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今年4月,电影《中国女排》启动仪式在漳州女排训练基地举行时,有记者问陈忠和希望哪位演员扮演他。陈忠和幽默回答:“我希望演我的男演员帅气一点。”
之前官宣的年轻时代的陈忠和扮演者,是彭昱畅。这个颜值吧,总算还可以。
没想到陈可辛还憋着大招,犹抱琵琶半遮面了八个多月,电影快上映了,终于官宣了陈忠和的另一个扮演者——黄渤。
也不知道陈指导这次对颜值部分可否满意。
但网友的质疑已经来了:一个喜剧演员,真能演得好陈忠和?
之前巩俐演郎平,可是火上了热搜。
当时成龙来探班,大家看着那利落的短发,微驼的后背,嗯,是郎指导没错了,结果她一转身——哪里是郎平,分明是巩俐!更好笑的是朱婷整个人惊出了表情包,网友们笑倒一片之余纷纷盖章:巩俐演郎平,铁稳。
可是黄渤演陈忠和,真能演出巩俐式的神还原吗?
质疑的人可能忘了,刚官宣巩俐饰演郎平的时候,同样是质疑声一片,但剧照花絮一出,瞬间就真香。
黄渤能不能演好陈忠和?这个问题不如换种问法:黄渤什么时候只是喜剧演员了?
而整个春节档,还有哪个导演像陈可辛这样,手里头捏着——四个王炸?!
黄渤演不好陈忠和?你怎么还当“青岛贵妇”是个喜剧演员?
其实没等官宣,黄渤演陈忠和,早就露馅了。
9月28日,黄渤就和彭于晏现身天津商业大学,拍摄了这部陈可辛导演、巩俐主演的电影《中国女排》。天津商业大学的同学也是很给力了,拍摄到了各种现场图,包括这张黄渤自带喜感的行走图。
唯一的疑点是,这个陈指导,会不会太有喜感了?
另一个暗示是:早前25岁的彭昱畅和45岁的黄渤就完美撞脸。
预告片中,彭昱畅大口大口吞吃着鸡腿,两个腮帮子也鸡腿撑得鼓起来。很多网友纷纷调侃,彭昱畅长大后可能就是黄渤。
黄渤还回应了:“我只是想求一下小彭彭心理阴影面积,突然想起那首歌,长大后我就成了你。”还鼓励彭昱畅可以“茁壮成长,勇敢地面对”哈哈哈哈哈快被青岛贵妇的安慰笑cry。
结果现实证明——陈可辛也是像网友这么想的。
但网民的质疑马上来了:一个喜剧演员黄渤,怎么演得好微笑主帅陈忠和?
但黄渤只是喜剧演员吗?
黄渤自己说过的, “演员有偶像派,有实力派,我属于第三种,体力派的。”
体力派演员黄渤,一直都不止是一个喜剧演员。
但为什么黄渤一直被误以为是一个喜剧演员?
因为喜剧,源自对现实荒诞和错位的展示。
而中国的演员中,论懂现实,多少人超得过黄渤?
年少时走南闯北,从火车的农民工,到酒吧里大把撒钱的土豪,什么人黄渤没见过。打小在歌厅学会察言观色赚辛苦钱的黄渤,吃的就是看透人心百态这口饭。
戏里的包袱和梗,喜剧的荒诞和错位,他早已在人生里经历无数次,所以他演的小人物,自带蓬勃生命力。
他演的《疯狂的石头》,从一脸嚣张地甩着自己的外套喊“牌子,班尼路”,
到嘴里含着面包,满脸污泥,被骑着小摩托车的面包店老板追赶时上高速狂奔,让观众捧腹大笑的,不过是被演活了的人生的荒诞与错位而已。
火的了黄渤,真的只演喜剧吗?
演管虎的《斗牛》,每日狂奔,进组第三天就累吐了。整个戏下来,穿废了三十七双鞋。影片还算有点黑色幽默吧,虽然本质是一部文艺片。
到了宁浩的《无人区》里,他干脆是剃了寸头,操着一口新疆话,为钱杀人不眨眼,看得观众心惊肉跳,哪里好笑了?
