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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六年,第一批建场的民工来到倭肯河边.一阵忙活,搭起了临时窝棚。第二天早上,男人们都勘测荒原去了,家里只留下妇女和小孩.这时,一只老狼溜达到窝棚前.它感到奇怪:哎?啥时来这么多人?出于好奇,它想进屋看看。它先钻进一家窝棚,这家人屋里屋外忙活着收拾东西,大人小孩谁也没注意它。狼这瞅瞅,那嗅嗅,讨个没趣儿,待一会儿,又走出来。紧接着又钻进另一家窝棚。这家窝棚一老妪正在生火做饭.她瞧见狼来了,以为是狗,自言自语着:“来猫来狗,越过越有。咱刚到渔场,就来了条大狗,往后不愁发财呢!”屋里的媳妇闻声出来一瞧,果然是一条大黄狗,蹲在外屋间东张西望。惊喜地说:“哟,北大荒真是北大仓,养的狗都比关里家的肥,能把咱关里家的狗装下!”说着,随手扔给狼一个白面馍,边扔边往狼跟前凑,想找个绳子把狼拴住,留着看家。没想到这条“大黄狗”瞅都没瞅她,转身走出窝棚外。这家的媳妇有点儿舍不得它走:“哟,北大荒的狗连白面馍都不吃,还想吃啥?”她喊起来:“来人哪,把这条大狗拴起来!”喊声惊动了四邻的妇女和小孩,三五成群地奔到她家门口,把狼团团围住。有的小孩用手去摸狼,有的妇女拽狼耳朵,狼既不发火,也不惊慌,一副温顺的样子。恰巧,随车拉来的一头四百来斤重的大肥猪一步三晃地走来,被狼看见了。它对肥猪产生了兴趣,纵身一跳,竟从妇女和小孩的头上蹿过去,跳到肥猪身边。这回狼有玩儿的了,一会儿跳到猪的左边,一会儿跳到猪的右边,一会儿跳到猪的前边,一会儿跳到猪的后边。肥猪前也不是,后也不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得在原地打转转。妇女和小孩被狼和猪的玩耍吸引住了,吆三喝四地看热闹。也不知啥时候,老七台河人回来了,他发现一群妇女和小孩围着狼看热闹,急得火燎腚似地喊叫起来!“快跑,那是红眼狼,吃人的狼啊!”妇女和小孩没理他的茬:“哪有这么胆大的狼,敢往人群里闯?”
“你看它的眼睛,它的嘴丫子,和狗一样吗?”
这回妇女和小孩相信了,它的眼睛真是红的,嘴丫子都咧到耳根子了,不是狼是啥?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妇女和小孩“妈呀”“妈呀”地叫着,慌乱地跑回各自的窝棚,关门闭户,如临大敌。狼没理妇女和小孩们,仍和肥猪玩耍。玩着,玩着,突然叼住猪耳朵,用长尾巴抽猪的腚。肥猪倒挺听话,哼哼唧唧地被狼驱赶着,扭腰晃腚地往山里走。老七台河人不知从谁家拽出一支步枪,顺过枪身就开火。狼没打着,惊得一愣神儿,扔下肥猪,一溜烟似地逃进树林子里去了。老七台河人又追了两枪,却连狼的毫毛都没碰着。
倭肯河的鱼铺河底,这是真的。几千年来,这里无有人烟,河里鱼自生自长,无休止地繁殖。冷不丁捕鱼吃,别说是小小的渔场,就是搬来百八十万人口的大城市,也供上你吃它一年半载的。渔场人学会了下鱼亮子,刚开始,哪晚上都能接千八百斤的。过了三四天,一宿只能接百八十斤。怪了,这鱼都哪儿去了呢?渔场人想探个究竟。仔细观察,发现鱼亮子四周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爪踪。渔场人恍然大悟:肯定是狼群成了盗鱼贼。这群家伙倒会钻空子。吃现成的哩!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研究擒狼之计。第二天晚上,渔场派出两名神枪手,潜伏在鱼亮子附近,准备伏击偷鱼的狼群。可苦了这两名神枪手,白白地挨了一宿蚊子咬,周身叮得满是大包,却连个狼影没见着。这是咋回事呢?打听老七台河人,方知狼狡猾得很,它才不轻易上人的圈套呢!
