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她成为全中国最红的女歌星;
19岁,登上美国《时代》周刊;
20岁,正当大红大紫时,
她却突然不玩了,
出国,回来后结婚生子,退出歌坛。
这个嗲炸天的女人,叫张蔷,
今年51岁,是3个孩子的妈妈。
退出歌坛20多年后,
她重新在音乐圈活跃起来,
出新专辑,上新潮的音乐节,唱livehouse现场……
自述 张蔷 编辑 陈星 陈子文
我在中国流行歌坛比较早出道。
80年代那种迪斯科最热的时候,2年里我发了有19张专辑,那时我20岁不到。
我今年51岁,3个孩子的妈妈,还在唱呢。
迪斯科是快乐的,有一天乐一天那种心态,我也属于这样。
平时我不喜欢化妆,几乎都是素颜。但一上舞台,复古迪斯科风就都回来了。
2013年我就签约了摩登天空,我非常喜欢这张《别再问我什么是迪斯科》。
唱过这么多歌,最满意、最喜欢的一首歌是这张专辑里的《Bye Bye Disco》(最后的迪斯科女孩)。
那种律动里有一种浪漫的感觉,有快乐,有忧伤全在里边。
中国第一批迷流行音乐的人
我出生在北京,妈妈是一个交响乐队的小提琴手。
父母在我6岁时分开了,我就跟妈妈在北京电影乐团的宿舍里住。
妈妈一直都是最新潮的。小学时候我敢穿睡衣去上学,我妈给我做了一身都是绒的衣服,全是古代铜钱的布料,穿起来像睡衣一样。
头发也用火钳卷起来,有点像外国人一样。
张蔷的卷发是母亲烫的
张蔷与母亲
当时乐团宿舍,整栋楼里住的都是新潮的年轻人,一起床,就能听到吹拉弹唱。
我就跟着他们,从小接触西方音乐,从俄罗斯音乐到歌剧等等。
小学五年级,开始真正接触流行音乐。
西方的像约翰·丹佛、迈克尔·杰克逊,虽然不明白在唱什么,但就觉得好听,就老听。
张蔷开始接触约翰·丹佛、迈克尔·杰克逊的音乐
有年冬天放学回家,我听到一首贝斯开头的歌,那旋律太好听了,就脱了毛衣在家跳起舞来。
后来才知道,原来那首是迈克尔·杰克逊的《比莉·珍》(Billie Jean)。
后来,邓丽君、张帝的歌进来了,以前被认为是“靡靡之音”的流行歌,开始被接纳。
那会我已经是海淀区的中学生了,和很多年轻人一样,成了中国第一批迷流行音乐的人。
那时特别喜欢凤飞飞,还有欧阳菲菲。
80年代,张蔷已经很新潮
有了一个浪漫的当歌星的梦
我的人生路线,原本是从职高毕业后,做一名幼教。
但后来我在唱歌中找到了一种快乐,有了做歌手的想法,就找各种机会去试。
那时东方歌舞团最火,但得有关系才能进,没去成。后来参加过海淀区的青年歌手大奖赛,也去过“走穴”演出。
80年代时,中国老百姓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那种大杂拌表演形式。
走穴一般是上东北,我还跟刘晓庆去过武汉,那时还常碰到蒋大为、孙国庆、丁武……
路上就坐绿皮火车去,记得我有次穿了双黑色的丝袜,同车厢的大爷问,你穿的是什么,像一腿的毛。
那时常唱的有《伤心的电影》、《请到天涯海角来》,台下得有上千人,年轻人都喜欢。
最后一场是在石家庄体育馆,等我唱的那天,晚上的时候不是有迪斯科球吗,还有蓝色的光,折射出来满场都是星星点点,特别漂亮,又挺浪漫的。
好多观众就把钱币拿出来这样弹,整个场上银亮亮的,就跟下的银色的雨似的。
17岁,红遍全中国街头巷尾
17岁时,我差点成了当时的“万元户”。
1984年,那会云南声像来北京挑歌手,我清唱了一首《伤心的电影》寄过去,第三天对方就来信了,让我准备过去录音。
当时我觉得学校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就主动辍学了,去云南。
在那待了半个月,录了两张专辑。一个《东京之夜》,还有一个是《害羞的女孩》。
那时候都还没有版权意识,就是翻唱,谁都可以唱谁的歌,我就争取自己来选曲目。
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最新的多轨录音棚,录音还把整个中央歌舞团的电子乐队都拉过去了。
先录鼓然后再进键盘,然后再进号,然后吉他、贝斯,最后都合成完了,我进去再唱。
张蔷第一张专辑《东京之夜》
《害羞的女孩》
发行量当时我是绝对不知道的。
后来听人说,《东京之夜》起初是60万张,后来加印到250万张,很多经销商直接拿着现金在印厂门口等。
录之前,我跟云南音像的老板谈好是一张唱片分我1400块钱。等我唱完,他说再多录一张,两张一共给我9000块。那会不是万元户是最受人崇拜的吗?
