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娱计划第七期#毫无疑问,2009年播出的30集电视剧《潜伏》,对未来国产谍战剧的制作方向具有里程碑式意义。
该剧一改谍战剧往年固有的严肃风格,让每一集都在紧张之余充满轻松幽默,而剧中第一女主王翠平就承担了几乎一大半的笑点,但笑到最后却又让人泪满双眼。
因为,那个带给我们无数欢笑的翠平,最终却成了剧中最大的悲剧人物。
每当想起她怀抱年幼的女儿屹立在山顶,久久遥望着海峡南岸发出轻轻的呼唤声,我会忍不住唏嘘良久,原因是——
她刚刚拥有爱的人,却又将永失所爱!
01、余则成最初愿意为我党工作,绝非是为了信仰,但我党为他解决的第一个难题,就让他深深感到我党的厉害
如果你用心观看了这部剧,就一定看明白了前三集只是铺垫,随着第四集翠平的出场才让这部剧正式开演,也才与《潜伏》这一剧名的含义高度契合。
在她出场以前,余则成愿意为我党工作的目的绝非来自于信仰,而是基于一个有正义感的国人对国民党腐败问题深恶痛绝的羞与为伍,更甚至是为了和爱人左蓝在一个阵营才“无奈”作出的选择。
翠平之所以到来,是因为余则成在1937年加入军统后,参加上海青浦训练班期间受到了我党潜伏者吕宗方的指点,本来未婚的他才在档案上写下了“已婚”二字。
因为军统向来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对于有老婆和孩子的同仁比较信任,认为那些有了家庭牵绊的手下更容易被控制,也必定会死心踏地的为党国卖命和效力。
当初为了换取更高的信任填写了已婚,如今余则成来到老师吴敬中担任站长的天津站,作为潜伏者遇到第一个棘手的问题就是服从吴敬中的命令——
把河北老家的“老婆”接过来享福。
在余则成眼里,让那个本来就不存在的老婆来天津团圆很难做到,却没想到联络人秋掌柜仅仅在两天时间内就准备妥当,并告知他一个本名陈秋平、化名王翠平的“老婆”正在延安接受专门训练。
当秋掌柜拿出他和“王翠平”的结婚证,并告诉他陈秋平有文化、对党忠诚、有潜伏经验时,余则成的眼神里充满了钦佩,并连连称赞:还是你们的党厉害。
余则成的称赞有多重含义,最重要的是没想到我党对他的潜伏工作是如此支持,为了他的潜伏安全和当初草率的“已婚”档案,甘愿派出另一个女共产党人成为他的假老婆,陪着他以身涉险、休戚与共。
此时此刻的余则成,一定感受到了来自我党的诚意,以及对他的高度重视和生命安全的全面呵护,这种革命友谊和亲切关怀是他以往军统工作中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如果说有过关怀,也是来自他顶头上司吕宗方的培养,不过最终印证了那个敢于为国家、为民族慷慨赴死的吕宗方也是我党的潜伏者。
正因如此,余则成的内心才瞬间产生了感动、信念并为之奋斗的决心和信心,一场假扮夫妻潜伏在龙潭虎穴的好戏,伴随着翠平的到来徐徐拉开了帷幕……
02、翠平一出场,就把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形象塑造的惟妙惟肖,她的笑点和严肃的谍战题材形成强烈反差
如果不是特殊的战争年代,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儒雅的余则成和粗鲁的王翠平能走到一起,并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和生死与共最终碰撞出爱情的火化。
时钟拨动到1945年秋季,日本鬼子投降后的中国即将面临全国政治格局的重构,伴随着重庆谈判的虚伪面纱被揭开,第二次国共合作也走向分崩离析,一场大内战的序幕缓缓拉开。
余则成这颗“冷棋子”即将启动,但陈秋平在来天津的途中坠崖牺牲,又给我党出了一个新难题,于是又不得不临时抱佛脚的让隐蔽战线上的菜鸟陈桃花顶替出场。
