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这里是香水剧场。
尼元最近在《延禧攻略》又演了干隆。这次他的戏增加了很多,但主人公是魏璎珞,《延禧攻略》本质上是女主挂升级的故事。上次演干隆已经十年了,他上次演的干隆戏不多,但在那部戏里他是皇帝,所以是主角。
在那出戏里,所有人都围着他转,百官,百姓,所有人都在等他做出命运的最终判决。这部话剧是《天下粮仓》、吴子宇导演、高峰作家,是2002年中央电视台的开年代剧。
剧虽然是老戏,但是剧中有很多可以讨论的东西,所以本文还没有看或者已经忘记的时候可以安心阅读。
第一,救死扶伤的意思
作为电视剧,《天下粮仓》的戏剧结构比较一般,没有贯穿始终的主线,在政治斗争中找不到非常合理的逻辑点,与此同时,几个主人公各自背负着多条不同的线,互不相交,直到剧集结束才聚集在一起,这一切都不是好的戏剧文本。
但是为什么本剧的制作人刘胜第一次读剧本的时候大喊“冲击力强,无法用语言表达”?
抱着这个问题,让我们看第一场戏。想起给刘胜和观众留下深刻印象的筷子,头掉到了地上。
干隆元年,雍正皇帝刚驾崩不久,流通勋来到竹厂,此时饥荒遍地,灾民疾苦、粮仓的粮食已经不足以维持。竹厂送来的粥像清水一样。刘晓勋拿出筷子扔在汤里。否则筷子插不进厚厚的稠粥,看到浮在水上的这一幕,流通勋高喊干隆组的第一次“斩首”。会杀了负责竹厂的官员沈石。
如果故事到这里为止,这个故事还不震撼,但这个故事极端。沈石的老母也在灾民中。沈石不是故意要扣粮食,确实粮食没了,沈石干想割喉。
割喉前,他咬了自己胳膊上的一块肉,最后给老母亲喂了一块肉,想尽孝,但老母亲也强烈,拿筷子刺进喉咙自杀了。
话剧,死了两个人,一个是他妈的以为是他妈的官员,另一个是他妈妈,让这个官员那么不争气。这部戏引起了观众的兴趣,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直到今天有人提到了它。
但是如果我们看前戏,就会发现这部戏其实在本剧里是出轨的。
流通勋是谁,他从哪里来,他为什么有权杀人,粮食为什么没了?
刘流勋杀人后灾民的饥荒是否解决了,干隆后来把粮食怎么办?
为了解决这个疑惑,我找来了高峰的原著剧本小说《天下粮仓》,我发现这部戏被分配到了10集。上面说乾隆朝已经出现了饿死的人。下面是乾隆朝的粮仓替代品。(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由此可以看出,这部戏在第10集中安排是符合逻辑的,但在第10集中拿出这部戏并不影响第10集逻辑3354。也就是说,这可以成为一部话剧,但故事足够戏剧化,扣人心弦,足够打动人。
正因为如此,最后剪本篇的时候,这部剧被放在了第一集,即使牺牲了话剧结构和剧情逻辑,也突出了这一气体,以刘流勋杀人、沈石母亲自杀、沈石杀人等一系列死亡震惊了观众。为此,拍摄这部话剧时前后共有70多个场景与电影相似
沈石的死不会带来什么。他被指派为第一个救死扶伤的人,但他负责的不是推进情节,而是师大的谢意。
剧中所有的士大夫都在抢救死亡,这是本剧最高光的核心,作家高峰也在不遗余力地创造这一点。
《天下粮仓》三次,孙家干去监狱给遭受雍正朝水灾的大臣们读评判书时,发现有些人已经死了,活着的那些罪神们一巴掌用自己的血写下了两个字。
“拜托!”
一双沾满鲜血的手横放在屏幕上,令人震惊。这是找死的意志,当一个人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顾的时候,他还在乎什么?
