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竹轩叫来了自己的智囊李师爷,跟他商量如何除掉这个死对头。二人一起精心策划出一套除掉唐嘉鹏行动方案。
这天,唐嘉鹏因为处理账目,做到了很晚才从大世界离开。看着路上没有行人,唐嘉鹏心中也暗暗发虚,于是加快了步伐想早点赶回家中。
就在快到家门的时候,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两个蒙面的黑衣人。唐嘉鹏一见便知不妙,赶紧撒腿就跑,哪知还有一队人在前面拦截,唐嘉鹏最终被围了起来,绑了个结结实实。
“我可是大世界的经理唐嘉鹏,黄金荣是我的老头子!”唐嘉鹏想吓唬这些人以求得逃生。
哪知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冷冷地说“黄先生已经同意清理门户了!”说着举起手枪,“砰”的一声,唐嘉鹏便倒在血泊中。
黄门中窝里斗的现象越来越多,这种内讧的发生,既表明黄门弟子之间激烈的利益争夺,也显露出这样一种信息:那就是晚年的黄金荣已逐渐地失去了对门徒的控制力,特别是对于那些强势的门徒。黄金荣的势力随着黄门内讧的屡屡发生而变得越加衰弱。
上海滩本来是由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组成“三大亨”,但是不久之后就传出了“顾四”的名号,这个“顾四”就是势力日渐崛起的号称“江北大享”的顾竹车轩。
唐嘉鹏被杀,黄金荣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对于他来说,唐嘉鹏就是他的一只得力的臂膀,如今唐嘉鹏死掉了,他就仿佛失掉了一只胳膊一样,特别是在杜月笙张啸林、顾竹轩等人的势力日渐崛起的时候,黄金荣更加感到自己这“第一大亨”的地位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唐嘉鹏大殓日的那天早上,上海万国殡仪馆门前车水马龙,人流熙攘。上海滩帮会界的重要人物云集此处,前来参加唐嘉鹏的葬礼,这其中当然包括唐嘉鹏的师父黄金荣。看着躺在棺材里的唐嘉鹏,黄金荣心里也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难受。黄金荣心里当然很清楚,这件事是顾竹轩一手策划的。
说起顾竹轩,黄金荣气不打一处来。虽然顾竹轩拜在黄金荣门下,但是近来随着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越发不把黄金荣放在眼里。平日里别的门徒见到黄金荣都得客客气气地称一声“师父”,但是顾竹轩非要在前面加上黄金荣的名字,叫他“金荣师父”。
顾竹轩之所以这么叫,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完全可以平等地对黄金荣直呼其名,可是毕竟他对黄金荣曾拜认过师父,直呼其名还是很不恭敬的,顾竹轩既不想降低自己的身份,也不想对黄金荣表现得过于不恭敬,所以就称其为“金荣师父”。黄金荣自然知道个中道理,所以他对顾竹轩的做法感到异常地气愤。
因为黄金荣很看重封建迷信,他对关公非常崇奉。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黄金荣还特地在黄家花园中修建了一座关帝庙,时时加以朝拜。
关帝庙修建之后,黄金荣定下了这样一条规矩,那就是每年的正月十三、五月十三和九月十三这三天都要举行“关帝会”,参加者既包括黄金荣的门徒,也包括黄金荣的各界朋友以及各行各业的社会名流。
每逢“关帝会”之时,黄家花园都热闹异常,大家聚在一起吃茶叙酒,场面特别盛大。黄金荣借着“关帝会”的机会,一方面是团结人心,一方面也是给自己敛财,因为不论是门徒还是朋友,来参加“关帝会”都是要对主人黄金荣有所表示的。
这天的“关帝会”刚结束,黄金荣就心事重重地走到烟房去抽烟,抽着抽着黄金荣就又想起了唐嘉鹏,不禁唉声叹气,连连摇头。
正当黄金荣沉浸在哀思之中时,管家程锡文走进来,看到黄金荣一脸的愁容轻轻问道:“师父,你在想什么呢?”
黄金荣扭头一看,来人是自己的管家程锡文。他缓慢地回过神来,嘴里随便应付道:“喔,没,没啥。”
程锡文知道黄金荣有心事,于是说道“师父,如果有什么事惹你不开心了,说出来也就是了,说不定大家还可以一起想想办法的。”
“哎,想起阿鹏了。”
听到黄金荣是为唐嘉鵬伤心,程锡文接道:“这事其实在我看啊,很简单,这背后的主谋,还不就是姓一一”
说到这里,程锡文顿了下。黄金荣急忙抬眼凝视着程锡文,追问道:“你说这人是谁?”
