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提切利《维纳斯的诞生》(局部),蛋彩画布,172.5×278.9cm,1484-1486年
提起波提切利,大家都不陌生——《维纳斯的诞生》和《春》是他的杰作,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名人堂有他一席之地……但你真的了解他吗?今天,时尚芭莎艺术为你细数波提切利鲜为人知的10件事。
01 记载之谜:隐身的旷世名画
《维纳斯的诞生》和《春》是波提切利如今最家喻户晓的两幅作品,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仍焕发光彩。但在波提切利的时代,这两幅画的名气和影响力远不如他的其他作品,甚至在问世后将近70年间的记载中都没有它们的任何踪影。
波提切利《春》,蛋彩画板,203×314cm,1482年
波提切利《春》(局部),蛋彩画板,203×314cm,1482年
关于这两幅画的最早记载是1550年。这一年,意大利画家、艺评家瓦萨里(Giorgio Vasari)的《艺苑名人传》出版,其中终于提到了《维纳斯的诞生》和《春》。但即使这部著作,涉及这两幅画的笔墨也并不多,仅仅是为了列举科西莫城堡内的各种“裸女”绘画而简要提及。在《艺苑名人传》出版前的70年间,为何没有任何人留下对这两幅旷世名画的记载?这至今仍然是一个谜。
波提切利《维纳斯的诞生》,蛋彩画布,172.5×278.9cm,1484-1486年
波提切利《维纳斯的诞生》(局部),蛋彩画布,172.5×278.9cm,1484-1486年
02 实验精神:创新肖像画形式
波提切利不仅热衷于探索异教题材,对肖像画创作也有着浓厚的实验精神。意大利文艺复兴早期,肖像画法相当固定,一般是以严格的正侧面佐以中性背景。但在波提切利的肖像作品中,四分之三侧面像却相当常见。在这种侧面像中,人物的视线可以指向画外、跟画外人进行交流,人物的性格与情绪也得以通过眼神流露。这种创新的侧面像画法直至1470年前后都未在佛罗伦萨流行,而波提切利早已多次采用。
波提切利《年轻女子肖像》,蛋彩画板,61×40cm,1475年
波提切利《年轻男子肖像》,蛋彩画板,51×33.7cm,约1470-1475年
波提切利对肖像画的创新实验还体现在《戴着老科西莫勋章的青年肖像》。画中青年不仅以四分之三侧面面向画外,手中还举着一枚铸有佛罗伦萨僭主科西莫(Cosimo de' Medici)头像的勋章。别看这幅肖像画好似平平无奇,它可是意大利史上第一幅将手部引入画面的肖像作品。
波提切利《戴着老科西莫勋章的青年肖像》,蛋彩画板,58×48cm,约1474年
03 角色扮演:“穿越”宗教画故事
波提切利不仅创新了肖像画形式,还大胆地把自己的肖像也放到了宗教画中,跟宗教经典人物“同台表演”。贤士来朝是常见的宗教画题材,而在乌菲齐美术馆藏的这幅《贤士来朝》中,波提切利将佛罗伦萨的大人物都邀请到画里,让美第奇家族成员扮演东方三贤士和围观的“吃瓜群众”。
波提切利《贤士来朝》,蛋彩画板,111×134cm,约1475-1476年
更值得注意的是,波提切利把自己的形象画在了画面右边。他没有像画面中其他人物一样参与或围观着故事,而是回头直视画外,以锐利的目光观察着看画者。这个形象也成了波提切利最著名的自画像。
波提切利《贤士来朝》(局部),蛋彩画板,111×134cm,约1475-1476年
他的学生小利皮(Fillippino Lippi)也曾把波提切利画到布朗卡锡小礼拜堂的装饰壁画中致敬恩师。在画上,波提切利也以《贤士来朝》中的姿势看向画外,不过眉眼间似乎少了一丝犀利、多了一分温和,或许这就是学生心目中亦师亦友的他。
菲利皮诺·利皮《The Disputation with Simon Magus and the Crucifixion of Peter》(全图/局部),壁画,230×598cm,1424-1426年,1489-1491年
04 插图作品:史上最佳《神曲》
除了壁画和蛋彩画,波提切利所创作的书籍插图也相当精彩。他为《神曲》配的插图被不少人认为是历来最杰出的版本。但在当时的佛罗伦萨,从来没有头部艺术家会为图书作插图。为什么波提切利会愿意进行这样的创作?