主人公刘文勋也是这样的人。
我们还是从话剧的角度出发,第一集其实是话剧结构上的经典模式。为了引出主人公刘通勋,使用了三群人马。
第一批是灯法师带着洪水兵,带着《千里饿殍图》去找流通勋,告诉流通勋饥荒遍地,千里饿死。第二批是宋代秤横在路中央,非要让流通勋走不可,甚至最终要了自己的命。第三批是饿死的灾民。
一开始,流通勋不敢把《千里饿殍图》奉献给干隆开元的时候。
是形势一步步在逼着他,最终他不得不承担下来。因为刘统勋敢为百姓说话,他不怕死。
王庆祥饰演刘统勋
这其实就是三顾茅庐,只是这里的刘备是三批人,三次去请刘统勋,最终把刘统勋牵引了出来。所以刘统勋其实本身没有动机,他完全可以不干这件事,他可以心安理得地上任做官,然后告老还乡,但他仍旧撑了下去,撑到了最后。
因为他有一股气。也因为这股气,观众信服了刘统勋。
同样的这股气,在另一个主角米河身上也有。
但米河只是一个有点功名的读书人,还不是官员。可是书本带给他的,却是慨然以天下事为己任的抱负,因此他从踏入这场粮仓大案伊始,就存了求死之志。
“我米河是要办大事的。”
李倩饰演小梳子,王亚楠饰演米河
何止米河?在这个故事里,每一个人都走到了极致,甚至是反派。
大贪官苗宗舒,到最后幡然醒悟,一头撞死在石头上,极其惨烈。暗地里搞出阴兵借粮的李忠,其实是想借粮食喂养当地的百姓,这才出此下策。到了故事最后,卢焯为了向流民们担保有粮食,不惜以身犯险,冒着被愤怒的流民踩死的危险,担下这份责任。
每个人都在求死。
这和《大明王朝1566》里是截然相反的。
《大明王朝1566》里大家都话里藏针,除了海瑞每个人都有私心,但他们又要表现得有公心,因此台词全都拐弯抹角,暗藏机锋。
《天下粮仓》恰恰不同,这部剧里的台词全部都直来直往,生就是生,死就是死,因为都是求死之心,所以一个个都看起来毫无顾忌,很像海瑞。每个人的气场都特别强,做极端之事,每场戏都往死里写,一股拙气闯天下。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每个人都是这样,那么谁是反派?谁是那个贪得无厌把天下搞得颗粒无收的人?
剧中的反派,比如苗宗舒,比如潘世贵,甚至一直不讨喜的前朝老臣田文镜,他们都毅然去死了。而剧中的正派,比如米汝成,比如卢焯,他们却在故事最后被发现,这些人才是最后的蛀虫。
但其实米汝成和卢焯也算不上真正的反派,他们表面上没有作太多恶,但就是这样一点一滴地维护着这个封建制度、吞食着百姓,大清国才变得如此。
这时不免又有一个问题要问了,什么是国家?
二、士大夫的自我陶醉
在士大夫们的眼中,国家就是他们自己,他们是国家的主体,皇帝乾隆是他们的代言人,下面百姓是他们的子民。
但是这个表述不足以让所有人信服。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与国家的起源》里给国家做了一个绝妙的定义。
在生产力低下的时候,所有的生产资料都是共用的。后来由于女性可以提供繁殖能力,因而女性可以拥有高于男性的权力,因为生育就相当于提高这个部落群体的生产力。再后来或者由于我们这个部落都是女性耕种、别的部落都是男性耕种,或者由于我们这个部落和别的部落互相掠夺生产资料时,我们是女性出战对方是男性出战,总之我们发现男性更加强有力一些,于是女性地位逐渐降低,男性地位逐渐升高。再后来有一部分人掌握着比较多的生产资料,另一部分掌握着比较少的,于是掌握多的便不愿将生产资料公有。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你死了,那这些生产资料还有什么意义呢?
答案是传给后代。那么通过什么来传给后代?或者说通过什么来判断这是你的后代呢?于是家庭就诞生了。家庭和私有制是几乎同时产生的。子女继承了财产和奴隶,于是财产和奴隶越来越多,这时一个家庭就和其它家庭明显不一样了。阶级就自然而然地出现了。
通过世袭制度,部分家庭开始有和整个部落抗衡的力量了,部分家庭开始不仅把敌人的俘虏作为奴隶,也把本部落的人作为奴隶了。国家被发明出来了。
所以说,国家是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是经济上占统治地位的阶级统治被统治阶级的产物。
所以我在文首就说了,聂远饰演的乾隆才是本剧最大的主角,因为乾隆自己就是不可调和的暂时调和的产物,他同时代表的是地主阶级和农民阶级的利益。
聂远饰演乾隆
中国历史上的基本问题一直是农民问题,最后崩溃的核心一直是土地兼并。也就是说,乾隆的座下,不仅有百官,还有百姓。
可是纵观全剧,作为百姓,在剧中几乎没有任何主动性的动作。
虽然有小梳子做点事,虽然有白爷义薄云天,可是他们负责的都是支线,对主线剧情没有影响,他们似乎并不承担百姓死活的大命题,他们也没有求死之志,他们只是跟着主线一路往前走。
甚至到了故事最后,流民们因为吃不饱齐聚在杭州城下,乾隆下令不允许流民入城,一旦入城即为流寇,但最后不得已,流民们必须入城去吃大户的粮食,这时官员们百般恳求流民们要井然有序地领粮食,千万不能乱。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要一群已经饿得不行的人,还井然有序地排着队伍,按照顺序来领救命的粮食,其间不能发生任何争执,只能在官员们的管理下往前走,这怎么可能呢?
