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崎骏动画《幽灵公主》(1997)剧照。 (资料图/图)
2021年1月5日,宫崎骏八十岁了。八年前(2013年),宫崎骏完成《起风了》之后解散制作部门,宣布隐退,不再制作动画电影。但在2017年,他又宣布撤回“隐退宣言”——这已经是宫崎骏1986年以来第七次撤回隐退宣言。宫崎骏称,这次的作品是为了他孙子创作的。他认为,自己有一天终究会离世,但至少还有作品留给他。
前些日子宫崎骏被日本媒体拍到为了环境在家附近捡垃圾。记者追问他如何看待《鬼灭之刃》票房破纪录赶超《千与千寻》时,宫崎骏表示自己毫不在乎,自己很少看电视或电影,只是一个退休的老人,“(相比而言)我必须捡垃圾……”这段对话把宫崎骏的粉丝逗乐了,有人为此画了漫画:宫崎骏在捡垃圾的途中顺带把烦人的记者一起捡走了。这虽然只是调侃,但也说明,大量热爱动漫的人都乐于见到这个健康的老人保持着他的与众不同。
2018年,宫崎骏首次使用电脑CG技术制作的动画短片《毛毛虫波罗》问世,标志着这位一生坚持手绘的动画作者也在向新技术迈进了一步。接着,与宫崎骏合作密切的制片人铃木敏夫也正式宣布宫崎骏还会有一部长片面世,改编自小说《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主角是一名15岁的小男孩。但由于宫崎骏的年龄问题,这个项目的进展比较缓慢,或许还需要两三年才能完成。
宫崎骏总是开玩笑说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在有生之年完成这部“最后的”作品。但对于片名的提问“你想活出怎么样的人生”,年逾耄耋的宫崎骏用自己持续的工作热情作出了回答。
宫崎骏在短片《毛毛虫波罗》(2018)中首次使用电脑CG动画技术。 (资料图/图)
宫崎骏在中国
宫崎骏的作品与中国渊源很深,他之所以选择动画作为自己一生的职业,正是受到日本东映公司1958年版本的《白蛇传》的影响,而《白蛇传》则是受到中国早期动画人万氏兄弟作品的影响创作的。接触专业的动画学习之后,宫崎骏就对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出品的一系列动画作品诸如《小蝌蚪找妈妈》《大闹天宫》如数家珍,向往已久。
197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后,就职于东映动画公司的宫崎骏在挚友高畑勋的带动下参与制作了动画片《熊猫家族》,两位动画家在这一年,以熊猫的动画形象表达对中国文化的喜爱。
学者支菲娜2013年发表在南方周末的文章《宫崎骏:别妖魔化我,我不是艺术家》中介绍,1984年,宫崎骏一度来华取经,但回国后只字不提访华经历。与德间康快和铃木敏夫的深交,以及东欧剧变带来的心理冲击,使宫崎骏逐渐转变了对中国的看法——他将当代中国与他幻想的中国作了划分。他对当代中国的一些社会现象感到困惑。1988年11月,他在一次采访中说:“当得知中国学生们将美国社会当作理想时,我为他们的理想之浅薄而惊愕!”北京电影学院动画学院动画艺术教研室主任张晨向南方周末介绍,彼时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正在面临转型的巨大压力,全面市场化的到来让中国动画人的思考更多地放在产业和经营上,他们和宫崎骏的交谈更多地是想了解日本动画产业化的成功经验,而这或许恰恰是宫崎骏非常反感的。
尽管如此,宫崎骏的动画还是逐步进入中国,1980年代末期到1990年代初,宫崎骏的《天空之城》《风之谷》《龙猫》都曾被引进中国,分别改名为《空中城堡“拉普他”》《风谷少女》和《邻居托托罗》在中国上映。这些作品作为中日友好的象征得以被一小部分观众看到。据报道,《龙猫》于1992年上映,当时电影片头还有一段字幕:“为庆祝中日邦交正常化二十周年,日本德间集团董事长德间康快先生将本片奉献给中国的小朋友们。在此,谨向德间康快先生致谢!”