天津郊外,一架马车,一个普通到极致的车夫兼护卫小五子,马车上半躺着一个身穿粗布碎花上衣、手握烟袋杆的农村妇女出场了,她即将迎来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男人,并为了信仰而付出自己的一生。
她,就是剧中女主陈桃花,化名王翠平。
当余则成轻生呼唤正在小憩的翠平,她睁开朦胧的睡眼就开始爆粗口,在埋怨余则成来晚的话语里夹杂着“老娘”的口头禅,弄得马奎和余则成哭笑不得。
这个来自冀中革命根据地的游击队长,手底下有二十多个弟兄,在抗日战争中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她本来可以在解放战争中大显身手,却阴差阳错地为了崇高的信仰而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她的被动选择,也蕴含着我党领导下的人民解放军无往而不胜的深刻道理,那就是个人服从组织,小我服从大局,在革命的至高利益面前必须作出个人的牺牲。
她在小五子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他要把家里的羊圈好,这足以说明她匆匆来天津的紧迫性,也能反映出她内心世界对未知任务的迷茫和无可奈何。
但,她仍然用无条件的服从来印证着她对党的无限忠诚。
她没坐过轿车,所以称之为洋车,她看到路边的日军俘虏便立刻充满仇恨地大喊鬼子,当马奎试探性地询问她知道不知道狼牙山五壮士的事,她马上又满怀深情地说五个人牺牲了三个。
这些话让身旁的余则成如坐针毡,他用力抓紧她的胳膊试图提醒她少说话,但翠平的眼神中仍然充满了无知者无畏,这也让余则成始终捏着一把汗。
作为一个卧底,谨言慎行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但风风火火的翠平哪里知道隐蔽战线的如履薄冰,她出场后所有的行为都不是装的,而是完全契合她没有文化、没见过世面的人生经历,这也为接下来的一个个大笑话埋下了伏笔。
毫无疑问,此时的余则成一定拿翠平和心中的左蓝相对比,前者鲁莽到口不择言,后者文静到秀外慧中,前者土得掉渣,后者温文尔雅,两者相比一个是娇艳盛开的鲜花,一个是山沟里有棱有角的石子。
而翠萍同志的本色出演,却把一个农村妇女的形象塑造的惟妙惟肖,这看似是潜伏者的大忌,却无意间在危机四伏的秘密战中起到了很好的自我保护作用。
毕竟,有谁会相信这样的人是中共埋藏的卧底呢?或许正是翠平这种大大咧咧的人物性格才更具备隐秘性,对那群老特务来说一个大字不识的女人还有多少危害性?
翠平到天津的第一个晚上,吴站长就很事故地安排了一场接风宴席,暗地里却是对翠平身份的公开考察,此时一众老特务们粉墨登场了。
老谋深算的吴站长,心狠手辣的行动队长马奎,工于心计的情报处长陆桥山,他们都分别心怀鬼胎地冷眼旁观,时而发出几声看热闹的笑声,时而观察余则成和翠平的表现,试图洞穿内心看看这个来自革命老区的妇女是否被“染红”。
一场生死博弈和殊死斗争就此展开……
03、初到天津的翠平很迷茫,她和余则成从互相看不起到彼此理解,两颗炽热的心在数次激烈争吵中慢慢贴近
说实话,直到两个人最终走到一起,我都很难相信余则成是否真的爱着翠平,或许讨论两个革命者之间是否存在纯真的爱情是奢侈的,我甚至认为双方的爱只是卧底生涯中的彼此抱团取暖罢了。
从双方见面一开始,彼此之间文化的差异、个人修养的高下、对敌斗争的意见分歧就产生了激烈碰撞,余则成深感翠平不适合潜伏工作,翠平认为整天喝酒、吃饭、收金条算什么革命工作?!
余则成责怪翠平为什么来时让小五子带着枪,翠平伶牙俐齿地回击说小五子是个机枪手,没扛着机枪来送她就不错了。
余则成让翠平去茅房换上睡衣,还顺便提醒她把脚洗洗,翠平直接大吼“你不就是嫌我脏嘛!”
余则成摇着床腿说这是小别胜新婚,翠平说摇那么久就是为了证明他厉害,余则成说她懂得还真多,她又大嘴一咧说“没见过配人还没见过配牲口呀!”
