给观众,是一部后劲很大的电影。
而在片中,我们还可以欣赏到如今的“百亿影帝”黄渤的出众演技,更能领略到国产电影里极为少见的超大尺度。
2012年,这部《杀生》意外被院线错怪,而9年后的如今,它不该再被我们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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