程锡文接着说道:“其实我不说,师父也是知道的,还不就是那个顾四吗?”
黄金荣听了,用力地点了点头,慢慢地说道:“我料想也是顾四,不过没有把柄,又能拿他怎样。”
“师父,前两天金九爷查街时探听到个消息,这个消息跟阿鹏的案子关系莫大!”程锡文微微一笑,说道。
黄金荣立即机警地问道:“什么消息?
程锡文低声吐出了:“刺杀阿鹏的凶手赵广福在案发前经常去王兴高的家!”“这个王兴高是谁?”黄金荣问道。“他就是顾竹轩的弟子,外号“小钢炮’,一直跟随顾竹轩,颇得他的信任。
赵广福就是在王兴高手下做事,咱们可以顺藤摸瓜,抓获杀害阿鹏的幕后主使就指日可待了!”
黄金荣听完,不说话,站起身,背着手踱起步来。许久,黄金茉发话了:“吩咐金九龄,让他务必搞定这个王兴高!”
程锡文亲自找到金九岭,向他传达了黄金荣的意思,要求他绑架王兴高。金九岭听后感到非常地紧张,额头上不禁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知道,黄金荣要开始向顾竹轩进攻了。
黄金荣是想借“唐嘉鹏”一案将近来表现得愈加咄咄逼人的顾竹轩击垮,看来这两个大亨之间的一场恶战是不可避免的了。
不过,金九龄心中也泛起了犹豫,不知到底该不该做。因为这个王兴高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况且他的背后还有顾竹轩,一旦做得不够利落,自己很有可能就栽到里面。
但是这件事又不能不去做,一方面,他是黄金荣的门生,如果当年没有黄金荣的提携照顾,恐怕他金九龄至今也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混混,这么多年来,师父黄金荣给予了他莫大的支持和帮助,包括他现在所担任的法租界巡捕房华人督察长的职位,也是因为黄金荣的极力保荐才得来的;
而另一方面,如果案情能够有新的进展,他就可以由此解脱出来,尽快从中抽身。最后经过慎重的考虑,金九龄決定行动。
这天夜里,王兴高回到家]口,正要摸出钥匙来开门,就听得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王兴高久在江湖混迹,预感到出了问题,他非常警觉地将手伸向了腰间想掏出手枪来迎战,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在他抽出手枪之前,几条人影已经扑了过来。
王兴高猛然转过身来,一时间拳脚齐飞,眨眼之间就将扑过来的几人放倒在地。但是紧接着,又有几个人冲了上来,王兴高看寡不敌众,脚下一用力,身子一跃,就飞上了院墙。
来的人正是金九岭带来的一批便衣巡捕,见王兴高准备溜走,金九龄赶紧拔出手枪,忙扣动扳机,沖着王兴高就是一枪。金九岭枪法着实了得,这一枪稳稳当当地打在王兴高的小腿上。枪声一响,王兴高应声开枪,还没等他站起身来,几支手枪就顶住了他的脑门。
被抓的王兴高哇哇乱叫:“你们是些什么人,凭什么抓我?”
金九龄走到王兴高面前,冷冷地说道唐嘉鹏听说过没有?”
听到金九龄提及唐嘉鹏,王兴高心里一凉,知道自己今天算是交代了。
王兴高被捕之后,顾竹轩立即敏感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知道,在金九龄和王兴高进行交手的背后,实际上是黄金荣与他顾竹轩之间的较量。近年来,自己声势日隆,风头大有盖过黄金荣的态势这是黄金荣所不能容忍的。
黄金荣多次想办法打击自己,而这一次,他无疑是下了狠心的。在黄金荣的强劲攻势面前,顾竹轩只知道自己是不能坐以待毙的,他必须积极地行动起来。
然而令顾竹轩想不到的是,王兴高暂时没有向警方透漏任何消息,行凶者赵广福倒开始松口说刺杀唐嘉鹏是受了顾竹轩的主使。这令顾竹轩感到十分不安,同时,也感到非常疑惑,他此前连赵广福的面都没有见过,可赵广福却凭空咬定是他策划了刺杀唐嘉鹏的事,这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