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方特邀作者竹映月江
一部《大宅门》,让人阅尽百年老店“百草厅”的兴衰起落,也将历史变迁下白府中无数小人物的命运展现的淋漓尽致,这其中,就包括某位专演童贯的老戏骨饰演的王喜光。
想当初王喜光在大清朝做太监时,利用职务之便收了白家不少好处,还曾当面点拨小青年白景琦说:“这年头只要有银子,就没有您办不成的事儿”。
谁知大清朝说垮就垮了,失去工作的王喜光,不得不转身进了白府当管家,干得仍是伺候人的差事,只不过将嘴里的“皇家恩典”紧跟时代换成了“白家恩典”。
可惜,口口声声喊着“白家恩典”王喜光,私下里却干着贪污的勾当。白七爷修园子修学校的钱,他说贪就贪,甚至连白七爷孝敬母亲的那辆汽车,王喜光也敢私自独吞,就差没将白家的钱尽数搬到自己家里去了。
种种贪污行径,气得白景琦一边挪揄着“我给王老爷请安”,一边下令当场扒了王喜光的裤子,展览一番后才放了他。
这一幕搞笑贪污案,让许多观众捧腹大笑之际,也不禁觉得有些夸张。要说这王喜光不过是个被赶出宫的落魄太监,怎么就敢如此大胆,在白七爷的眼皮子底下搞贪污呢?
一、致富秘籍
观众们的疑问无形中揭示了王喜光大胆贪污的勇气来源,这王喜光之所以在白家疯狂贪污,正是因为他曾经是个太监。
虽说《大宅门》中的王喜光一角是虚构的,但以他为符号代表的晚清太监,贪污腐败可谓是触目惊心。据史料记载,清末宫廷贿赂成风,不仅各督、抚、司、道等官员觐见皇上要贿赂太监“宫门费”,就连光绪帝每天早上去给慈禧请安,也会被索贿五十金。
光绪尚且如此待遇,后宫妃子和朝中大臣们又怎能幸免。在太监们的操持下,后宫妃子们请安时莫名其妙多了一项“请安费”的支出,而朝中大臣日常呈送公文,则必须将贿赂与公文一起上交,否则经手的太监便会百般刁难乃至搁置不报。
不过,这些平日里的贿赂对于太监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们早已将“赚钱”的重要时机,定在了各种节庆及太后生辰时。
按照惯例,清廷凡遇节庆必演戏,有时这类文艺汇演长达数小时,这不禁让一些有烟瘾的官员如坐针毡,唯恐因烟瘾导致“御前失仪”。
官员们的小尴尬,太监们早已看在眼中。一旦某位官员烟瘾发作,太监们总会贴心送上一盏茶,顺带烟泡三枚,但这项服务的价格可不便宜,有时甚至达到送茶一次收费千金的天价。
饶是如此,太监们的生意依然火爆。比如光绪六年,提督雷正绾听戏期间烟瘾犯了,不得不让太监连送18次天价茶,最终一口气花费了18000两茶钱,以致于被时人戏称为“中国第一烟茶”。
雷正绾的遭遇并非个例。陕甘总督左宗棠有一次觐见皇上时,由于紧张过头将帽子落在了宫里,皇上看见后便命太监将左宗棠的帽子送回,谁知太监竟趁机敲诈了左宗棠3000两银子。
左宗棠们惨遭敲诈的同时,也不乏有部分官员们主动行贿太监,毕竟太监要价虽高,但确实能办成许多官员们办不了的事啊。
清廷规定,太后生辰时,王公大臣、各省督抚都要进贡如意及各种贡品,而这些官员进献的贡物往往由内务府太监代为转交到太后手中。
如此一来,太监就成了进献贡品这个环节中的灵魂人物,官员们若想在众多的贡品中让太后看到自己的礼物,从而讨好太后,就非得先贿赂好太监不可。
这不,光绪二十年,军机大臣刚毅就动了起通过太监讨慈禧欢心的心思。他在慈禧生日时,准备了12面特制的铁花屏风,又事先用重金贿赂太监,从而确保太后能看到自己的一番心意。
拿够了好处的太监,将刚毅的屏风放到了宫中御道边上。等到慈禧路过时,太监们还特意上奏慈禧道:“刚毅进献屏风,铁花精奇有趣,请老佛爷赏玩”。
短短一句话,将慈禧的注意力一下子引到了屏风上。慈禧看着精美的屏风,忍不住越看越爱,转头便吩咐太监将屏风拿到她寝宫去,而进献屏风的刚毅,则此后荣宠一天赛过一天,成为了朝臣中最靓的仔。
二、生意达人
靠着太后生辰等“发财机会”,太监们赚得盆满钵满,但太后一年才过一次生日,日常宫中没有活动时,太监们就得过苦日子了吗?
