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快杀死她,她被咬了!”
“杀了她,否则我们都得死!”
“首领你还在犹豫什么!?你不忍心,那我来动手!”
神情惊恐的男人崩溃的喊着,上前去夺俞天项的枪。
俞天项一脚踹飞他,下颚线紧了又紧,到底是咬牙举起枪,对准宣霏的额头。
宣霏全身脏污,像从泥潭里滚过。
她最爱美,就算在危机四伏的末世,也会把自己打扮的美艳动人。
而此刻她那张漂亮的脸上全都是粘稠的黑血,恶臭难闻。
只有丧尸的身上,才会有这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宣霏定定的望着俞天项,张了张嘴巴,声音嘶哑:“我没被咬。”
俞天项端枪的手晃了晃。
江雨儿抱着孩子,咬了咬嘴唇,拽拽俞天项的衣角,声若蚊蝇的祈求:“天项,宝宝不能死,你答应过你大哥,要好好照顾我们母子的。”
俞天项的脸上立马闪过挣扎。宣霏反胃想吐,太恶心了。
无数次,只要这个菟丝花一开口,俞天项立马变得没有原则。
“他是你小叔子,不是你老公!你老公死了,所以你就不要脸的抢别人老公?婊子有你一半贱吗?”
宣霏已经很久没有露出尖酸刻薄的一面,因为俞天项说他不喜欢她的坏脾气。
可是宣霏真的受够了江雨儿和她怀里那个杂种。
旁边人不忿地开口:“你们看!她发疯了,这是异变的征……啊!”
那人凄惨大叫,捂着血流不断的大腿倒地。
宣霏面无表情的转动手里的左轮手枪,声音冷血:“我不喜欢人说话的时候有狗叫,识相的都给我滚远点!”
先前叫嚣的人惊惧的退到最远。
结婚三年,末世四年。
俞天项和宣霏在一起七年了,他不爱她,但对她有着愧疚。
她原本可以和家人前往庇佑所,却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东奔西跑,吃了不少苦头。
俞天项一直以来关心大嫂江雨儿多过宣霏,直觉亏欠宣霏太多。
所以这一次,他会给她一个机会。“脱掉衣服。”
俞天项无视了宣霏脸上的不敢置信,强调道:“我要确认你身上没有伤口。”
宣霏心里仿佛被塞了一块冰块,冻得她浑身发抖。
“你,要我,在这儿脱?”当着那么多男人的面。
俞天项皱眉,“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你矫情,脱,可能活,不脱——”
他的食指移动到扳机上,脸色冷硬起来。
宣霏一直都知道俞天项不爱自己。
她自己强扭的瓜,尝不到甜,怪不得谁。
可是啊,七年了,就是养条狗,也该养出感情来了。
俞天项根本就没有把她当成自己的老婆,不疼,不爱,不在乎。
脱光,让那么多男人看着,无所谓。
心疼到极致,就麻木了。
宣霏发出一声笑,接着便乐不可支,捂着肚子狂笑起来。
她笑得悲凉,笑出眼泪,突然毫无征兆的举起手枪,对准江雨儿。
“宣霏!”俞天项戾喝:“把枪放下!”
“你不爱我,当初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宣霏歪着脑袋,疑惑的样子。
俞天项充耳不闻,只怒不可遏的重复:“我他妈让你把枪放下!”
宣霏大吼:“回答我!否则我立刻杀了她!”
她只要一个答案。
俞天项将拳头捏的咔擦响,眼中闪过狠意,“你别逼我。”
到了这步田地,宣霏早就不在乎什么狗屁生死了。
“你不敢回答?那我来讲,你不否认,就当你默认。”
宣霏盯着江雨儿那张清秀可人的脸,冷漠道:“你跟我结婚,是因为我家能帮助你事业起步;你爱江雨儿,却没胆子跨过世俗的偏见;你狠不下心一脚踢开我,因为你不想让大家觉得你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俞天项瞳孔缩了缩,舌尖抵到口腔上膛。
宣霏的每个字,都精准到无可挑剔,狠狠刺在他卑劣的心上。
宣霏还没说够。
既然扯破脸了,干脆把那些脏的烂的东西都摊开来。
“你跟江雨儿上过床没有?孩子到底是你哥的,还是你的?她和步云麾有过一腿你知道……”
“够了!”江雨儿受不了的大叫。
怀里的孩子原本在熟睡,被母亲的尖叫吓醒,开始没完没了的嚎哭。
江雨儿哆嗦着嘴唇,“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我跟天项之间清清白白,你都快死了,还在污蔑我们,天项,快杀了她!”
“我污蔑你?”宣霏呵笑,“你就是一当了婊子还立牌坊的贱人,敢做不敢——”
砰!
俞天项开了枪。
鲜血从宣霏的脑门正中流淌出来,鲜红色的。
她倒在地上,血很快淌了一地。
世界清静了,又很吵嚷。
那些幸存的人都在夸俞天项干得好,江雨儿也涕泗横流的说,天项,你保护了宝宝。
俞天项心里空荡荡的。
他走到宣霏的尸体前,将她瞪着的眼睛合上。
他说对不起,然后转身就跟伙伴们商量着怎么突围出去。
广播里说,A国研制出了疫苗。他们中有人曾经是机长,只要突破丧尸潮,赶到机场,美好的未来就在前方。
一群人从地下室走到地面上,找到各自的车,坐进去。
俞天项上车后,发现驾驶座前摆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蛋糕。
奶油的香气在车里发酵,俞天项想到了什么,动作僵硬的抬起手,拿起蛋糕。
蛋糕下放着一张纸条。
熟悉的字体,来自宣霏。
“老公,生日快乐~”
俞天项从来不哭的人,眼泪突然止不住地往下流。
所以宣霏久久不出来,并不是被丧尸咬了,而是拼了命的把那块蛋糕带出来。
这个世界上,从始至终将他记在心尖上的人,被他亲手杀死了。
俞天项趴在方向盘上,无声的悲憾大哭。
江雨儿抱着儿子开门进来,敏感的闻到奶油的香味,急道:“是蛋糕吗,宝宝刚好饿了,快拿出来给他吃。”
俞天拍开她伸来的手,发狠的把蛋糕塞进自己嘴里,狼吞虎咽的嚼完,面无表情地发动车子。车子轰地奔驰出去,将身形扭曲、张牙舞爪的丧尸碾成肉泥。
重生了:宣霏以为自己死透了。
再次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回到了末世开始前半个月。
宣霏来不及多想,跑到楼下,打开冰箱,将里面能吃的东西全部拿出来,疯狂地往嘴里塞。
吃到肚子涨得难受,食物顶到嗓子眼,才停下。
过度的饱涨感让宣霏意识到,这一切不是做梦。
她重生了,回到末世还没有开始的四年前。
宣霏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的大哭一场,还是像小说里的主角那样,立刻马不停蹄的囤积物资。
就在她茫然的站在厨房里发呆时,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没有感情的机械音。
【宣霏,《末日求生》女配角,因领盒饭前赚足读者眼泪,剧情大神特批重新登场的机会,另赠金手指一份。】
宣霏一头雾水,没等她开口问清楚声音的来历。
脑海中突然涌入大量画面。
仿若大型血腥连续剧,十倍速在她脑中回放。
上帝视角看待曾经发生的一切,宣霏眨眼间,什么都明白了。
她一直很奇怪,自己出身好,长得也不比江雨儿差。
认识俞天项之前,不能说人见人爱,至少大家对她的观感都不错。
怎么一到俞天项那里,自己不管做什么,都不讨他喜欢。
原来她的命运从出场的那一刻就注定好了。
配角就是丑角,衬托女主角的工具人罢了,有什么资格得到男主角的喜欢。
【喜闻乐见的重生桥段是逆袭打脸,取代女主角的位置,让男主角追妻火葬场。】
宣霏发出荒谬的笑,“我是丑到没人要还是怎样?舔一次就够了,重活一回,会蠢到去舔第二次?”
【那么你的打算是?】
经过这一插曲,宣霏彻底冷静下来。
“所谓的金手指是什么?”
【行走的异能者探测仪。】
“翻译的通俗一点?”
【就是可以一眼看穿人群中的异能者。另外,随着金手指而来的,还有一份完整的小说内容,你能以上帝视角看待这个世界里的所有生物。】
那不是跟先知差不多。
宣霏开始觉得有意思了。
她去找了点健胃消食片吃下,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将思绪好好捋了捋。
深入思考的结果是,宣霏决定当女王。
末世里待了四年,一直支撑着宣霏在那个炼狱里活下来的,是她对俞天项的爱。
现在她不爱了,想搞搞事业。
半个月的时间,够做很多事情。
首先重中之重的,是跟俞天项离婚,将婚姻财产分割。
宣霏要拿所有的钱去囤积物资。
她不敢浪费时间,找到俞天项的电话拨打过去。
那边过了很久才接听,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什么事?”
“我要离婚,你有时间回家一趟,我们商量下财产分配问题。”
俞天项顿了三秒钟没讲话,再开口,语气是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你要是实在没事做,就回去陪陪爸妈,我这边还有事要办,今晚不回去了。”宣霏在他挂断电话前,听到了小孩的哭声。
她以前不讨厌小孩子的。
甚至有一段时间,费尽心思想和俞天项生一个。
可是自从江雨儿的儿子出现后,宣霏就开始讨厌所有爱哭的孩子,并且对小孩子的哭声产生了PTSD,一听就厌烦的要命。
宣霏没有再找俞天项。
她打给公司法务,让他们在下班之前计算出她和俞天项的共有财产。
接着又联系上业界有名的离婚诉讼律师,请他帮忙联系俞天项。
如果俞天项不同意协议离婚,那他们就走诉讼程序。
做完这一切后,宣霏让自己沉浸到小说里。
一直到天黑,她才粗略的将整个小说的走向给看完。
故事在宣霏死后并没有结束。
人类真的研制出了所谓的疫苗。
全部的幸存者都涌向A国的那个实验基地,却没想到,丧尸在那个最要紧的关头,产生了质的变异。
他们进化出了智慧,伪装成普通人类,混入基地,将丧尸病毒注入到疫苗当中。全球仅存的十几万人类,几乎覆灭。
但俞天项和江雨儿还是幸运的,他们逃过了一劫,护送着遗留的唯一一支真疫苗,满世界的寻找可以复制疫苗的S教授。
故事到这里,告一段落。
作者在末尾留言,第二部将在明年开始新的连载。
宣霏看到那行字的时候,不免有些恍惚。
她以为自己是有血有肉的人,没想到只是小说里被文字赋予思想的纸片人。
放在平常时候,要想接受这个荒诞的事实,还是挺难的。
但是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四伏的世界,宣霏不得不给自己洗脑。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别墅大门突然被打开,宣霏自沙发上扭过头,就见俞天项面色不善的向她走来。
“你突然发什么疯?”
他说的是离婚的事。
宣霏起身,和俞天项对视。
其实距离她死去和重活也不过眨眼之间,宣霏惊诧地发现,曾经那些死去活来的爱意,突然就消失了。她不明白,这个卑劣如斯的男人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曾经的自己爱得难舍难分。
“没什么,就是想通了。明天周五,赶在民政局休息前,我们把手续给办了。”
俞天项心情不怎么好。
宝宝连着几天高烧不退,用什么药都不管用,今天下午直接住进重症监护室。
江雨儿哭得泪人一般,他原本想陪着她,结果却接到律师的电话,只能火大无比的回来。
他清楚自己不能将怒火发泄在宣霏身上,只能压抑的问:“给我一个离婚的理由?”
