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夜倾云的婚事,所有人瞬间神采奕奕,全都竖着耳朵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
皇帝抚着下巴点了点头:“母后有所不知,朕也想替照青兄给倾云丫头找个好夫婿,这不是倾云丫头说忙着找她父母,暂时不考虑婚姻大事嘛?”
“胡闹!”
太后佯怒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镇南侯不在,你这当皇帝的,自该为他们操心一下,再说了,婚事与找父母又不矛盾,都已经及笄了,再不考虑,更待何时,镇南侯府已经耽搁了一个飞鸾将军了,你难道还想对不起镇南侯夫妇吗?”
“母后说的是,那,依母后之见,这燕京上下,哪位青年才俊配得上咱们的燕宁郡主呢?”
皇帝笑呵呵儿的问着,俨然就是一个孝子贤孙的模样。
然而,夜倾云很清楚,太后的决定,皇帝不可能不知道,就盼着皇帝千万别把自己赐婚给风临渊那货,换了别人,她有的是办法退婚或者形婚,风临渊这个人,她还真没那个把把握。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才这么想着,就听太后道:“燕宁郡主,出身将门,有武艺傍身,嫁入寻常的文臣之家,未免闹的家宅不和,须得给她找个爱舞刀弄枪的才成,皇帝,你看朝中可有这般的适龄男子?”
“会舞刀弄枪的倒是不少,可是……”
皇帝话尚未说完,就被太子燕寒天打断了话,只见太子躬身道:“父皇,儿臣自幼心仪倾云妹妹,也不介意倾云妹妹不爱红装爱武装,还请父皇成全儿臣和倾云妹妹。”
太子一开口,皇帝脸色就变了,高渠闻言,亦是往前一步:“禀陛下,我离国女儿自幼在马背上长大,最爱舞刀弄枪,若是陛下肯将燕宁郡主赐予臣,臣必定善待燕宁郡主,离国上下,感恩不尽!”
这一次,三皇子燕寒天却没有站出来,反而是一副坐等好戏的表情。
夜倾云气的咬牙,如果之前太后和皇帝没有给自己赐婚的打算,被太子和高渠这么一闹,他们也得赶紧给自己赐婚,省的再惹麻烦了。
果然,皇帝就点了夜倾云的名:“倾云丫头,这婚姻大事,虽是父母做主,但朕也不能枉顾你的意愿,你看,这两位青年才俊,你心仪哪一个啊?”
“回陛下,太子身份高贵,臣女高攀不起,至于高丞相,臣女还是原来的那句话,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为了大燕的和平,臣女可以不报仇,但也无法以德报怨,嫁给仇人之子,还请陛下恕罪。”
被人当成争权夺利的筏子,夜倾云早已经明白,对皇帝来说,什么斡旋计谋都不如自己明确的拒绝来的安心,因为,皇帝绝不会允许自己嫁给一个他不放心的位高权重之人。
谁也没想到夜倾云居然拒绝的这么直接,皇帝却是哈哈大笑道:“母后说的还真对,这丫头,一般的文臣之家还真驾驭不了她。”
皇后闻言,期期艾艾道:“母后,陛下,要说,能对了燕宁郡主的脾气的人,臣妾还真想起来一个,只是……”
“有主意就直说便是,吞吞吐吐的做什么,你是大燕的皇后,别在人前失了气量。”
皇帝这话,分明是一点面子都没给皇后留,皇后脸色煞白,颤声道:“是,陛下,臣妾以为宁都王府历代为武将,如今宁都王又是少年英才,与燕宁郡主极为相配。”
“好!”
太后大声道:“皇后说得好,哀家怎么把宁都王给忘了呢,要说最适合燕宁郡主这将门虎女的,还真就非宁都王莫属了!”
“看来,母后也是看好宁都王做倾云丫头的夫婿了?”
“怎么,莫非皇帝觉得不合适?”
太后富态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眼中的精光却令人毛骨悚然。
皇帝笑着摇头:“怎么会呢,儿臣也觉得宁都王和倾云丫头再合适不过了。”
见太后满意的点头,皇帝才道:“宁都王,朕为你和倾云丫头赐婚,你可愿意?”
“不愿意!”
夜倾云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陛下,不管宁都王愿不愿意,臣女不愿意!”
“云儿!”
夜飞鸾吓了一跳,连忙跪地请罪:“云儿无状,请陛下恕罪!”
“无妨!”
皇帝摆摆手:“倾云丫头,以前要给你赐婚的时候,你可没这么大反应,怎么遇上宁都王,怎么了这是,对宁都王这么不满意啊?”