波提切利《地狱图》,羊皮纸钢笔墨水画,约32×47cm,1480-1490年
据说,波提切利一生都对老乡——诗人但丁怀有崇敬之情。因此,尽管他向来对钢笔画不怎么感冒,还是欣然接受了美第奇家族的《神曲》再版插图委托。在完成了罗马的工作后,波提切利马不停蹄地赶回佛罗伦萨,全身心投入到了插图工作,甚至还为但丁作了部分评注。
波提切利《地狱图》,羊皮纸钢笔墨水画,约32×47cm,1480-1490年
波提切利《天堂图》,羊皮纸画,约32×47cm,15世纪90年代
据瓦萨里记载,波提切利沉迷创作《神曲》插图无法自拔,不仅停下了手头的其他工作,甚至严重扰乱了生活。但正是因为他的这份投入,才有了这版精彩绝伦的《神曲》。
波提切利《但丁像》,蛋彩画,54.7×47.5cm,1495年
05 工作室:出品参差不齐
波提切利的作品都至精至善,收获了大批拥趸;但他工作室的出品质量可就没那么完美了。大约在1470年,波提切利开设了自己的工作室。随着他名气越来越大,接到的委托也越来越多。尤其是圣母像,几乎每天都有新订单。
波提切利《石榴圣母》,蛋彩画板,143.5×143.5cm,约1487年
波提切利不断招揽“外来务工人员”,到15世纪末,工作室人数到达巅峰,每天都有挂着波提切利名字的作品源源不断地产出。但晚年的他根本难以再在工作室来回巡视、仔细监督创作与生产过程。因此,很多这个时期产出的工作室作品质量都大幅跳水。
波提切利《石榴圣母》(局部),蛋彩画板,143.5×143.5cm,约1487年
另一方面,波提切利对待自己设计和草图的态度较为随意。他时常将自己创作的草图随手送给学生和员工,让他们临摹学习。也正因如此,一些挂着波提切利名字、模仿波提切利风格的作品艺术水平都让人不敢恭维。
波提切利《尊主圣母》,蛋彩画板,118×119cm,约1481年
06 性格幽默:大师也爱恶作剧
如果你认为波提切利的性格跟他笔下的人物一样优雅,那就大错特错了。据说,他为人十分幽默风趣,经常跟学徒们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甚至偶尔搞恶作剧。
波提切利《米涅瓦与半人马》,蛋彩画布,207×148cm,1482年
一次,波提切利的学生比亚焦(Giagio Tucci)临摹了他的作品《圣母子与八天使》并且找到了买家。在交易前一晚,波提切利偷偷叫上另一个学生,用红纸剪了八顶佛罗伦萨大法官戴的帽子,粘到小天使们的头上。第二天,比亚焦带着买家走进工作室时当场吓到失语:在画中,圣母子已经被八个红帽法官包围了。
波提切利《圣母子与八天使》,蛋彩画板,21.59×21.59cm,约1477年
幸而买家并无表示,领着比亚焦回家付钱了。期间,波提切利又赶紧摘掉了画上的红帽子。比亚焦回到工作室又是吓了一大跳:“亲爱的老师,我不是在做梦吧,小天使戴的帽子怎么突然出现又凭空消失了?”波提切利对学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的画你才最清楚呀。你是不是收了钱就飘了,脑子不清醒了?”说完,他扬长而去,只留学生在风中凌乱。
07 理财能力:能赚钱,更爱花钱
很难想象,像波提切利这样订单接到手软的艺术家到晚年会穷困潦倒。但事实上,他去世后遗留的全是债务,因此惨遭继承者拒绝。
波提切利《圣巴斯蒂安》,蛋彩画板,195×75cm,1474年
波提切利确实富裕过,凭借自己的艺术才华和声望,足以衣食无忧。他购买过一栋别墅和一些土地,但这也是他唯一的不动产投资了。这在全民投资理财的佛罗伦萨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波提切利《奥古斯丁》,湿壁画,152×115cm,1480年
除了不会投资理财,波提切利还出了名花钱大手大脚。一次,他前脚收到在罗马西斯廷礼拜堂作画的报酬,后脚还没离开罗马就把钱花光了。因此在他去世40年后,这个故事还被用作一个负面例子,警醒年轻的艺术家要好好理财,以免晚景凄惨。