宣霏想了一下,淡道:“我不爱你了。”
她七年里一次都没有讲过的话,这次轻而易举的讲出来,只有一个念头——痛快。
俞天项确定宣霏是在跟他赌气,他耐着性子解释:“我这段时间是有点忙,等过几天,就陪你去海岛度……”
宣霏打断他:“用不着。我希望明天你能带齐所有的证件,我们民政局门口见。”
俞天项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宣霏!你任性也得有个度!宝宝生病了,一直查不出病因,我陪他两天怎么了,你用得着这样一直跟我使小性子么?”是陪孩子,还是陪孩子他妈?
放在以前,宣霏能闹上三天三夜。
但现在,她不关心了。
“我管你陪谁?”
宣霏嫌俞天项啰嗦。
“今晚我搬到爸妈那边住,你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想清楚到底是和平离婚、还是走法律程序。”
她还有很多事情做,没时间在这儿跟俞天项浪费口舌。
宣霏走的干脆,连行李箱都没提。
父母得知宣霏和俞天项吵架,也没说什么,家里反正一直留着她的房间,定期打扫。
晚饭宣霏吃的狼吞虎咽,仿佛饿了十几顿。
父母看呆了,问她发生什么事情了。
宣霏无从说起,只能解释跟俞天项怄气,一天没吃饭。
饭后,宣霏回到卧室,列了一份详细的计划清单。
除了囤物资,召集异能者,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说起来讽刺。末世开始前没多久,有个实验室的负责人在富人当中宣传自己的时空胶囊。
当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人们不再为吃喝发愁,精神层面也得到极大的满足,便开始焦虑自己短暂的寿命。
你有十几个亿的资产,却最多只能活到一百来岁。
连始皇帝都想着求长生不老药,更何况他们这些有钱人。
那位博士宣传自己的时空胶囊能将时间锁住,不管人们在里面待上多少年,出来后依然是年轻的面孔。他将时空胶囊吹得天花乱坠,无奈人们的一贯思想,是不会买毫无保障的产品。
更何况一个时空胶囊要三千万,普通富人也不是很能消费得起。
博士还一度因为推销过度,被警察带走。
宣霏记得清清楚楚,前世父母也去听了那个讲座,回来后当成笑话说给她听。
宣霏当时笑骂了一句,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当教授了。
但是末世后的第三年。
一次偶然,宣霏遇到了家里一个远房亲戚。
那位亲戚九十多岁高龄,按照辈分,宣霏应该叫他一声表太爷爷。
表太爷爷当时被忽悠的买了一个时空胶囊,大家都觉得他上当受骗了。
可当宣霏见到步履蹒跚的表太爷爷时,他老人家吓坏了,说是睡了三年,一睁眼,世界大变样,早知道当初就睡个十年再醒来。
事实证明,时间舱真能锁住时间。
宣霏决定为父母买两个时间舱,让他们安睡上十年,等这该死的末世过去,再让他们出来。这么做除了让上了年纪的父母不用经历凶险,宣霏也是存了私心。
末日里最可怕的不是吃人的丧尸,而是险恶的人心。
宣霏这辈子,最大的软肋就是父母,她不能让别人有机会用父母拿捏她。
只有将父母安顿好,她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在末世闯荡。
第二天,宣霏联系俞天项,问他想的怎么样。
俞天项明显比昨天冷静不少,他在电话里问宣霏:“你真的想清楚了?”
宣霏的脑子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
“一会见。”
半个小时后,宣霏和俞天项各提着资料下车,走进民政局。
结婚的时候,还有浪漫的宣誓环节。
离婚时,却是简单,名字一签,自此分道扬镳。
宣霏拿到新鲜出炉的离婚证,才是真正的心安了。
俞天项看到宣霏脸上的庆幸,心情很是复杂。
他以为最后说离婚的会是自己,没想到是宣霏先开口。
俞天项知道自己不是个合格的丈夫,所以——
“祝你以后能找到更好的人。”
俞天项向宣霏伸出手。
宣霏没有握手言和的意思,她公事公办的说:“离婚证领了,下一步我们来商量下财产分割问题。”
女人一旦不爱了,比谁都干脆无情。
俞天项压下心中的别扭,点头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
“不用了。”宣霏冷淡道:“我已经托公司法务帮忙计算出婚后财产,折算成现金,大约一千多亿,那些不动产、股票、基金我全都不要,你给我一百亿现金就行。”
俞天项被宣霏一番言语弄得措手不及。
“计算财产你都不跟我商量一下?还有,我从哪儿给你弄一百亿现金去?”
公司账面上恐怕都没有这么多钱。
“那我不管。”宣霏态度坚决:“我只给你两天时间,把钱打到我账户上。”
俞天项想说什么,宣霏抬眼看着他,眼中的嘲弄仿若实质,钉进俞天项的灵魂。“你知道结婚这三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俞天项,你对不起我,现在好聚好散,别让我瞧不起你。”
一百亿,听起来很多。
可是对一家上市公司来说,这点钱不过是九牛一毛。
宣霏还觉得自己要少了。
如果不是时间太急,她至少要跟俞天项对半分。
从民政局出来后,宣霏开始着手实验室那边的事情。
实验室宣传了几个月,只卖出一个时间舱。
宣霏一下子买了两个,把负责人给高兴坏了,表示将亲自为客人做入舱。
宣霏说不需要,她不能让外人知道父母在哪儿。
入舱并不是什么技术活。
交了货款后,宣霏在实验室学习了半天。
等弄清楚入舱过程,她给了一个地址,让他们把时间舱发到指定地点。
接着,她又雇了另一拨人,将两个大箱子运到乡下老宅。
做完这一切,她向父母撒娇,想全家去老宅住一阵。父母就她一个独生女,疼爱如命,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宣霏花了一天时间,将昏迷的父母塞进处于地下室的时间舱。
至此,她终于心无旁骛的去做计划里的事情。
俞天项到底还是想证明自己是个有种的男人,钱在第三天打进宣霏的账户,一分不少。
公司那边,宣霏怕父母的失踪会引起骚动,跟高层说老两口出去旅行了,半个月后回来。
做完这一切,她来到自家旗下的连锁超市,守株待兔。
宣霏看中的第一个异能者,不是吊炸天的战斗派,而是一个拥有无限空间的孕妇。
她每个星期日固定到超市偷东西,一些吃的,小孩用的尿布,奶粉,衣服之类的。
每次都偷一点,周末超市人多,店员一般无法察觉。
宣霏在小说中看到这个孕妇时,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我得把她弄到手。一百亿的物资,放在再隐蔽的仓库,宣霏也不放心。
这个孕妇所拥有的空间灵镯,没有界限,不需要升级。
就是说,假如把世界搬空,装到镯子里,也是可以操作的。
宣霏觉得这个孕妇就像另一种意义上的金手指,两个人合作,一定会很愉快。
不过在合作之前,她得冒犯对方一下。
宣霏来到超市的监控室,调出孕妇偷东西的录像,然后锁定住母婴区的监控
大约下午四点,她来了。
她先像往常一样,挺着大肚子,在母婴区逛了两圈,最后在奶粉货架前站定。
比对了很多牌子,仿佛一个真正来购买奶粉的谨慎准妈妈,最后拿了最贵的那个牌子。
宣霏看得真真切切,奶粉靠近她左手边的瞬间,突然从手中消失不见。
值班室的保安揉了揉眼睛,“什么鬼?变魔术?”
宣霏一言不发的离开,直奔母婴区。陈子浔还有一个月临盆,她想多囤积点奶粉。
之所以选择这家超市,因为它规模足够大,而且人流量很高,导购却没有几个,非常方便她行动。
坐月子和哺乳期不能经常出来,所以得趁着现在,多拿一点是一点。
她拿了三罐奶粉,正要摸向第四罐的时候,被人抓住了手腕。
陈子浔心跳到嗓子眼,惊慌失措地看去。
一个漂亮的女人,全身名牌,很有距离感的白富美。不是导购就好,陈子浔松了口气。
“您有事吗?”
宣霏凑到她耳边,“我看见你偷东西了,监控录像我有,别声张,我们到边上聊一聊。”
录像堵死了陈子浔的退路,她又惊又怕。
在宣霏的注视下,也不敢声张,只能红着脸,跟宣霏走到安全通道的楼梯间。
“我没、没偷东西。”陈子浔的狡辩来得底气不足。
从表面上看,她确实没有偷东西的嫌疑。
毕竟她身上就穿着一件孕妇裙,也没拎包,根本没地方藏东西。
宣霏不想说浪费时间的没营养废话,直接抓住陈子浔的右手,露出那只翠绿的镯子。
“东西都放在这个镯子里边了吧?”
宣霏一句话,让陈子浔的心脏跳动频率狂飙。
“你!你是什么人?”这个秘密,除了她,没有任何人知道。
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是从何而知。
相比起她的惊慌惧怕,宣霏的反应镇定到令人可怕。“我叫宣霏,是这家连锁超市背后集团老板的女儿,想跟你做个交易。不介意的话,我的车在楼下,我们到车里细聊?”
陈子浔捂着高高耸起的肚子,防备地盯着宣霏,缓缓向后倒退。
“我不认识你,也从来没有偷过东西,请你让开,否则我报警了!”
宣霏没说话。
直到陈子浔一只脚踩空,快要跌下楼梯,才上前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回来。
劫后余生,陈子浔吓得脸色煞白,再看宣霏,表情就复杂了。
“我没有恶意。”宣霏看着她,语气轻缓的强调。
十分钟后,两个人坐进车里。
陈子浔镇定了许多,因为车子就停在超市门前。
街上人来人往,要是发生点什么,她也好呼救。
“你怎么知道我的镯子里有空间?”
宣霏淡声说:“我能知道未来。”
如果她不是穿的人模人样,谈吐清晰有条理,陈子浔会以为自己遇上了一个精神病。
“今天好像不是愚人节。”陈子浔的手悄悄摸上车门。宣霏慢条斯理的摁下车锁,徐徐道:“你的镯子是十岁那年祖母留给你的,你今年二十三岁。三个月前,镯子摔了一下,裂开一条细小的缝,从此里面的东西只能保存24小时,你放在里面的现金、手机和身份证全部都消失了。为此你没办法找工作,只能靠到处偷盗生活。”
全对!
陈子浔一时间震惊到忘了呼吸。
宣霏的视线落到镯子上,紧盯着那道不明显的裂纹。
“镯子破损了,如果不修复它,早晚有一天,它将失去功能。”
陈子浔咽了口唾沫,不由自主的跟着宣霏的节奏走。
“要用什么办法修复?”
宣霏掀开形状完美的红唇,吐出一个字,“血。”
“血?”陈子浔重复一遍,茫然的问:“动物的血……”
“是人血。”宣霏说着,从箱子里拿出一支匕首,毫无征兆的划破自己手心,握上手镯。
陈子浔吓了一跳,连忙去拨宣霏的手:“你干嘛呢!流那么多血,会出人命的!”