夜倾云难得正儿八经的给皇帝行礼,跪地道:“回陛下,臣女和宁都王气场不和,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饶有兴趣道:“男婚女嫁,八字不合的说法朕倒是听说过,气场不和是什么意思?”
夜倾云掰着指头数:“臣女第一次见宁都王的时候,就被宁都王当成刺客,差点死在宁都王的亲兵手下,第二次见宁都王殿下,是姑母伤重,臣女去宁都王府求药,结果宁都王的苦晚腾刚好在那天用完,陛下说,这不是气场不和是什么?”
皇帝哈哈大笑:“这些都是意外,什么气场不气场的,宁都王乃是我大燕青年才俊之罪,倾云丫头,莫要任性,这桩婚事,就算是你父母在,也都无话可说的,宁都王,你说呢?”
皇帝把皮球踢给了风临渊。
夜倾云在众目睽睽下对风临渊怒目而视,风临渊看了看对自己瞪眼的夜倾云,再看看上首等着自己作答的皇帝和太后。
面上一派淡然道:“回陛下,臣对婚事无甚挑剔,只是燕宁郡主既然不愿意,臣就不好强迫了吧,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对吧陛下?”
“你们啊!”
皇帝似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太后也跟着笑:“宁都王不愿意强迫燕宁郡主,那便不是对她不满意了,燕宁郡主年纪小,你们先把婚事定下,至于成婚的事情,以后再说。”
“太后,我……”
夜倾云后面的话被皇帝打断:“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朕和太后亲自替镇南侯夫妇将燕宁郡主许配于宁都王,择日完婚!”
夜倾云转而怒瞪风临渊:“说好的反对呢,当日的话当屁放了?”
风临渊无辜的眨眨眼,不明所以。
大殿里已经响起了其他大臣们道喜的声音:“恭喜宁都王,贺喜宁都王!”
女眷这边,那些夫人们也都向夜飞鸾道喜:“真是恭喜飞鸾将军了,宁都王那等青年才俊成了镇南侯府的女婿,镇南侯府可又能更上一层楼了!”
有真心道喜的,也就有拈酸吃醋的:“怪不得甩了安平侯世子,原来是早就盯上了宁都王殿下啊!”
“我就说,谁会推她一个废物啊,分明就是自己谋上了宁都王妃的位置,那是自己演的戏吧?”
大殿里议论纷纷,谁也没看到,下首的沈云霓盯着夜倾云的眼神,像是一条阴鸷的毒蛇,目呲欲裂。
宫宴结束,夜倾云都没心情跟南知意闲聊,匆匆告了别就出了宫,大踏步走在官道上,仿佛将脚底下的砖当成了某个人的脸在踩。
她知道,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自己少不了要受这样那样的束缚,但是之前一直都没有这么直观的感受。
甚至皇帝同意她退了安修远的婚时,她还觉得那些书上写的勾心斗角太过夸张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现实比书上写的更狗血,更残忍,而最残忍的是,她还无法反抗,因为,她还不够强大。
最后的这个认知,让夜倾云处于一种极度懊恼的状态,那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和无力。
脑袋撞上一堵肉墙,夜倾云一抬头,就看到了风临渊那张美的人神共愤的俊脸,若换了平时,夜倾云可能还会花痴片刻,但现在,她最恼的就是这张脸。
脑袋一撇,抬脚往旁边走,却还是被人拦住了去路,夜倾云抬起头,冷声道:“让开!”
风临渊皱了皱眉:“这是东安巷,这个时候,你进入这个地方,是想拖着整个镇南侯府陪你一起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
夜倾云终于跟风临渊对视,眼中却是冰寒一片:“王爷,我们很熟吗?”
“你是本王的未婚妻,你不要名声,本王还要。”
风临渊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被夜倾云这么无礼的对待,都不见一丝恼怒,就像是在平静的陈述一个跟自己无关的事实。
夜倾云闭了闭眼,忍住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意:“王爷您还记得七夕晚上,我跟您说了什么吗?”
风临渊点头:本王记得。”
夜倾云被他冷静的模样气笑了:所以,王爷是想说这个任何人不包括王爷,还是王爷对答应我的事情,根本就没当回事?”
风临渊抿了抿唇,叹出一口气来,最终没有为自己解释,只道:“事情已经到如此地步了,你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如果皇帝非要拿我的婚事做筏子的话,那我就等着看看,拿我做筏子堆出来的江山,究竟能安稳几年!”
说完这话,左右看了看,辨清了方向,往镇南侯府走去。
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来,又折了回来:对了王爷,那个小偷您应该用完了吧,什么时候把人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