“难道狼能掐会算?”有人问。
老七台河人笑了:“那倒不是。狼的鼻子好使,能顺风闻出三里地。闻到人的汗泥味儿、枪的火药味儿,它老早就躲得远远的了。你们还傻等啥?不白喂宿蚊子?”
渔场服气了:“那怎么惩治它们呢?”
“这不”,老七台河人扬了扬手,“我给你们带来几个狼夹子,这玩艺管用。”
老七台河人帮助他们在鱼亮子四周下了十来盘狼夹子,告诉他们“今晚不用看鱼亮子了!”
渔场的人晚上没来看鱼亮子。但总觉得是一回事,觉也没睡稳。半夜时分,忽听河边鱼亮子方向鬼哭狼嚎的,知道夹住狼了,操起步枪,灯笼火把地往鱼亮子奔。
真夹住狼了。十来个夹子都被狼群踩翻了,有十来条狼被夹住了腿。有的是前腿,有的是后腿。其余的狼惊呆了,也顾不得吃鱼了,抓耳挠腮地看着同伴儿嗷嗷地叫,围着同伴儿转圈,却无能为力。突然,狼群却发现了灯笼火把的人群,急红了眼,拼死命地咬同伴儿们被挟住的腿,也不管同伴儿们如何挣扎、嗥叫了,救命要紧。一阵嘶咬,一阵嗥叫,十多个被夹住的狼腿全被咬断了,十多条狼全被同伴儿救出去了。等渔场人赶到鱼亮子,只看见夹子中的一截截狼爪子和滩滩血迹。并没有见到狼的踪影。老七台河人见此情景告戒他们:“往后得加小心了,狼群会报复人的。”
往后,渔场的人再也没见到狼群来鱼亮子偷鱼,倒听说瘸狼劫道的事儿:有的渔场人夜间赶路,忽觉背后有人搭肩。他记住了七台河人的话,没回头,没着慌,而是一低头,两手同时猛地往肩上一按。按住两只毛茸茸的爪子,猛地往前一扯,脑袋正好顶住狼的下颌,把狼背起来了,任凭它挣扎,也无济于事,一直背到家。家人一看,可不,果然是缺一个后爪子的瘸狼。他们相信老七台河人的话了:“打狼就得打死,打不死它反倒报复人!”
捉 狼
每当大雪封山,河水结冰,这里的冬天就来临了。这里的雪是够大的,棉絮般的雪花飘起来就没完没了,几天几夜也不停。直到把山盖满了,把地铺严了,把路封死了,家家户户的房门推不开了,才肯罢休。大雪过后,这家窗户“吱”地揭开了,那家窗户“嗖”地跳出个人来。先开窗的人家第一件事就挖房门边的积雪。自家的挖完了,再挖左邻右舍的。就象关内抗日战争时期挖地道似的,家家户户都挖通了雪的通道。通向柴垛的,通向水井的,通向牲口棚的,通向大街小巷的。甬道连接甬道,把各家各户连接起来,构成了一个四通八达的“地道网”。看到这番景象,使人不禁想起电影《地道战》中的壮观现场面。
也真就发生过《地道战》中的“战斗”呢!雪后的几天里,接连发生了几桩怪事:这家冻在仓房里的白条鸡不翼而飞了,那家圈在架里的大鹅没有踪影了;这家猪圈有被什么扒过的痕迹了,那家羊栏子里的羊还在,门却被撞开了......一天夜里,张老汉去给马添夜草,听到猪圈里有响动。他以为猪是冻冷了呢,没有在意。添完喂马草料,随手拽两捆干草,准备垫猪窝,还未来的及垫草,猛地发现猪圈里有两对绿莹莹的光在闪动。不对,圈门挡得好好的啥东西跑进猪圈里了呢?定睛观瞧,两只毛茸茸的大灰狼一个叼猪耳朵,一个用尾巴抽打着他家的大肥猪呢!这是他家准备过年的大肥猪,有三百来斤。可就是天冷,也可能是猪肥自懒,任凭两只狼折腾它,只是一个劲地哼哼,躺在窝里一动不动。可把张老汉吓坏了,以前光听说闹狼,亲眼见到狼还是第一次。他只觉得头发跟发炸,两腿发软,嘴也不好使了,掉头就往屋里钻,语无伦次地喊着:“狼......猪圈......里有狼!”还未等张老汉钻进屋,两个黑黑乎乎的家伙早已蹿出猪圈,拖着长尾巴,一溜烟似地逃跑了.