当然不会。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守着偌大一个皇宫的太监,便利用职务优势,转型兼职当起了生意人。
太监们的生意分为三部分,首先就是在京城内做买卖。当时紫禁城西北一带,处处都是太监们开设的饭店、茶馆、烟馆和赌馆,这些产业为太监们带来了丰厚的收入,而太监们则将所有利润尽数攥在手中,连朝廷的税收都不缴,地方官员也不敢多问。
其次,太监们还贩卖皇帝和后妃吃剩的饭菜来赚钱。按照宫廷制度,皇帝每餐的饭菜多达108道,这里面有不少菜是远远放在桌子一角当装饰品的,皇帝一般不吃或吃得极少。
于是,皇帝每次吃饭,都免不了剩下大量的饭菜。有心的太监就将这些剩饭收集起来,拿到宫外去卖。对于外面的平民百姓来说,即便是剩饭剩菜,那也是皇家的御宴啊,吃上一口立刻尊荣感满满,因此富商巨贾争相购买,太监们又成功的赚了一大笔钱。
做完了百姓们的生意,太监们又打起做官员生意的主意,这就有了太监们生意的第三部分——做酱。
按萨满教的传统,满人家祭要用饽饽做祭品,等到祭祀结束后,再将这些饽饽分给参与祭祀的王公大臣食用。
然而,王公大臣们没人稀罕吃饽饽,导致许多饽饽被剩下,而太监们则将这些没人吃的饽饽拿去做酱。
由于饽饽的材料很好,做出来的酱相当美味,进宫办事的官员们都喜欢找太监买些酱带回家吃,太监们的生意竟然十分兴隆。
可惜,这番生意兴隆的好光景背后,蕴含的却是清王朝腐朽没落的末日余晖。就拿王喜光当太监那段时期来说,清王朝已到了尾声,所有人都在拼命捞钱,哪管将来洪水滔天。
作为领导者的慈禧太后,疯狂纳贿细大不捐,“以万乘而重万两”。上梁不正下梁歪,各级官员们在慈禧的示范效应下,大肆横征暴敛,贪污受贿蔚然成风,就连言官也“大抵皆以贿陈奏者也”。
言官们根据贿赂情况选择性上奏时,河工们也好不到哪去。晚清时期,河患频繁,致使田地受灾,呈现一片“十年倒有九年荒”的凋敝之景。
清廷为治理河患,每年投入巨额资金,但这些钱到了主管官员的手中,却仅有不到十分之一用于河防,其他大部分的钱,都被官员们拿去挥霍了。
天下渐渐出现了一幅奇特的景象。一边是河患频发,百姓流离失所,一边是河帅宴客,一顿饭就用了三四只骆驼、五十多头猪,还有鹅掌猴脑无数,哪怕仅是席间一块豆腐,也是精工烹饪,费用高达数百金。
可以说,害惨了百姓们的河患,反而成了治河官员们的摇钱树。这也直接导致了受“黄灾”最严重的部分山东官吏,为了能靠着河工之名大肆贪污,常聚在一起感慨道:“哎,黄河什么时候决堤啊,我们也好沾点光”。
山东官吏们的感慨在安徽成了现实。1882年,安徽突发水灾,直隶候补道周金章领了17万两赈灾银去安徽办理救灾事宜,谁知他竟只拿出2万多两银子充赈,其他的全部当作自己的本钱拿去做生意,大发了一笔横财。
贪腐成风下,官场中不管大事小事,通通可以成为有心人的聚宝盆,甚至连大清国覆国也成了某些人眼中发家致富的机会。
据史料记载,辛亥革命时,隆裕太后迟迟不愿签署《逊位诏书》,久在官场的袁世凯就使出贿赂的老方法,给隆裕身边的心腹太监小德张及摄政王载沣每人“报效”了三百万两银子,大清国这才缓缓拉下了帷幕。
连亡国都还在想着捞一笔的太监们,又怎能不将贪污腐败进行到底,而从这个酱缸里走出来的王喜光,自然也延续着当年的传统,有点机会就琢磨的贪污作恶。
所幸白家老号遇到王喜光,只是亏了点钱,要知道上一个雇主大清朝,都让这些坑货坑没了呢。
参考资料:李文珊《晚清官员腐败问题研究》、高建兰《晚清宫廷贿风成灾》、张鸣《晚清太监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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