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届金鸡奖落幕,周冬雨拿了影后,这是她第三座影后了,妥妥的大满贯。
但在知乎、豆瓣上也都有人质疑她的实力跟之前的章子怡、周迅等前辈悬殊,演的都是小清新,戏路太窄,拿奖运气大于实力。
不管怎样,奖已在手上,就让别人去说吧,能否配得上这些奖杯,以后有的是时间检验。
同样拿奖,张曼玉也曾被质疑,1993年摘得12届金像奖影后时,她站在台上怼不看好她的人的金句好硬气:
“拿奖拿几次后学到一些事情,比如事后都会有很多人会说,不应该她拿,以前我会介意,但是现在我学会到,奖在我手里,你们讲什么我不理,不关我事,总之支持我的人我全部都要谢谢。”
张曼玉这个人是直肠直肚的,坦率得近乎可爱,当然,她能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是因为深信自己衬得起这个奖,90年代,她能甩出的代表作一大堆:
1988年,凭《旺角卡门》,首度获得最佳女主角的提名,虽然没有拿奖,但对演戏已开窍。
1990年,凭《不脱袜的人》,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是当红炸子鸡。
1992年,凭《阮玲玉》,获第42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女演员,从海外风光回国内。
掐指一算,92年,她才28岁啊,已经名扬海外了。
张曼玉的美不只是皮囊,还有实力、气质、性情以及看不见摸不着的特别。
她的好看是法式的,在花样年华里,一身旗袍搭配蓬松黑色卷发,眉眼流转,风情万种。
她的人生态度也是法式的,自在而随性,就像她说的那样:“以前起床后马上照镜子。现在我先洗漱、查邮件,如果那天不出门,连镜子都不照。这是我在法国学到的,法国女人不管胸多大,年龄多大,都很自在。”
如果说刘嘉玲是烟火气的,那张曼玉就是艺术范的,做自在的事,和喜欢的人谈恋爱,率性而为,不抛头露脸,只要不想见人,亲朋戚友也找不到她。
我喜欢她身上的“自在”感,自在的另一种含义是“特立独行”,能做到自在,就要独立,有主见,有实力。
那么,张曼玉的“自在感”是怎么炼成的?
自在的背后是实力的支撑
赵薇导演的《听见她说》里有一集讲到容貌焦虑,女主活泼好动,有运动天赋,但因为被身边男孩取笑粗腿,让她对自己的样貌身材产生了焦虑, 之后还引发了几十年的自我怀疑。
张曼玉也是对相貌有过自我怀疑的女孩。
她出生在香港,8岁随父母去了英国,在英国学校,五六百人,只有她一个华人学生,朋友很少,日常只有姐姐陪她玩。
她小时候长得又黑又瘦,妈妈说她是“马骝干”,意思是又干又瘦的猴子,她也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好看,衣着打扮也很tomboy(行为似男孩的女孩)。
妈妈希望女儿能淑女一点,用功读书,将来做医生或律师,可是张曼玉的梦想是做发型师和设计师。
小时候,妈妈经常拿她和姐姐比较,她不是很自信,母亲家教很严,一调皮就打,“藤条闷猪肉”经常在家上演。
16岁时当过伦敦书店店员,存够了钱带母亲去香港旅行, 在中环逛街时,被星探发现,经纪人觉得她手长脚长,身材比例极好,请她做模特儿。
刚入行的刘嘉玲被吴君如、曾华倩嘲笑是土包子,但张曼玉一直都被夸穿衣有品位,也许这跟她曾在时尚圈涉足有关系,想想衣品高的王菲初入行也是模特儿。
她说服母亲要留在香港发展,1983年,参加“香港小姐”,获得亚军及最上镜小姐,黄沾在《今夜不设防》里问她,为什么参加选美,是不是贪慕虚荣?
她在电视机前坦率回答:“是的,绝对是贪慕虚荣,这不是丑事,不怕说出来。”
倪匡对她大加赞赏,说她爽快,人有权利贪慕虚荣,有什么好遮掩。
但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
短短入行几年,她就演了二十多部电影,前期也演过一些有颜无脑的角色,香港数得出的帅哥都跟她搭档过,周润发、张国荣、刘德华、梁朝伟、梁家辉,有吻遍香港男主角的称号。
但是花瓶的角色演多了就被骂,香港媒体的评论很毒:
“除了美丽之外,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热闹有余,内涵不足。看到她的演出,只觉得她不过是一名在银幕上走来走去的花瓶。”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花瓶,她用命来拼,跟成龙拍《警察故事》坚持不用替身,十几级高的台阶,玩命一样滚下去,拍续集时,被倒下的钢架砸破头,缝了17针。
林青霞看着心疼,张曼玉说自己长得不算好看,演技也被骂,只能靠努力来弥补。
贾樟柯说张曼玉是中国所有天才女演员的结合体。
其实哪有什么天才,都是努力后的厚积薄发。跟她合作过《阮玲玉》的关锦鹏说,张曼玉之所以转型成功,是因为准备工作非常细致。
其实,张曼玉也试过现在很多流量小花的尴尬,有美貌没演技,可是她用短短五年就亲手撕掉“花瓶”的标签。
她演员生涯的转折是遇到王家卫。
1988年,王家卫开拍《旺角卡门》,钦点张曼玉当女主,刘德华当男一,张学友男二。
王家卫这个人是不走寻常路的,他的电影没有剧本,试镜时只跟她聊天,了解她的内心。