宣霏一言不发。
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玉镯在陈子浔急坏了,不知道这女人哪儿来的力气,她根本撼动不了她丝毫。
宣霏脸色一点点白下去,直到整个镯子变成玛瑙红,她才将手拿开。
“镯子怎么——”
翠绿的镯子完全变了个颜色,细看之下,裂开的那条缝隙好像也比之前小了一点。
宣霏用纸巾按上流血的手心,告诉陈子浔:“只要再给它喂两次血,痕迹就能完全消失。”
连陈子浔自己都不知道镯子还能这样修复。
她下意识想问宣霏是谁,又想起来这个问题已经问过。
“现在——”宣霏包扎好伤口,重新拿起那把匕首,面对陈子浔。
陈子浔立刻警惕起来,身体往后缩。
“你要干什么!?”
“我需要你的一滴血,和我的血融在一起,让镯子认第二个主人。”
这就是宣霏来找陈子浔的最终目的。
陈子浔现在全部身家就只有这个镯子,而且镯子是祖传的东西,让她跟别人,还是一个刚见面不到一个小时的陌生人分享。
她做不到。
“对不起,我拒绝。”
宣霏停下动作,笑了一声,嘲讽的意思很明显。
“陈子浔,我没叫错你的名字吧?”
宣霏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防备的女人,“你要搞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不跟我合作,我立刻送你去警局吃牢饭,到时候你千方百计想要躲的人就会把你抓回去,你真的想那么做吗?”
陈子浔闻言,白净瘦弱的脸上闪过恐慌。
身份证没了,完全可以去补办。
而她之所以迟迟不去补,就是怕被那个人察觉到行踪。
她宁愿死,也不想再回到那栋令人窒息的豪华别墅里。
虽然不明白这个叫宣霏的女人到底是如何得知她的过去,但她说得对,陈子浔现在没有别的路走。
“我怕疼,你轻点。”
陈子浔把手伸过去,声音微颤。
宣霏二话不说,抓着她的手切开一条细口,落到镯子上。镯子大放光芒,几秒钟后,宣霏发现自己的脑海中出现了一方看不到尽头的苍白空间。
偌大的空地上堆放着几十罐奶粉,一些零散的尿布和小孩衣服,还有两箱方便面。
“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吃泡面?”宣霏不敢相信的看向陈子浔。
超市里那么多好东西不拿,这垃圾食品能补充什么营养。
陈子浔低下头,摸摸隆起的孕肚。
“本来偷东西就不厚道,要不是被逼得实在没办法,我也不想当小偷,不管是什么,能填饱肚子就行。”
主要是泡面便宜,她拿了人家超市那么多昂贵的进口奶粉,实在是羞愧。
“系上安全带。”宣霏发动车子。
陈子浔懵了下,“去哪儿?”
“带你去吃点好的。”私人餐馆。
陈子浔狼狈的手筷并用,这边还啃着鸡腿,那边夹了一块红烧肉就往嘴里塞。
她怀孕七个月,前几个月好吃好喝,但是情绪低迷。
后来逃出来,心情变好了,却不免饿肚子。
不夸张的说,这餐是她怀孕以来,吃的最开心的一顿。
她在狼吞虎咽,宣霏在群聊。
宣氏旗下的超市一共有三十多家,遍布在全国各大中型城市。
宣霏让父亲的秘书把这些超市的负责人都拉进一个群里,她以集团董事长千金的身份,命令这些负责人立刻让人清点超市库存,晚上八点前,清单发到群里。
在此期间,宣霏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陈子浔吃撑着了,瘫在椅子上直打嗝。
“吃饱了,我们去下个地方。”
“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乡下的夜空布满繁星,空气也好,唯一一点,小道泥泞,不太好走。
车子开不进去,宣霏只能下车。
她对车里的陈子浔说:“我大概一个小时就回来,你不要瞎跑。”
陈子浔隐隐听到了狗叫,让宣霏小心点。
宣霏要找的第二号人物,是个集农场主牧场主渔场主于一身的奇葩少女。
不到二十,看破红尘,离开家找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隐居。
靠着种菜养猪和一池塘鱼自给自足,活得风生水起。
当然,她并不是那种天赋型选手,而是老天厚爱的开挂选手。
村里最不起眼的一间小屋,邻居们都关了灯进入梦乡,小屋灯火辉明。
院门没关,宣霏走进院子。
门口趴着的老狗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有心无力,还是确定她没有恶意,并没有吠叫。
屋里传来恼骂:“烦死了,怎么还有那么多订单!”
“老娘想睡觉,手要累折了啊啊啊啊!!”
“呜呜呜不想弄了,好想谁来帮帮我……”
宣霏走进屋子,说:“我来。”
正在包装青梅酒的女孩吓了一跳,差点打翻手边的酒,不修边幅的脸上看不清表情,但语气很凶。
“你谁啊,怎么进来的?”
宣霏弯腰扶稳那瓶酒,盖上木头塞,放进快递纸箱里。
“我叫宣霏,你院门没关。”
“阿娇……”
宣霏回身看了眼廊下的老狗,“它老了,叫不动了,恐怕赶不上你卖出这批酒带它去看病,就会离你而去。”
什么玩意啊,半夜三更到别人家里,还咒别人的狗!
姜弯气得红了脸,“有病吧你!我认识你吗,离开我家,否则我报警了!”
“我赌你不会报警。”
让社恐打电话,比让铁公鸡掏钱还难。
姜弯转身跑去拿手机,110输好,半天也没有勇气摁上那个绿色按钮。
她急得浑身冒汗,几乎要哭出来。
“我现在就可以带阿娇去看病,前提是,你得跟我走。”宣霏抛下诱饵。
姜弯充耳不闻,咬紧了嘴唇,手指绷得快抽筋,飞快的在按钮上点了一下。
夜晚总是不太平,电话占线,忙音嘟嘟,一秒两秒……
这声音就像沉重的锤子,一下一下敲在姜弯脑壳上。
她忍了几秒,没骨气的挂断电话。
宣霏安静的看着她,好像早已经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想好了吗?”
姜弯吞咽着口水,没什么杀伤力的威胁:“我告诉你,你敢对我做什么,一定会死得很惨!”
宣霏起身,走到外面,观察了下阿娇。“它还能走吗?”
姜弯摸了摸阿娇的头,略显吃力的将它抱起来,“我抱着它。”
前几天刚下了场雨,村里的土路泥泞不堪,实在是难走。
姜弯作为一个深宅,苍白无力,平常多走两步路都气喘,抱着几十斤重的狗,没多久就累得气喘吁吁。
宣霏在后面冷眼瞧着,一直没有行动,直到姜弯一脚踩空,差点跌倒。
她眼疾手快,从姜弯手里把狗接过来。
姜弯摔了个狗啃泥,满身的泥浆,没急着关心自己,万分紧张阿娇。
“阿娇呢!阿娇……”
“它好好的,没摔没碰。”
宣霏肩扛老狗,伸手去牵姜弯。
姜弯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你、你力气这么大呢。”
作为一个曾经在末世生存了四年,扭丧尸脑袋如扭白菜的人来说,驮个狗,基操罢了。
“你到底要不要起来?”
姜弯没搭她的手,自己撑着地,爬了起来。
两人往村口走,一路走到车子旁。
陈子浔想开车门下来,被宣霏制止了。
“你小心点,怀孕七个月,别总乱动。”
姜弯听到这话,心里很是有点微妙。
大晚上的,一个有钱女人载着孕妇,开着车到乡下来找她这个无名之辈,带她的狗去看病。
什么神展开啊这是。
“愣什么,上车。”
姜弯动了动嘴皮子,良久才结巴的说:“能不能,让、让阿娇不坐后备箱。”
后备箱比较闷,她怕阿娇难受。
“你抱得动它?”
姜弯听宣霏的口气,好像有戏,用力点头,“我能!”
宣霏一抬下巴,“上车。”
三个人,一条狗,于深夜时分来到宠物店。
店员看看狗,再看看泥人似的姜弯,含蓄的建议:“里面有冲凉的龙头,主人要不要也洗一洗?”
姜弯知道人家在嫌弃她脏,脸一红,就往外面走。
“我去外面等。”宣霏拎着她后衣领,扯回来,对店员冷淡道:“我们就在这等,麻烦你请医生快点给狗看一看。”
医生给阿娇做了全面检查,很遗憾的告知她们,狗的年纪大了,所有器官全部老化,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它现在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遭罪,最好的结果是安乐死。
姜弯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听到这个结果,还是不免伤心。
她躲着人哭了一会,最终还是下了决定。
阿娇的尸体被带上车,宣霏开车,回到父母的家。
陈子浔看姜弯情绪不高,悄悄问宣霏:“要不要帮她挖一个坑,把狗给埋了。”
宣霏瞧姜弯的反应,更像是早就为爱狗准备了坟墓。
“她应该不需要帮忙,你先上楼洗个澡,然后到客厅,我有话跟你们说。”
末世最珍贵的,从来不是那些上天入地的异能者,而是关乎生死的吃喝拉撒。
陈子浔和姜弯,一个能源源不断的生产食材,一个可以无期限的储存保鲜食材。
她们两个超强粮仓,再加上宣霏的上帝视角,完全可以招兵买马,组建一支精锐的异能者小队。姜弯把阿娇埋在了自己的牧场里。
她心里也清楚,阿娇年纪大了,不可能陪自己一辈子。
因为有心理准备,难过的哭了一阵后,情绪低落的从牧场出来。
宣霏没问姜弯阿娇去哪儿了,只让她去楼上把自己洗干净。
“干净衣服我给你放浴室了,结束后下楼,我有事情讲。”
这一天折腾的够呛。
半夜十二点,三个不同年纪,样貌,性格的女人围着沙发而坐。
陈子浔望着姜弯的脸惊叹:“小弯你长得好漂亮,之前为什么把自己弄得那么——”
她绞尽脑汁的想了个婉约的词:“那么随便。”
洗干净的姜弯精致如洋娃娃,大眼睛,樱桃唇,皮肤嫩的能掐出水。
姜弯是个又凶又怂的性格,一个人的时候怎么闹怎么来,面对旁人,就跟鹌鹑差不多。
“就是懒,不想收拾。”她缩在沙发一角,小声嘟囔。
宣霏把圈好的日历本放到桌上,“你们俩肯定很好奇,我为什么突然找上你们。”
不等陈子浔和姜弯回答,她兀自直白说:“因为还有十天,世界末日就要来了。”
偌大的房子寂静无声,直到姜弯的肚子响了一声。
陈子浔从空间里掏出一包泡面递过去,“要吃干脆面吗?”
姜弯:“卧槽!!?你从哪里掏出来的?”
陈子浔比她还惊讶,吃惊的看向宣霏,“你没跟她讲吗?”
宣霏:“是,她不知道你有储存空间,同样的,你也不知道姜弯有个可以种菜养鸡养鱼的空间。”
姜弯:“卧槽!?你怎么知道我有空间!!”