接风宴席上,翠平先是怒斥给她穿开叉旗袍的站长太太“你耍老娘啊”,又在余则成的暗示下坐到凳子上,当无法使用刀叉就餐时又大喊“来一碗捞面条”。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余则成充满了无可奈何,却在不经意间让同样出身农村的站长太太甚是喜欢,让本来倍感孤单的吴太太瞬间找到了知己,这也为翠平接下来的获取情报埋下了伏笔。
在一次次争吵中,翠平还无法适应潜伏者看似无所事事的生活,事实上组织派她来就是临时抱佛脚的无奈之举,她的身份只是为了弥补余则成“已婚”的档案,至于她能干什么并不重要。
余则成深感翠平不适合潜伏工作,于是向上级秋掌柜申请将其调离,没想到秋掌柜却说为了保证余则成的安全,翠平回家后三年不能恢复工作,只能呆在余则成的老家慢慢苦熬,这让余则成的内心世界受到强烈冲击,因此他不得不冒充袁政委给翠平写了一封信。
当余则成狐假虎威地给翠平读完“袁政委”的来信,这位像野马般烈性的翠平同志才半信半疑的答应听余则成指挥,他也顺手收走了翠平的烟袋锅。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了许多,翠平开始接受洋气的打扮,还自称穿旗袍的确比粗布衣服好看,她还主动接触站长太太学习打麻将,试着练习抄写电文和认字,对余则成的关心也慢慢多了起来,两个人开始出现了难得的默契。
04、对于山里女人翠平来说,她眼中的余则成高大到高攀不起,但她天然的认为同处一室的余则成就是自己的男人
在翠平的心里,她配不上余则成,但在那个封建思想仍然很严重的年代里,从未恋爱过的翠平不懂什么是爱,她甚至会以为男女同出一室久了就应该成为夫妻。
她虽然表面上看不惯余则成的作派,但骨子里却像春风化雨般慢慢欣赏身边的这个男人,他深沉、睿智、含蓄,甚至还带着男人特有的幽默,这不得不让她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情愫。
更让她钦佩的是,余则成挖出潜伏在延安的特务佛龛,然后又营救了宁肯咬舌自尽也不出卖同志的秋掌柜,而且在收音机中多次听到延安高层表扬“深海”,让她不得不对余则成开始仰视起来。
对于不懂恋爱是何种滋味的翠平来说,她把这种钦佩和敬仰就当成了爱,并深深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她看余则成的眼神中也慢慢充满了浓情蜜意。
于是,她开始学着讨好他,但心中装满左蓝的余则成不为所动,在他心理上是不能接受把翠平拿来和左蓝相提并论的,因为他坚持认为两者没有任何可比性。
这一点翠平也懵懂的清楚,因为她多次向余则成炫耀自己的妹妹陈秋平,连声夸赞妹妹很聪明、有文化、是个老党员,还长得像左蓝一样的美丽,当她夸奖妹妹的时候会自然流露出一股羡慕的惆怅。
是啊,此时的翠平很希望成为像妹妹和左蓝那样的人,因为她声称余则成喜欢有文化的人,而她却大字不识半个,怎么能配得上余则成呢?
她时不时酸不溜丢的说话,伴随着晚秋的到来而达到顶峰,她自感比不上自己的妹妹和左蓝,但是她们俩和自己毕竟有着共同的信仰,而作为汉奸侄女的晚秋有什么资本“勾搭”余则成呢?
当余则成开玩笑说,“如果我真把晚秋娶过来,她也是二房。”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翠平,她充满醋意地大声说:“她既然是二房,你记得娶她以前,得先娶我。”
说完这句话,翠平摔门而出。
在翠平心里,虽然自己配不上余则成,但仍然认为同处一室就有了夫妻名分,自己就应该是余则成的女人,这或许是源自于封建传统观念的根深蒂固,别忘了那个年代有多少人是结婚那天才第一次相见的。
于是,她穷追不舍,死缠烂打,但心中装着左蓝的余则成不解风情,无暇他顾。
翠平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是通知左蓝不要和马奎单独见面,因为这是敌人故意设下的圈套,这也是她第一次有用武之地也能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但是,左蓝被没有死透的马奎开枪打中了后背,她在牺牲前微笑着说自己没事,目的是让翠平放心地撤离,最终左蓝为了保护爱人余则成而壮烈牺牲。
当余则成悲痛地、一遍又一遍地朗读《为人你服务》中那句话:为人民利益而死的人就比泰山还重,左蓝同志就是为了人民利益而死的……
余则成的眼中泪光闪烁,当翠平知道左蓝就是余则成心爱的女人时,她顿时泪水滂沱:“我要早知道一定替她去死”。
翠平的话出自真情流露,尽管她爱上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但是她甘愿为了余则成相爱的人以命相抵,这种来自革命同志间的大爱远远超过了狭义的爱情观。
05、当翠平手握匣子枪百发百中的那一刻,余则成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爱的光芒
为了刺杀疯狂杀戮学生的陆桥山,余则成不得不冒险让翠平一试身手,但三年不摸枪的翠平又让他放心不下,尽管翠平曾无数次夸下海口。
当翠平单臂举枪,连续四枪百发百中,余则成的眼神中充满了欢喜、敬佩和不可思议,他本以为粗枝大叶的翠平只是夸夸其谈罢了,哪里会想到她真的名不虚传。
此时的余则成,也一定感受到了翠平三年卧底生涯的不容易,她放弃自我的所有荣光而成为他的陪衬,只不过是为了他当年错填的已婚档案。
他也一定对翠平无比敬佩,因为在他感到束手无策的时候,是翠平多年来练就的好枪法给他雪中送炭,他的眼神中也必定流露出爱的意味深长。
他的真情告白在不经意间迟迟来临:
你举枪的样子,很有魅力!