21世纪前后,随着家庭放映机和翻版影碟的普及,宫崎骏的动画片走进了普通中国人的文化视野。而此时,制作完《幽灵公主》(1997)的宫崎骏已经步入创作的旺盛期,作品为欧美观众所熟悉,他也第一次萌生退休之意。在中国观众心里,低调内敛的宫崎骏其实已经是一位被“封神”的作者,他的一言一行、所思所想都被高度神秘化。尤其是他于2001年制作完成《千与千寻》之后,宫崎骏被封为动画界的奇迹。这部电影不仅是目前唯一一部获得柏林电影节金熊奖的动画片,还曾是日本历史上票房最高的电影,保持纪录近二十年。
电影《千与千寻》(2001)是至今唯一获得柏林电影金熊奖的动画长片。 (资料图/图)
多年来,很少有中文媒体能采访到宫崎骏本人。2009年,南方周末记者有机会与他在吉卜力工作室进行了比较翔实的采访。当时宫崎骏表达了自己对电视行业的厌恶,提出自己的作品需要“三年创作一次,大家去电影院看看,这样才会有感情”,“民族性可能才是国际性的”“从来不做续集”等观点。在被问到何时才可以在大银幕上观看宫崎骏的作品时,他表示自己电影的国际版权在迪士尼手上,作为创作者无暇顾及那么多。
最后这句话让中国影迷一等就是十年,2018年,当《龙猫》官方版本以本来面目登陆中国院线的时候,距离这部影片制作完成已经过去三十年了。2019年,《千与千寻》上映,宫崎骏一改此前冷淡的作风,给中国影迷写了亲笔信,该片获得了4.9亿元票房的成绩。仅在豆瓣就有上百万观众标记过“看过”,足见宫崎骏电影的影响力。
当然,宫崎骏的创作并不总是一帆风顺的,他的职业生涯也遭遇过多次滑铁卢,最近一部长片《起风了》就遭到了包括意识形态在内的各种批评,而此番中国重映《崖上的波妞》,也反响平平,一部分网友表示不能理解这个五岁小孩“人鱼恋”的故事,还有人批评道:“这部作品教坏小孩子。怎么可以对父母直呼其名呢?”
或许,宫崎骏在一些地方真的有些守旧,他不接受自己的作品被IP化,直到2020年初为了获得下一部影片的经费才开放了长达多年的“流媒体禁令”,当然或许他并不完全理解流媒体,“因为他不用电脑和智能手机。”
动画电影《龙猫》(1988)剧照,该片首映三十年后才在中国院线正式公映。 (资料图/图)
宫崎骏过时了吗?