宣霏被她的一惊一乍吵得捏了捏眉心,“我还知道你空间里养着两条公狗,一个叫骄崽,一个叫傲崽,都是阿娇下的崽儿。”
姜弯变成了卧槽机器。
还是陈子浔比较沉稳一点,她自己打小就拥有空间,对于这种玄妙的存在,接受度比较高。
她比较难理解的,是宣霏说的末日。
“是灾难电影里的那种末日吗?”
“嗯,丧尸多如狗,会追着人咬,人被咬后两个小时发生变异,接着同化成丧尸。”
宣霏说的轻描淡写,陈子浔却不禁紧张起来。
当妈的人,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会第一时间担心孩子。
陈子浔也看过灾难电影,一想到自己得拖着沉重的身体面对全人类的浩劫,便不免焦虑起来。
宣霏看出她在想什么,说:“既然我找上你,就一定会保你平安,产前焦虑没必要。”
虽然她这么说,陈子浔眉心还是没有舒展。
姜弯那边惊愕够了,看宣霏和陈子浔煞有其事,抓了抓头发,“不是吧你们俩,开玩笑也有个度,末日什么的,那什么2012年也预言了,不是也没发生吗?”
“那时候预言没成真,并不代表现在的预言不成真。”
姜弯还是没法相信宣霏,“人家玛雅是通过天文观察演算得出的结论,你呢,全凭一张嘴?”
宣霏并没有因为姜弯的固执生气。
换做是她,要是有个人突然莫名其妙跟她说,地球快毁灭了,你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她也会觉得对方精神有问题。
“问你个问题。”宣霏好整以暇的看着姜弯:“除了你之外,难道还有别人知道阿娇的崽叫什么名字吗?”
姜弯一下被问住了。
是啊,虽然不少人知道阿娇,但除了她以外,根本没其余人知道骄傲的存在,更别提准确的说出他们的名字了。
但是宣霏刚才不仅说出来了,还精准的形容到两只崽都是公狗。
“你,你这,你真的假的?”姜弯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能预知未来,所以才这么着急找到你们希望我们仨能合作愉快。”
姜弯使劲搓了两把脸,“我得冷静一下,好好想想。”
陈子浔已经转过弯来了,她把镯子抬给宣霏看。
“这镯子反正也认了你当主人,我们俩绑一块了,不管什么末世不末世的,短时间内,我肯定跟定你。”
宣霏喜欢陈子浔的爽快,“行,有你这句话,宝宝未来的奶粉尿不湿我全承包了。”
姜弯过了一会才说,“不是,就靠我地里那点菜,几个小猪崽儿,够养整个团队的吗?”
她作为资深宅,名义上是隐居,但是并不爱种地养猪这种田园生活。
平时大把时间都用来躺咸鱼,追追美剧,看看动漫,虽然生在乡下,但是并不算与世界脱节。
末世题材的剧和电影她也看过几部,一个团队少说十来个人,她怕自己空间里那点东西,不够大家吃。
“你三年来,从来没有认真的琢磨过自己的空间吧。”宣霏说的是肯定句。
姜弯已经不吃惊她知道自己那么多的事情了,就是有点心虚。“人嘛,随便活活就好了,不需要有那么大的野心。”
宣霏认同姜弯的说法,但同时也觉得她目光短浅。
“天下太平当然不需要有太大野心,但是在极端环境下,没有野心,就等于躺平等死。”
就跟宣霏前世一样,她父亲让她留在基地里当继承人。
她不要,非跟着俞天项走,结果最后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姜弯把脖子里的木牌掏出来,用手摩挲了两下,声音有点茫然:“我爷把这块牌子给我的时候,告诉我空间的土地可以无限开垦,小溪流也可以变成大川大江,但是我这个人咸鱼惯了,三年来只想着自己不饿死就行,从来没动过开发空间的念头。”
她看向宣霏,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我太废物了。”
能有这份醒悟,还不算太没救。
宣霏拍拍她肩膀,“从现在开始咸鱼翻身,也不算晚。”
说了一通,总算让她们俩相信末世即将来临。
接下来,就该讲正事了。
“今天晚上睡个好觉,明天一早赶飞机,我们去办件大事。”什么大事?”
“运物资。”
陈子浔约莫知道宣霏要做什么,姜弯却是一知半解。
直到下了飞机,她们仨来到一个大约五个足球场大的仓库。
姜弯才知道,宣霏所谓的运物资,根本不是去超市购物那么小儿科。
“早说你有钞能力,我一准儿就从了你。”
姜弯的快乐全写在脸上,觉得自己傍了个白富美大款。三十多家超市的库存,米面粮油,各种肉类蔬菜水果,零食饮料,厨房调味品,小孩奶粉,尿不湿,衣服,玩具……
林林总总,凡是生活必需品,吃穿用度,在短短几天内被一搬而空。
不止如此,宣霏还花了巨额,大量从各地工厂收购包括桶装水,罐头,饼干,方便面之类的快餐食品。
短时间内,造成全国各地小范围内物价上涨。
虽然有点对不住那些不知情人士,但是关键时候,宣霏也顾不得什么了。
物资整齐囤放在陈子浔的空间里,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望不到头。
宣霏看着这些东西,安全感爆棚。
还有三天,末日就要来临。
宣霏没有费尽心思去找书里那些牛逼哄哄的异能者。
异能者跟陈子浔和姜弯不一样。
他们一般都是末世之后,在极端压力下基因突变,身体才发现变异。现阶段他们都是正常人,这会去告诉他们,你在不久的将来会变成英雄电影里的超人。
他们要是相信宣霏,那才是有病。
宣霏是这么想的,末世之初各种秩序还没建立,世界一定相当混乱。
她这边又带着个孕妇,不太好放开手脚。
最好是先苟几个月,等到人们都接受末日来临这个残酷的事实,并且食物开始匮乏之时,她再抛出诱惑,选几个合眼缘的小伙伴组队当保镖。
现在当务之急,是选一个安全的房子。
隔音效果要很强,生孩子的动静不小,要是引来丧尸就糟糕了。
宣霏有个大学同学是做中介的,听说宣霏特别着急找房子,结合了她所提的条件,当时在电话里就惊喜的诶了一声。
“我这里刚好有个房子,像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
前段时间,有个二流歌手被爆出X毒,全网封杀,违约费赔到倾家荡产,不得不卖房子。
他这个房子在郊区,周围人烟稀少,里头有个录歌棚,隔音水平不必说,就是站在门外也听不见里面人飙高音。
更妙的是,歌手性格孤僻,或者说是怕被人拍到自己偷偷干坏事,房子买到手的时候,在周围盖了三米高的围墙。
“他急着出手,你现在要是付款,可以让五十万,并且马上就可以过户。”
“你先带我去看看,要是满意,我立刻打款。”
房子宣霏看了,以现代审美来说,房子被主人改的不伦不类,毫无美感。
三米高的围墙,把太阳都挡住了,院子里的采光极差,连杂草都不怎么长。
但是宣霏很满意。
她又到房子里面瞧了瞧,发现录歌棚隔音真的很强,在里面尖叫,外面也听不到。
短时间内能找到这样的房子已经很不错了。
宣霏和那个歌手的经纪人见了面,确定好合同后,很爽快的打了款。
拿到钥匙的第二天,她请了师傅,把家里所有的门锁都换掉。
第三天,也就是末日来临的前一天。三个人搬进别墅。
在要不要预备一个医生为陈子浔接生这个问题上,三个人统一意见:不找。
她们仨之所以能聚在一起,是因为彼此性格互补,加上知根知底,到目前为止,相处的还算愉快。
加入第四个人,谁也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变数。
为了安全考虑,陈子浔主动提出,不要医生,到时候实在不行她就顺产。
在现代医学还没有诞生的从前,女人也是照样生孩子的。
陈子浔能这么想,宣霏很欣慰。
说实话,她一点儿都不怕条件艰苦,就怕遇到拖后腿的猪队友。
陈子浔的清醒,让宣霏想到了江雨儿那个脑残心机女。
她随时随地都可以用孩子当借口,让傻逼俞天项妥协,明明有光明大道可以走,非要回回去蹚臭水沟。
团队所有成员苦不堪言,却碍于俞天项,一句都不敢抱怨。
宣霏现在回想起那段日子,突然觉得自己被俞天项一枪打死也算幸运,否则还不知道要忍受多久那两个脑瘫。想起那两人即将面临危机四伏的末日,无数次挨饿,挣扎在生死线边缘,宣霏心里就一阵舒坦。
这辈子不让她遇见那两狗男女就算了。
再遇见,她一定会让他们知道,她比丧尸更可怕!
这一天晚上,三个人都没什么困意。
宣霏告诉陈子浔和姜弯,末世来的很快。
M国一场实验室的病毒泄露,飞快的席卷了全球。
起初人们没当回事,直到第一批病发的人类疯狂的攻击了医护人员。
医院成为沦陷的第一线,紧接着是学校,公司大楼,地铁……
短短十天,世界就变成了人间炼狱。
太阳重新升起的一天,姜弯没能熬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气,回房间睡觉去了。
陈子浔心思比较细腻,看宣霏的表情凝重,轻声问她:“你还好吗?”
人类从出生起,除非是天生情感障碍,骨子里都是有点悲天悯人的。
今天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阳光万丈。
但却是人类史上绝无仅有的浩劫开端。
“没事。”宣霏搓搓胳膊,转身对陈子浔说:“该来的总会来,不是我们能阻止的,别多想了。”
她去搀陈子浔,“你可是孕妇,一夜没睡,宝宝该闹你了。”
宣霏送陈子浔回到房间去休息,自己横竖是睡不着,从空间里摸出两本菜谱来。
陈子浔和姜弯都不会做饭。
宣霏寻思孕妇的饭菜不能随便糊弄,得吃点好的,于是一天耗在厨房。
傍晚的时候,打卤面新鲜出炉。
宣霏还没有掌握好揉面的精髓,煮了一锅不甚劲道的挂面,喷香油亮的浇头往洁白如玉的面上一盖,倒也色香味俱全,引人食欲大动。
姜弯吃得比较急,她十八九岁,又是长身体的时候,一碗面下肚,没饱,还想再吃点什么。
宣霏从空间里掏出点瓜子鸡爪辣条扔给她,“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你的饭多做点。”
姜弯嘿嘿笑,“那倒也不用,零食挺好吃的。”她离开餐厅,窝到客厅沙发,随手打开电视,调了几个台,也没发现有关病毒的新闻。
于是转过上半身去问姜弯:“大佬,怎么看不到新闻?”