张老汉夜遇大灰狼的事揭开了桩桩怪事的谜。全村人都动起来了,哪家都准备几个一米来长的木棒子,不论老小,能跑能颠的,都人手一个。年轻力壮的,都调配开了:把村口的,打突击的,设埋伏的,一切都安排就序,一场捉狼的战斗就要打响了。
这里的冬天黑得早,晚上四点钟就伸手不见五指了。天刚眼前黑,大柱子坐在灯下和家里人闲聊。忽听猪圈里有响动。“谁呀?”大柱媳妇问了一声。没听到回音。大柱子推开房门一看,啊,五只大灰狼正大摸大样地往出驱赶他家的老母猪呢!一只狼叼猪的左耳朵,一只狼叼猪的右耳朵,一只狼用尾巴在左边抽打猪,一只狼用尾巴在右边抽打猪,还有只狼在猪的腚后紧紧地叼着猪尾巴......有这五个家伙“保驾”,大柱子家的母猪哪有不走之理?无奈,一步一哼哼地被驱赶到院子里。大柱子这个急呀,这个气呀,扯着大嗓门喊起来:“快来人哪,狼进村了!”他这一喊不要紧,把狼全给震住了,愣了一会儿,才醒过腔来。正当大柱子进屋莫木棒的当儿,五只狼象跳低栏的运动员一样,嗖、嗖、嗖,一米多高的栅栏,一蹿便过去了,顺着雪的甬道就往村口蹿。大柱子边追边喊:“快堵住呀,往西跑了!”声音在夜里传得很远,把全村震得都直打颤!小小的山村立刻沸腾了,灯笼火把遍布村口。狼刚跑到村西口,一阵棍棒,一阵呐喊,就给堵回来了。急调转头,又往村东跑,正好和大柱子撞个满怀。大柱子顾不了许多,抡起棒子,对准跑在最前边的狼腿猛击,狼的前腿断了,立即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它身后的四只一愣神儿,可没等大柱子论第二棒子,它们就嗖,嗖,嗖......从它头顶一跃而过,径直朝东跑去。大柱子捉狼心切,抡起棒子就往打倒的狼头上砸。就在木棒接近狼头的一刹那,瘸狼嗷地一声竟站立起来,张开血口就往大柱子身上扑。这一招儿真够厉害的,大柱子一点提防也没有,没想到断了腿的狼还要咬人!可能吓破了胆儿,也可能扑了猛了些,把大柱子吓得直咧嘴,噔,噔,噔,倒退了三四步才站稳。这时堵村西口的一伙人上来了。还是上岁数的人有经验,脱掉身上的老羊皮袄,往狼头上一捂,再凶的狼也无能为力了,光蹬腿,光嗥叫,就是动弹不得。七手八脚,挣扎着的狼被捆好了嘴巴和四肢。
剩下的四只狼还没跑几步,又被东村口的人给堵回来了。全村的灯笼火把都集拢到这儿来了,包围圈越缩越小,,四只狼惊慌失措,东撞一头,西撞一头,可是四周是厚厚的积雪,甬道上堵满了人,无处可躲,无处可逃,只能在十字路口团团转。实在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四只狼突然纵身一跳,想夺路逃命,可惜跳进路旁的积雪里,四条腿已深深地陷入积雪中再也动弹不得了,只能束手就擒了。这时人们别提多高兴了,举着灯笼火把象看大戏似的,看着四只狼在雪中挣扎。说笑着,谈论着,是那样地开心,那样地得意。大柱子笑得更开心,一边笑着,一边骂着:“这回看你还能不能咬人?”他和六七个小伙子分别拿着绳索,卧在雪上往狼陷落的地方滚,一阵风似的滚到狼跟前。拴个套儿往狼头上一甩,狼头被套住了,随手把绳头甩到人群中。众人一阵呐喊,象拔河似地把四只狼拽出雪窝,捆绑结实,喜气洋洋地抬着,象凯旋归来的将士似的。大柱子性急,主张把五只狼勒死,尝尝狼肉是啥滋味儿。还是到岁数人看得远:“你没听说狼也是国家保护动物吗?咱把它送进动物园,既出了咱的害,又保了它的命,岂不两全其美?”大柱子听了,连连点头:“算它们运气好,若隔头几年,早就让它五股分尸了!”