“天上下着雨,我们两个人就在吉卜力工作室周围转了一圈又一圈,差点引来警察的驱赶,为的就是能够看到宫崎骏本人一眼。所幸的是,那天我们真的见到了他,他还和我们对望了一下。”回忆起2017年的一次日本之行,《大理寺日志》导演槐佳佳至今难以忘怀。对他来说,宫崎骏就是一个标杆一样的存在,他告诉动画人“不要有那么多功利心,只表达自己要表达的”。
作为一位80岁的老人,是像吉祥物一样被人膜拜,还是试图不断挑战自己,宫崎骏选择了后者,这也意味着需要承受失败的风险。他曾说:“我永远不想为没有尝试某件事而后悔,尝试之后失败要更好。”
在采访中,所有的受访者都认为宫崎骏远没有过时。不过张晨也承认:“不可否认的是,他也已经无法像当年一样对年轻人产生狂热的影响力了。现在的年轻人喜欢他也许首先是因为他作品自然清新的风格,而不是隐藏在其后的批判性。”
张晨至今无法忘记宫崎骏的作品给20年前的自己带来的震撼。彼时他刚刚跨专业考上北京电影学院动画系第一届动画创作方向研究生,他回忆自己是在连看两遍宫崎骏的《幽灵公主》后,才意识到原来动画不仅是一种童话,还可以拥有广阔的文化视野。“我才知道一部动画电影里可以承载如此丰富的世界观和文化元素,可以注入这么丰富的内容:人类学、社会学,甚至包括女性主义在内的深入探讨,这种思考深度是我在迪士尼动画电影里不容易看到的。”
“谈到宫崎骏对中国动画人的影响,是一个比较尴尬而复杂的话题。”张晨补充道,“在中国,宫崎骏几乎是日本动画一流水平的代名词,但实际上,宫崎骏并不是日本主流商业动画家的代表。他的一生都在和日本动画产业‘过度化’的商业模式抗争,经常用几倍于普通动画影片的制作成本来营造自己心中的动画电影王国。他的成功得益于天才的想象力以及对自身艺术判断的近乎于偏执的坚持,而后者才是鼓舞了各国动画人最为重要的地方,毕竟不是任何有才华的动画人都能够享有这样的创作特权。宫崎骏的作品里隐藏着很强的对现实世界的批判,甚至流露出对人类肆意改造自然的厌恶,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商业作品。”
动画电影《天空之城》(1986)剧照。 (资料图/图)
从1980年代开始,中国逐渐形成了世界上最大的手绘动画代工产业,无论是以迪士尼为代表的美式动画还是像《高达》《怪医秦博士》这样的日式动画,包括欧洲动画都大量由中国动画师参与生产。到了1990年代巅峰时期,全世界超过80%的手绘动画产品都在中国加工绘制。在手绘动画加工业的“黄金十年”里,中国画师磨练出了过硬的画功,并且谙熟全世界范围内所有主流的商业动画绘制技法。不过令人非常遗憾的是,正当这一代画师们开始不满足于加工业的局限,向着包括宫崎骏在内的原创动画榜样冲锋的时候,3D技术和FLASH技术作为全新的电脑动画软件技术被引入了动画产业,在短短几年里颠覆了产业结构,对传统的手绘动画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和改变。整个产业都在进行技术升级迭代,这直接导致手绘动画单价断崖式下滑,很多手绘动画师都选择了改行。在新技术的冲击下,迪士尼动画公司大大削减了二维动画部门,即便是宫崎骏的吉卜力动画公司也时常面临难以招到优秀画师的窘境,这就使得公司在技术层面长期保持住宫崎骏的艺术风格显得尤为不易。
张晨认为宫崎骏动画对中国动画的影响首先是美术形式上的。他曾经参与动画电影《小兵张嘎》的制作,其中的水中动画镜头就借鉴过《幽灵公主》里关于水的分层和色彩指定。“吉卜力对颜色的运用成熟老道,中期颜色准确到几乎不用后期调色;吉卜力工作室的主美术男鹿和雄的画集在当时的中国动画公司和画手那里都是非常通用和流行的参考书籍。很多人在画一些场景,尤其是森林景的时候,都会参考这本书。所以,有观众觉得《大鱼海棠》的画风受到宫崎骏影响也是正常现象,因为在那个时代,几乎所有的国内动画师都受到过不同程度的影响。”