当时好多外国媒体过来采访我,最早有一个《南华早报》的记者,之后就不断的什么《时代》周刊,意大利共产党报,包括还有什么《太阳报》。
他们通常会问你,一张专辑能挣多少钱?你现在为什么还住在这样的地方,跟大家用一个公共厕所?
张蔷登上《时代》周刊
当时我的价钱不断攀升,我其实知道自己挺红的,但确实没什么感觉。
我挺平静地待在家里,周围的邻居就跟什么没有发生过一样。那时也没有粉丝或媒体像现在似的,这样追捧一个明星。
80年代,人相对是简单重感情的。我唱歌就是唱得直接,快乐。
大红大紫时,退出歌坛
1987年的4月,我出国去了澳洲。
离开的时候,应该是最红的时候,也是最烦恼的时候。
1985、1986年那2年里,我发了19张专辑。
当时的状态,不忙碌,就是闲散,还有烦。
那会在国家大剧院的录音室,我一个月包4张专辑,最不满意的就那四个,拿出去瑕疵太多了。
编曲不能做到你的心里,编曲糟糕,我唱的也会糟糕。
当时给我制作的人都是搞民乐的。我说,你这是迪斯科吗?怎么唱得那么别扭?我说太难听了你编的。
张蔷在录音室
我从小听海量的外国歌曲,经常买打口带。还有国外的亲戚和朋友,或者我妈妈乐团那些乐手,他们会提供给我很多外界接触不到的东西,我有自己对音乐的审美。
不了解流行音乐的人,不懂迪斯科的人,在那重新演绎迪斯科是另一种感觉。
于是,我自己交学费,自己担保,去了澳大利亚的珀斯。
张蔷在澳大利亚珀斯
平时除了上课,就继续通过电台,听所有的世界上新推出来的流行音乐。
88年就回来了。回国之后我就结婚、生了孩子,基本上退出歌坛。
30年后,回来继续做迪斯科女皇
我的星座月亮是巨蟹,敏感脆弱,但是我的太阳又是射手,很奔放的。
我真的不在乎别人的说法。
沉淀一下,然后再绽放,这个也挺符合我的名字,蔷啊,蔷薇花的蔷。
2017年的《北京女孩》,2013年的《别再问我什么是迪斯科》,这两张专辑都是和新裤子乐队合作的。
张蔷和新裤子乐队一起在音乐节演出
《手扶拖拉机斯基》,是彭磊(新裤子乐队主唱)专门为我写的。
有一次演出完,他说一会儿你去哪?我说我要去凯宾斯基洗澡了,因为我经常在凯宾斯基饭店里吃饭和健身。他说你就过着这样的生活啊,他就给我写出来这首歌。
《我不想失去你》,我几乎是悲歌喜唱,我的音色到现在还有一点童声的感觉。
有时候会想起,小时候因为不愿离开妈妈,就跟她一起去下放,去田里干活。幼儿园演出的时候,小朋友们每人拿一个道具,大家都拿苹果、向日葵,我手里拿的就是麦穗。
我心灵里有一种,怎么说呢,特别乐观的情绪。所以很多悲伤的歌,都被我唱成轻快的节奏了。
我想每个人也都需要美好的情感,也想我唱歌可以带给人这样的感受。
《我希望在你的爱情里》,这首是我自己创作的。
“我希望在你的爱情里
找一个温暖的角落
我希望在你的甜蜜里
像一颗融化的糖果
希望在你眼里
像星星在夜色里”
没想到,还在抖音火了。
舞台和生活我都享受
总是有媒体问我是不是被封杀了?
我不是还在唱吗?没有。一切不唱全是我自个选择的,因为我需要照顾孩子,那会我没心情唱。
我喜欢结婚,我想自己有家。
因为我来自一个破碎的家庭,我希望我的家庭不要重蹈覆辙,但是很不幸,我这第一次还是离了。但是我们是朋友,我们不是仇人。
完后我还是渴望美好的婚姻生活,大概单身了九年,重新第二次再结婚,一直到现在。
两个人在一起永远都有伴、有孩子,我喜欢那样的生活。
之后,我希望能继续做一些真正的属于迪斯科的东西,唱一些以前的好听的被人遗忘的音乐。
图片、影像资料提供:张蔷工作室
图片摄影:吕海强、WATiETC_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