《天下粮仓》这部剧里理想化地认为这个问题可以通过设计巧妙地解决,但唯物主义告诉我们,阶级矛盾是无法通过调和彻底解决的。
换言之,这是士大夫的自我陶醉。
应该怎么做?
顾炎武在《日知录》里说得好:“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这就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原始出处。
原来,天下不只是士大夫的天下,国家不只是士大夫的国家。天下也是人民群众的天下,国家也是人民群众的国家。可是士大夫们看不到这一点,所以他们只会觉得,自己是替百姓争那一分力的读书人楷模,百姓们在那里等着自己去拯救,自己是大英雄。
这一点,就连海瑞都没能意识到。海瑞是士大夫里比较爱护老百姓的,可是他是怎么看待百姓的呢?在他的信里有这样一段话:“若不退之过半,民风刁险,可得而止之耶!为富不仁,有损无益,可为后车之戒……区区欲存翁退产过半,为此公百年后得安静计也,幸勿以为讶。”
由此可见,这些士大夫们从内心里并没有真正站在人民群众的一边,而是站在士大夫的角度,在尽可能地避免人民群众将矛盾激化起来。《天下粮仓》最后,卢焯不让流民们进城,也是同样的原因。
于是我们不可避免地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历史究竟是谁写的?
赵世瑜老师是做社会史的,他经常提到一个经典的例子,就是史书中说的万历九年张居正推动一条鞭法,但事实上经过学者们的田野调查和地方志阅读发现,一条鞭法其实是由乡村里面出现的社会问题而产生的,然后在郡县和省一级官员支持下做具体实行的调整,是一个由下往上的过程,而不是上面说要推行这个政策,下面立马就出现了这个政策推行后的有效结果。
我们的历史课本是最精准、凝练的,比如课本上说新民主主义革命是无产阶级领导的,以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为主的人民民主革命。它的目标是无产阶级牢牢掌握革命领导权,彻底完成反帝反封建的历史任务,并及时实现由新民主主义向社会主义的过渡。
宏观论断往往既深刻又清晰,但是不直观,这些论断是站在历史的高度自上而下对历史进行的宏观评判。但就拿近代史来说,在发动群众时,对群众说你们要打倒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他们不仅听不懂还会翻白眼,这时就意味着要真正树立一个个实实在在的敌人,让群众们可以清楚地知道。陈德军老师在《乡村社会中的革命——以赣东北根据地为研究中心(1924-1934)》里做的就是这样的研究,他研究的是1924年到1934年里,根据地的农民是如何被革命传播者感染,然后走上农民运动的道路的。
人民群众是有主动性的,历史一再证明。但人民群众的主动性往往是被士大夫们忽略的。
所以《天下粮仓》没法解决根本的问题,乾隆朝仍旧是饿殍遍野,尽管看似是乾隆盛世,但灾荒遍地,士大夫们承担起责任,但却不会发挥农民们自身的力量,最终只能无力回天,再感慨一番时不我与。
结语 江湖与庙堂之争
历史无法解决,电视剧也无法解决,因为这是史观上的问题,一部历史剧一旦触及到了核心问题,那么就很明显地能看出来它能否将故事推进到最后。事实证明,《天下粮仓》不能办到,所以本质上这部剧还是士大夫的求死之志和自我陶醉的结合体。
很多人粗暴地认为,江湖就是草包,庙堂就是精英,其实二者之间是交叉的。而纵观中国历史,其实就是一个江湖中的草根走入庙堂承担历史使命的过程。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近一点的比如近代革命,远一点的比如李定国,再远一点的比如刘裕等等。我们的视野一定不能局限于某一个群体,不能认为只有某个群体才能解救产生的问题,这样的史观势必会回避核心问题,当然这也是士大夫们的局限性,他们无法意识到人民群众的力量,而这一点也是当历史步入到近代史时,大家才意识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