张曼玉不知道怎么演,王家卫问她“如果男朋友要离开你,你会怎样?“
她说:“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那时她才知道要演活一个角色就要完全代入剧情,不只是用脸和眼睛演。
在节目《星空下的倾情》里,她也坦白是《旺角卡门》让她找到演戏的方向,也是她认真对待表演的起点。
因为《旺角卡门》,很多导演看到了张曼玉的潜质,许鞍华、严浩、关锦鹏在内的大导演都纷纷对她邀约。
之后和关锦鹏合作《三个女人的故事》拿到第一个金马影后,如果说她运气好能遇到名导演好剧本,不如说这是她自个成全自己。
关锦鹏说张曼玉实至名归,她敏感又用心,一点就通,所以演得好。
张曼玉在事业上的巨大成功,让她后来更有勇气和资格放飞自己,她39岁就退休了,在恋爱上折腾,在喜欢的事上任性,除非有极心动的角色才会尝试,影圈里说,张曼玉是有排期的又是没排期的。
她就这样顺其自然,率性而为,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遵从自己的内心。
她没有现在小花的人设包袱,她用作品堵住悠悠众口,自由自在地按自己的方式生活。
自在的状态就像鸭子在水上游,看着轻松,其实白毛浮绿水下是红掌拨清波。
张曼玉的自在状态也不是轻而易举的,自由的背后是用实力和作品在埋单。
在情感里,拿得起放得下
有人问张曼玉怎么可以在爱情上这么勇敢,她答:“死性不改,衰完又衰。”
80年代末跟尔冬升谈恋爱,尔冬升是霸道总裁式的男友,刚开始张曼玉很崇拜他,他不喜欢她的兔子牙,她就去整牙。
可日子久了,她发现自己跟尔冬升不合适,她性格浪漫,希望男友送花,甜言蜜语,可是尔冬升只想下班后有人倒茶、煮饭。
她的事业像开了挂,谈恋爱的时间都不够,怎么可能还有时间伺候另一个人。
从后来尔冬升结婚的对象来看,他确实喜欢贤妻良母类型,张曼玉不是那种有烟火气的女子。
她有过很多段感情,每次分手都算洒脱,有过短暂的婚姻,跟法国导演阿萨亚斯结婚,为了他定居法国,没有狗仔跟踪的日子很自在。
她像个普通主妇一样,每天洗衣拖地煮饭,家务全部一个人包办,随意吃喜欢的食物,去想去的地方。
可不久后,还是离婚了,嫁作人妇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当初结婚好像只是为了给自己交代。
之后她再也没有结婚了,香港记者问她是否因为打击太大,所以不再结婚。她笑着说:“没有,因为我觉得不需要结婚。婚姻没有给我很大的安全感,我不需要做这件事。”
在二十几年里,她跟设计师、造型师、建筑师、商人、导演都谈过恋爱,有的甚至还比她年轻许多,近年,听说她跟男友又分手了,媒体曝光了她失恋后骨瘦如柴的照片。
可是那又怎样呢,用窦文涛的话说,张曼玉是个有傲骨的女人,每段感情都轰轰烈烈,每段感情都很认真,曾有某任男人骗她感情还骗她身家,她伤心欲绝,也还都是爬起来了。
在情感里,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即使受伤,还是会继续去爱,就像杨千嬅《勇》的歌词:我也不是大无畏,我也不是不怕死,但是在浪漫热吻之前,如何险要,悬崖绝领,为你亦当是平地。
在爱面前,她胸口写着个勇字,千军万马都直冲。
做没做过的事,每一天都是新的
香港狗仔写张曼玉的大字报,描述的是这个画面:
52岁和男友分手,养了一条狗。55岁搬到平民区,避见家人朋友。经常出入路边摊,喜欢买100块的衣服。
真有这么惨吗?
她不过是个体验主义者, 钟情于没做过的事,在太阳底下每天都是新开始。
所以她50岁还在做梦,歌手梦、剪辑梦、设计梦,她的退休生活多姿多彩。
佩索阿说,你是活了一万多天,还是仅仅生活了一天,却重复了一万多次?
张曼玉肯定不是将一天重复一万多次的人,她不断尝试,做自己喜欢的事,将日子过得饱满丰盛。
2014年的上海草莓音乐节,她用摇滚唱《甜蜜蜜》,声音沙哑跑调,很多人骂张曼玉,包括电影圈的朋友。
可她就是喜欢啊,千金难买心头好。事后,她还在百度上查怎么才能不走音,俏皮地对粉丝说,“我会努力,我演的二十多部戏,也给人说花瓶,所以给我二十个机会吧,我应该可以的。”
她年轻时就爱唱歌,只是少了点天分。
港姐选美时,主持人问她:如果天父给你一点特别的才能,但就只能唱歌、跳舞、演戏三样选一样。
张曼玉说,我选唱歌。人的声和嗓是天生的,如果你声嗓不好听的话,那么你无论怎么唱都不好听的,而演技可以借鉴经验。
她的演技炉火纯青了,只是唱歌还是不好听,她还是唱。
她说,一生可以有三条命。如果演戏演到70岁,那只是一世人。如果还做剪辑呢,又做音乐呢?这样是不是比演戏演到死更好?她想得很通透。
“如果有一天,能以剪辑的身份入围金马奖,我会哭。”50多岁了,她还在以梦为马。
张曼玉最红也是最苦时,一天要赶赴三个片场,只能睡4个小时。她常常会问自己,我为什么要演电影,我是自己,还是演自己的张曼玉。
该红都红过了,名利双收的滋味也试过了,接下来的人生,她只想为自己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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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