《亲爱的》里,他演一个走失儿童的父亲,从头到尾隐忍,克制, 一场喘不过气的哭戏,看得观众胸口痛。
就算是演喜剧,其实也没那么简单了。
《心花路放》他与徐峥演两个失意中年男人,一路经历了“仙人跳”、黑帮火拼等一系列黑色幽默故事,最后穿着浴袍深夜流落街头。
是喜剧吗?笑闹背后,全是生活的一声叹息。
人民需要喜剧,黄渤也演了不少。
但黄渤的喜剧表演,本质上不过是将底层和边缘人物的生活样貌用喜剧的方式演出来了。
但内核其实一直是苦的。
那欢乐是人间真实的怂带来的,黄渤其实一直是一个严肃演着戏,不小心把观众逗笑了的演员。
陈忠和:世界上另一个黄渤
当然观众另一个担心多少有点道理——颜值。
2000年,在好友高虎的推荐下,黄渤接下人生中的第一部戏——《上车,走吧》。
那时的黄渤特地挑了一张自己身穿透视装,露8块腹肌的照片寄给导演。导演看了就很是嫌弃,“这演员长得太帅。”
高虎真是够意思,马上拍胸脯保证,“您放心吧,他真人绝对没这么帅。”
说什么大实话。
行吧,帅气的事咱们先不提,但陈忠和本人帅气、儒雅、待人谦和,黄渤从身高到体型、气质是不是相差太远?
但这些简单的道理,找黎明演《甜蜜蜜》、曾志伟演豹哥、找邓超黄晓明演《中国合伙人》,让赵薇演农妇的陈可辛看不出来?
他为什么还够胆请黄渤来演?据说一开始黄渤犹豫,他还坚持。
因为陈可辛看出来了,陈忠和的里子,就是另一个黄渤。
一直以来,说起陈忠和,就是微笑主帅。
但真是只是微笑一下,就和郎平并列成为中国女排的金牌主帅?
陈忠和,其实是多面体:指导队员时,严格到严苛。
场上指导队员时,微笑主帅上线。
陈忠和才不是佛系,他其实比谁都更渴望赢——
90年代随着女排老将的相继退役,中国女排不可避免进入阶段性衰退期。直到2001年,陈忠和扛下了主帅的大旗,投下关键票的,就是郎平。
面对这一批经验和实力不足的女排新生代,他重提了当年的“竹棚精神”,除了苦练,女排姑娘们别无他选。
陈忠和曾这样描述自己每天的状态:“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想的还是第二天该怎样给队员练,一想就是两三个小时,第二天不到8点就又起来开始一天的训练,没有一天能松下来。”
但他也了解这些姑娘们,姑娘们比谁都想赢,所以他越微笑,姑娘们心里越有底,拦截、扣球越有力。
就这么微笑着,他在资历不算深,上任后屡受质疑的情况下,带着中国女排2003年夺下了世界冠军。
到了2004年雅典奥运会,在俄罗斯2:0领先,几乎就要稳稳把金牌拿到手的时候,中国姑娘却顶住压力连扳三局,奇迹般地逆袭获得了冠军。
但笑到最后的陈忠和,人生真的那么多喜悦吗?
就在他指导女排前后,他的哥哥因为车祸身亡,全家的重担就要由陈忠和单独承受,好不容易熬过了这段煎熬期,他的妻子也遭遇车祸身亡,那时候他们的女儿年龄仅有3岁。
当时他的母亲瘫痪在床,父亲的身体也不行,全家就真的是只有靠他,后来父亲也因为脑溢血而离世,接二连三的痛苦打击无处言说,但到了场上,在战局最胶着的时刻,这个男人脸上依然挂着谜之微笑。
这么复杂的人物,一个微笑主帅,概括得了?
所以陈忠和让黄渤演,就对了!