宣霏在嗦面,没空回答她的问题。
陈子浔咽下嘴里的面汤,替宣霏说:“事情刚发生,还没来得及发酵,估计要等两天。”
姜弯就是想知道,所谓的丧尸,到底是什么样子。
两天后,比官网新闻更早的网络上,有人发布了地铁里一个男性当场异变的视频。摇晃的镜头记录了一段仅有几十秒的模糊画面。
一个中年男人原本好好的坐在位置上,突然抓着喉咙,一口哕了出来。
呕吐物喷出去老远,惹得周围人纷纷嫌恶躲开。
男人眼白上翻,四肢癫痫发作似的胡乱抽搐,从座位上摔下来,跌在地上,垂死的鱼一样,使劲翻腾了几下——不动了。
车厢里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尖叫着往四边散去。
司乘员发现动静赶过来,拍打男人的肩,试图叫醒他。
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最后几秒,拍视频的主人大概想知道男人到底是怎么了,镜头放大拉近。
只见男人脸上布满狰狞的暗红纹路,青筋暴凸,眼球呈现一片诡异的灰褐色。
就在镜头即将下移时,昏迷的男人突然以一个扭曲的姿势爬起,将离他最近的司乘员扑倒,野兽一般,恶狠狠的从司乘员脖子上咬下一块鲜血淋漓的肉。
视频以一声惊恐的尖叫作为结尾。
姜弯看完整段,不适地的跑去卫生间抱着马桶大吐特吐。
宣霏面不改色的蘸着芥末酱吃生鱼片,顺便思考晚上要做点什么吃。
陈子浔听宣霏的劝,没去看视频,逃过了晚上做噩梦的霉运。
这个视频刚发出不到两个小时,就登顶了网站热度排行第一的位置。
几百万的转发,几十万的讨论。
网友们分成两派,一派怀疑男人在演戏炒作,想红想疯了;一派觉得视频的内容是真的,男人的异常可能跟最近莫名其妙的病毒感冒有关。
两派吵得不可开交之时,视频被悄悄删除,全网和谐。
上面想要维稳,却挡不住越来越多的频发事件。
当社交网站上出现铺天盖地的人咬人视频,上头开始重视,下派专家到各地医院做调查。
但是事态的严重,出乎了所有人的掌控。
医院里的异变病人涌到街上,见人就咬,短短半天时间,各大街道就被这群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的怪物给占领了。
新闻联播里呼吁大家尽量不要外出,节省家中的食物和水,做好长期蛰伏的准备。
面对死亡威胁,人类的求生欲达到了顶峰,无数人驱车往外面跑。
他们以为自己能逃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却不知道这场病毒蔓延速度已经恐怖到遍布全球。
无处可逃。
姜弯每天都要爬上房顶,举着望远镜看城市里的情况。
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糟糕。军队企图镇压这些东西,大约抵抗了两天,就因为军队里也出现感染现象,不得不终止行动。
宣霏对末日初期的乱象没多大兴趣,她自己切身经历过一遍,非常清楚现在人们在想什么。
月光族在等死,家里有粮的暗暗庆幸,末日发烧友觉得自己可能是天命之子,年轻人上网冲浪,年纪大的多愁苦。
大约在官方认定灾难降临的第二天,俞天项给宣霏打了电话。
宣霏没接,并把手机扔到了空间里。
她希望俞天项还能和江雨儿凑在一起,给他的野侄儿做免费保姆,无怨无悔,不死不休。
十天后,曾经繁华热闹的城市已经有了末日的雏形。
街上到处都是游荡的丧尸,十字路口正中央停着轿车,路面各种落叶和垃圾,超市大门被挤得破烂,一个活人都见不着。
这天晚上,姜弯又要去爬屋顶,被宣霏制止了。
“从今天开始,我们要低调行事,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窗帘都要拉上,晚上非必要,不开亮灯,动静都放小点。”
姜弯并不蠢,当即就明白了宣霏的用意。
“那些逃亡者,应该已经耐不住出动了吧。”
“没错。”宣霏可不希望自己精心挑选的房子最后成为别人的囊中物。
她又看向陈子浔,“子浔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这期间我们必须谨慎又小心。”
陈子浔摸摸又大了一圈的肚子,觉得有点对不住宣霏和姜弯:“我这行动不便的,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孕妇不容易,尤其是还没生,就要面对着这可怕的世界。
宣霏安慰陈子浔,“这话说的可生分了,我们仨能聚在一起,本来就是缘分,而且现在也很安全,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话是这么说,但……
姜弯举手,“我有一个好的idea。”
宣霏:“讲。”
“去我空间吧。”
姜弯从衣服里掏出木牌,伸手摩挲了两下。
“我空间里的时间跟外面是对等的,在里面不管发出多大动静,外面都听不到,一个月可以在里面待七天。”宣霏的计划里,总有一天她会跟姜弯讲进她的空间。
没想到,居然是姜弯先开这个口。
三个人里,陈子浔年纪最大,她自动代入姐姐的角色,语重心长的提醒姜弯:“弯弯,你的空间很珍贵,除了你自己,即便是我们,也不能随便相信。”
姜弯撇撇嘴,“那浔姐你为什么相信霏姐,让她进入你的空间?”
陈子浔被问得哑然。
她该怎么告诉姜弯,是因为宣霏威胁她,迫不得已才跟她合作?
即便相处了二十多天,陈子浔对宣霏已经彻底卸下心房,全身心的信任,也不能否认她和宣霏的初识,其实并不怎么美好。
“是因为我威胁她了。”宣霏替陈子浔回答了这个问题,转眼又把问题抛给姜弯。
“那你呢,又是为什么相信我和子浔,你就不怕我们把你的空间占为己有?”
姜弯竖起手指头,伶牙俐齿的给她们俩掰扯。
“第一,我的空间永远无法被夺走;第二,只有我认可的人才能进到里面来;第三——”
她的目光扫向宣霏和陈子浔,“我相信你们,不是那样的人。”姜弯在撒谎,她的空间可以被夺走,宣霏就知道方法。
但她有些话说的又没错,宣霏不是那样的人。
宣霏完全有办法把陈子浔和姜弯保命的东西都夺走。
她一个人苟着,少了很多变数,会更安全,也不需要操心那么多的事情。
可是那样她就少了作为一个人该有的基本良心,蜕化成了畜生。
一个身怀大肚的孕妇,一个连打报警电话都要犹豫半天的深度惊恐。
放她们出去,活不过三天的。
陈子浔和姜弯都不是那种脑子不清醒的蠢货,相反两人到目前为止都蛮冷静。
宣霏的末日论其实真的很像一个冷笑话。
她们虽然怀疑真实性,但不管是囤积物资,还是宣霏命令进了房子后就不准出去,全部乖乖听话,十分配合。
这样的队友,再多几个宣霏也不怕。陈子浔咬了咬嘴唇,把宣霏拉到旁边去。
“阿霏,你给镯子输了两次血,还有一次机会……”
宣霏懂陈子浔的意思。
说实话,她挺意外。
意外在陈子浔毫无心防的相信姜弯,也意外她真把自己当成镯子的半个主人,做决定的时候还想着和她商量。
陈子浔见宣霏不说话,以为她不同意,失落的说:“是我考虑不周,算……”
“我同意。”宣霏打断她。
陈子浔惊喜的瞧她,“你真的愿意让弯弯加入?”
宣霏有自己的思量,她把姜弯叫过来。
“子浔和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进她的空间,你要不要进?”
姜弯整个人呆住,变身结巴:“不,不是,我什么也没做,没资格进去,还、还是不要了吧。”
社恐在面对别人的好意时,第一想法不是开心,而是手足无措。
姜弯的反应太真实了。
宣霏掏出一把小刀,走近姜弯:“不是白让你进,相对应的,你也得对我们俩坦诚点。”
姜弯愣神的功夫,手被宣霏抓住,小刀在她指尖比划。
“卧槽,你干嘛?”
宣霏的视线落在她胸前木牌上,眼神别有深意:“这个空间,其实是可以共享的吧?”
姜弯下意识的捂住木牌,语气防备:“你想干什么?”
宣霏冷下脸,“我威胁陈子浔一次,也威胁你一次,告诉我们进去的办法,否则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她的变脸来得猝不及防,不仅是姜弯,就连陈子浔也愣住了。
“宣霏,好端端的,你这是怎么了?”陈子浔急忙上前劝架,“好好说话,姜弯不会不同意的。”
姜弯红了眼眶,赌气的甩开宣霏的手。
“不!我后悔了,才不让你们进我的空间!”
她说完,气愤的转身就走。
宣霏在她后面施施然的扬声说:“你可想清楚了,走了之后说不定立马就被咬变丧尸。”
“你才变丧尸!”
“我们三人合作,你空间里产出的任何东西都可以储存到陈子浔的空间里,保质期无限延长。”宣霏适时的放下台阶。
姜弯脚步一顿。
宣霏继续游说:“不仅如此,我们之前囤的那些东西,资源全部共享,你想用什么,可以随时随地从里面拿。”
姜弯转过身,嘴巴噘的可以挂油瓶。
“你好好说话不行么,干嘛那么凶。”
凶其实是宣霏的一种套路。
姜弯看着大大咧咧,其实是个很别扭的人。
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很羡慕宣霏和陈子浔拥有同一个空间。
倒不是说羡慕她们俩能自由支配空间里的东西,而是觉得宣霏和陈子浔拥有同一件东西,关系自然更亲密一点。
明明是三个人的小集体,唯独她被排除在外,她插不进去,表面上不在乎,其实心里是有点难过郁闷的。
于是在今天这个合适的机会,她试探着提出自己也可以贡献空间做避难所。
怕宣霏和陈子浔觉得自己奇怪,还特意找了借口说你们放心进来,空间不可能被夺走。
这么说其实是怕她们会有心理负担,拒绝自己。
宣霏把姜弯的心思摸得透透的,于是干脆演了一出戏,当坏人,强制拉姜弯入伙。
这样一来,姜弯就从主动变成了被动状态。
她现在表面看着气呼呼,内心估计早就乐疯了。
“所以你现在同意共享空间了吗?”
姜弯别别扭扭的哼宣霏:“就你厉害,什么都知道。”
她把木牌从脖子上接下来,目光扫过陈子浔和宣霏,表情难得严肃:“我等下念咒,你们跟着我念,结束后,划破手指,把血擦到木牌上,然后我们数一二三,同时移开手指。”
宣霏和陈子浔点头。
一顿晦涩难懂的咒语从姜弯唇边溢出,大概三分多钟后,咒语才念完。
刀子划破指尖,血珠滴在木牌上,那些血顺着木牌上的符咒游走,直到画完整个符咒。
瞬间,符咒金光大闪。
姜弯低喝:“一!”
宣霏:“二!”
陈子浔:“三!”三人不约而同的撒开手。
木牌漂浮到半空中,碎成粉剂。
那些粉剂幻化成三抹光,飞入她们仨的身体里。
宣霏只觉得胸前一热,就见那金色符咒映在锁骨下面,桃核般大小,像道别致的纹身。
姜弯摸了摸那块发烫的地方,说:“进空间的咒语是,‘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
她话音刚落,整个人从原地消失。
陈子浔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宣霏抓了她的手,说:“我们也进去。”
两人念出咒语。
下一秒,脚下踩着的实木板变成了柔软的青草地。
月亮高悬,清辉洒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远处有座巍峨的高山,近处是条清澈的小溪流。
不知名的鸟叫由远及近传到耳朵里,夜空中一闪一闪的是萤火虫,空气中满是青草的清新味道。
陈子浔几乎第一眼,就爱上了这个地方。
她笑着扭头去看宣霏,宣霏闭着眼睛,在细细的感受这个地方。
“你刚才突然跟姜弯翻脸,真是吓了我一跳,后来才明白你在做什么,何必呢?”
宣霏睁开眼,脱掉已经被露水浸润的鞋子,光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
“姜弯的脾气,你不逼她一把,就她那别扭劲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转过弯来。当机立断,对大家都好。”
陈子浔佩服宣霏的果决,同时也为她担心:“就不怕她心里对你存芥蒂?”
