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族
凡夫
（四）
“世龙赶紧回家看爷爷，不行，巧兰咋办啊？”翠花六神无主了。
“弟媳妇，让大丫、二丫(三炮弟弟家的两个闺女：郑巧梅、郑巧菊）跟你一起回去看爷爷，这儿你就放心吧！快回去瞅瞅！有事言语一声！”吴玉山安慰着。
翠花泪目：“嗯，大哥你就多受累吧！”说罢，世龙搀着翠花，还有大丫、二丫一起走了。
“秀娟，咋样了？”吴玉山朝西屋喊。
秀娟满头大汗地从西屋跑出来：“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当家的，赶紧趁早送医院吧！”
“中，我回家套上驴车，你们准备准备！”玉山说完回家去了。
东屋里小玉抱着周氏的儿子哄着，孩子饿得“哇哇”直哭，大红在外屋熬着小米粥。
周氏靠着门框：“秀娟，把这个带上！”说完从怀里拿出个小布包，“这是一百五块钱，你拿上，到医院好用！如果不够，你先垫上！”
“快，老嫂子，上炕，别着凉！”秀娟火急火燎的。
“巧兰是个好媳妇，千万要保住他们母子平安啊！快去看看巧兰吧！”周氏近乎央求了！
“放心吧！”秀娟心里真的很没底！
秀娟和小玉、大红进了西屋准备着住院一应物品。巧兰额头浸出了许多汗珠，嘴唇发紫，呼吸有些急促。
“坚持住！一会送你去医院！放心吧！没事的！”秀娟强装笑脸。
当院两个女人哄着小五和周玉林耍着！
好在县城离龙头村只有八里地之遥，这会儿，三炮和天顺爷俩个正从村西头的小梁上骑着自行车就回来了，爷俩喘着粗气回到周家门口，正好碰见赶着驴车的吴玉山，得知巧兰难产，要去医院。
天顺喊着“巧兰”冲进西屋，捧着巧兰的手：“巧兰，不怕，不怕！咱上医院，咱上医院!”
郑巧兰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这回怕是-----”
天顺赶紧用手捂住巧兰的嘴，伸出食指在巧兰眼前晃了几下：“嘘，不说了，不说了，这就送你去医院！”
三炮和玉山在当院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三炮冲着屋里喊，“天顺，快！快！把巧兰抱出来！对了，翠花呢？”
“翠花爹病了，回娘家看爹了。”当院一个女人搭茬。
“大兄弟，你也瞅瞅你老丈人去吧，他这回病得不轻，这里有我和天顺，你放心去吧！”玉山郑重其事地说。
“中！这儿就交给你了，大哥。”三炮焦急地去了翠花娘家。
玉山，秀娟，天顺一行人赶着驴车去了县医院。
这时，翠花他们已经回到了娘家。西屋的呼噜声依然响着。翠花几个直奔东屋，翠花拉起王宝山的手坐在炕沿上：“爹，哪不舒服？”老人家见闺女回来了，心头一热，挣扎着想坐起来。
“世龙，快扶爷爷坐起来！”翠花心领神会！
王宝山靠着墙，喘息着，看样子很憋气，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前胸起伏得很厉害，翠花见状，大惊失色！
世龙急得傻坐在爷爷身边哽咽：“姑姑，这几天，爷爷老念叨你，说是拖累姑姑和姑爷了！”
“爸！”翠花一边抹着王宝山的前胸一边默默的流着眼泪！
大丫，二丫急的直跺脚。
“翠花，翠花，爸怎么样了？”三炮还没进屋就开始嚷了。
“快不行，快不行了，三炮，三炮！咋办啊？”翠花翠花十分焦急。
三炮见此情形：“爸这是喉咙里有痰堵着，吐出来就好了！”稍微停顿了一会，“世龙，快把尿盆拿来！”
世龙和三炮把王宝山架在炕沿上趴着，嘴对着尿盆，一股尿骚味直冲脑门，王宝山“哕—哕—哇—哇—”吐出一口黄痰和几口黑血，撒发着腥臭，身躯不停地颤抖着，几年来的淤积在胸中的怨气也随着吐了出来。
“姑爷，扶我起来，”王宝山喘着粗气，“我要坐会儿。”
“姑姑，爷爷会说话了！”世龙高兴极了！
“大丫，二丫，快去倒杯水来！”翠花紧张的心情渐渐地放松了些，“爸，你好点了？”
王宝山依旧靠在墙上，闭着双眼，大声地喘息着，无力地点了点头！自从分了他家的田地，文革时又挨了批斗，没少遭罪，就有一股怨气窝在胸口，儿子又指望不上，为此，三炮两口子没少宽慰呢，时间一长，也就认了。这些年，见孙子很不容易，每天都那么辛苦，舍不得丢下，一着急，一上火，一口黄痰就拱到嗓子眼了，身体又虚弱，咳不出，可不就不会说话了。经尿骚味一熏，就呕了出来了。
“三炮，你可真行！”翠花使劲地捶着丈夫的前胸。
“快去熬点小米粥，爸身子骨虚着呢！”三炮推开翠花。
大丫，二丫、翠花去外屋熬小米粥，（西屋锅灶）世龙往灶膛（东屋锅灶）里添把柴火继续做熬着他的稀饭。三炮在东屋照顾着老丈人。
“不知巧兰咋样了？”翠花一边刷锅一边小声嘀咕着。
“姑姑，有天顺哥哥呢，一准没事，放心吧！”世龙冲着翠花一笑。灶膛里的火光映红了世龙黝黑的脸膛！
“大娘，到了医院，有大夫呢，一准没事，放心吧！”大丫一边添着柴火一边和世龙对视着笑了。灶膛里的火光映红了大丫粉嫩的俏脸！
“爸，喝点小米粥吧！”翠花将熬好的小米粥盛一碗端进东屋。三炮一边扶起老丈人：“爸，喝点粥，病就好了！”一边去接小米粥，
“还是我来吧！你歇会儿！”翠花舍不得这个王家的“救世主、救命恩人”——她唯一的终身依靠没有一点休息的时间！
屋外，世龙叫醒爸爸吃着稀饭，大丫，二丫相继回家了。翠花想说哥哥几句，但终没有开口。
“等爸好点，咱就去县城看闺女。”三炮一面扶老丈人躺下，一面和翠花商量！
“嗯，明天咱就去！”翠花一脸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