有着多年参与日韩动漫制作经验、动画番剧《狐妖小红娘》《一人之下》前两季的导演王昕在接受南方周末采访时表示,中国动画人距离宫崎骏的距离太远,真正要理解宫崎骏的伟大或许还需要十年时间。
王昕1990年代入行的时候,只能通过资料了解日本动画工业的制作流程,他向南方周末回忆:“当时日本的制作环节和流程与中国的完全不同,他们的细腻程度超乎想象。当时我们只要四、五个环节就可以完成的东西,他们需要16-17个。于是我就找到《幽灵公主》来看,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的确非常震撼。我后来才知道,这部片子不是宫崎骏最典型的风格,但其细腻程度是一以贯之的。里面有一个淘金的情节,每一粒的沙子的颜色都是宫崎骏亲自挑选的。其实我当时在录像带上看根本分不清那么小的沙子的颜色。但可以想象他的工作量是如何巨大。”
“我当时就想,天啊,日本动画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就把当时能找到的吉卜力工作室的片子都看了一遍。”王昕说,“我发现宫崎骏成功地将亚洲文化赋予了童话色彩,重新融入他的影片里。宫崎骏永远带来未知的观感,他营造了大家都没见过的天空之城,还将我们都想要的儿时朋友画成了龙猫,这些都是贯穿他作品始终的,我很佩服他能够一直坚持制造童话。”
宫崎骏亮相第65届威尼斯电影节《悬崖上的金鱼公主》首映礼。 (视觉中国/图)
“难以复制”
尽管几乎一手缔造了“吉卜力”的传奇,宫崎骏的神话似乎只属于他的时代。2014年,宫崎骏在接受奥斯卡终身成就奖的颁奖典礼上,幽默地表示:“我妻子常说我是一个幸运的人。一方面,在用纸、铅笔与菲林创作的最后五十年,我刚刚好赶上。另一方面,在我(创作动画)的五十年里,我的国家没有发生过一次战争。虽然到处都有发生战争的危险,但是却没有真正被卷入过战争。我认为这正是我们能顺利工作的重要助力。”
王昕感慨:“宫崎骏的那个时代正好是日本经济泡沫的时代,他们才有了大量的金钱可以制作自己想做的动画电影。如果他一直是一个番剧导演,即便是天才也会被埋没。”
张晨介绍,制作一部动画电影非常费时费钱,国内一部动画电影的制作费可以达到几千万甚至上亿元人民币,风险可谓巨大。若票房惨淡,则可能导致制作公司倒闭。
在日本动画业发展早期,就连被誉为“日本漫画之神”的手冢治虫也是用自己的漫画收益贴补动画公司的亏空,他的虫动画公司一度濒临破产。为了规避风险,1980年代后期,日本动画产业慢慢形成了一个制作委员会制度。简单来说,就是由单一的制片方融资变为全产业链的多家公司共同出资,这不仅有效地分散了投资风险,而且还能提前引入动画制片公司并不擅长的市场营销资源等,相当于全产业链的人合伙策划一部动画片。
这种方式让很多大型动画项目更容易筹措到经费,也有效地促进了日本动画产业的产能。但是,随着营销方的话语权不断扩大,动画制作公司的话语权受到挤压,即使是大热的作品,制片方的利润空间也被压缩,因此只能相应削减用人成本。更为重要的是,作为动画创作者的艺术家、编剧、美术这些创作核心的话语权被削弱。渐渐的,委员会制度成了一把双刃剑,越往后越成为日本动画产业原创内容发展的一个瓶颈。
这种过度强调市场营销的商务模式,显然是宫崎骏反对的。虽然在他创业早期,几部动画电影的制作都有赖于制作委员会制度,但是在需要稳定团队和风格的经营阶段,宫崎骏还是决定成立吉卜力工作室,将团队的管理封闭固化,尽可能减少浮躁的市场给团队带来的负面影响。在这方面,由铃木敏夫衔接的实力出版集团德间书店起到了稳定的托盘作用。
张晨认为,鲜少有动画人可以拥有类似吉卜力工作室这样几乎只为宫崎骏一个人服务的公司,得以支持他“任性”的创作。可以说,宫崎骏在吉卜力形成了一种说一不二的权威,很多顶尖人才因为无法在这里得到更大的发展,不得不选择离开,就连宫崎骏的儿子宫崎吾朗也难以承受来自父亲多年积累的个人品牌的巨大压力。因此,“后继无人”的宫崎骏只能凭借一己之力,在吉卜力陷入低谷的时候一次次复出救场。这背后既有宫崎骏对动画的热爱,也包裹着他的无奈。
