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集,Hunting 狩猎。
这是《继承之战》自从第一季开播以来,最为挑衅和最大胆的一集。
在Waystar Royco一年一度的围猎上,洛根的女婿汤姆,洛根的侄子格雷格,洛根的老下属卡尔,他们三人被洛根命令当猪,接受公开的羞辱。
只见衣冠楚楚的三人不得不在晚餐吃到一半时放下碗筷,趴在地上做猪。洛根还不满意,要求他们发出猪的哼哼声。他们还要争夺洛根手上的香肠。胜者可以获得他的豁免权。只见几人争抢激烈,一众Waystar Royco的围观者们在旁兴致昂扬,不停起哄,高呼叫好。
如此令人咋舌的主角羞辱他人的场面在美剧中真的非常罕见。
这一出的起因,是洛根决定收购传媒巨鳄PGM,皮尔斯家族所有的新闻集团。如果收购成功,两大媒体集团合二为一,超大的体量将使得桑迪和斯图伊原本恶意收购Waystar Royco的计划破产,同时还会让Waystar Royco成为真正垄断媒体的霸者。
但是,应当保密的收购计划,却被皮尔斯提前知道了。这让洛根大为火光。他确信,就是在座的人泄露了计划。于是,原本筹备妥当的围猎加商讨收购方案突然间风云突变,成了一场羞辱大会。
豪华而封闭的庄园,关于猪和人的身体隐喻,狂欢和羞辱的交替变调,甚至包括一部分的情节设定,都使得《继承之战》这极为出格的一集的整体气质让我想到意大利导演帕索里尼的两部争议极大的电影,《猪圈》和《萨罗》。
《猪圈》拍摄于1969年,电影包含两个禁忌故事。其一发生在古代,讲述一个人弑父和食人的故事。其二是现代,一个工业大亨正在和对手进行行业竞争。他找到了对手是纳粹的证据。其对手反过来也抓住了他的黑料:他的儿子对人没兴趣,对猪有兴趣。结果两人最后决定联合展开并购。
猪圈
《萨罗》就更加臭名昭著了。这部电影改编自萨德的残篇小说。故事发生时间是1944年,二战结束前。地点是意大利的萨罗法西斯共和国。所谓的故事则是法西斯统治者在最后时刻进行的狂欢,虐待和屠杀。
《猪圈》晦涩难懂,《萨罗》在后世的讨论里基本被粪便学占据。不过两部电影从形式到内容还是非常接近的。前者是理性地展开对权力和工业体系的意识形态批判,后者则是从身体出发去表达被权力所控制的强烈痛苦和愤怒。
在《猪圈》和《萨罗》的参照下,《继承之战》并非是一部意识形态剧集,而是相当强调个体在体制下的异化,并以压抑和宣泄作为叙事的五线谱。在“狩猎”这一集中,这些特点通过“人与猪无异”以前所未有的疯狂被展现出来。
而且,作为观众,我们可以感受到《继承之战》是相当情绪化的。意识形态之所以被弱化,就是因为它被让位给了家族内部矛盾和叙事效果。由此而来的,实际上就是结合了意识形态式的批判表达和强烈的情感冲击的产物:羞辱。
羞辱,是《继承之战》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母题,它是罗伊家族的日常(如果你还记得第1集里康纳,西沃恩,罗曼对肯德尔的轮番“问候”),也是Waystar Royco集团的企业文化(如果你还记得第2集里汤姆入住ATN,悉德给他的“见面礼”)。而到了这1集,更是一次让人瞠目结舌的仪式。
(如果要说将意识形态和羞辱展现地最紧密又最淋漓尽致的,当属《黑镜》第1季第1集《天佑无主》了。而那1季的编剧里,正有《继承之战》的开发者兼编剧:杰西·阿姆斯特朗)
一夜之后,众人精疲力尽。有人结下了“战友情”,比如汤姆和格雷格;有兄弟反目,比如肯德尔和罗曼。还有人见怪不怪,比如为了收购皮尔斯重新回到Waystar Royco的弗兰克。
本集标题“狩猎”是具有象征性的。而这集本身即是对全剧的一个象征。这一场羞辱仪式会在所有在场者心里扎根,其影响会在后续逐渐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