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孙书磊
《离歌》是编剧仲春梅继优秀锡剧剧目《云水谣》之后创作的又一部大型革命历史题材锡剧作品。该剧由锡剧表演艺术家、梅花奖获得者董红导演，江苏省演艺集团锡剧团与东台市锡剧团联合演出，国家一级演员季春艳、汤达和青年演员张远鸿等主演，将在中国共产党建党100周年前夕正式推向舞台。目前该剧仍处于排演阶段，根据彩排效果来看，我认为该剧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代江苏锡剧的新成就。
《离歌》讲述了农村母亲菊兮千辛万苦抚养成人的五个儿女，在“星星之火燎原”的时代背景下参加革命，随后相继牺牲的感人故事。剧作没有集中写某一重大历史事件，亦未刻画某一重要历史人物，而是聚焦了菊兮作为普通女人的一生。子女们在与黑暗旧世界的抗争中觉醒、成长、牺牲，母亲菊兮也在支持革命和保护子女、践行夫嘱的纠结中由矛盾、痛苦，逐渐变得成熟与坚强。“二傻”没有参加革命也难逃一死，更让她清醒。“那红艳艳的不是儿的血，那是燎原的火光”，菊兮一次次面对离别和失去，终于明白“国不安，家难宁”。
许多红色题材剧往往有故事，但人物塑造单薄，《离歌》主人公菊兮却是一个极具历史真实感的形象。她没有一句豪言壮语，没有与敌人斗智斗勇、为革命送军粮等故事桥段，但她的悲苦命运却时刻牵动着观众的心。从孤儿到童养媳，从与丈夫憧憬白头偕老、儿孙满堂到丈夫被抓壮丁吓死，从养儿防老到送子参军，她的命运走势与祖国的脉搏一起跳动。这是该剧人物形象塑造的重要看点，也是该剧的关键所在。
《离歌》充满了浓厚的悲壮之美。饶有意味的剧名里既饱含母子分离之悲情，更有“修我戈矛，与子同仇”之壮怀。以“菊兮”作为主人公之名，也是很好的意象。菊花，盛开于“悲乎秋兮”之秋天，有着高洁坚韧的品格，这与革命母亲“菊残犹有傲霜枝”的精神境界是一致的，因此，稍有文学知识的观众都可以很快被该剧的悲壮美学所感染。《离歌》不仅以悲衬壮，而且由苦而悲、由悲而壮、由壮而伟，其丰富变化、逻辑严密的美学风格演变也使人物的伟岸形象不言自立，体现了主创人员着人先鞭的艺术观念。
饰演菊兮的国家一级演员季春艳表演可圈可点，唱念做打皆很出色。剧作音乐的整体性好，情绪表达流畅，主旋律与复调烘托相得益彰，唱腔严格地体现锡剧的特点。舞美与灯光设计能够很好地服从主题表达、人物塑造的需要，舞台设计很好地解决了场景的点面关系，五个凳子在关键场景中的巧妙使用准确地表现了菊兮与子女们的关系以及子女们的命运……这些都是“大锡剧”的格局。当然，如果在将来的打磨过程中能够更加突出“菊花”的意象，以此更充分地渲染忧伤的氛围和凸显主人公独特的人格气质，效果会更好。
总的来说，对于锡剧《离歌》的创排我是欣喜的，看多了同质化的“送子参军”的母亲戏，我认为这部剧刻画了一个真实可信的母亲，带有人文关怀的诗意和温度，结尾菊兮走向人民英雄纪念碑，走向舞台深处，走向了历史的深处，让人意犹未尽，感慨万千。
（作者为南京大学文学院博士生导师）
来源： 新华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