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我都同意。
小苏:那下面这种情形你认为是奇怪的吗?那些已经达到这一高度的人是不会对现在社会中那些琐碎俗事感兴趣的。他们举止乖张,在常人眼中显得很不合群。
小劳:不足为怪。
小苏:凡有头脑的人都会记得,眼睛有性质不同的两种迷盲:一是由亮处到了暗处,另一是由暗处到了亮处。凡有头脑的人也都会相信,灵魂也能出现同样的情况。当灵魂遇到不理解看不清的事物时,应该首先想想这是从暗处到了亮处,还是从亮处到了暗处,而不应该不假思索就予以嘲笑。
小劳:你说的非常有道理。
小苏:如果你认可的话,那么关于教育这件事,我们就必须有如下的看法:教育实际上并不像某些人在自己的职业中所宣称的那样。他们宣称,他们能把灵魂里原来没有的知识灌输到灵魂里去,好像他们能把视力放进瞎子的眼睛里去似的。
小劳:他们确曾有过这种说法。
小苏:但我们现在的论证说明,知识是每个人灵魂里都有的一种能力,而每个人用以学习的器官就像眼睛。眼睛只要转向,就能看到真实,或许有一种灵魂转向的技巧,它不是要在灵魂中创造视力,而是肯定灵魂本身有视力,但只是看错了方向。
小劳:很可能有这种技巧。
小苏:身体的优点是后天的教育和实践培养起来的,但心灵的优点似乎确实有比较神圣的性质,是一种永远不会丧失能力的东西,我们作为这个国家建立者的职责,就是要迫使最好的灵魂达到我们前面说的最高的知识,看见善,并上升到那个高度。而当他们已到达这个高度并且看够了时,我们就让他们下来管理城邦。
小劳:你的意思是当他们领悟大道以后要回来帮助大众?
小苏:是的,因为我们的立法原则不是为了城邦任何一个阶级的特殊幸福,而是为了造成全国作为一个整体的幸福。它运用说服或强制,使全体公民彼此协调和谐,使他们把各自能向集体提供的利益让大家分享。
小劳:对。
小苏:我们把权力交给不爱权力的人,这样就不会出现对手之间的争斗。
小劳:一定的。
小苏:接下来我们研究下如何培养这种人才,你愿意吗?
小劳:当然愿意。
小苏:这种教育不像我们之前提及的体育教育,因为体育教育只改变人身体的强弱;它也不像音乐教育,因为音乐教育与体育教育对应,只能使人的心灵协调;它更不像农夫、铁匠们的手工技艺,因为那仅仅是特定的知识。
小劳:你说的有道理,可是除去音乐、体育和手艺,剩下还有什么别的学问吗?
小苏:有一门学问,是所有人都必须学习的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小劳:那是什么?
小苏:算术!
比方说打仗的将军如果不知道自己的部队是多少人,那肯定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
小劳:太对了。
小苏:我把我们所能认识的事物分为两类,那些同时给感官以相反刺激的事物定义为要求思考的事物,那些不同时造成相反刺激的事物定义为不要求理性思考的事物。
小劳:好。
小苏:那么,你认为"一"属于这两种事物中的哪一种呢?
小劳:我不知道。
小苏:如果"一"本身就是视觉所能完全看清楚的,或能被别的感觉所把握的,它就不能牵引心灵去把握实在了。但是,如果常常有相反者与之同时被看到,以致虽然它显得是一个,但同时相反者也一样地显得是一个,那么,就会立刻需要一个东西对它们做出判断,灵魂就会因而迷惑不解,而要求研究,并在自身内引起思考时,询问这种"一"究竟是什么。这样一来,对"一"的研究便会把心灵引导到或转向到对实在的注视上去了。
小劳:关于"一"的视觉确实有这种特点,因为我们能看见同一事物既是一,又是无限多。
小苏:如果这个原理关于"一"是真的,那么所有的数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小劳:当然。
小苏:看来算术这个学科能把灵魂引导到真理。
小劳:是的。它超过任何学科。
小苏:你有没有注意到过,那些天性擅长算术的人,往往也敏于学习其他一切学科;而那些反应迟缓的人,如果受了算术的训练,他们的反应也总会有所改善,变得快些?
小劳:是这样的。
小苏:其次,我认为,我们不容易发现有什么学科学习起来比算术更难的,像它一样难的也不多。
小劳:确实如此。
小苏:因所有这些缘故,我们一定不要疏忽了这门学问,要用它来教育我们的那些天赋最高的公民。
小劳:我赞成。
小苏:那么,这门功课就定下来,下面让我们再来考虑接在它后面的一门功课,看它对我们是否有用。
小劳:哪一门功课?你是说的几何学吗?
小苏:正是它。
小劳:它在军事上有用是很明显的。因为,事关安营扎寨,划分地段,以及作战和行军中排列纵队、横队以及其它各种队形,指挥官有没有学过几何学是大不一样的。
小苏:不过,为满足军事方面的需要,一小部分几何学和算术知识也就够了。这里需要我们考虑的问题是,几何学中占大部分的较为高深的东西是否能帮助人们较为容易地把握善的理念。我们认为每一门迫使灵魂转向真实的学科都是我们需要研究的。
小劳:你说得对。
小苏:这门学科如果迫使灵魂看实在,它就有用,如果迫使灵魂看可见世界,它就无用。
小劳:我也这样认为。
小苏:于是几何科学的作用正好和它的行家们使用的语言中表现出来的完全相反。
小劳:怎么讲?