相较于大多数身处工业体系内的动画人,宫崎骏选择了忠于自己的内心,但这注定只能是一个神话。对此,槐佳佳表示,相较于很多更年轻的作者,自己水平有限,现在还是期望可以在工业体系内创作商业项目、开发IP,等到未来某天做出更有个人表达的作品。
在王昕看来,中国动画人是无法复制宫崎骏的神话的,而且也不建议学习宫崎骏。他对南方周末说:“当下的中国动画产业基本上就和日本1970年代初期的情况差不多,摆脱了给外国代工的状况,开始转型做原创。但是日本直到1979年高达出现后,才开始出现不是给孩子看的、性格复杂有阴暗面的动画形象,开始了真正意义的动画黄金时代。我们恐怕还要再继续等。整个大的环境和背景都不同,我觉得大部分中国动画人不可能完全理解宫崎骏。宫崎骏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他对人物表演的把握,很多神来之笔,你只能敬佩,却很难复制。”
槐佳佳也被宫崎骏对人物细腻的表演设定所打动,他说自己做《大理寺日志》的时候,就在反复揣摩宫崎骏笔下人物的表演。“很多时候,你觉得那些动作似乎是多余的,但就是那么真实准确。《千与千寻》里有一场戏,千寻从油屋上往下跑,宫崎骏连一个孩子的体重带来的重力惯性都考虑到了。她的每一个动作和行为都是经过精密计算的。其实很多东西在我看来,一般人都不会注意到,甚至有一些重复,但正是这些细节反映了宫崎骏思考之缜密。”
张晨认为,宫崎骏的动画技法固然高超,并非不可学习的。在日本,曾在吉卜力工作过的庵野秀明、细田守等人都明显地部分继承了宫崎骏的衣钵,在自立门户之后大放异彩。技法好学,真正难以学习的是为动画作品注入丰富内涵的同时还能让作品保持真诚和亲切。对观众来说,宫崎骏作品即使看不太懂也能感受到巨大魅力,并且观众随着年龄的增长还会一层层剥开和发现原本自己不曾注意过的东西,所以不同文化背景的人都可以从中受益。
“在一个商业环境比较健康的情况下,自然会有优秀的商业类型动画出现,但同时,我们也需要艺术家本位的作品,特别是动画长片,这样才能进行比较充分的艺术化表达。如果有一天宫崎骏去世、吉卜力工作室消亡,那就是全世界动画多样性的一个巨大损失。毕竟日本还曾经拥有过这样独特的作者,而这样兼具独特艺术性和影响力的动画作者在中国还没有出现。”
王昕也认为:“天才型的人物是可遇不可求的,你无法判断他(她)什么时候出现;我们只能将目前的环境建设好,期待这样的传奇翩然而至。一旦他(她)到来,或许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在此之前,只能脚踏实地做好自己的工作,不用去模拟天才的想法。”
动画电影《崖上的波妞》(2008)于2020年底在中国院线公映。 (资料图/图)
2021年1月5日,宫崎骏整八十岁了。他带给全世界观众的还有很多开掘未尽的财富。2020年的最后一天,宫崎骏的《崖上的波妞》正式登陆院线,在距诞生12年之后,这部电影终于跨越时空被它的中国影迷看到。更让人惊喜的是,随着电影上映,“波妞”的“父亲”宫崎骏还带给中国观众的一封手写的信,上面特地用中文写道:“波妞能带来快乐,就那太好啦!”
这一句问候,温暖着所有喜欢他的影迷。“带来欢乐”倾注了宫崎骏毕生的心血,他在NHK电视台制作的纪录片《宫崎骏:十载同行》里曾说过:“我想带给别人欢乐,这是我的动力。因为,能够带给人快乐是我存在的意义。”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余雅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