猎狼绝技
过去,北大荒人烟稀少,野狼成群。经常夜里闯进村子咬死牧畜,白天拦路咬伤行人。副业场人为了生存,和群狼展开了狼进我退,狼驻我扰、狼跑我追的游击战。猎狼成了副业场人一项主要活动,猎狼的高招五花八门,猎狼的绝技更是成出不穷。
围狼·射狼·套狼
副业场人上山猎狼一般为五六人或八九人,再多些十几人。围狼分行围和坐围两种。行围就是大家一同赶杖,一同猎杀。众人见到狼踪围城大圈儿,共同追赶,边追边喊,使狼难辨东西南北,被赶到低谷之中或山头之上,众炮手举枪射杀。最多时,一次能围猎一二十只狼。赶杖有规矩,不能再半山坡上射杀,以免误伤同伙炮手。打坐围,是炮手在某低谷旁或山旁等候,其他赶杖的人把狼围赶到指定地点,由守候的炮手射杀。
地枪射狼是一种较为简便的猎狼方法。原始的地枪射狼是把弓箭拉满了,把安有扎枪头地枪隐藏与狼群经常出没的地方,待狼群经过时碰到地枪机关,扎枪头射出,将狼射杀。这种射杀方法虽然简便,但全凭机遇性,有时能够杀死狼,有时射不到要害部位,狼便带着扎枪头逃走了。后来,副业场人改进了地枪装置:把四分钢管磨成锋利的斜刀安装在弹簧下,藏于草丛之中。狼群经过,碰到机关,钢管射出便立即毙命。
有猎狼经验的副业场人根据狼踪、季节、地形的不同,就知道把套子下在哪儿,怎么下。一般在狼群经过的地方下高套,使之能套到脖子。套子必须用钢丝,以防狼咬断。也不能太长,以免被套的狼挣扎时挣断套子而逃走。套子下得适中,越挣扎套子越紧,用不多时便把狼勒死了。
窑狼·哨狼·诱狼
猎狼用的窑叫狼窑。所谓狼窑就是设置陷阱,使狼掉进走不出来被活捉。此法是捉活狼的最好方法。在狼群经常来往的线路上挖多少狼窑,根据狼群多少、活动范围、地势来确定。狼窑长宽深各为八尺到一丈的深井,摆上大的树枝设为疑物,使狼只能走中间的路落入狼窑之中。最原始的狼窑只是一个深井,上面横上木杆,盖上树枝,然后盖上浮土、草皮。狼掉进窑中,捉它十分费力,也不好往出弄。后来,北大荒人发明了窑中窑:用两层井字形的木杆置于窑中,中间一层,上面一层,上下层距离四尺左右。上层覆盖树枝、泥土、草皮。狼掉下去卡在中间的井字杆上,上不来,下不去,捉狼也容易。窑狼有两种方法:一是自然窑狼,全凭经验和机遇,掉进几只算几只。二是围狼入窑。发现狼群四面圈围,呐喊鸣枪。听到呐喊和枪声,郎顺原路逃命,逃在前面的掉进狼窑里,后面的想躲也来不及,有时能掉进好几只。狼生性多疑,嗅觉灵敏,新狼窑不能立即用,须经过数月风吹雨淋,没有了鲜土味儿,长出新草才能使用。
狼哨是副业场人猎狼的古老方法。狼哨有木制和桦树皮制两种,吹起来似狼在鸣叫。有经验的副业场人可以用狼哨吹出公母两种狼的叫声。狼有鸣叫求偶和闻声而聚的习性,副业场人根据狼的这种习性发明了狼哨。狼一般情况下不发出长长的鸣叫声只有在求偶或发现猎物才发出长长的鸣叫声。求偶交配期,母狼会发出长鸣声作为求爱的信号,公狼听到声音会自动奔来。平时,先发现猎物的狼发出长鸣,向后面的狼群报告喜讯,群狼闻声很快聚来。这时猎手早已锁定各自目标,枪炮齐鸣,群狼应声倒在血泊之中。
