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随笔——远山的呼唤
光明的另一面是阴影,我们活在阳光下,想象不到身处黑暗之中的人,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但他们远比我们想象中的坚强,他们在自己的生活里,乐观积极,向阳生长。
不太记得是几点出发的了,只记得车窗外,山连着山,隧洞连着隧洞,忽明忽暗的。山上有绿油油的果树,兰色的风铃花,山上的石头染着红色。快到村子的时候,驶过窄窄的乡道,尘土飞扬,颠簸的好像人都能在车里腾空而起了。村子里人家的院子前,种着些鸡冠子花,火红火红的,鲜艳欲滴,有的还在门前种着几棵枣树,爷爷们会毫不吝惜的摘下树上的枣子,热情的招呼你:“喏,咱自家树上结的枣子,快尝尝。”
再往前走,经过干涸的小溪,裸露的河床上,架着座小石桥。桥上有扛着长竿子,拎着袋子的少女经过,原来她是要去山上打栗子。她叫小月,今年上高中了。她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三口人,全靠山上的栗子树,把栗子卖了换些钱来度日。
小月和爷爷奶奶的家,不大,但干净整洁。懂事的小月会帮爷爷奶奶做饭。南瓜栗子,配上自家烙的大饼,桌上虽然没有玉盘珍馐,但一家人在一起,简单温馨。
小月的爷爷告诉我:“本来我们家的生活挺好的,我有三个儿子,都过的还不错。直到那年,小月她爸在小月四岁的时候出了意外,走了,她妈妈改嫁了。小月还有两个叔叔,两家都有两个孩子,都是有心无力,只能爷爷奶奶照顾了,”说着说着,爷爷有些混浊的眼睛,被泪水包围了,他苦涩的笑了笑,接着道:“小月这孩子学习挺上进的,前段时间排十几名,我说她,我们节衣缩食的供你上学,你得努力才行啊。这孩子倒挺争气,上次考试排到了前几名了。我现在,就盼着她能上大学,以后能养活的了自己,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活着的日子都能按天算了,我不求什么,只希望小月能好好的生活下去,这样就算我们走了,也安心了。”小月的奶奶站在一旁,倒显得淡然的多。丧子之痛,艰难困苦,让她不得不麻木的接受现实。
临走前,小月的爷爷抱着一袋山核桃,非要给我们放车上带走。他步履蹒跚的往车的方向走,看他那么坚持,我从爷爷手里把那袋核桃接了过来,让同事送回爷爷家,嘱托他照顾身体。装核桃的袋子破着一角,一个核桃从袋子里滚了出来,看着落在地上的核桃,我在想,这袋核桃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离开小月家,我们驱车来到然然家。远远的就听到一阵犬吠。推门而入,看起来,门口的驴子是这个家里最好的物什了。稻草堆上,卧着一只刚刚满月的小白猫,看起来营养不良,瘦弱不堪。窗上的玻璃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全都破着好多洞,墙上有一朵白粉笔画的花,不知道是谁画的。狭窄的屋子,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小女孩,满身脏兮兮的,头深深地埋进身体里,紧紧的闭着眼睛,不肯见人,周围都是灰色的,只有她手里的那一本画册是彩色的。
然然家里五口人,母亲和大哥患有精神障碍。父亲出去工作就把小妹他们锁在屋里,长期不见人,以致小妹有了自闭的倾向。然然今年上初中,上学之余,她会帮家里做饭,洗衣服,给驴子割草,照顾家人。
街坊大姐说:“他们一家人挺不容易的。她爸爸给超市卸货赚点钱。卸一大车货,挺辛苦的,卸一车才给30块钱,有的人欺负他老实,一车就给他10块钱。他们一家人就这样勉强维持生活。”
然然的父亲把小妹领出来,希望她能和我们有所交流,小妹一直怕的不敢睁开眼睛看人,过了一下午,才渐渐地打开心结,敢看着我们,偶尔还会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临走的时候,同事送给了她一个玩偶,她抱着玩偶,知道我们要走了,大颗的眼泪,吧嗒吧嗒的砸在地上。
原来墙上的那多花,是然然画的。她始终是面带笑容的,墙上的那朵花,是她内心世界的表露,她对未来憧憬向往着。
远山深处的他们,不曾因为贫寒而吝啬,他们纯真质朴。远山深处的他们,不因困苦而堕落,他们渴望走出大山,去看看山那边的世界。给他们送去一丝温暖,阳光便会更快的照拂他们的生活,他们也离心中的美好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