这是他第一次把魅力这个词汇,用在这个陪伴了他三年的“妻子”身上,此时他也一定感受到了亏欠她太多,那个热情似火的女人总是在自己这里被泼冷水,而直到今天才猛然发现——
她就是个飒爽英姿的女侠客,也是一个危难之处显身手的女英雄,更是一个被自己忽视多年的痴情女人,这样的好女人不应该被自己辜负一生。
翠平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功猎杀陆桥山,成了余则成爱意表达的催化剂,他很清楚自己心目中的左蓝走了,而革命斗争和接下来的生活同样要继续。
当余则成发出爱的表达:
你愿意嫁给我吗?
此时的翠平芳心大喜:
和你同屋住了三年,谁还要我?
当二人双膝跪地行结婚大礼时,余则成用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郑重地说:
不肖则成,今日大婚,只能掌灯夜烛,无三叩九拜谢恩列位尊堂;
无花酒饭菜招待各位乡亲父老,无凤冠霞帔装扮新娘,这一切实属无奈;
战火无情,恩爱有成,所幸家妻翠平不厌简陋,愿与我这般过生活;
令则成感恩不尽,我们秉承家道,敬祖上为家门添荣耀,传宗接代;
为国行大义,不辱声望。
整个大婚仪式虽然朴实无华,却充满了革命的浪漫主义情怀,令人神往。而翠平也得到了心爱的男人,那一晚也成为她今生今世最幸福的时刻。
06、翠平永失所爱!她怀抱女儿站在山顶之上,千思万想朝南望,一水相隔成永别,余则成原型壮烈殉国
伴随着零星的炮声,解放天津的战役即将打响,她必须要离开了。
幸福的时刻总是那么短暂,刚刚彼此拥有对方却又将生死离别。
收音机里一遍又一遍在呼唤:
儿子,快快回来吧!妈妈不再需要你的奔波,听到隆隆的炮声了吗?那是妈妈呼唤你的心跳,家院的柴门为你打开,炕头的油灯为你点亮,全家人的牵挂啊!是鲜红美丽的窗花,妈妈为你守岁,为你祈祷。
余则成知道,组织上迫不得已才用明码呼叫“深海”回家,这是担心他在炮火连天中身处危险之中,但他自我加压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必须拿到特务潜伏名单以后才能功成身退。
当翠平在机场看到余则成,喜极而泣的她缓缓走下车去,她多么希望扑进丈夫的怀里,诉说着自己有惊无险的经历,又多么想和丈夫一起去迎接胜利的到来。
但是,余则成深知危机四伏,他知道和翠平相拥的结果就是双双被送上飞机,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去向哪里,更不愿意让翠平陪着自己以身涉险,他只能充满深情地向她摇了摇头。
当翠平离开的刹那间,余则成突然弯下腰去学着老母鸡的样子,连续发出咯咯咯的叫声,仿佛在提醒着翠平要特别注意鸡窝里的秘密,而翠萍也露出了理解的笑容。
这一刻,即将成为永别,生死离别的那一刻是如此短暂,怎不让人唏嘘不已。
飞机起飞了,飞向遥远的海峡南岸;
翠平要生了,一声啼哭象征着永生。
当翠平再一次怀抱女儿站立山顶,期盼着那个心心念念的男人出现在山间小路,她哪里知道海峡的另一端正在举行一场简朴的婚礼。
新郎就是余则成,而新娘却又换了别人。
后记:据说余则成的原型是吴石将军,他是国民党中将,1948年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为我党提供了许多极其重要的军事情报。他1949年6月去台湾,1950年因叛徒告密被逮捕,吴石将军宁死不降,同年6月被杀害。
向英勇牺牲的先烈们表达崇高的敬意!