副业场人喜欢将捉到的狍子养在家里驯化。驯化的狍子非常不容易,一般得驯养三二年才能驯化掉狍子的野性,听人的摆布。驯化好的狍子不用圈养也跑不掉,把它放在山上玩个三天五日的,还会自己回到家来。用驯化的狍子骗狼十拿九准。狍子一旦找到狼群,就会把狼群引到猎人潜伏的地方。猎人穿着毛朝外的狍皮衣裤,戴着狍头面具,悄悄接近狼群。狼性虽多疑,但见了到嘴的猎物早已垂涎三尺,放松了警惕。这时猎狼,真是天赐良机。
追狼·网狼·吊狼
副业场人善于驯养猎狗。挑选腿长、耳立、鼻尖、齿快、眼明的好种加以驯养。到了大雪封山的时季,前后村的猎户把猎狗聚到一起,不下百八十条。发现狼群,一声令下,百多条猎狗似离弦之箭,从四面将狼群包围。有的狼死命外逃,却被群狗围得水泄不通,只好在圈内东撞一头西撞一头地疲于奔命。雪地放狗追狼最好是雪深过膝,特别是积雪被太阳一晒,上面结一层硬盖,是猎狗撵狼的最佳时机。狼已饥寒交迫,四肢疲劳过度,在积雪里艰难拔腿。而此时的猎狗以勉待劳,凶猛得如同狮子,狼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口之力,只等死路一条了。在河结冰的时候,狼到河边找水喝,也是捕猎狼的良机。副业场人掌握了狼找水的规律,潜伏在河边的树丛里,待狼到河边时,突然放出猎狗,将狼群轰到冰上。狼群在冰上无法行走,越挣扎越摔跟头,怎么爬也不上了岸。此时的猎狗分工明确,三五只狗看一只狼,只管往冰上赶,不许狼往岸上靠。猎人则带上铁丝编织的网罩住狼身上一按,便把狼罩在铁网里。先捆其嘴巴,在绑四肢,不大功夫,便把冰上的狼生擒活捉了。
在狼经常出入的山林间拴上网,在狼道两旁布上疑物。猎人发现狼群朝张网的方向奔去,便在其后开枪射击。狼听到枪声,撒腿便逃,顾不得前方有疑物,一头撞进网里。网口自然封住,狼在网里越拼命挣扎网裹的越紧,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只能眼睁睁地被捉。
在狼经常活动的林间小路旁选一棵有弹性的小树,在一人多高处栓一根铁丝,将树拉弯,并在树旁的木桩子上绕牢圈,铁丝中间打一轴扣,系在路边销好的树桩子上。狼群经过时,有的狼爪被铁丝套住,它向前奔跑挣扎,铁丝的轴扣从树桩子上脱落下来。弯曲的小树弹力很大,待小树伸直时,便将狼吊了起来,只待猎人捕获了。
夹狼·桩狼·抽狼
夹狼的器械有木夹和铁夹两种。木夹是用木棍弯成弓状,用两张大小一样的木弓重合在一起,夹中吊诱饵的挂钩,弓劲大小适中,放在狼群经常走的林中雪地上,狼咬诱饵,夹子便夹在狼的头上,顿时便气绝身亡。也有夹狼爪子的夹子,叫木凿脚。制作方法是在木板上等距离地凿许多眼,木板必须选用硬木,有砍成正方形的,也有砍成条形的。凿的木眼要有一寸多长的钉子,狼爪踏进木眼后甩不掉挣不脱,不敢跑动,只能用三条腿跳,待其筋疲力尽时,猎人上前捕获。
地桩猎狼一般用柞木,竹子削成特别锋利的尖状,半尺左右长。春夏秋天使用的地桩是单根插在地上的,冬天用的地桩是数根排列在长木板上的。地桩刺狼不是靠桩尖刺入狼爪猎获的,而是狼踏上木眼上桩尖必须跪倒,前胸必然前倾扑地,桩尖刺入要害部位使其死亡或刺成重伤不能逃跑而猎获。
