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2月 温速师班第一次同学会
1981年 温速师班瑞安聚会
1981年 温速师班瑞安聚会
温州网讯 《温州学子奔赴大西北勘探纪实》发表之后引起反响,不少读者来电来函,赞颂当年200名温师学子开发大西北、发展石油工业的英勇事迹!同时,也对留在温州的150名温速师班同学寄以深切的关注,很想了解他们为发展温州教育事业所作出的贡献。为此,笔者走访了金益臣、张宪尧、柳洪芳、余乙森等老同志,现将集体的回忆整理成文,以飨读者。
独臂将军点将“温速师”
所谓“温速师”,即温州师范学校速成部之简称。新中国成立之初,温州各地的小学校长大多数系旧职人员担任,急需超常规培养大批新生力量取而代之,占领文化教育阵地。于是,中共温州地委决定于1952年春,从所属的市、县初中毕业生中挑选最优秀的学员,用一年时间学完普通师范三年的专业课程,包括心理学、教育学以及音、体、美等技能训练,毕业后作为各地小学的骨干。翌年春,温州师范学校一下子招考了350名新生分为七个班级。
学校设在市区飞霞路原三育小学,校长徐恭恕,生活指导员贾力政均为中共地下党员与浙南游击纵队干部,他俩不仅亲自上课,给学生作报告,而且与学生一起劳动,开展文娱活动,夜间还打着手电,去学生宿舍查铺巡逻……同学们就是在这和谐、融洽的氛围里,互相勉励,刻苦钻研,在一年时间里迅速成才,全部通过10余门功课的考核,如此良好的教育效果,完全达到预期的目的。
基于此,温州地委将创办速成部的成功经验及时呈报浙江省委,引起上级领导的重视,不仅批示全省各地学习推广,还将材料转报给国务院与教育部。据说,时任西北石油局局长的独臂将军余秋里,从中央的一份简报(或文件)中看到“温速师”办学经验后,认为石油系统匮缺专业人员,可依照此法办学,快速培训勘探测绘人员……而他的副手,时任西北石油局副局长、温籍总地质师张更教授心系桑梓,顺口搭上一句:“那就到我家乡招生吧!”两位领导一拍即合,即向国务院打了一份报告。于是,国家燃料工业部石油总局不久就派出一男一女两名干部,拿着国务院指令,风尘仆仆地来到温州,在不到一周时间,就从“温速师”招走了200名应届毕业生。
就这样,“温速师”仅办了一期,在温州教育史上可谓“空前绝后”,学员们分配时,却兵分两路,一是远去大西北,谱写出《沙漠战歌》、《草原晨曲》,而留下的一百多名同学扎根瓯越大地,教书育人,弹奏出一曲曲动人的《园丁赞》、《红烛颂》,以至桃李芬芳!这是温师校史上独特的篇章,且折射出耀眼的光彩。
爬进棺材熬过不眠之夜
送别赴大西北找油的同窗好友,留温的同学即背起行装到海岛、山村去,别看他们满脸稚气,可身上的担子实在不轻。当时,温州农村办学条件差,没有校舍,一般均借用当地祠堂寺庙,一位老师同时讲授不同年级的课程,几个班级挤在一起,有的在听课,有的在默写,有的在做作业,称之“复式上课”,而且门板当书桌,石块作板凳,床板涂黑,白天是黑板,晚上当床。八旬老人余乙森清楚记得当年到市郊泽雅小学报到的情景,那天他从城里步行到藤桥已是下午,翻山越岭到泽雅时夜色添黑,找到小学原来是一座破庙,三位老师(两男一女)早已放学回家,在这前不着店,后不挨村的地方,找不到借宿之处,突然发现墙角走廊放着一口空棺材,他就爬到棺材里熬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分配到瓯江口小岛的叶贤坚老师回忆道:当时东海前沿小岛仍被国民党残部盘踞,敌人经常在夜幕下搞偷袭,抓人抢粮。我们在破庙里办学校,还发生一起“闹鬼”事件,半夜里传出阵阵钟声,炊事员兼工友老瞿四处查看,不见人影,吓得高喊“有鬼,有鬼!”后来仔细分析,这是老鼠捣的鬼,由于钟绳上沾有炊事员留下的食物末,引老鼠来咬食,咬一下钟声响了,吓得老鼠缩回去,钟不响时,它又来拖咬,钟声又起,周而复始,如此而已。其屋梁上老鼠脚印和被咬断的钟绳就是铁证。
当年,潘贻升任教的山区小学办在姜氏宗祠里,全校八位教师,二位女性受优待,有一间办公室兼寝室,六位男同胞在祠堂放龙舟的下方,搭设了集体通铺挤在一起睡。白天上课,下午放学后要进村入户去家访,晚上挑灯夜战,在昏暗的小油灯下批改作业,每周六下午就要跑10余公里到区中心小学进行集体政治学习,汇报思想改造情况,尤其是当时正在大办农业合作社,还要组织农民上夜校,在通亮的煤气灯下,教农民兄弟学文化、讲时事、扫文盲……搞得热火朝天,深受广大农民群众的赞赏。