小苏:当几何学家们在讲"作图"、"延长"时,都仿佛正在做着什么事,他们的全部推理也都为了实用。而事实上这门科学的真正目的是纯粹为了知识。
小劳:绝对正确。
小苏:那么我说几何学的研究对象乃是永恒事物,而不是有时产生、有时灭亡的事物。
小劳:是的。
小苏:还有,学过几何学的人和没有学过几何学的人在学习别的学科时也是大不同的。
小劳:是的,学过几何学的人学别的知识更快。
小苏:那么,让我们定下来吧:几何学作为青年必学的第二门功课。可以吗?
小劳:定下来吧。
小苏:我们把天文学定为第三门功课,你意下如何?
小劳:赞同。对年、月、四季有较敏锐的理解,不仅对于农事、航海有用,而且对于行军作战也一样是有用的。
小苏:真有趣,你显然担心众人会以为你正在建议一些无用的学科。我们应该像研究几何学一样去研究天文,提出问题解决问题。
小劳:你这是要将研究天文学的工作搞得比现在烦难好多倍呀!
小苏:接下来是声学,就像眼睛是为天文而造的那样,我们的耳朵是为和谐的声音而造的。但我们无论研究天文学或声学,都是为了寻求美和善。有些人研究声学,可以分辨出每个音节的差别,这样的知识无益于寻求美和善,因而对我们来讲是无益的。
小劳:分辨音节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啊!
小苏:如果目的是为了寻求美和善,我就说这门学问还是有益的,如果是为了别的目的,不管它有多么高深,我都说它是无益的。
小劳:光上面你说的这些个算数、几何、天文、声学等,要是都学下来,要花费不少时间呢!
小苏:而这才是刚刚开始,我把上述学科当做下面这个学科的序言。
小劳:什么学科这么重要?
小苏:辩证学。
小劳:啊?
小苏:现在,我们才刚刚接触到最重要的这门学科。当一个人企图靠辩证法通过推理而不管感官的知觉,以求达到每一事物的本质,并且一直坚持到靠思想本身理解到善者的本质时,他就达到了可理知事物的顶峰了,正如我们比喻中的那个人达到可见世界的顶峰一样。
小劳:的确是的。
小苏:我把思想的这个过程叫做辩证的过程,可以吗?
小劳:当然可以。
小苏:一切的技术科学都或是为了人的意见和欲望,或是为了事物的产生和制造,或是为了在这些事物产生出来或制造出来之后照料它们;至于我们提到过的几何学、天文学等,虽然对实在有某种认识,但是我们可以看到,它们也只是梦似地看见实在,只要它们还在原封不动地使用它们所用的假设而不能给予任何说明,它们就还不能清醒地看见实在。只有辩证学可以看到实在。
小劳:是的。
小苏:我们要挑选谁来研习这些功课呢?
小劳:不知道。
小苏:那么,你记不记得,我们之前选择保卫者及统治者时的法则?
小劳:当然记得。
小苏:我们要选那种热爱学习,并且有天赋学起来不感到困难的人。他们强于记忆,百折不挠。
小劳:对。
小苏:在学习辩证法之前,先要教给他们算术、几何、天文学、声学等一切预备性科目,不能采用强迫方式,因为被强迫的学习是不能在心灵生根的。
小劳:真的。
小苏:在学习的过程中,不断地用辩证法去考验他们,只保留那些可以不用眼睛和其它的感官,用心灵跟随着真理达到实在本身的人。
小劳:对。
小苏:学习辩证法的时间定为五年,在这之后还得派他再下到洞穴里去,强迫他们负责指挥战争或其它适合青年人干的公务,让他们可以在实际经验方面不低于别人,还必须让他们在这些公务中接受考验,看他们是否能在各种诱惑面前坚定不移,这个阶段定为十五年。到五十岁上,我们将要求他们把灵魂的目光转向上方,注视着照亮一切事物的光源。当他们看见了善本身的时候,他们得用它作为原型,管理好国家、公民和他们自己。在剩下的岁月里他们得用大部分时间来研究哲学,但是在轮到值班时,他们每个人都要不辞辛苦管理繁冗的政治事务。当他们已经培养出了像他们那样的继承人时,他们就可以辞去职务,进入乐土,在那里定居下来了。国家将为他们建立纪念碑,让他们颐养天年。
小劳:啊,小苏,你就像一个雕刻师那样已经雕刻出了最完美的统治者形象了。
小苏:我们这个理想的城邦,它的实现虽然困难,但还是可能的,只要路子走的对,让真正的哲学家,掌握这个国家的政权。他们把今人认为的一切光荣的事情都看作是下贱的无价值的,他们最重视正义和由正义而得到的光荣,把正义看作最重要的和最必要的事情,通过促进和推崇正义使自己的城邦走上轨道。
小劳:怎么做呢?
小苏:把所有十岁以上的孩子送到乡下去,在这里,改变他们从父母那里受到的生活方式影响,用自己制定的习惯和法律培养他们成人。这是我们所述及的国家和制度藉以建立起来,达到繁荣昌盛,并给人民带来最大福利的最便捷的途径。
小劳:如果这种国家能实现的话,我想你已经很好地说明了它的实现方法了。
小苏:至此,关于咱们的这个国家,我已经回答完了你所有的问题。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