宣霏摇头:“姜弯看着单纯耿直,其实并不笨,她清楚我是在推她一把,只会感激我。”
宣霏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话说着,姜弯牵着两条狗走了过来。
怕活泼好动的狗狗冲撞了陈子浔,特意站的离她们好几米远。
“这是阿娇的崽儿,你们要不要来看看?”
宣霏看向陈子浔:“你行吗?”
陈子浔笑着点头:“我没那么娇气。”
两人走过去,骄崽和傲崽大约被主人吩咐过了,并没有狂吠,趴在地上,歪着脑袋打量她们。
陈子浔捂着嘴惊呼:“这么大!我以为是两只小奶狗。”
两条狗即便只是趴在地上,也有半人高,真站起来,恐怕比人还要高。
姜弯抓抓脑袋,也觉得费解:“骄崽和傲崽都长得特别快,半年前还在我手心打翻,谁想到一转眼长成了熊。”
宣霏觉得这两只狗不像凡品。
姜弯一直把它们养在空间里,吃这里的食物,喝这里的水,说不定基因早就变异了。骄崽和傲崽看着体型吓人,其实脾气很温和。
甩着尾巴跟在三人身后,就像两尊守护神。
草地中央屹立着一栋小木屋,确实不大,约莫二三十平的样子,里面除了一张简单的竹编床,就是木桌子和几个小板凳。
陈子浔用一张纸,画了整个空间的布局分布。
“东边是山,菜地在南方,牧场在北方,小溪流的源头在山上,水很甜,能喝,里面有活鱼,下游的鱼儿最肥美。”
宣霏指了指菜地那块,“菜地里现在种了什么?”
“……一点小青菜,番茄和黄瓜。”姜弯有点心虚。
她之前是得过且过,缺钱了就卖点蔬菜,没有长远眼光,地里其实根本没种多少东西。
宣霏没说什么,把目光转向北边,“牧场呢?”
“养了七八头羊和一些鸡鸭鹅。”姜弯羞愧的低下头,她是真没什么追求。
陈子浔拍拍手,鼓舞士气:“没事,现在没有的,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刚好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大展手宣霏从空间里翻出各色菜种,摊开在桌上。
“能想到的蔬菜品种全部都在这里了,还有一些果树的种子,就是有些比较挑生长环境。”
“这个不用担心。”姜弯来了精神,“这里菜地很神奇的,土地肥沃,不管是什么都可以种,而且生长的飞快,像小青菜头天晚上播种,第二天就长得水灵灵可以吃了。”
“真这么神奇?”宣霏挑眉。
姜弯也挑眉:“不信咱们现在就去菜地里实践。”
两人一拍即合,从储存空间里掏出汽车,往菜地进发。
十分钟后,菜地尽头。
姜弯下车,去菜地里摘了几颗饱满通红的番茄,往身上擦了擦,递给宣霏和陈子浔。
“没打农药,纯天然的,这里也没有空气污染,很干净,放心吃。”
宣霏咬下第一口,番茄特有的酸甜味道涌入嘴里。
区别于超市里卖的厚皮番茄,这个吃在嘴里皮薄,口感沙沙的,虽然没多少汁水,但味道更好。
陈子浔惊艳地说:“真好吃,不像平时吃的那种酸涩,也没有农药味,很清甜。”
“还有黄瓜。”姜弯把一根黄瓜分成三段,拿给她俩:“脆口的,汁多又甜,跟水果似的。”
她没在夸张。
宣霏和陈子浔第一次吃这里的东西,味蕾完全被征服了。
陈子浔迫不及待想下地看看,被宣霏和姜弯拦住。
“你这身子不方便,坐着别动,我和姜弯过去,等会拍几张照片给你看看。”
陈子浔也知道自己身体重,不无遗憾的说:“好吧,你们快去快回。”
整个菜地大约有十来亩,方方正正的,打理的像模像样。
宣霏以为姜弯之前是谦虚了,“你也不懒啊,这么大块地,花了你不少时间开垦吧。”
姜弯红了脸,“不是,我从我爷手里接过来,它就是这样。”
宣霏:“……包括那几头羊?”
“唔。”
“你爷比你勤劳。”
脚下的地全是上等的黑土地,地上不见一棵杂草。
宣霏心里有了一个猜想,“莫非这地上不长草。”姜弯竖起大拇指,“真聪明,猜对了。”
“土地公公实在是太懂事了。”
宣霏往地上撒了点青椒种,大白菜,土豆,小麦,玉米粒……
本来这些东西是要刨个坑,埋到土里的。
姜弯说不用管它,只管一股脑往地上丢,懂事的土地会自动把种子吃到泥土里。
这么说的话,宣霏就又找出很多水果,一股脑丢到地上。
忙完之后,三人又去牧场转了转。
姜弯继承芥子空间时,里面就只有七头羊,鸡鸭鹅加总起来大约有几十只。
由于她不敢杀生,又怕牧场里的动物发育的超出自己预料,就把牧场给封了。
此刻打开,宣霏发现除了鸡鸭鹅羊,里面还有一对公牛母牛、公马母马、公猪母猪、公兔母兔。
所有的物种都配对好了,繁衍下去不用愁。
宣霏从储存空间里拿出一些米喂鸡鸭鹅,短时间内地里那些谷物还没长成熟,只能先奢侈一把。
至于那些哺乳动物,大多数都是吃草的,直接打开圈养栏的门,放它们出去自己觅食就好了。
这一晚上忙得够呛,大致了解了芥子空间后,三个人出去,回到现实世界。
宣霏煮了三碗荞麦面,用从芥子空间里带出来的黄瓜擦丝儿,鸡蛋煮好切半,几片火腿做配菜。
简简单单的填饱肚子,洗完澡,上床休息。
第二天,三人又进入里面。
昨天晚上撒下去的那些种子已经发了芽,长得手指高,在阳光下微微摇摆。
牧场里的小动物全部都放出去撒欢。
骄崽和傲崽无师自通的开始牧羊,有那跑得太远的,立马追上去,给吼回来。
宣霏三人来到小溪下游,想捉条鱼,中午做烤鱼吃。
无奈水里的鱼儿狡猾的很,像是背上长了眼睛,根本捉不到。
姜弯从储存空间掏出三根鱼竿,笑着说:“反正也没事,咱们钓鱼玩。”
水池边凉快,被太阳晒着也不难受。
陈子浔性子静,没一会就钓上来两条肥美的鱼。做菜的食材有了,但问题是,鱼怎么收拾。
三个人里,谁也没杀过鱼。
查了半天方法,本来是宣霏动手的,中途那鱼拼死挣扎,刀差点划伤宣霏的手。
姜弯看不过去,把刀拿过来。
“我来!”
宣霏和陈子浔都不觉得她能清理好那鱼。
结果姜弯像开了挂一样,三下五除二,刮鱼鳞,开膛破肚清内脏,肉骨分离,鱼肉片薄。
动作行云流水,根本就是大佬行为。
宣霏回过神,调侃道:“这要是叫不会杀生,我们算什么,幼稚园没毕业?”
姜弯握着刀发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你在那下不去手,心里一着急,就想我能做。”
她都觉得刚才那不是自己,动作怎么会那么娴熟呢。
陈子浔掏出佐料,说:“先别纠结这个了,起锅烧油,做烤鱼~”
她馋这口太久了,等会一定要多吃几碗。
姜弯把煤气和灶台都搬进了芥子空间,除了烤鱼之外,还去地里摘了几个番茄炒鸡蛋,大蒜炒青菜,外加一锅山药排骨汤。三菜一汤,配着香喷喷的米饭,饭后水果。
就是神仙日子。“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皮肤变好了。”
陈子浔仔细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脸,吹弹可破,肤若凝脂,简直比刚做完脸部保养的状态还要好。
她原本皮肤也是白净的,但是怀孕之后,开始不停的长痘痘。
住进这个房子的时候,额头上长了一个大红包,又疼又肿。
不知道什么时候红包消肿了,脸上那些细微的小斑点也跟着神奇的没了。
“我早几天就发现了。”宣霏坐在陈子浔旁边,顺手把镜子从她手里拿过来,拨开额前的碎发,观察发际线边缘,“不仅皮肤变好,就连头发也变多了。”
秃头——当代年轻人的一大噩梦。
宣霏因为并不幸福的婚姻,动辄歇斯底里的大发脾气,失眠睡不着,心烦意乱。
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压力下,不可避免的脱发,发际线后移。
虽然外表看着还是个大美人,但宣霏每次照镜子的时候,都深深为自己的头发而担忧,曾经一度认真考虑要不要去做植发。大约是进芥子空间的第三天,她有一天梳头发的时候,突然觉得发际线那里有一圈毛茸茸。
摸了之后才确信,那不是什么黑灰和蜘蛛网,而是刚长出来的碎发。
陈子浔沉默了几秒,试探着问:“是芥子空间的原因吗?”
宣霏用脚碰了碰另一个沙发上的姜弯:“暂时别玩了,我们探讨下你那神奇的空间。”
网瘾少女姜弯从她的游戏机里抬起头,强调道:“别你的我的,是大家的。”
宣霏摆摆手,“没必要抠字眼,我和子浔就想问问你皮肤这么好,跟芥子空间有没有关系?”
“啊?”姜弯茫然脸,“我没跟你们说吗?空间里的水,食物,包括养的那些鸡鸭鱼,都是吃了可以排除身体毒素,补充胶原蛋白的好东西,身上要是有伤之类的,到水里泡泡,会恢复的很快。”
关于这些,宣霏没在书里看到过。
突然得知空间里的东西有这么多好处,真是惊喜了一把。
哪个女人不爱美,不想将自己一生中最美的时候保留的更久一点。
听了姜弯一席话,宣霏和陈子浔开始有事没事就往芥子空间里跑。
松松土,泡泡脚,日常研究菜谱做美食。
今天做个蜜汁烧鸡,明天拌点撒拉,抽了空就去山上采点蘑菇炖汤,野果子榨汁。
小日子过得比末日前还要舒心。
但是危险也在惬意中悄悄降临,大约在末日降临后的第二十天,她们的房子外来了第一波不速之客。
一伙平均年纪不超过二十岁的年轻人,在外面砸了半天门,进不来,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爬上了三米高的围墙,一个叠着一个,落进了院子里。
此时宣霏三人正在空间里做晚餐,听到动静的瞬间,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活计。
宣霏最镇定,对陈子浔和姜弯说:“我出去,你们俩待在这,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准出来。”
不等两人回答,她略显严肃地强调:“之前就说好了,遇到事情听我的。”
姜弯拿起砧板上的菜刀,眼神凶狠:“我暂时不出去,但你要是遇到危险,我说什么都要跟他们拼命!”