在山区扎根四十余年,当了一辈子“孩子王”教师匠的潘教行回忆道:刚毕业时,咱们工资也不高,仅20多元,转正后为33元,由于政治清明,思想负担不重,大伙儿都以苏联影片《乡村女教师》中女主人翁华尔华娜为榜样,不畏环境何等恶劣,扎根农村这片肥沃的土壤中,当好“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尽管当时教学设施十分简陋,生活条件较为艰苦,教学任务十分繁重,师资力量短缺,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学教员,往往承担不同年级好几门功课,不仅教语文、算术、自然,还要兼教音乐、体育、美术等,提倡一专多能,又红又专。而且由于大家正值豆蔻年华,大多数成为学校少先队辅导员,带领孩子们开展丰富多彩的课外活动,立志培养合格的共产主义接班人。
戴上“红卫兵”袖套
保护老师
众所周知,自1957年那场所谓反右斗争之后,教育界风急雨骤,极不平静,政治运动一个接一个,教师队伍归类“臭老九”,社会地位一落千丈,种种磨练与遭遇接踵而来,不少同学也曾横遭冤案,受到不公的待遇,但仍自强不息……
陈岳升,入学前就是乡村小学校长,温速师班毕业后,分配到乐清县城关中心校任教,由于工作突出,不久即提升为教导主任,后又任校长,可谓一帆风顺,可在“反右”时,说了几句真话,虽没戴上“老右”帽子,却受到严厉批判,校长职务被撤,下放劳动锻炼,从此他自称是夹着尾巴做人,没想到在“文革”中,又被扣上“漏网右派”莫须有的罪名,定为现行反革命,身陷囹圄,坐了三年牢,直到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才昭雪平反,又重新当上小学校长。退休后,他创办无线电技术培训学校,培育出大批电器维修人才,自己也发家致富,盖起小别墅。
吴央,她出生于温州城区著名商行家庭,毕业后分配到聋哑学校。她刻苦钻研特教业务,先从学习哑语手势突破,白天拜能者为师,晚上回家复习,一边背诵要领,一边打手势,家里人还以为她中邪入魔,她仅用二个月就娴熟掌握了手语。她对聋哑学生一片赤诚,体贴入微,学生病了亲自送他们上医院,还用自己微薄的工资为他们买药打针,陪伴护理守夜。为使残疾儿童从小能掌握一技之长,她率先创办无线电器材厂(校办厂),并带7名聋哑学生赴上海拜师学艺,自己既当翻译,又当学生,深受学生们的拥戴。“文革”时,她因家庭出身不好,被当作“破四旧”、“横扫牛鬼蛇神”的批斗对象,还要抄她的家。可没想到,那些聋哑学生竟戴上“红卫兵”袖套,日夜守护在她家门口,摆出谁敢动吴老师一根毫毛,就与谁拼到底的架势。这一切使吴央十分感动,她说:“是那班聋哑学生一次次救了我,一次次使我化险为夷,说实在,没有他们的关心,我不知要经受多少苦痛与折磨呀!”
名师荟萃
弘扬“红烛”精神
尽管人生之路充满艰辛与苦涩,坎坷不平,但“温速师”的同学始终深深热爱这光荣而神圣的教师职业,他们忠于职守,扎根基层数十年,为人师表鞠躬尽瘁,有的同学为提高自己学识,后来报考高院深造,如张宪尧、张国然、李美溶、卢曼云、胡友生、吴晋钧、郑思滨、夏克坚等以同等学历考入杭州大学、浙江师范大学,毕业后分配到高校或重点中学任教工作,如今成了教授、副教授,而且硕果累累,如李美溶的《中国现代文学史新编》、《鲁迅杂文中曲笔手法记》和卢曼云的《现代汉语复句新解》等多种论著出版后或获奖,或被有关高校作为教材广泛采用。
尤为可喜的是打倒四人帮、走进拨乱反正改革开放的新时代,尽管温速师班的同学已步入不惑之年,重新焕发青春,在三尺讲坛中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取得卓越的业绩。他们有的成为小学特级教师,有的成为省级重点中学的校长,更多成为中小学高级、一级教师,其中文成的王冠英、平阳的黄冬英被评为省“三八红旗手”,鹿城的金秀珠被评为小学特级教师。
西北找油,东南育人,“温速师”的同学除此之外,还有几位因工作需要,走上特殊的岗位,他们的人生也充满传奇色彩。
本文转自:温州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