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那一天,来到这门前,满地的梧桐叶,初来乍到的秋天。穿制服的小姐姐,漂亮得不明显……”
青涩的大学毕业生,背着双肩包,迈过法院大门,迎面走来一个“小姐姐”,领他熟悉环境。清新的画面和着优美的旋律,切入MV《宁海路75号》。
这首反映我国法官工作状态、被称作“机关民谣”的作品,在短时间内击中众多网友的心弦,迅速走红网络。
出人意料的是,这首歌曲并非出自专业人士之手,词曲作者竟是公众印象中严肃理性的法官。澎湃新闻(www.)从江苏省高级法院获悉,词、曲作者均为该院的法官。
其中,词作者是活跃网络的“桂公梓”、江苏省高级法院审判监督第二庭法官赵俊。他曾凭借科幻短篇小说《金陵十二区》,获得中国科幻银河奖、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
曲作者是江苏省高院执行局综合协调处长朱嵘。常年奔忙于法院执行工作的他,内心隐藏着音乐梦想,被同事戏称为“被耽误”的民谣歌手。
赵俊、朱嵘两位法官创作出歌曲小样后,被江苏高院相关部门发现,制作成了MV。
5月18日—19日,江苏省高院微信公众号连续推出该部MV及歌词、音频后,没想到引发“刷屏式”传播。
本文图片均来自“江苏高院”微信公众号
网红MV,诉说法官的酸甜苦辣
宁海路75号,江苏省高院所在地,突然因为一部MV走红。这首时长近6分钟的作品吟唱的法官,虽然在法袍的笼罩之下,却与普通人并无区隔,从初入法院到退休离开,朴素的情感始终相随。
刚步入社会的主人公,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在法院开启人生旅程。在流转的岁月里,他“从庭间到案卷,生活只剩这么点”,甚至因为工作压力大,有了“渐退的发际线”,“朝如青丝暮成雪”。
转眼,曾经梦想“诗和远方”的青年,不得不面对“梦想易逝,红颜易老”,“每天在现实里移动双脚”。但目睹过人事的更迭,不免心生迷茫和彷徨,所幸仍在坚守,“多少次头顶一片月,胸中万户阅卷声”。
及至退休,对视“在电梯里的年轻人”,恍然发现“那眉眼很像我们”,便心生欣慰,也唤起了自己的青春记忆。
歌曲发布后,吸引众多网友特别是法律圈人事转发、评论。一名曾在宁海路75号工作了17年的“老法官”评论称,听着这首歌,不禁泪眼朦胧。怀念1989年至2006年激情燃烧的岁月,为当年的奉献无怨无悔,“真想回到南京宁海路找寻青春的梦”。
也有80后法官留言称,最为打动自己的是那句“好想当年的白衬衫”,这个年纪的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每天为了家人拼搏,早就没有当年的激情,“谢谢这首歌让我回到‘那年’”。
“这首歌唱的是真实的东西,有青春,有梦想,诠释了机关人的工作生活状态、酸甜苦辣,让每个人都能从中找到自己的影子,产生了很强的代入感。”对于《宁海路75号》为何产生如此大的反响,词作者赵俊如是解释。
法官兼作家的他,又跨界了
说起赵俊,或许很多人有些陌生。但他的微信公众号“桂公梓”却广为人知。法官、作家身份交织于一体的他曾坦言,“法律圈更多因我的文章知道我,而不是案子”。
赵俊曾先后在江苏省高院研究室、审判管理办公室、审判监督庭等多个岗位工作过。他曾出版过反映法官生存状态的长篇小说《决不妥协》,也曾写过科幻短片小说《金陵十二区》,首发于微信公众号“桂公梓”,一周之内阅读量达到49万次。
