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的白衣女子便是他念念不忘的心爱之人!
那个据说是出自沈府,却被他的一纸求婚圣旨害死的沈家养女。
他怨恨他们沈家的主要原因除了他们手握大魏大半兵权,让他忌惮以外,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他们害死了他深深爱恋了十年的女子。
少年时期他们相识于岷山,彼时他一骑白马观赏梅花于半山腰处,便看到了那个令他惊艳的女子。
这一见之下便误了终生。
在岷山之颠,他们相处过数日,彼此心心相印,虽未有人明言,却早就已经彼此许了终身,他赠她红宝石匕首,而她则用笔墨书就了一幅二人在梅花树下相谈甚欢的画作,道是要让美好永恒的定住!
可当他借着沈家军势登顶,求亲之时,娶回来的却已经不再是她。
“囡囡……”抚着画上白衣女子,岁月模糊了她的容颜,可他依然记得她的小名。
“煦哥哥,那是娘亲唤的小名,我叫清歌!还望煦哥哥勿要忘记!”
“清歌!”他一记就记了十年,他怎会忘记。
时光仿佛回到十年前,他踩着梅花树,用红宝石匕首替她摘下了树上最高的那支梅花,他说既然要给就给她最好的。
“哼,谁说最上面的梅花就是最好的?”隐隐约约的有个少年不羁的声音响起。
赵煦认识他,那是大梁朝送过来的质子梁弈臻,在大魏已经住了三年,是个落魄到不能再落魄,却又骄傲到不行的人。
他不喜欢他,他亦如此!
“清歌,你别理他,他在骗你!”梁弈臻递过来一支开得正盛的腊梅,幽香扑鼻,果然胜过他给的。
赵煦立时不满意了,冷哼一声:“哼,这梅林乃是我大魏的,你一个大梁来的质子,有何颜面随意攀摘?”
……
赵梁二人两人彼此看不惯,在岷山的那些日子只要一见面必定会互呛。
但隐约间,他是大魏一个出生便克死母妃的无势皇子,无人爱怜,而梁弈臻则是被大梁抛弃在外的质子,彼此间在争吵之中和沈清歌的调解下也渐渐生出了些许惺惺相惜之感。
那个骄傲而又不羁的大梁质子数年前已经离了大魏,经年未见,可他依然记得他的眼神,就如今日那个受伤的男子看着他的眼神一般无二。
他,是他吗?
赵煦半眯着眸子,握紧手中的画卷,心神迷失,长叹一声,突然就对那人的身份好奇起来。
可他们如今被逼着进到了瘴气林,虽然此前下过大雨,冲散了一些瘴气,他们此行未必会致死,可他心底里却依然忍不住为那个女子和那个中了两箭也依然坚挺的男子捏了一把汗。
那个女人,他心疼得无缘无故,让他莫名揪心。倒是那个受伤的男子,他若真是他,倒算得上他唯一在少年时期便相交的人了!
他相信他们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死去!
沈清颜倒的确如赵煦所愿,并没有死在瘴气林,可因为他们带着一个受伤严重的梁弈臻,从那里全身而退,到达大梁,却也去了半条命。
大梁的京都与大魏的都城都是一般繁华热闹,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三人乘坐的马车刚进城,便被身着青色劲装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沈清颜吓了一跳,容颜苍白,却见他们并无冒犯,反而跪了一地,齐声道:“太子殿下受惊了,属下等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沈清颜条件反射看向半瞌着眼闭目养神的梁弈臻,却见他连眼都未曾睁开,只淡淡启唇:“本宫无事,启程回东宫!”
沈清颜指着他,纤指微颤:“你……你是大梁的太子殿下?”
她直觉心口有些钝痛,才刚从大魏的泥淖里爬出来,却又掉进了大梁这口大染缸里。
看她神情不适,沈清枫小声的解释着:“他是……”
“咳咳……”梁弈臻连忙急声咳嗽打断他的话:“清颜、沈将军,本宫……咳咳,本宫身子不适,这些话稍后再与你们解释,此时先行回宫……”
看着面前一身锦衣的他,面如白纸,惨淡不已,再者他这伤还是因为她而受,沈清颜自然不好过多的追问,只看向沈清枫,期望他能解释一二,却见他已经有意识的避开了。
待到梁弈臻养好伤,再次出现在沈清颜面前时,已经是十日后。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明黄四爪金龙的蟒袍,气宇轩昂,神清气爽。
尤其显眼的是那双狭长凝的眸子,只在看着沈清颜时,里面溢着满满的温情与柔软。
“你身子好多了!”沈清颜语带欢喜。
“是的,多亏沈将军当时处理箭伤得当,你照顾得好,才会能好得这么快。”梁弈臻毫不吝惜溢美之辞,赞过之后又倍加关心:“你呢,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宫人们伺候的可还精心?”
沈清颜脸上一红,连连点头。
梁弈臻这几日虽然在养伤,不曾出现在他们面前,可对底下的下人都有过交待,因而他们兄妹二人都得到了异常贴心的照料。
“他们都挺好,其实……其实太子殿下不必这么客气,我与兄长都承你的救命之恩……”沈清颜至今摸不清面前这个有着一脸冷凝眸子的异国太子为何独独救他们。
“是你在与我客气!”梁弈臻眨着星眸,试图让其温暖一些,声音也扬得长长的,既暖又柔:
“清颜,囡囡,清歌?这些名字我应该称呼什么,到底哪一个才是你的真名?”梁弈臻靠在圈椅里突然挑眉看向她。
沈清颜一怔,大惊,她压根没想到他会突然想到说起这事儿:“你……你怎么知道?难道……难道你就是十年前的大梁质子?”
大梁质子四个字如同一把利刃扎向梁弈臻,那些过去的事情,除了她一人以外他已经早就忘记了,他无奈摊手:“非要把我以前那些不光彩的事儿都说出来吗?”
曾经他没有任何后台,所以活该被从十数个兄弟们选出送往大魏为质子,受尽磨难。
待到功成回国,皇室中的兄弟为了抢夺皇位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他回来之后,没怎么费心思,便很快收拾了那些早就被斗得半死不活的兄弟们,踩下了所有人,成为大梁太子。
沈清颜看不出他的喜怒,因在赵煦面前习惯了小心翼翼,连忙起身弯腰,低声致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囡囡……”梁弈臻看得一脸心疼,伸手扶住她的手臂。
曾经少女时期的她,站在岷山之颠,看着山下那一丛丛的梅花时,意气风发,灵动天真的模样哪儿去呢?
都怪赵煦,都是他逼的她,生生将一个天真善良的女子逼成了如今这般压抑自己的人!
“囡囡在我面前不必如此,你还是你,以前的你!”顺着她纤细的胳膊往下,紧紧攥住她的手腕,轻轻拉到怀里,大掌抚过肩头,有节奏地拍着,温柔和顺。
不熟悉的怀抱,却有着相同的温柔,沈清颜脆弱的心几乎迷失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