陈子浔吹了声哨子,躺在不远处的骄崽和傲崽飞似的跑过来。
这么多天朝夕相处,两条狗狗已经把宣霏和陈子浔当成了熟人。
“让骄傲陪你出去。”
几个干瘦的猴子而已,宣霏完全能对付得了。
但为了让陈子浔和姜弯放心,她还是把狗带出去了。
骄崽和傲崽第一次到现实世界,对一切都很新奇,迫不及待想往外面跑。
宣霏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两只狗狗很有灵性地趴下,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
宣霏站在窗帘后,透过一小片玻璃,看见那四个人蹑手蹑脚的走过花坛,往门口来。
“怕什么,这么大动静里面都没反应,就是个空房子。”
“我们运气真不错!这高墙就是天然屏障,那些鬼东西绝对进不来。”
“还是小心点为好……”
房子的大门被粗暴的踹击。
这群天真的年轻人以为自己是电影里的肌肉壮汉,两脚就能把门给报废。
殊不知宣霏换门的时候,用得全是最坚硬的材料,就是开辆车过来撞,一时半会也撼动不了分毫。
“妈的真晦气,直接砸窗户!”
为首的黄毛说着,拎起院子里的花盆,对准窗户。
宣霏就在这时打开大门,盯着这群不速之客,冷冷地问:“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她表现的像一个明明害怕的要命,却不得不强装镇定的弱质女流。
这伙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小流氓先是吓了一跳,等看清楚宣霏的模样后,顿时松了口气,眼神也变得轻浮。
黄毛扔掉花盆走向宣霏,将她上下扫视了一遍,油腻的笑:“荒郊野岭的,你长这么漂亮,别不是聊斋里的女鬼吧。”
众所周知,女鬼总要跟突然闯入的书生发生点艳\情。
宣霏表情未变,眼睛眯了眯。
房子这么干净漂亮,她不想一上来就沾血腥,脏了房子。
“给你们个机会,哪儿来的回哪去,我不追究,否则……”
话没说完,几个人便大笑起来。
“美女你在鸟不拉屎的地方隐居太久,该不会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吧?”黄毛怪笑了几声,用脏兮兮的手去摸宣霏的脸。
宣霏眼神一冷,躲开咸猪手,同时暗暗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尖刀。
黄毛已经把宣霏当成了自己的囊中物,搓了搓手,用他那难听的要命的声音夸夸其谈:“末日来啦!外面全是那些吃人的鬼东西,你一个女人,出去就是死,不如乖乖跟了我们兄弟,还有一口饭吃。”
真是世道变了,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把自己当个人。
宣霏佯装惊惧,咬牙说:“你们做梦,这里是我的房子,快滚出去!”黄毛和他的兄弟们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嘲笑宣霏的不自量力。
“看你长得漂亮才对你好声好气。”黄毛有点不耐烦了。
饿了几天,脾气本来就见涨,一个臭女人,认不清形势,唧唧歪歪的讨人厌。
对不自量力的人,就得先教训一顿。
“你真当我不打女人啊贱人!”黄毛抬起手,那姿势,是想给宣霏一耳刮的意思。
你们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宣霏眼中划过肆虐狠意,比黄毛快一步,用尖刀抹过那脆弱的脖子。
黄毛愣了一下,察觉到疼,才去摸自己的脖子。
下一秒,鲜血喷涌而出。
黄毛重重摔在地上,挣扎几下,没了呼吸。剩下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
回过神来,一股脑向宣霏凶狠扑去。
他们心里也清楚,要是不把这个邪门的女人弄死,死在这里的就会是他们。
宣霏在末世切了四年的丧尸,无数次的给那些东西抹脖子,就像屠夫杀猪一样,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区区几个虚张声势的小流氓,比西瓜还好切。
不到五分钟,剩下几个全躺在地上,跟他的兄弟作伴去了。
宣霏盯着这几个死人,突然觉得自己一开始说那句放他们走的话有多愚蠢。
以这几个人的尿性,真走出去,肯定会第一时间把这个房子暴露给其他人。
到时候便不是隔三差五被打搅这么简单,恐怕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幸好把危险扼杀在了摇篮里。
不过处理尸体是个麻烦事,宣霏看遍了整个院子,认为挖一个大坑把四个人埋进去不太现实。
第一,院子没那么大,还有很多石子,不太好挖。
第二,天气炎热,尸体要是腐坏臭了,可不太好闻。
就在这时,骄崽和傲崽走了过来,冲着一地的血腥味低声咆叫。
宣霏望着它们硕大的身形,心里有了主意。
她把陈子浔和姜弯从芥子空间叫出来。
陈子浔和姜弯在里面听着动静,早就急得抓耳挠腮,担心宣霏会出事。
出来就看见四具尸体,顿时惊呆了。
宣霏淡定的说:“我杀的。”
陈子浔闻不得血腥味,干呕数声,跑到旁边去吐。
姜弯知道这时候自己最好是给宣霏竖一个大拇指,感激她拼死守住了房子,保护了她们。
可是突然之间面对四具尸体,还是不免悚然。
尤其在宣霏说出那句话后,看向她的目光更是又惊又怕。
陈子浔和姜弯的反应都在情理之中,宣霏并没有感到不舒服。
换成是她,得知朝夕相处的人原来这么深藏不露,也会害怕。
“商量一下,尸体要运出去,凭我们几个人的力气,大概率办不到,所以要借助骄傲的力量。”
狗是姜弯的,宣霏首先要征询她的意见。
姜弯对着自己的脸轻拍两巴掌,让自己清醒一点。
“那什么,你辛苦了,运尸体这种事交给我。”
她以前经常让骄傲帮自己运东西,驾轻就熟的指挥两个狗狗把那几具尸体叼起,扔进院子里停着皮卡后货箱。
一切准备就绪,姜弯打开驾驶座的门。
宣霏说我来。
“你去看看子浔。”陈子浔大概是被血气冲着了,扶着墙,还在作呕。
姜弯清楚宣霏这么说,多半是怕外面危险,才不让她去。
她为自己刚才一瞬间觉得宣霏可怕而觉得羞愧,“对不起啊,刚刚……”
宣霏在她肩上拍了两下,“等我回来再说。”
房子周围有一处浓密的灌木丛,刚好适合藏尸。
骄崽和傲崽把尸体从车上叼下来,扔进灌木丛后,做完这一切后,冲着宣霏摇尾巴。
宣霏摸摸它们蓬松的毛发,从空间里拿出一块嫩牛肉,放进它们大张的嘴巴里
“好了,你们先回去。”
骄傲听话的撒开脚丫子跑回房子。
宣霏从车里拿出望远镜,对着四周的草丛和山地看了看。
每隔上两天,她都会找机会爬到楼上观察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动。
如果把末世比成一场游戏,那些变成丧尸的都是gameover的失败者,死掉的四个小流氓是低端玩家,目前尚且存活着,并且过得还不错的,就是高玩。
她们所在的这个地方看似安全,保不齐已经被人盯上了。
宣霏怀疑,那四个小流氓说不准就是被人派人试探的炮灰。
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端倪。
宣霏只能暂时告诉自己,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
她把车子开回去,重新关上大门。
远处一个山头上,冒出两颗脑袋。
壮的像头熊似的男人发出惊叹:“乖乖,这女人不简单,四个男的就那么给做了。麾哥,你看见她是从哪儿拿出的牛肉不,那么好的肉,就给狗吃了,看得老子直流口肉,就给狗吃了,看得老子直流口水。还有那两狗也忒大了吧,藏獒都没那么大,这房子真心不错,我们什么时候进去?”
步云麾嘴里叼着根草杆儿,听着自己这傻大个手下嘚吧嘚半天,掏了掏耳朵,给了简短的两字:“天亮。”
宣霏回到房子里,陈子浔已经不吐了,正和姜弯坐在院子里等她。
宣霏下车,她俩迎上来,紧张的问:“处理好了吗?”
“嗯,不用担心。”
陈子浔指了指门前的空地,“你出去后,我和弯弯把那些血都擦干净了,刚才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心。”
宣霏看出她们的小心翼翼,笑了笑。
“你们要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我才害怕呢,行了,杂碎都除掉了,我们回去吃饭。”
说到吃饭,之前锅里炖着一盅牛腩,火好像忘了关……
三个人抽了口气,忙不迭的回到空间。
肉已经炖成了煤块,糊味冲天。
没办法,只能刷锅重新做饭。这一晚的不太平给三人提了个醒,睡觉的时候最好把狗狗放在外面,做个预警。
好在下半夜平平安安,一觉安稳到天亮。
宣霏雷打不动的第一个起床。
她先洗漱一番,收拾着准备做早饭,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
骄崽和傲崽腾地站起,扭头看宣霏,等着她下命令。
宣霏手向下拍了两下,示意先别轻举妄动。
她不出声,只警觉地盯着门口看。
敲门声一下接着一下,主人出乎意料的有耐心,似乎知道家里有人。
“开开门吧,我们路过讨点水喝。”
宣霏不为所动,只是看着。
外面的人锲而不舍,卖了足有十多分钟的惨,反反复复就那几句话。
宣霏无聊地回厨房,煎了几个鸡蛋和培根。
看来她猜的没错,那伙炮灰果然是用来蹚雷的。
昨晚她抛尸的时候,应该有人看着,以为这个家里就她一个女人,不足为惧,这就找上门来占便宜了。宣霏决定先吃早饭。
如果早饭结束,这伙人继续在这招人烦,不离开,她不介意请他们一起躺尸。“怎么办,麾哥,硬闯?”
老矮是个暴脾气,要不是步云麾让他温和点行事,他早轰油门撞门了。
步云麾手背朝外拨了两下,示意老矮让开。
他后退几步,一个助跑,利落地攀上高墙。
没急着下去,蹲在墙头打量院子里的摆设。
不像是有陷阱的样子。
屋里,宣霏刚把餐具摆上桌子,敏锐地听到动静,走到窗帘后,往外探看。
她捕捉到步云麾的瞬间,步云麾也在同时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
步云麾表情如常,宣霏却如遭雷击。
步云麾,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上辈子明明是末日降临后的小半年,他才在北边一个城市现身。
步云麾对宣霏招招手,还是那副浑不吝的轻狂混混样,“喂,开个门呗,我和我兄弟从北边逃过来的,两天没喝水了,渴得要命,行行好。”要不是宣霏早知道他是本市人,也就信了他的鬼话。
她从空间里摸出两罐矿泉水,走出屋子,面无表情的顺着另一边的墙扔出去。
“水给你了,现在就走,别让我放狗咬你。”
望远镜里没重点看脸,这会一瞧,凶残归凶残,这是个美人啊。
步云麾厚着脸皮不肯走,垂下一条腿晃了晃,笑着说:“仙女,打个商量,我和我兄弟昨天看到你藏尸了,想着……”
宣霏没等他说完,笑了,“你威胁我啊?”
步云麾琢磨自己这张俊脸不说老少通杀,怎么也不应该被归到心怀叵测的坏人行列。
“不是,我们想在你这谋份保镖的差事,像你这种好房子,时不时就会有人来打搅,雇两个打手来处理蟑螂和搬尸,还是很划算的。”
步云麾笑容端正,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纯良一点,“管吃管住就行,不用给工资。”
宣霏给被气笑,“哈,你还真是幽默。”
末日都来了,所谓的钱连一张擦屁股的纸都不如。管吃管住却是可遇不可求的奢侈。
“我不缺打杂的,最后说一次。”宣霏启唇,冷冷的:“滚开,否则我让你死在这里。”
宣霏对步云麾此人并没有什么好感。
诚然他不像俞天项和江雨儿令宣霏恨之入骨,但也不是什么好人。
步云麾性格太邪乎,宣霏不想跟把控不住的人走太近。
“不是吧,这么凶。”
受了威胁,步云麾也没生气,笑着从墙头一跃而下,向宣霏走去。
宣霏从手中甩出锋利刀刃。
步云麾的反应快得惊人,那么近的距离,一偏头,躲了过去。
但饶是如此,脸上也被划破了一道细小的口子。
他伸手擦了下伤口,浑不在乎的用指尖摩挲了两下,笑出一口白牙:“火气别这么大,我们平心静气的好好聊聊。”
距离太近了,近到让宣霏觉出了威胁。
她把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一声长长的哨子。
骄崽和傲崽从屋里狂奔出来,直直地向步云麾扑去。
步云麾昨天就见过这两条大狗,一点儿不慌的从腰后摸出两支枪,对准大狗的脑袋。
到底是枪更快,还是狗更快?
