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编自香港著名女作家亦舒的同名小说,由知名女性制片人黄澜掌舵,著名导演沈严执导,陈道明、靳东、马伊琍、袁泉、雷佳音、吴越等主演的都市情感剧《我的前半生》临近收官。截止目前,该剧全网播放量已突破30亿,东方卫视、北京卫视收视包揽全国前二,并多天收视破2,在全国同时段电视剧排名稳居第一,成为今年最热都市剧之一。
黄澜客串《我的前半生》中的米兰达
在这个IP当道的时代,“亦舒原著”的噱头必定会吸引来一众数量可观的粉丝。但当庐山真面目露出之时,粉丝们却大跌眼镜,除了女主角的名字相同,这哪里有一点亦舒的影子?虽然改编得面目全非并引来一众原著粉的指责,但因为鲜活、有烟火气,让人在嬉笑怒骂间看到了自己、或身边人的影子,这部剧依然火得一塌糊涂。
作为今年都市剧中的翘楚,在上半年国产剧整体疲软的焦虑中,《我的前半生》的走红有着特殊的提振作用。篇幅不长的《我的前半生》最终被改编成42集的电视剧,但从策划到播出,前后却历经6年,其间经历了太多波折,也让主创们多次萌生退意。制片人黄澜、编剧秦雯在向品途分享一部剧诞生心路的同时,那些创作和投资经历,对其他剧同样有着宝贵的启示。
1、 所有好剧都离不开机缘和耐心
“每一部艺术作品,都是一段心灵史。”
所有经黄澜之手面世的电视剧,她都始终信奉这个真理。将艺术作品上升到心灵史的高度,黄澜对每一部作品相当慎重,“每一部好剧的诞生都是机缘和耐心的组合,跟风和浮躁一定拍不出一部精品。”
《我的前半生》的面世也完全遵循了这个原则,2011年黄澜和一位知名编剧谈合作,在聊天中她和黄澜说起了一部对她人生产生过重大影响的作品:亦舒的《我的前半生》,她复述小说精彩情节时眉飞色舞的样子当时令黄澜印象深刻,以前也读过亦舒作品的她立即找来这部作品读,并很快就被故事征服了。
“离婚女人自强不息,重获爱情”是全球观众都喜欢的颠扑不破的故事模式,被故事击中灵魂的黄澜当时就觉得《我的前半生》特别适合做电视剧改编,这种感觉就是她和一部作品的机缘,一旦找到了就很难再舍弃。
买下《我的前半生》版权后,黄澜就着手改编,没曾想这个过程一拖就是六年,在盛行赚快钱的电视圈,这样的慢吞吞显得不合时宜,也太过奢侈了,不过对一部真正能打动黄澜的“心灵史”,她向来有着超强的耐心,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当大家都在拍怕拍的时候,她却一点都不着急,不紧不慢坚持自己的进度。
当时黄澜联系了很多编剧,但真的不是所有人都对这部小说有创作冲动,有几位编剧签约后又解了约,她们对黄澜说:“原著太精炼却又包罗万象,想不透该提炼出一个什么样的命题。”这让黄澜很有点挫败感,不过她也明白,一味强调这是流行故事梗,仅以这样投机的说法,并不能真正说服创作者。
此后,她暂时将这部作品放了下来,同时自己也在思考师太这部向鲁迅作品《伤逝》致敬的小说,对今天的人们来说什么内核才是最有共鸣的。这样一等就是两年。2013年,黄澜找到《辣妈正传》的编剧秦雯和她说起这部作品,秦雯读了后最终接下了改编重任。黄澜和秦雯加上策划人李晓明以及刚刚拍完《辣妈正传》的导演沈严,四个人一起开始了剧本策划讨论,反复修改又是三年。
漫长的、近三年的剧本创作期,其中的枯燥、焦虑不足为外人道也,期间有很多人找秦雯合作短平快的新剧,她都拒绝了,坚定留在了《我的前半生》的创作中,用一整年的时间完成了分集大纲,又用一整年的时间完成了25集的剧本。这样的耐心和黄澜不谋而合,而当结尾前后都改过6遍,不停推翻原来的设定、不断否定自己从头再来时,这部作品已经和黄澜她们逐渐融为一体了,真正成为了她们自己的“心灵史”。
2、 IP改编应该取最大公约数的受众
《我的前半生》自开播后就有不少质疑的声音,其中最汹涌的,就是质疑改编之后的电视剧失去了“亦舒的风骨”。原著中的子君有着古典美的相貌,受过高等教育能说流利英文,温柔有教养,剧中顶着紫红方便面头、黄色连衣裙罩鲜红大衣、在奢侈品店里试一金一紫两样夜店鞋的子君就是个典型的无脑小公主,与亦舒书中“姿态好看”的女主简直是千差万别。
更令“师太迷”们气愤的是,剧中子君每天都在防着各种潜在的“小三”,离婚之后的子君,更匪夷所思地和闺密唐晶的男友谈恋爱了,之后为了不伤害被伤得只剩一口气的唐晶,俩人又忍痛分手遥相思念了……这样的人设和戏码,几乎是国产都市剧的标配。