抽狼一般是选择弹性好的硬木,一头固定在小路旁的林树下根部,另一头拴着绳子,将木棍拉成弯弓状,绳子从另一棵树绕过,扯过狼群经过的林中山路,中间抽扣系在小树桩上,另一头在小路旁系个活扣。狼一碰到绳子,抽扣脱落,绳子一松,如弓式的地棍产生反弹力,将狼抽倒而捕获。
副业场人猎狼、斗狼的绝技,硬是把狼从荒原上赶进深山老林,逼上绝路。这是副业场人与天斗、与地斗、与狼斗的聪明智慧的历史见证。如今副业场人斗狼绝技早已进入历史了,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这篇小文,也是对当年开发建设副业场的先辈们最好的纪念。
母狼食子记
一天,人们在深山里转悠,意外地发现一只小狼崽儿,立即过去把它逮住,塞进蔴袋里。在几十米外还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估计是狼的巢穴。可能老狼出去觅食了,狼崽儿自己跑出来玩儿被人们逮住了。
卜老疙瘩突然奇想,他要用狼崽儿诱出活捉母狼。山区的狼虽然是凶残狡猾的野兽,但哺乳和抚育幼崽儿期间母性十足,它若发现崽子丢失,定会不顾一切寻找营救的。
他们四人在卜老疙瘩的带领下,抬着捕捉老狼的器具进了山,很快来到距狼穴不远的一棵大松树下。卜老疙瘩先把狼崽儿的脖子上圈上项圈儿,用铁链子拴在树干上,又攀上松树,在巨大的树枝间撑开了一张尼龙网,网口冲下,正罩着狼崽儿。一切布置停当后,人们撤到了一百米外的石壁下耐心等待。
果然不出所料,一个钟头后,狼崽儿凄惨的叫声终于引来一只老狼。它个头很大,腹部垂下的乳头证明它是狼崽儿母亲。它大概已在山中奔走寻觅了很久时间,此刻一见爱子,真是喜不自禁,不顾一切地冲到松树下,叼起狼崽儿的脖子转身就跑。
结果可想而知,狼崽儿被钢项圈儿勒得直翻白眼儿,差点儿断了气。老狼大骇,忙放下狼崽儿,见有铁链拴着它的崽子,便立即抓咬起来,直咬得老狼嘴角淌血,也没咬断。它彻底绝望了,用鲜红的舌头舔着爱子,呜呜直叫。眼瞅着孩子身陷绝地,自己却眼睁睁地不能解救,哪个当妈的能受如此煎熬?满腔仇恨化作了愤怒和疯狂,老狼狂吼起来,山谷中回音阵阵,令人胆寒。它抬头看见了悬在头顶的大网,怀疑是它在作怪,便猛地跃起,张嘴就咬。经验丰富的卜老疙瘩岂肯怠慢,使劲一拉引线,坠着石头的大网径直砸下来,网口正对准跃起的老狼,它一下子被罩在网里。
“快上!别让它跑了!”卜老疙瘩一声令下,人们手持木棒一窝蜂地冲过去。老狼不肯束手待毙,暴躁如雷,狂抓乱挣,但尼龙网结实得很,越缠越紧,它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望网兴叹了。人们瞅准机会一顿猛揍,终于把它打昏,牢牢绑住它的嘴和四肢,大呼小叫地把它抬下山。
老狼和它的崽儿都被关进副业场的菜窖里,菜窖是用大石条砌成的,窖盖是一寸厚的木板,它要逃出来根本不可能。老狼苏醒后见已身陷绝境,顿时悲怒交加,连冲带撞,好一通折腾也无济于事。一天一夜后,老狼终于精疲力尽,口唇干裂,精神恍惚。卜老疙瘩冷笑几声,让我往窖里扔了几大块野兔肉,饿急了的狼崽儿立即跑过来大吃起来。老狼见了却叼开狼崽儿不让它吃,自己也坚决不吃。卜老疙瘩见了直巴嗒嘴,叹口气说:“哼,还挺有骨气,饿你三天,看你还逞能不!”