作词兼演唱《宁海路75号》,是他继写作之外的又一尝试,用他的话来说,一开始纯属是“玩票”。不过,这一玩让他的真名“暴露”了,真名与笔名对上号,一天之内微信点击量超过百万。
这次“意外”走红离不开他的搭档朱嵘。赵俊对澎湃新闻称,作为江苏省高院执行局综合协调处长,朱嵘是个特别有才华的法官。去年下半年,朱嵘曾在该院去年的一次文艺演出上,怀抱吉他,连续自弹自唱了两首歌。
当时,身为主持人的赵俊难掩激动,向其表达仰慕之情。朱嵘回忆从前他曾组过乐队的过往。赵俊听后不禁感慨,“组乐队同样是我少年时的梦想”。于是,赵俊便提议二人组个乐队。最终,乐队定名为“奶奶灰乐队”。
赵俊解释,因为奶奶灰是一种“时尚的色彩”,他们的制服是奶奶灰的,赵俊养的宠物狗雪纳瑞是奶奶灰的。
乐队虽已成立了,处女作却一直“飘着”。不过,赵俊透露,当时大致方向是确定的,“要结合自己的工作经历,不止是写给我们自己,而是写给所有的法院人,甚至所有的法律人。”赵俊说。
最后歌名定为《宁海路75号》,即江苏省高院的门牌号。
2017年10月的一天,赵俊脑海灵光闪现,掠过一句歌词:“世界很大,我们很小,谁年少不向往天涯海角”,这一句成为这首歌的副歌部分。最终,他在一天之内写完了整首歌。
赵俊对澎湃新闻解释,年轻人都想渴望浪迹天涯,但进入法院或其他机关,就很难有机会去实现,“是什么让我们坚守呢?”
赵俊将答案归结为“情怀”:因为喜欢这份工作,愿意将其作为一生的事业。虽然工作之后会发现,可能现实离理想有一些差距,但是总抱着一种不想放弃的信念和信心,相信司法环境会越来越好。
曲作者是名执行法官,曾玩转校园民谣
赵俊写好歌词后,送给朱嵘看。朱嵘看后眼前一亮,便萌生了为这首歌谱曲的想法。
41岁的朱嵘,自1999年苏州大学法学院毕业后,进入江苏省高院工作已近20年。大学时代,他爱好弹琴唱歌,曾与同学组过乐队,创作的多首歌曲曾在校内表演过。
据朱嵘向澎湃新闻称,平日繁杂的工作,让他放弃了自己的音乐梦想,“当年的文艺小青年已经人近中年”,看到歌词的一刹那,他产生了莫名的感触,还隐隐感到有些兴奋。
可是,工作太忙的他,一直没有腾出空来琢磨谱曲。直到2017年12月的一天,朱嵘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忽然哼出了副歌部分的曲调,感觉很好听,便把车停到路边,用手机录下来。
据朱嵘透露,他不是音乐科班出身,不识五线谱,所以只能反复地哼调子,觉得好听就用手机录下来,积累几天,把所有的调子都哼唱出来后,再整理成完整的曲子。直到今年2月,朱嵘才完成整首歌的谱曲。
朱嵘对澎湃新闻说,歌曲经该院新闻办制作成MV,并通过微信公众号发布,引发广泛共鸣。这两天,法院系统的好多朋友找他交流。“微信回得手都快断了。”朱嵘开玩笑地说。
朱嵘说,这部MV讲述的是法官一生的故事,融入了法院的工作细节,从庭间到案卷,没有回避法官的辛苦、工作困难。
纵然只是一些卡通形象,但很多人都能在现实中找到原型。比如,歌词中写到“漂亮得不明显的小姐姐”,是江苏省高院审判执行裁判庭的一名法官。
MV中的主人公刚进法院的一个场景,令朱嵘印象最深。朱嵘告诉澎湃新闻,主人公背后的墙上写着“为了公平正义”,这是江苏高院的院训,表达了法院人的情怀,“这是我们想传达的精神”。
作为该MV的制片人,江苏省高院新闻办主任张志平向澎湃新闻表示,这部MV基本没有大话、空话、硬话,是该院改变说教式宣传方式的一次尝试。以清新活泼的“机关民谣”,原汁原味地反映法官工作中的酸甜苦辣、情怀追求,可以称得上是“把有意思的事做得有意义”,收到不错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