喜剧都有着一个悲的内核。
黄渤的人生也是。
当年的他过早进入社会打拼,在歌厅驻唱,遇到过黑帮火拼,子弹嗖嗖掠过他躲着的DJ台下,后来他才发现这个DJ台不过是一个没装挡板的桌子,他面前其实只有一块布。子弹算是为中国观众着想了,要是真打过来,就少了一个百亿票房男演员。
他经历过人生落落落落起,见识过人间喜剧。所以他演起角色,怎么掏兜里都有东西。
2014年,四十岁的黄渤迎来了事业的巅峰期。国庆档三部大片《心花路放》、《亲爱的》和《痞子英雄2》先后上映,黄渤从“三十亿影帝”变成了“五十亿影帝”。
但风头正盛的他被问及“是否能取代葛优”,他回答:“这个时代不会阻止你自己闪耀,但你也覆盖不了任何人的光辉。因为人家曾是开天辟地、在中国电影那样的时候,人家是创时代的电影人。我们只是继续前行的一些晚辈,不敢造次。”
票房狂飙时代,随便多演几部喜剧,百亿演员自然近在眼前,可他自己停下脚步,花几年功夫自导自演了一部《一出好戏》,不是标准喜剧就算了,还是出复杂人性寓言,他向着南墙撞过去,可观众竟然买账了。
他又接着演文艺片《被光抓走的人》,这是他新导演计划的第一部戏,他明知道深邃文艺片不好卖,还是亲自参演站台,结果最新日票房不过千万,影评人纷纷嘲笑他亲自撕下了票房遮羞布。
这个你们眼里的喜剧演员黄渤,何曾简单过。
看剧照里的黄渤,眸子里,透着冷静与坚定,还带着一丝陈忠和式谜之微笑,但黄渤的这次演绎,也许未必是形上的复制粘贴,就像他的颜值,无论如何也没法复制粘贴一样。
可是颜值无法复制粘贴,黄渤就演不好陈忠和了?
但他们的灵魂,发着一样的光:一个,面对命运的挑战,在场上笑了。一个,面对生活的调侃,在戏里让观众笑了。
这才是最本质的“像”。
选角算无遗策的陈可辛,会不懂?
四王一个A!《中国女排》不炸怕是不行了
所以我说,陈可辛手里,有四张王。
一张女王牌——郎平!
对见证过上世纪80年代中国女排“五连冠”的国人来说,女排就像是一种精神图腾。
而郎平就是中国女排最深刻的历史记忆。
再来一张女王牌——巩俐,中国电影独一无二的演技女王。
光有女王不行。
再来两张王牌对上:黄渤+陈忠和。
于是,四个王终于在一部电影里相遇了。
这才是实打实的国民度。
《中国女排》最大的难度在于——女排故事,观众太熟。
熟最怕的是什么?最怕无法还原每个人心中那独一无二的传奇。
看电影里吴刚饰演的郎平恩师袁伟民对她说的那句话,“我18岁把你招进国家队,对你训练这么苦,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上场吧”。
恩师微微一笑,铁榔头横空出世。
中国女排到底是如何“练”成的?报道观众看了无数篇,唤起了一代人的笑与泪。
笑是骄傲,泪是感动。
一次次发球、垫球、扣球,一次次的反败为胜、力挽狂澜、一次次的升国旗奏国歌背后,是中国女排一次次挑战极限的伤,吃不完的苦。
要把它拍出来,还要让观众认,当然难!
但若拍出中国女排那跨越时代的力量,完成这一记中国电影的重扣,再难也值。
就像郎平说的:“女排精神不是赢得冠军,而是有时候明知道不会赢,也竭尽全力。”
上巩俐黄渤这样的王炸,没别的,竭尽全力而已。
《中国女排》是一部很特殊的春节档电影,它没有特定受众,严格来说缺乏受众基本盘,过去春节档没有体育电影成为爆款的先例,看中国女排,过去大家最习惯的,是体育频道。
但这个故事又跨越了几代中国人的记忆,但凡是中国人,谁没有为女排流过泪加过油呢?
从这个意义上说,什么票房奇迹被创造出来,都不奇怪。
而在大屏幕上把女排精神拍出来这件事,又比多少票房都宝贵。
所以,陈可辛干嘛让王牌演王牌?因为这位王牌导演,要的就是十拿九稳。
就像中国观众看到郎平带领的女排姑娘们一样:她们出场了,比赛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前文还说过,这次陈可辛出的是四王一个A,四个王很明显,一个A是谁?
彭昱畅!
但这只是一张A吗?别忘了黄渤怎么说的: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今天的A,早晚也有机会变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