08 挚爱美食:和达·芬奇合开餐馆的吃货
那波提切利赚来的钱都花到哪里了呢?很有可能花了大半在吃喝上。其对美食的热爱在当时人尽皆知,不少同时代记载都说他是“刀叉上总有好东西的人”。
意大利政治家洛伦佐(Lorenzo de' Medici)在《醉仙》一书中把波提切利描述成一个吃货和酒鬼,他每次受邀吃饭,总是肚子空空地来、撑肠拄腹地离开。这种吃到扶墙走的老饕形象跟他笔下那些又仙又雅的人物形成强烈的反差萌,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波提切利《圣母子与年轻的施洗者约翰》,蛋彩画板,90.7×67cm,约1468年
波提切利一度进军餐饮界,而跟他一起开餐馆的合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达·芬奇。二人相识于维洛吉欧的工作室并成为好友,达·芬奇在《绘画论》中曾亲切地称呼他为“我们的波提切利”。
他们合开过一家名叫“三蛙拥抱——桑德罗与达·芬奇主厨”的酒馆,和维奇奥桥附近的“三只蜗牛酒馆”对垒。达·芬奇写菜单、波提切利为餐点画配图,两位“佛罗伦萨合伙人”跨界创业得不亦乐乎。可惜因为店里的食物过于精致、太费工夫,分量却很少,这间酒馆不久就倒闭了。
波提切利《可拉、大坍与亚比兰的惩罚》,湿壁画,348.5×570cm,1480-1482年
09 不婚传说:重度恐婚人士
关于波提切利的感情生活可谓众说纷纭。一说他性别男、爱好男,因此终身未婚。一说他一直对当时的“国民美女”西蒙妮塔(Simonetta Vespucci)爱而不得,宁可终身不娶,即使在西蒙妮塔去世以后,还反复以她为创作原型。
波提切利《年轻女子肖像》,蛋彩画板,82×54cm,1480-1485年
不管波提切利爱的是谁,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从未结婚,甚至到了“恐婚”的地步。其好哥们儿索代里尼(Messer Tommaso Soderini)非常操心其终身大事,经常向他催婚。
有一次,波提切利实在忍无可忍,就跟索代里尼说:“前两天晚上我梦到自己结婚了,吓得我马上就醒了。醒了以后我也不敢再睡,穿了衣服就往街上跑,围着佛罗伦萨跑到天亮才敢回家,路人看到还以为我疯了。”至此,索代里尼总算明白他的哥们儿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了。
波提切利《维纳斯与战神》,蛋彩画板,69×173cm,1485年
10 晚年转变:沉郁的画风
波提切利一向以妩媚优雅的画风著称。但在晚年作品中,那种魅惑的美却消失不见,随之而来是虔诚与压抑的情绪氛围。这种转变究竟从何而来?
波提切利《神秘的诞生》,蛋彩画布,108.5×74.5cm,约1500-1501年
1490年,修士萨伏那洛拉(Girolamo Savonarola)来到佛罗伦萨布道,要求全城人民忏悔自己的罪过,回归基督教。在他的布道下,整个城市弥漫着虔诚压抑的气息,洛伦佐时期的异教文化被废除,大批文艺复兴艺术品被烧成灰烬。
波提切利《圣母加冕》,蛋彩画布,106×175.2cm,约1492年
波提切利也受到感召,创作了大批虔诚的宗教图像。在这些作品中,圣母的柔媚变成了淡淡的伤痛,神秘、肃穆与凝重的氛围始终萦绕在画面之上,直至他艺术生涯终结。
波提切利《圣母加冕》,蛋彩画布,378×258cm,约1490-1492年
波提切利在他的一生中勤勉创作、大胆创新,为后世留下无数艺术瑰宝;在作品之外,他是个被学生爱戴、被时人欣赏的艺术家。他也许不是完美的,成功和财富的神话没有延续到他生命的尾声;但恰恰这样的他是鲜活的,是真实存在过的波提切利。
编辑、文何瑷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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