宣霏不敢赌,紧急叫停:“住手!我跟你谈!”
步云麾眉毛微挑,扔掉枪,打了个响指。
世界在瞬间被按下休止符,周围安静的出奇。
枪飘在空中,包括两只狗狗。
宣霏心惊之下,脱口而出:“你的异能觉醒了?”
这才过去多久,二十多天而已。
据宣霏所知,一般人最快一个月后才觉醒。
虽然早知道步云麾强到变态,但宣霏没想到,他连起步都比别人早那么久。
步云麾开始觉得有点意思了。
宣霏直面他的神奇能力,居然一点儿都不感到害怕和好奇。
而且她话里的意思,仿佛是早就知道他会定格时间。
步云麾收起枪,并不急着把那两憨狗放下来,而是笑着问:“现在我够资格成为你的保镖了吗?”强买强卖就是这么来的。
偏宣霏是个没异能的普通人类,在超越自然规则的超能力下,只能暂时屈服。
“你先把狗放下。”宣霏说。
步云麾十分配合,再打响手指。
骄崽和傲崽落地,眼见扑了个空,迅速回身,盯着步云麾,嘴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宣霏哄着狗狗回去。
两只崽儿不甘心的瞅了步云麾好几眼,一步三回头的走回屋子里。
步云麾觉得这两狗太有灵性了,不由多看了几眼。
“你应该清楚外面现在是什么形势。”宣霏表情冷硬,并不是心软的模样,更像受了胁迫,不得不咽屎的心不甘情不愿。
“我雇佣你和你兄弟,只能每天给你们提供两顿饭,其中一顿只有勉强维持身体热量的饼干和巧克力,一天一瓶矿泉水。”
这待遇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城市的各大超市和能弄到食物的地方都被大量丧尸占据,吃的东西倒是不少,但也得有那个命填饱肚子才行。
这里相对安全,不用提心吊胆,是个绝佳的隐身之地。“住哪儿?”步云麾的目光越过宣霏,到她身后不算豪华,但也干净舒适的房子。
宣霏伸手一指院子,碎了他的美梦。
“给你两帐篷,不下雨的时候就睡在院子里,下雨勉强可以到屋檐下。”
宣霏不能拿陈子浔和姜弯的生命安全开玩笑,对于不请自来的人,她这么做,已经很给他脸了。
如果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步云麾,那个以难缠和乖戾著称的男人,她肯定想方设法请他滚蛋。
步云麾眉梢挑了挑,明显对这个待遇不满意,但是并没有过多要求什么。
“妥了,现在可以把我兄弟放进来了吗?”
宣霏做“请”的手势,“以后这个家里所有门都由你来把控。”
比直接称呼“看门狗”更含蓄的说法——以后这个家里所有门都由你来把控。
步云麾笑容变得僵硬,“你还真是伶牙俐齿呢。”
宣霏高贵冷哼:“既然已经上岗了,以后记得叫我老板。”
“是——老板——”步云麾拖着慵懒的调子,走去开了门。
老矮还不知道他老大已经把自己卖了,进门后直盯着宣霏,兴奋的摩拳擦掌。
“麾哥,咱们干票大的?”
“我给咱俩找了个轻快的活,包吃包住。”步云麾对宣霏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叫老板。”
老矮还没有意识到不对劲,抓着头发傻乐,“不是,麾哥叫的好好的,为啥要改称呼啊。”
“你猪啊!”步云麾受了半天气,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朝老矮脑后狠狠来了两下,“让你叫她老板!”
老矮傻了。
不是说好了抢劫,怎么突然就被招安了。总之,房子里就这么多了两个保镖。
陈子浔和姜弯得知宣霏居然放了两个人进来,起初以为她昏了头脑。
宣霏解释了一通步云麾身上的异能,把她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真有那么神奇?”
“岂不是跟那什么韩剧一样,来自星星的都敏俊西?”
“能不能让他当场示范一个看看?”
“我也想看。”
她们这么没心没肺,倒是让宣霏松了口气。
她以为自己得花上一点功夫安抚她们的不安,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在乎家里突然多出两个人。
也是,她们在末世还没降临之前就躲进这个房子里,对于末日后的种种人心险恶根本就没有概念。
没经历过,当然不会怕。
可是一直待在房子里不出去,也许未来有一天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走到外面,她们能适应诡诈的世界吗?
“在想什么?”陈子浔从后面抚上宣霏的肩膀。宣霏回过神,对她笑了笑,“在想今天应该做点什么吃的。”
一直龟缩在这么个房子里,没有娱乐,没有消遣,宣霏整天就是琢磨一日三餐。
陈子浔从厨房的窗外看向外面晒太阳的两个男人,想起昨晚的凶险,不禁蹙眉。
“我怀疑房子已经彻底暴露了,光昨晚就来了三波人,这么下去,迟早成为众矢之的。”
宣霏如何不懂她的担忧,但是短时间里,还是不能轻举妄动。
“房子是一面盾,好歹能挡点伤害,贸然出去,我们就是靶子。怎么都得等到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再想办法转移。”
宣霏早就料到,总有一天,这房子会被盯上。
但是这一天来得太快了,快得让她措手不及。
当初放步云麾进来,倒成了正确的选择。
眨眼间,距离末世降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
那天晚上小流氓的偷进,像是给房子撕开了一道口子。
这一个多月来,步云麾和他那个兄弟已经处理了不下几十拨人。
外面的灌木丛臭气熏天,全是腐烂的尸体。
陈子浔大约再过半个月就生了,这期间,宣霏必须把房子给牢牢守住。
最近几天,步云麾和老矮晚上几乎没合眼,无时无刻不在战斗。
宣霏不是周扒皮,早从两餐给他们加到了三餐,有肉有蛋有汤,伙食好的不行,最大程度的保证了营养。
她足不出门,却总能源源不断的拿出新鲜食物。
放着那些有歪心思的,早该蠢蠢欲动了。
老矮是有些意动的,不过他唯步云麾是从。
步云麾一个眼神甩过去,立马变老实。
天气越来越热了,全面停电后,宣霏三人都是靠进入空间解暑。
而步云麾和老矮还整日在院子里,遮阳的树荫根本抵御不了高温。
宣霏思考再三,做了个决定。
正午,她走到院子里。
老矮一个鲤鱼打挺,从竹椅上翻起,眼巴巴的看向宣霏手里——没看见食盒。
“嗨,我以为开饭了。”老矮失望的躺回去。
步云麾老大爷似的翘着腿睡在竹椅上,手里拿着一把自制的扇子扇风,整个就是享受。
“有事啊老板?”
宣霏朝他扔去一串钥匙,“从今天开始,你们换个地方睡觉。活动范围只限房子一楼,二楼及以上是禁地,如果让我发现你们上楼,立马卷铺盖滚蛋。”
这是苦尽甘来了。
步云麾学着古代长工,拖着身体起身,笑嘻嘻的给宣霏鞠躬,“谢谢老板!”时隔一个多月,步云麾和老矮第一次进屋。
没多富丽堂皇,但就是看着舒服。
谁连着露天一个月,也会觉得正常房子舒服。
也是第一次在桌子边上吃饭,桌上多了两道菜,还有一盘切好的西瓜。
对于宣霏仿佛取之不尽的存货,老矮之前好奇问过一次,得了宣霏一句似笑非笑的“你确定想知道”后,就没再多问了。
那谁有句话说的好,无知有时候才是最幸福的。
其实老矮最主要还是看步云麾的态度,步云麾一句不准打宣霏的主意,老老实实干活。
老矮就老老实实的收起所有花花肠子,一门心思当苦力。
宣霏不让陈子浔和姜弯出现在步云麾的面前,也是担心三个人在一起,情势变弱。
人多力量大并不适用于所有情况。
在这危机四伏的背景下,一个不好惹的女人,会令人忌惮。
但若再来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还是行动不便的孕妇,那就相当好控制了。
宣霏表面上给了步云麾一些信任,心里却一直在防着他。
非必要情况,陈子浔和姜弯还是待在空间里最安全。
步云麾和老矮说到做到,除了吃喝拉撒,就连通向二楼的楼梯都不轻易靠近。
空间里的作物熟了好几茬,宣霏三人日常在里面就是收收菜,放放牧,日子过得平静又安逸。
变故发生在一天深夜。
这一夜越墙的人格外多,枪声久久不绝。
宣霏原本准备睡觉,听动静不对,从楼上下来。
看清楚那些“人”的瞬间,她脑袋一嗡。
那些络绎不绝的东西,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丧尸!
步云麾一贯不正经的脸上爬上严肃,他一边换子弹,一边冲宣霏吼:“回去!”
三米高的围墙,丧尸到底是怎么爬上来的?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两个人的火力根本挡不住越来越多的丧尸。
活下来的丧尸开始源源不断地,像虫子一样向他们蜂拥而来。
宣霏当机立断,打开大门,让步云麾和老矮进屋。门关上的下一秒,丧尸一股脑挤到门口,幸好门足够结实,才没有在瞬间垮塌。
三个人站在屋里,透过落地窗,看见院子里涌入了更多的丧尸。
这些面目狰狞的东西一股脑挤到门前,窗户前,张牙舞爪的撞击着玻璃。
门是结实的,玻璃不是。
步云麾从口袋里摸出最后一根烟,这烟他捂了半个月,没舍得抽。
外面的丧尸保守估计有一百来只,而他带出来的枪和子弹所剩无几。
异能半个小时前用过一次,现在那股能量枯了,根本发挥不出来。
穷途末路。
步云麾把烟掰成两截,有滤嘴的那截拿给老矮。
“麾哥——”老矮跟了步云麾八年。
他其实比步云麾还要大几个月,但打心底服气步云麾,心甘情愿的叫他大哥。
当大哥的一举一动代表着什么意思,他心里门儿清。
这是认命了。步云麾扭头去看宣霏,原本有话要说,在看见她沉静稳重的侧脸后,不免感叹这女人真了不得,
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还这么镇定。
“老板。”步云麾每次叫这两字的时候,总有一股调情的味道,“这里交给我们,大概能给你争取五分钟的逃跑机会。”
宣霏收回望着窗外的视线,理所当然道:“当然要交给你们,我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们,为的就是让你们在必要的时候断后当炮灰。也说不准你们运气好,死不了。”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老矮目瞪口呆:“她有没有搞错,说话这么毒?”
步云麾却是若有所思,总觉得宣霏话里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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