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卡迪罗
1936年10月,红四方面军第5、9、30军和方面军总部组成西征红军,西渡黄河后向河西走廊挺进,执行打通国际交通线的任务。1937年1月,红5军一部(直属队、第39、45团、骑兵团和特务团)约2800余人在甘肃高台遭马家军2万余人包围,经激战九昼夜,由于敌众我寡加上收编的民团临阵脱逃,最终军长董振堂、政治部主任杨克明以下指战员大部牺牲。
高台战役刚结束时,红5军在城内尚有大量伤员及掉队指战员幸存。马家军攻入高台城后,开始疯狂屠杀被俘和掉队的红军战士。待屠杀行径被控制住时,被俘的红5军指战员仅剩200余人,但不久,其中100余人又被马家军残忍杀害于城东北角与城南沙滩,另有红15师43团参谋长严风才(又名年鸿才)等以下数人被马家军押往青海西宁杀害。
据曾任红45团1营通讯员的陈永禄回忆,剩下的100余人被马家军集中到甘肃武威新老县城之间的公路上,青海军阀马步青还到场讲了话,声称要对他们进行“宽大处理”。之后,马家军便把这百人中的年龄较大者送去集中营做苦工,年龄较小者送入童子军当兵,还有一部分人被送入河西日报印刷厂、武威电厂当工人或是送入河西医院当护士。
这幸存的百余红5军俘虏中,有少数人利用这一难得的求生机会,辗转逃回延安。比如上文提到的陈永禄,当战斗结束时他躲入高台西街北巷的一户人家躲藏,不久三个马家军匪兵上门前来搜查,户主大伯大娘便说陈永禄是他们的儿子。但狡猾的马家军很快发现陈永禄的小腿上有绑腿的痕迹,一看就是当过兵的。大爷大娘坚持不让马家军把陈永禄带走,结果挨了马家军好几个耳光。
红5军军长董振堂,政治部主任杨克明
为了不连累大爷大娘,陈永禄只好自愿被马家军带走。后陈永禄与其他红5军战俘一起被押到武威新城,不久后又被马家军送入河西医院当男护士。1937年9月,陈永禄和另两名同是被俘红军的战友杜昌福、王家万一起找机会逃出医院,并最终回到部队。上世纪八十年代,陈永禄正式离休,并享受军级干部离休待遇。
被俘人员中成功脱险的,还有时年21岁的红5军骑兵团团长吕仁礼,他是在战斗中头部负重伤昏死过去后被敌人俘虏的。在被押往青海的路上,吕仁礼假装说要小便,然后趁敌不备利用夜色的掩护翻墙逃跑,结果又在路上昏死过去。当地一户群众将吕仁礼救去予以医治,并最终帮助其于1938年5月返回延安。解放后,吕仁礼曾任解放军炮兵第15师师长,并于1961年晋升少将军衔。
除了被俘后归队的,有一些红5军指战员是在最后的突围战中杀出重围辗转归队的,其中就有董振堂军长的警卫员林炳才。在高台战役的最后时刻,董振堂手持双枪,带着身边四名警卫员冲到城南角,两名警卫员都在途中牺牲,董振堂自己也腿部中弹负伤。三个人一起从高达数米的城墙上跳下,结果董振堂又摔坏了腰,之后只能靠双手爬行缓慢前进。
红5军骑兵团长、1961年少将吕仁礼
三个人又向前走了三十米,又一名警卫员中弹牺牲。董振堂由于难以移动,便命令仅存的警卫员林炳才马上突围,由他负责掩护。眼看董军长如此坚决,林炳才只能挥泪告别,最后撤回红5军政委黄超所在的临泽城。当马家军士兵们冲上来想要活捉董振堂时,董军长随即举枪自尽。解放后,林炳才曾任广东汕头军分区司令,并于上世纪八十年代退休。
同样杀出重围的还有时年29岁的红5军司令部训练科长李彩云,他与董振堂一样都是通过宁都起义加入的红军,曾在江西苏区任红5军团团长,在长征途中任金川军区司令员兼独立1师师长。李彩云突围回临泽后,又参与了西征红军的最后战斗,直到在祁连山中打游击时与大部分战友失散。在与王树声等返回陕北苏区的路上,却不幸因意外身亡。
除了杀出重围或是被俘外,还有少数红5军战士在混乱的战局中藏身一隅,侥幸没被马家军发现。比如红5军某营营长李中荣,在高台失陷后,与一失明妇女扮作夫妻准备出城。当马家军哨兵厉声喝问李中荣是不是红军时,失明妇女立即哭喊道:“我男人是哑巴,放过我们吧。”马家军哨兵见这对夫妻怪可怜的,只好放行。在失明妇女的掩护下,李中荣之后辗转归队。
原红5军司令部训练科长李彩云
时年24岁的红5军45团政委张力雄,因腿部负伤而被警卫员安顿在高台城内一户中年老乡柴维仁家。柴维仁将他藏在屋内隐蔽处,躲过了马家军的搜捕,待战斗结束几天后,柴维仁又想尽办法,将张力雄送出城。张力雄后回到总部,失败后又辗转回到延安。解放后张力雄曾任云南军区副司令、福州军区顾问,并于1961年由大校晋升少将军衔。
原红5军医院卫生大队护士长郑宗贤,在高台失陷后侥幸没被马家军搜出,并找机会跑出城,由于联系不到部队,又害怕被马家军抓住,便在当地一所喇嘛寺里烧水打工。不久,郑宗贤又遇上同样与部队失联的妇女团连指导员、他的妻子吴兰英。两人曾几次出去找红军,但都没有找到,之后便在当地定居。解放后,郑宗贤曾被安排在当地卫生院工作。
原红5军军医郭爱琏,与郑宗贤一样都是在宁都起义之后参加的红军。高台战役失败后,郭爱琏躲藏在高台城内一户农民家中,待大部分马家军离开高台后,郭爱琏凭借着自己还算可以的医术,四处给当地人行医问诊,倒也积累了一些盘缠。全国解放后,郭爱琏返回青海老家乐都县继续行医,后改任当地供销社主任、村书记等职务。
1955年的张力雄
据不完全统计,在高台战役后,有30余名红5军指战员在高台人民的掩护下脱险。张力雄、吕仁礼等解放军首长在几十年后也都依然惦记着当年掩护过他们的高台老乡们,并在他们陷入生活困境时果断伸出援助之手。
由于资料有限,本文所能列出的红5军在高台战役中的生还指战员的事迹就只有这几位,在这里,致敬《高台文史资料第一辑》的编者!
【深耕战争史,弘扬正能量,欢迎投稿,私信必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