三天过去,老狼已瘫软在地,奄奄一息,如果不是眯着的眼偶尔露一下凶光,真跟死了一样。看来这只性情刚烈的老狼宁肯饿死,也不想吃一点儿人喂的东西了。倒是那只狼崽儿这几天没少吃肉,见了人就摇头摆尾讨吃的。
很快就有了消息,省里的狼犬训练基地有意要买这对狼,并说两天后就派车来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听到这个消息人们都乐得合不拢嘴,卜老疙瘩更是乐得小曲不离口:“王二姐思夫眼泪汪汪,一天在墙上划一杠儿,两天在墙上划一双……”
到约好交货的头一天下午,卜老疙瘩亲自动手钉了一个装狼的木笼子。李大宝说:“用粗木头钉个结实点儿的吧,别让它娘俩跑了!”卜老疙瘩却不以为然:“你看它压根儿都不动一下,软得像个面团子,借它两条腿也跑不动啦!”是啊,老狼一连七八天没吃一点儿东西,没喝一滴水,铁打的也受不了哇,难怪卜老疙瘩这么自信。
两只狼都被扔进木笼,锁好了笼门。专等明天往车上一装,钱就到手了。考虑到一笔横财已经到手,卜老疙瘩破例地掏腰包买了几瓶好酒,亲自下厨炒几个小菜儿,招待三个小青年。待他们四个酒足饭饱后,卜老疙瘩又亲自给我下一道命令:“今晚你看好这个木笼子,可别让煮熟的鸭子飞喽!”便把我们啃过的山兔骨头和野鸡骨头倒进木笼里。狼崽儿闻到香味儿早已垂涎欲滴,立即狼咽虎咽地吞吃起来。而老狼依旧无动于衷,它的沉默让人们心底隐隐一震,没想到它竟这么有骨气。有人叹了一口气,便返身进屋。但谁也不敢违抗卜老疙瘩的命令,坐在炕上往窗外看,正好看见那个木笼。大约后半夜刚过,我突然发现老狼站起身来。要知道,几天来它一直是趴着或者躺着。感到意外地同时,更加注意观察它的动作了。只见老狼慢慢移动睡着的狼崽儿跟前,张嘴在爱子的脖子上亲吻起来。这是不是回光返照呢?也许老狼快饿死了,临死前强打精神正在与爱子吻别吧?
狼崽儿吃得饱睡得香,毫不知觉,依旧打着呼噜。看得出老狼异常伤感的样子,满怀着对生的眷恋,更放不下自己的孩子。它的身子颤抖着,像在哭泣。突然,它的绿眼中射出怪异可怕的绿光,嘴巴用力一合,只听狼崽儿低声呻吟,并使劲地挣扎,但老狼尽力没让它叫出声来,更没让它挣扎一下,便咬断了爱子的脖子,爱子已身首异处!啊?老狼竟然咬死了亲生子,这怎么可能呢?人们使劲地揉揉眼细瞧,只见老狼凶相毕露,毫不迟疑地舔吸着爱子的鲜血,随即又大口地吃着爱子的身子。
真是骇人听闻!人们一下子惊呆了,但联想起狼崽儿几天的表现,马上明白了:是因为狼崽儿吃了人喂的肉,老狼才不能饶恕它。在老狼看来,狼崽儿已经变了,不再是自己从前的宝贝。它也许想和孩子一起绝食而死,决不向人类妥协,但它的孩子太不争气了,竟向人类屈膝献媚,摇尾求生。这是当母亲的最大耻辱!只能杀死它,这是拯救孩子的最后方式了。
老狼不大一会儿便把狼崽儿吞下肚去,吃饱后它来了精神,伸鼻子在木笼中乱嗅起来,并不时警觉地向四周张望。它很快盯住了一根最细的木条,用利齿啃咬起来。它想逃跑,我的天啊!有人本能地在屋里大叫起来:“来人哪,老狼要逃跑!”喊声惊动了卜老疙瘩,也惊动了啃咬木笼的老狼。它索性甩开大嘴咬得更欢,那根木条已被老狼咬断了一半儿。这时卜老疙瘩领着两个小青年已冲出屋来。他不相信煮熟的鸭子真的会飞,叮嘱人们别往死里打,天亮还等着交货呢。正在他指手划脚的当儿,只听嘭地一声木笼的顶端被撞开了。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只见一个黑影嗖地一声掠过我们头项,旋即又来个鹞子大翻身,一闪身,翻出木杖子,一转眼就蹿进林子里,没了踪影……卜老疙瘩打过仗才想起把式,大吼:“还愣干啥?快进屋拿枪!”等人们把枪拿出来,只见卜老疙瘩对准老狼逃跑的方向一枪接一枪地打起来,没完没了。人们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都心照不暄:“这是他开枪为老狼送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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