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离开我已经近四十年了。奶奶从旧社会走来,她缠着小脚,走路不稳,一晃一晃的,但很优雅。她没有名字,只知道姓魏,也不识字,也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年月,只知道自己大概的年龄。
家乡的老屋
我刚出生后不久,爷爷就去世了。奶奶经常给我们讲她过去的生活,她和爷爷的日子一直是很贫穷和艰难的。爸爸小时候学习成绩很好,那时已经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学校要求每个学生每月要出五分钱的灯油钱,用来晚上学习点煤油灯照明,但是家里拿不出。爷爷把爸爸大骂了一顿,说家里又不是开银行的,怎能供爸爸上学呢!于是,爸爸只上到小学五年级就辍学了。这成为了奶奶终生的遗憾,她经常唠叨说,爸爸是有能力够考上大学改变家里命运的。
我家后面的大山:伏牛山
奶奶也常给我们讲她小时候经历的一切。奶奶小时候经常吃不饱、穿不暖,家乡附近一些饥饿的农民做起了刀客,年轻人每人一把长刀,聚在一起到处吃喝抢掠。最多的时候,刀客聚起了二千多人的队伍。有一天,有一群刀客到了我奶奶家,看到明晃晃的长刀,奶奶吓得躲在桌子下面不敢吱声。奶奶家里本来就穷,没有多少粮食,大人只好把一头猪杀了招待刀客。奶奶说刀客倒也很客气,让奶奶从桌子下面出来和他们一起吃肉。
戴斗笠的刀客
我记事的时候,奶奶已经六十多岁了。我印象中她满脸皱纹,可能旧社会生活的艰辛使她比实际年龄老了许多。我小时候,姑姑和其他晚辈总是给她买些饼干、糖果、核桃等,奶奶总是舍不得吃,她总是在我们想吃的时候变戏法似的拿给我们吃。
通往家乡的路
爷爷去世早,爷爷的坟在离家很近的一片山地里。坟地后面是一个小土坡,前面比较开阔,一眼能够看到十公里以外的地方。我小时候,奶奶请阴阳先生看过这片坟地,阴阳先生说这篇坟地风水好,将来我家一定会出贵人。奶奶就嘱咐爸爸把我们兄妹好好培养,这也许是奶奶在爸爸身上没有实现的大学梦想转移到我们身上吧!因此,从小到大,无论是在学习和工工作中遇到再大的困难,我就想到奶奶那种期望的眼神,就浑身充满了力量。如今,虽然没有成为所谓的贵人,但也来到大都市生活、工作,衣食无忧,也算是对奶奶在天之灵的一种报答吧!
家乡的小山村
在她去世的前一天,正好我姑姑到我家看望奶奶。奶奶身体还不错,姑姑临走时,奶奶还送姑姑到家乡的小河边。此时正好是我上小学一年假的寒假,我也跟随姑姑到她家里去和表哥玩耍。不曾想这竟然是我和奶奶的永别。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邻居周大叔就到我姑姑家告诉了奶奶夜里安详地离开的消息。姑姑哭得稀里哗啦,我独自一人逃到姑姑家里的山上,独自一人大哭了一场,感觉当时我就是世界上被悲伤的人了。
奶奶的一生只拍过一次照片,就是我小时候和妹妹一左一右围着奶奶照的黑白照片。可惜老家原是潮湿的土坯房,照片返潮后已经破败不堪,看不清楚了。不过没有关系,奶奶已经永远定格在我的心中,永远……
老奶奶形象(和我奶奶很像)
我暑假在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