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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瑞安《朝天一棍》开篇前期奇峰突起、波澜壮阔、沛莫能御,到中后期突然急转,开启了同《伤心小箭》中一样的插科打诨剧情,同样拉低了这部作品的水准。
与之不同的是《伤心小箭》收尾时峰回路转又卷一波狂潮,苏梦枕、白愁飞、王小石、雷纯等大对决金风细雨楼,激荡人心。是非成败转成空,结局苏梦抌殁落,一代豪雄不甘受制人手,选择有尊严的结束。
白愁飞落幕,在面对死亡时他仍然不灭自己的骄傲、向往、梦想和勇气,催生出不枯不朽、不死不灭的飞翔之志,想飞之心,永远不死!
王小石胜岀,集“金风细雨楼”、“象鼻塔”两大巅峰势力于股掌,本该在《朝天一棍》中号令天下、叱咤风云,结果却为救唐宝牛、方恨少迫不得已逃亡江湖,这种结果,也许是侠义道英雄的宿命。
《逆水寒》中戚少商的逃亡悲凉沧桑,落寂英雄的形象跃然纸上。而《朝天一棍》中王小石的逃亡则像是暴风雨过后的舔息休整,还有一场与温柔风花雪月的浪漫。
中间也有罗白乃等人的插科打诨,看似相映成趣,作者也似乎沉腻其中不能自拔,于是乎这些成了《朝天一棍》的败笔之处,导致它是一部虎头蛇尾的作品。
本书差不多是王小石的谢幕,在后来的《群龙之首》、《天下有敌》、《天下无敌》中极少能看见他的身影了,那个光华霁月,充满亲和力的小石头已离我们渐渐远去,留下许多令人伤感的追忆!
戚少商阔别若干年后,又在《群龙之首》中岀现京师,执掌金风细雨楼,续写传奇。王小石呢,他与方应看未完的决战是否还会继续?那一剑的风情、那一石的惊艳、以及那带着三分惊艳、三分潇洒、三分惆怅、还有一分不可一世的相思之剑是否会重现?也许,血剑鸣瑟匣中,紫水晶破碎已是最终结局。
本以为“朝天一棍”是王小石的朝天威名,不意却是米苍穹的华丽演岀,那一棍的气势,足使风云变色、天地为惊:
他朝天舞了九个棍花。舞动的棍子发出了尖啸。一下子,全城的雾仿佛都卷吸到他棍风里来。他的棍子极长,像一条龙,而这头龙却旋舞在米公公手里;似一条蛇,而这条蛇却纵控在米苍穹掌中。米苍穹这一舞棍,犹如丈八巨人,众人尽皆为之失色。
米苍穹也曾少年英雄,胸怀光大米家门楣的大志,但是世事岂能遂如人意,月光虽亮,却照不清人生里许许多多的风霜;太阳虽灿烂,也时有射不到的阴角。年少的米苍穹败于元十三限之手,落下无根之身,满腔宏图壮志化为泡影。
为了获得他一辈子都得不到的梦,米苍穹把希望寄托在方应看身上,与之一起创立“有桥集团”,并悉心辅导对方。为了不让方应看出手,保留隐藏实力,他不惜在“莱市口法场”上大开杀戒,得罪尽了天下白道武林人物,这是他最不想要的结果,但是没有办法。
可以说米苍穹对方应看有一种亦借助亦倚重、亦同僚亦父子的复杂情感。
可方应看不是这样,他比白愁飞更年轻稚嫩,但是心机却非常老道深沉,在这方面,白愁飞更本不能望其项背。方应看从无梦女身上得到“忍辱神功”、“山字经”、“伤心小箭”,实力进一步增强后,对米苍穹纯粹是利用关系。
此时米苍穹对他而言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他改名方拾舟,吞吐风云,欲展鸿图伟业。他要成为“有桥集团”的绝对领导者,此刻米苍穹的存在未尝不是一种羁绊,所以在菜市口法场上他故意表现岀异如往常的冲动,是要把米苍穹推到前面去,陷入不复的劫境中。
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倒在沙滩上,在米苍穹与张三爸对决之际,方应看飞岀“剑穗”暗器袭击,结果造成张三爸龙头亡于米苍穹之手,于是天下白道英雄与老米势不两立。
方应看的所作所为米苍穹心知肚明,面对天下英雄的敌视与方应看的寡绝利用,他激愤、无奈、但无惧且昂扬:
米苍穹退身、立定,他苍黄着发,蓝着眼,左手指天,右手指地,全身散发出白色的烟雾,那阵子老人味,竟一下子使全场的人,都闻得到、嗅得出、感觉得十分强烈。
米苍穹指天向地,他有一种横刀立马,舍我其谁的锐烈与霸气,尽管来吧,你大爷还是你大爷,那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势沁人心魄。
他的眼已不那么蓝了,但身子微颤、微微抖哆着。他接过了那四名小太监递来的棍子。他横棍屹立在那里,不大像一个刚除了强大野兽,反而像是一个面对洪荒猛兽迫近的老人。
而那苍发、蓝眼以及颤抖的身躯,又有一种英雄迟暮、孤独遗世的悲凉、凄怆之感!
温瑞安通过简短的数行文字,把一个功力绝世,霸气侧漏,而又苍凉、郁勃难舒的老太 监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实属难得。
《朝天一棍》是米苍穹最鼎盛的时期,也正是从这开始,他的人生开始走向衰败。他把作为一个太 监无法吞吐风云的残梦都寄托在了方应看这个小侯爷身上,甚至不惜在法场上维护方应看而得罪武林白道。
但方应看由于得到了元十三限的绝世武功,开始与他貌合神离,由最初的敬重倚仗变为利用。除却武功高强,米苍穹只是一个无根的且风烛残年的老人,情感上他是脆弱而孤寂的,他对方应看有一种特殊的近似父子般的感情。
苏梦枕的成功,离不开他有容乃大,海纳百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绝世胸襟;雷损的成功,则是离不开狄飞惊的鼎力辅助;而方应看“有桥集团”的辉煌,怎能少得了米苍穹的缔造!
而毫无疑问方应看是薄情寡义的,等待米苍穹的最终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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