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青生涯(34)听社员侃大山 (一) 老传说
平时干活休息的间隙,或是晚上生产队不搞夜战,人们就聚在一起聊天吹牛侃大山,什么天南海北古今中外天上地下神啦鬼啦前五百年后五百载,什么黑色的故事黄色的笑话,什么都说什么都唠,说的最多的是当地风土人情人物传说,有些事情听起来不可思议。
一说在民国时期,离我生产队西面十几里地的地方有一个财主(当年在乡下说起来都有名有姓的,惜早已忘了)。年前想到凌源买点儿年货,就套上大车奔了凌源,走到半道儿,热了,就把头上戴的毡帽头儿摘下来放到大车上,农村的道路坑坑包包,一路颠来颠去,到了凌源要买东西,一找钱,坏了,钱放在毡帽头儿里面掖着呢,毡帽头儿不见了,道上让大车颠丢了。这财主抱着侥幸的心理按来路回去找,嘿,那毡帽头儿在大道道沟里,拿起来一看,钱一点儿也没少。原来这财主特会过日子,那日子过的简直就是苛待自己,那破毡帽头儿破的都没人捡,被人踢到道沟去了。还是这个财主,有年夏天,这财主的两个儿子和两个长工在地里耪地(长工在咱们这叫“耪青的”,也叫“扛活的”),没想到来了几个绑票的土匪奔这财主来了,这绑票的土匪到了地里,把穿的比较光鲜的两个人绑起来就走,剩下的人见事不妙,赶快回去报信儿,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乱作一团。过了半天儿,土匪来信,要赎金现大洋多少多少或是票子,这财主别看过日子勤俭到苛待自己到了苛刻的地步,在赎人上没有含糊,托人带上钱去赎人。你说怎么着?原来土匪将两个穿戴好的长工给当成财主的儿子给绑走了,这财主的儿子穿戴的破破烂烂,土匪以为是长工呢。结果这财主花了一笔钱把两个长工给赎了回来。当地人都夸赞这财主讲义气、仁义。
一长工和一短工打赌,这长工说:我走一步放一个屁。那短工不信,就找人当证人,讲好:如果这长工一步一屁,那短工就输二斗高粱,如果少放一个屁,那长工就得输给短工二斗高粱,讲好了就开始,果然那长工一步一个屁,走了四十步,长工赢了。把那短工急的都哭了,后来东家答应给这长工一斗高粱,这事才拉倒。有人说那长工会气功,不知真假。
一财主少爷,好玩儿枪,家中有长短枪若干支,也是世道不太平,有枪好看家护院。这少爷出去练枪法,叫人提溜了一筐子弹,手提着手枪去高粱地,专打高粱穗下面那一节,土话叫“掐高粱穗”,高粱穗打折了不少,不是他枪法好,是子弹进了高粱地,蒙也蒙上一棵高粱杆儿。最后也没有练成好枪法。
一年秋天,一家人在山坡上种了不少荞麦,割完荞麦正晾晒时,一天早上这家的男主人上山看看自家的荞麦干点儿了没,远远的见一人在偷荞麦,都捆好了,怎么没有挑走呢?这地的主人就赶紧过去,那贼一见来了人,撒丫子蹽啦。到跟前一看:好大的两捆荞麦!又一看,地下有两截的扁担,原来是扁担折了。这人就试着提一提那一捆荞麦,一提,没提动。这家伙,本来荞麦就沉,那贼把荞麦捆上往外抽荞麦杆儿,结果就剩下荞麦籽了,抽了几捆再把这几捆捆到了一起,那荞麦捆就不是一般的沉了。这主人回去叫了两个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荞麦挑回去。你想那偷荞麦的贼得有多大的劲,生把扁担挑折了,如果扁担不折,这贼早就把荞麦挑跑了。
一财主请了一位私塾先生教孩子,无奈这孩子笨的灵透,怎么也学不会,急的先生什么似的,先生给学生讲:“赵钱孙李的赵,村西头的你叫二大爷的就姓这个赵,钱就是咱们花的这古铜钱,孙,我有一个孙子的孙就是这个孙,李,我叫李万年,就是这个李,会了吗?背吧”。学生就摇头晃脑、默默唧唧的背去了。第二天先生问学生:“昨天那个背的怎么样?背一遍”。学生摇头晃脑的背道:“赵二大爷古铜钱,我的孙子李万年”。
一酒鬼,见酒没命,一日,捞着不花钱的酒就没命的灌,一下子喝多了,被人架了回来,家人一看,不好,醉的一塌糊涂,有人就说,这么躺着不行,得想办法解酒。就将这醉鬼放在喂牲口的大石槽里,头枕在石槽的一头,将石槽灌满了水,把醉鬼泡在石槽的水里,光露着脑袋,晚上见那醉鬼的嘴里往外冒酒气,大人就告诫小孩子:“千万千万别把火弄到石槽那去,小心把他嘴喘出来的酒气点着喽”。就那样泡了一宿,第二天这醉鬼才醒过来。
一赌鬼,连赌三天三夜,回到家里,倒头便睡,当年都是锅台连着炕,这赌鬼的闺女馇高粱米粥,这赌鬼的一只胳膊耷拉到锅台和炕之间的界断上,探到了粥锅上面,粥锅冒出的蒸汽把赌鬼的胳膊嘘出了大泡,这赌鬼的闺女也不管他,这赌鬼一点儿也不知道。
一次战乱,在凌源三十家子死人无数,一人受伤没有死,躺在死人堆里装死。半夜来了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扒拉扒拉,说:“这个是三十家子的鬼,这个也是三十家子的鬼”。扒拉到装死的这人,一看:“嗯?这个不是三十家子的鬼呀,这个是塔子沟的鬼,怎么跑到这来啦?”翻来覆去磨磨唧唧的,鸡一叫,老头儿走了(凌源也称塔子沟)。天亮了,这人爬起来没命的跑,一直向北蹽到了黑龙江,在那地方扎下,一过二十多年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均平安无事。一日忽老家凌源来了一信,说是他爸爸病重,望他回家见上一面。这人寻思这么多年,没什么事了吧?就连夜赶回凌源,见到老爸一面,一起身忽头晕目眩晕倒在地一睡不醒,就此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