《我的前半生》不是亦舒小说改编成影视剧的第一部,也不是改编作品中第一部有差评的。在此之前,由亦舒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玫瑰的故事》、《流金岁月》都算不上成功,虽然这次《我的前半生》被原著粉们抵制,却在更多的普通观众中赢得了好口碑,也算对黄澜六年付出的一个小小安慰。
原著粉的指责,黄澜都看了。其实每一个改编名著的主创们都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在黄澜看来,所有IP的改编都是在走钢丝,找到其中的最佳平衡点才不会掉下来。IP改编的核心与原著的价值观,确实会有所出入,因为时代背景不同。若是强行把原著中的人物完整的呈现出来,也有着不接地气、平凡人够不着的尴尬。
亦舒的这部小说写于上世纪八十年代,距今30多年了,背景又要从香港移到内地,将人物、故事进行革新、本土化是必须要做的。黄澜说,电视剧没有把养尊处优的子君写得那么清淡超然,而是一个比较接地气、有个性有焦虑的全职太太,唐晶也没有像原来小说写得那么强大,她也有内心脆弱的地方。原著粉们指责的很多扭曲小说精髓的改编,像子君和闺蜜男友的恋爱、凌玲由三流明星变成老公公司的单亲妈妈、子君母亲薛甄珠的夸张和市侩,恰恰是这部剧最受观众欢迎、最有烟火气的地方。
在黄澜看来,相比鲁迅的《伤逝》,亦舒在《我的前半生》原著里试图塑造出一个新的“子君”,改写她半个世纪前的悲剧命运,让女人意识到独立的重要,自食其力、逐渐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这样的内核在电视剧里并没有改变。相比亦舒讲述女人如何重新寻找自我,电视剧却将其扩展到所有人,马伊琍、袁泉、雷佳音、陈道明、靳东饰演的角色都在回顾自己的过去,然后展望未来,最后不念过去、也不畏将来。电视剧想告诉大家的,其实是要学会情感独立,找到人生方向,而不是依靠金钱、事业或者婚姻。
对于IP改编,黄澜说不同于文学作品,电视剧是一种面向大众的合家欢艺术形式。在创作时,它要求尽可能取得最大公约数的受众群体,贴近大众,满足一众认知与共鸣,这才应该改编坚守的底线,一味照搬或完全否定都是不明智的。
3、品质是内容制作公司的生命线
今年是新丽传媒作品集中释放的时期。除了不久前播完的《剃刀边缘》、已经杀青的《如懿传》和正在热播的《我的前半生》,新丽传媒今年还有 《风筝》等剧计划上档。相比同类公司的高产,新丽的作品数量并不算多,不过每一部剧都闪光点。
对于新丽传媒的作品,一些影评人的评价是无论题材如何,都给人现实主义的代入感,黄澜说,现实题材的内容选择其实没有绝对的限制,创作者要把最真挚的想法和感受拿出来和观众交流,同时平衡自我表达和观众需求。不仅是现代剧,古装剧、玄幻剧同样有现实的东西,因为所以作品都是现在的人在写、在演,也是现在的人再看。无论故事外壳怎样,作品都需要展现生活的质感,表现观众所面对的问题和困扰,表达观众的真实感受。
作为一个在电视剧行业摸爬滚打了很多年的制片人,对于电视剧行业的浮躁和乱象,黄澜不愿多作评论,只想埋头干好自己的事。无论环境如何风云变幻、无论业内如何喧嚣涌动,她都坚持一个准则:把内容做好。“品质是内容制作公司的生命线”,身为一个制片人,黄澜觉得打造品质内容,保持创作的高标准、高要求才是最重要的,不能为了做剧而做剧,而是要提供、实现更好的社会价值。
(黄澜)
在IP开发越来越热的时候,新丽虽然也有所涉及,但没有太过倚重,黄澜说,IP可以作为非常好的创作来源,仅此而已。在产业链条上,因为情况不一样,不是每部都一定会火,也不是每部都适合做衍生品开发。她们并没有把IP作为公司的唯一发展方向,核心还是好的内容。
就像六年才磨出来的《我的前半生》一样,黄澜的耐心和慢让她和作品始终保持一种平等又舒缓的关系。从读者共鸣引发商业动念,从故事吸引到价值观重建,一路走来她觉得自己收获颇丰。六年时间里,从“辣妈”到“虎妈”再到这部剧,她也完成了从前半生到后半生的价值观裂变。无论这部剧是褒是贬,它的创作心路和运作模式都是一部启示录,值得其他人借鉴。
作者:邱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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